然而没想到，他刚一落地，自己就被对方抱住了。
落空山身上自带的香气已全部被莲池的莲香与炉香覆盖，又或者说这两三种香气已经在多日的浸泡中融为一体，组成了一种馥郁却又让人觉得平静的气息。
方戚戚也放开了心房，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之上，努力不去注意对方的反应，“欢迎回来。”
算是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回应，落空山胸腔中发出低沉的笑声，只觉自己蛇咒也不是全无好处，不然以他们的性子，不知还要交锋几次才能互明心意。
方戚戚听到笑声，从他怀里退出来，惊讶发现落空山的修为高了一层，“蛇咒过后不该虚弱吗？”
落空山摸了摸鼻子，“我也没有预料到会，算是我欠了佛陀寺一点。”
因为蜕鳞之后太虚弱，他在昏迷时不自觉借助莲池恢复自身的气力精血，故而也消耗了不少池水。
“确实，莲池池水珍贵，咱们不会被扣在这吧。”说着话，方戚戚将一块布盖在落空山的身上。
他主动低头躬身，以行动示意自己希望让她来给自己擦干净。
方戚戚照着他的意思做，低声浅笑，“我们尽量补偿吧。”
感受着头顶温柔的动作，落空山感觉自己心都要被蜜糖水给充满了，“那恐怕得出血本了，师妹到时候会不会嫌弃我？”
方戚戚拿开擦头发的布，同样开玩笑道：“师尊给了我很多法宝，之后大不了我再找师尊要法宝养你。好了，赶紧去换一身吧。”
她多少是没想到，落空山连收拾一下都耐不住，浑身湿漉漉的就回来了。
不过好在对方一直很贴心，自己身上并没有被池水沾湿。
落空山换衣服换得很快，两人没有再墨迹旁的，当下找到佛陀寺的长老，将当时的情况说清楚，然后在尽量给了相应价值的法宝。
因为冷寒修给出的交易物件本就要价值更高，所以倒也没有让落空山就此破产。
因为无尘还没出关，所以也就没有去跟他打声招呼说我们走了。
出了佛陀寺，只剩下两人都在灵船之上，落空山感叹道：“没破产呢，不然还能享受一下被师妹养的待遇。不过也好，毕竟现在还有两件更重要的事，咱们没法回宗门。”
方戚戚好奇转过头，就发现落空山弯着腰，脸距离她很近，“之前跟师妹说过让师妹等我，如今彻底了解了蛇咒一事，我终于能正式问师妹了。”
方戚戚红着耳朵，意识到了什么，仿佛在这一瞬忘记了怎么呼吸。
“刚才唐突了师妹实在是情不自禁，是我的自制力不够，不知道戚戚可愿意给我一次追求你成为我的道侣的机会。”
方戚戚抬眼看去，彻底将往日如谪仙般的他、剧情里描述的他与现在在自己面前的他分割开来，重新正视。
她主动靠近对方，落下一吻在他的唇上，一双明眸亮得惊人，“师兄的话，不需要这个追求的过程。”
……
在回凌云宗之前，二人得到了命令，先去临近魔界的一个小镇，从探子那里得知，这里有一个据点。
越靠近魔界的地方也越荒凉，这里的人几乎一生都不会离开家乡，不知道外面的广阔，更不知道封印着魔界连带着的那位魔尊就在他们的村庄“附近”。
二人伪装成一对出来历练的师兄妹，来到了这里。
这还是落空山主动提的，因为在凡间，未婚女子与男子伪装成夫妻终归是对名声不好。
上一次是情势所迫再加上他有私心，现在与方戚戚迟早能成为真正的道侣，落空山也不着急这一次。
方戚戚倒是不在意这个，但她还是蛮享受落空山在这种细节地方的体贴。
作为小镇中难得的外人，两人又都是一副俊俏清秀的长相，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更多注意，去哪个店买东西还是打尖都会被打听是哪里来的，怎么突然道他们这样一个相对偏僻的镇子上来找地方借住。
“我师尊要将我嫁给别人，所以我就让我师兄带我一起出来了。”方戚戚半真半假说着，开玩笑之间转眼与落空山对视，莫名觉得他有些心虚。
方戚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以为意，继续道：“所以我们就尽量往偏僻的地方走，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今晚就睡一晚上，休整休整就走。”
“原来是这样啊。”镇民点点头，听方戚戚说明天就走，犹豫了一下后才热情道，“那你可以去转交有棵柿子树的那家，王二最近刚盖了新房子，老房子应当是不怎么用了。”
“盖了新房子？”方戚戚双手捧着下吧，杏眼瞧着对方，“那位王公子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吗？”
“哎呀，哪里是什么公子。但我们镇子确实是要有遇见好事将成。”
正好周围没什么新的客人，镇民直接坐在了方戚戚的对面，落空山的一侧，小声道：“那王二今年都六十八了，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是不是猪油蒙了心，非得嫁给这样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咱也不是嫉妒之类的，就是觉得老头子这么做，不是毁了那姑娘之后的日子嘛！”
方戚戚抬眸观察，发现镇民还真是满满的厌恶，没什么丑恶的嫉妒。
她想了想，将手上带着的凡间珍珠手链拿了出来，暗示，“我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听这些。”
镇民一愣，他本没想拿这个盈利，只是仗着这两个外乡人离开得快，一吐心里的八卦。
落空山见此还以为是自己给的东西没法换成钱，便从荷包里分别拿出来了一块金银，放在茶杯的阴影处，“我师妹就爱些家长里短，一点小爱好。”
镇民咽了口口水，只拿了一颗珍珠，“二位多久走？”
落空山不动声色与方戚戚对视一眼，“我们明天就走。”
镇民听了短暂放下了心，讲述几桩八卦，只是都没有一开始的劲爆
临了镇民觉得自己亏与方戚戚他们，又犹犹豫豫地提醒，“你们可千万不要往镇北那个庙里去，明天天亮了就赶紧走吧。”
落空山想问，可镇民怎么也不开口，收拾收拾桌子就离开了。
二人思来想去，还是听了店镇民的话，找王二借住了一晚。
这王二就像镇民说的，是个年迈的老头，因为常年干活而身材精瘦，皮肤黝黑，脸上皱纹很多，手上还有一些不太明显的老人斑。
一看到两个外乡人要借住自己的房子一晚，王二第一反应是不同意，还让两人赶紧走。
方戚戚说真的没地方住，而且真的很累，王二才松口。
“就今晚，明日你们就得走，离得远远的 。”
“您这样……”
王二阴沉沉看着二人，“没事别瞎打听。我只有一个西屋能给你们这些外乡人住一晚上，爱住不住。”
方戚戚见此撇撇嘴，跟上落空山去西屋。
这西屋其实根本不是卧室，而是柴房。
因为要搬地方，不太方便，故而柴已经不多了。
落空山不方便用法术，只好先关上门，从储物空间中艰难找出一块普通的布铺在地上，然后又拿出了一块兽皮，兽皮经过特殊的处理，现在还是毛茸茸的。
做完这一个后，落空山先一步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有些小。
又看了看落空山，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
方戚戚摇摇头，大方坐在了旁边，用传音交流。
主要是关于这个王二和那个镇民。
落空山觉得都有疑点，整个镇都不太对劲。
他们都太关注他们什么时候离开了。
夜里咱们去看看。
方戚戚靠在落空山的身上，享受着对方身上散发的淡淡的温暖，“我觉得是陷阱。”
落空山轻拍了拍方戚戚的背，“但那里或许有无辜的凡人，即使知道是陷阱，咱们也得去。”
方戚戚仰头看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
夜里。
站在庙外守卫中年轻的那一人对着另一人道：“那俩儿人会不会来啊。”
另一人胸有成竹道：“一定会的，镇民的精神被大人操控了，遇见外人必定会告诉他们庙有问题，而像是这些年轻的外地人，越不让做就越会去做的。
而且这次这两只羊的质量一看就不错，哪怕那里用不上，卖到外面也能得到一大笔钱呢。
后半夜要是他们还没来，我们就带着人去王二家抓他们。”
年轻的声线：“王二，他是族老，如果他非要护着……”
另一手不屑地笑了一声，“上次是因为那个女的身体不行长得又丑，还是个被她爹玩了的破鞋，卖不了多少，所以卖他一个面子。他这次可没那么大的脸面咯。”
方戚戚在半空听着二人的谈话，眉毛一抬，就听落空山传音，“里面的阵法太复杂，不能从外面解除，我们得找个机会进去。”
“这不就有机会？”
方戚戚拉着落空山降落到不远处，指着那两个看守的人，“反正咱们不来，他们今晚也会去抓我们。”
若是被突然打晕倒还能演，反抗又不伤到这些凡人还真有点难。
她兴冲冲地说着，一回头，却发现落空山在望着她。
盖在明月身上的云悄悄飞走，月色皎洁衬得方戚戚肤若凝脂，一双美目将漫天星河纳入眼底，落空山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又将将在马上要靠近的最后一步停住。
他眨眼看了看她，挣扎过后还是准备离开，却被方戚戚再次拉住，蜻蜓点水。
那一瞬间，鲜花绽开，春风拂过万千山林，高岭不再。
趁着落空山愣神，方戚戚赶紧离开，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好了，咱们该出去了。”
落空山一把将人搂住，眼里满是如云雾般的笑意，“天色尚早，还不急。我还想再来几次，戚戚愿意吗？”
方戚戚蹭得脸色通红，“师兄之前说过，没告诉师尊之前不逾越的。”
“我本能忍得住，是师妹先打破了。”不过尊重方戚戚的意愿，落空山还是松开了手，郑重道：“若是师妹不愿意，那我便等结为道侣之后讨要回来。当然，希望到时候师妹不再拒绝我。”
方戚戚闻言只觉落空山将自己吃得死死的，主动抓住他的袖子，无需多言就已经让落空山心领神会。
他俯下身，唇腔中满是她之前闻到过的那种神秘的香味。
月色再次被云彩遮住，似是替月遮挡住自己害羞的脸，而乌云之下，两人躲在墙根处，唇齿相连间渐渐从并列站立变作一人靠在墙上，整个被高大的身影遮挡。
直到月色高抬，方戚戚软着手推开了落空山，提醒他注意正事。
落空山眸子里是餍足，好似刚刚品过香醇的佳酿，“好，师妹休整一下咱们便去。”
他可不愿这样的春色有机会被外人所见。
方戚戚轻拍了他一下，取出两件黑色的手帕，“把脸捂上，咱们现在是连潜伏都不会的江湖新手。”
第42章 魔界2
整个过程就如那两个守卫与方戚戚想的一样，二人刚进庙里不久，就被人用法宝打“晕”，然后就抓了起来。
两人从庙里叫来了一人，两人出于试探，驱动着贴身防护自己的东西，以神识看到，那人拿着个罗盘模样的法宝在二人身前走过，随后便定了两人的去处。
方戚戚上祭台，落空山则奉上去当鼎炉。
检测的人见二人的价值都很高，非常高兴，扯着嘶哑的嗓音，发出桀桀的笑声，“去找长蛇、长虎下来，让他带着二人去追刚送走的货。完事了去长鼠那里领赏。”
待被装在麻袋里，追上了名叫长虎的男人，两人被分别装到了不同的车里。
一到车上，方戚戚躺在麻袋里，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躺着，这才传音给落空山，询问他哪里的情况。
落空山倒是直接从麻袋里爬了出来，看着一圈正在哭的女子们，无奈传音，“周围都是一些哭哭啼啼的女子。”
“都是女子吗？”方戚戚憋笑。
落空山悠悠坐到人少的角落，四周空出一圈都是无人的，“是呀，师妹会不会因此生气呢？”
“什么？”
他低着头，重复道：“我身处四周都是女子的地方，戚戚会不会因此吃味呢？”
方戚戚一愣，低下头，“自然不会。”
因为有原著先入为主，故而她潜意识里，可能比较忌讳男性，对同性反而不是特别在意。
“这样吗？”他似乎有些失望，而后又问，“那师妹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方戚戚闻言一默，“师兄开着神识还不知道吗？”
落空山终于忍不住传音中轻笑，“抱歉，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方戚戚不禁扶额，她只是想突然懒得动了而已。
两人又在传音中聊了几句，在即将进入魔界分开之前，先给师门发了各自目前所在的位置，而后收回神识，重新装作普通凡人的模样。
虽说神识不会被其他人的神识感应到，但难免魔界会有什么会发现别人神识的东西。
就这样，二人分别被赶下车，走上了新的运输工具。
方戚戚安静融入慌乱的人群，被送到了牢狱之中。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一层又一层的，全部都是牢房一样的建筑，而方戚戚目力所及之处，这些牢房无一不被装满了各样年龄性别的人。
他们大多双目无神地坐在牢狱里，无悲无喜，与人偶的区别只在于他们还会呼吸。
显然，在这样黑暗的地下，他们已经对此感到麻木。
方戚戚只觉得心中发冷。
看样子，这些人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
即使行动顺利，将这些人救出去，他们是否能再适应外面的生活？
心里想着，方戚戚接到了来自同门的讯息，激活手腕内侧拿出落空山给她刻下的隐匿阵法，悄悄捏碎了门上的铁锁。
不管未来如何，现如今总要将他们救出去试试。
同牢房的不仅有刚进来的，还有一直待在里面的，可这些人却无一敢跟着方戚戚离开。
并非全都没有那份胆量，而是因为地下牢房没有丝毫光亮。
在纯然黑暗的地方，普通凡人根本寸步难行，这些人只需要守好最上面唯一的通道即可。
方戚戚一路摸黑上去，每上一层，心中便越是觉得愤怒，即使她天性谨慎，本不该因这些事而失去理智，却也难免怒气上头，一时心狠，便捅穿了在顶部遇见的守卫。
因为利雪，他们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就碎成了冰渣。
方戚戚凝眉看向手中的剑，它已经华丽精致，那镂空外的剑身上闪过一个雌雄莫辩的身影。
剑灵已经孕育成功，所以利雪的能力才会有如此大的提高。
这倒是终于让方戚戚有些利雪是被称作神剑那一级别的剑的实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