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次，落空山可不是跟她一个阵营的了。
落空山低垂着眉眼，失落道：“就当是那样吧。”
喂喂喂，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啊。
方戚戚瞪大了眼，试图解释，话题却已经被转看出情况的冷寒修转移了话题，“我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了佛陀寺，到时候直接用去可以了，另外我托人送了一些护身法宝给你们，记得收好。”
“是，师傅。”
待两人琦琦应声完，冷寒修犹豫了下，还是道：“蛇咒会腐蚀人的理智，让人变得更倾向于情感行事，你要不要回来。”
不等方戚戚说是答应还是留下，落空山先一步道：“师尊相信我，我已安稳度过这些天，往后也一定能管好自己。”
冷寒修不理，转过头，“戚戚，你觉得呢？”
方戚戚勉强笑笑，犹豫片刻还是不放心落空山独自接触无尘，更惶提外面还有个白玉遥，“我就在这里陪着师兄吧，他身体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宜一个人待着。”
她也想走，再待下去她可真就不剩什么理智、克制了。
但落空山最近的状态不允许她离开，她也是真怕万一蛇咒触发虚弱时期出什么意外。
无论是于理智还是于情感，她都不希望落空山因此出事。
可她不知道，在她没注意的背后，落空山已经忍不住朝着师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冷寒修暗暗扶额，但倒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毕竟孩子大了总会结道侣，而他大徒弟现在只是被蛇咒影响变得幼稚，本性可靠，再加上两人灵根贴合，还有他的体质上的加成，确实算是目前最适合小徒弟的双修道侣。
之前只是不确定大徒弟的心意，若是两人心意相通，他也没兴趣棒打鸳鸯。
冷寒修挥挥袖子，“既然你们师兄妹二人都没意见，我也不好强行要求你们分开，记得早些上佛陀寺，解除蛇咒一事后还有事安排给你们呢。”
第40章 佛陀寺4
水镜关闭，方戚戚“蹭”得一下起身，远离落空山数米，诚恳道：“师兄，你最近真的不大对劲。”
虽说是留下，但也不能这么容忍落空山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了。
落空山单手撑着下巴，眼下多出的几片蛇鳞更显出他带着某种的妖异感的漫不经心，“我只是想与师妹多多亲近。”
“……”方戚戚抿着唇，不知第几次有些头疼自己穿进的是本海棠文，男主的姿色太盛。
不得已，方戚戚上前推着人，把人推出房门。“许是蛇咒影响到了师兄的理智，我看师兄今晚还是不要在我房间里待着了，明日我们便去佛陀寺。”
因为那蛇咒，她分不清落空山究竟是真心的还是被诅咒影响，而她。
方戚戚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颜色比一开始要深的丝带，闭目将头抵在门上。
她本没有注意，但之前冷寒修的话，还有这每每在她心动后就会飘出又颜色越深的丝带，是实实在在、明明白白的将她的情感变化表现在外，弄得她连假装迷茫的机会都没有。
可她终归是要回去另一个世界的人。
弄不清楚自己的选择，方戚戚准备坐回床榻上修炼，却听到外面传出轰隆一声。
她猛地推门出去，只见落空山站在院子里，一手捂着自己的另一上臂，白色的衣裳中有鲜红蔓延，而在另一面，落空山一直居住的房屋已经倒塌，根据神识来看，里面还躺着个面容不清的男人。
见方戚戚开门，落空山苦笑一声，“真是冲我来的。”
方戚戚哪能不明白，这话是在回应这几天来她心中那隐隐的怀疑。
她以为落空山是被蛇咒影响，才会“说谎”，实则白玉遥真的在窥视他们。
甚至说，如今他可能正是因为听到了他们明天就要去佛陀寺的消息，才会铤而走险，在今夜行动。
落空山低头看着给自己检查伤口的师妹，“他被师尊给的法器困住了心神，暂时挣脱不出来。”
方戚戚放心些许，简单撒药后又拿出捆束类的法器，将其捆了起来。
确定白玉遥没有机会逃走之后，方戚戚又回来，想过去搀扶落空山，却被他给躲开而来。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落空山难为情道：“现在，不太方便。”
方戚戚这才反应过来，落空山的面色又开始发红，皮肤也透着同样的颜色，好似正处于高烧般。
这孩子又被下药了。
你们这些人有完没完，换种药行不行？！
心里虽然信心疼，但理智告诉她，两人不管是因情还是因为意外都不能贸贸然的在一起，于是，她怕落空山守不住，给落空山几瓶灵药，抓着白玉遥就回自己屋子。
落空山看着那纤细的手将几个瓶瓶罐罐，明显早就准备好的药放在身边，只能苦笑。
他天生便对旁人的情绪感知敏锐，正如是知晓冷寒修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冷硬的人，他才会非要成为他的弟子。
而如今，他在刚刚确实感受到了方戚戚的慌乱。
他已经数次让师妹觉得不安了。
落空山长睫微颤，蛇咒与药效叠加，反而有种痛苦到极致的理智回笼，心中有些自责。
不过即使再重来一次，炸出这妖修后的举动，落空山也绝还是会这样做。
经过这么多事，落空山身上装着许多防身的法宝、阵法，即便现在身体虚弱，但驱动这些的灵力还是有的。
所以刚才，落空山本是可以直接将妖修抓起，无声无息，若是方戚戚没开神识观察四周，甚至可能都不会发现。
但那一个瞬间，一个念头自他的内心一闪而过。
如果房子毁了，师妹肯定不会让他在院子里呆一晚上，也就是说，这最后一夜，他又有了在房间里待一晚的机会。
这念头迅速在他的内心成长，并迅速生根，推动他去真正行动。
落空山为自己的变化而感到愧疚，但他也心知，重来一定还是会那样做。
愧疚半晌，熬着体内翻涌的痛苦，落空山兀得露出笑颜，如暗夜中盛放的水仙，纯洁素雅，其花却生有毒素，不可误食。
真是抱歉了呀，我的师妹，师兄已不是君子。
完好的绿叶被风吹落地下，仍鲜绿，但与高高长在树上时还是有了不同之处。
第二日两人将小院退还给其主人并留下了足够的重建费用，这才离开小院前往了佛陀寺。
而在腾云山上，无尘早已等候在了那里。
瞧见飞上来时两人在一个灵剑上，无尘眉头暗皱，等两人靠近后又神色恢复如常，反倒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被放在正不断晃动的笼子上。
注意到无尘的视线，落空山晃了晃手里的笼子，“不知你佛陀寺收不收狐狸，但还是先带来了。”
无尘撩开黑布，一瞧见狐狸的样子，眉间的心魔红印闪过一瞬，勾唇笑着，颇有几分妖僧之感，“收，当然收，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说着话，他当场挤出指尖血，将白玉遥给契约下来。
方戚戚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惊讶，没想到无尘竟然自己契约了。
不待二人表达心中疑惑，无尘已经从落空山手中接过白玉遥，笑眯眯道：“正巧我一直在找他呢。”
契约未成，白玉遥在笼中疯狂挣扎，哪怕灰色的皮毛上渐渐染上了暗红，仍固执的要从牢笼里挣脱。
无尘也不急，罩上那层黑布，拿着笼子的手稳稳当当，红印已经隐藏在了皮肤之下，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此次和上次不同，进去后住的地方是我寺中重地，禁制遍布，需得小心误闯。”
方戚戚听着黑布下发出的叮咣响声，但也没多余的怜悯，“好，我们知道了，这次又辛苦你了。”
佛陀寺能那么轻易的答应，除去冷寒修出手大方，其中还有身为佛子的无尘在其中周旋。
对此，无尘只轻描淡写道：“举手之劳，能帮上你们那是最好的。我已吩咐其他人平时不要过去，等你们用完莲池后出来自会有人接应。”
落空山垂着眼皮，冷不丁问：“你也不来吗?”
“我平日还需潜心修炼，便不打扰二位了。”
方戚戚见此可不肯，“无尘你怎么搞得像我们师兄妹成了霸王不成，这院子里一直只有我们二人可多无聊啊？”
无尘失笑，指着自己眉间，“不必，我是真需要闭关一段时间，我找到了解决他的方法，若是能够成功，那可才真正担得上佛子的名号。”
关于大道之事确实事关重要，方戚戚只得无奈道：“那祝你早日闭关出来。”
落空山若有所思看着她，一直等无尘离开、院子里只剩他们，才问出声，“师妹既然怕我，为何不答应师尊离开呢？”
方戚戚回首看他，那眸子如今正犹如月下波光粼粼的水潭般忧郁。
她垂眸掩下一瞬间的慌神，“师兄如今蛇咒缠身，尚不知前路如何，我怎放心放你一人？况且，我不是在怕师兄……”
她是怕自己守不住最后的底线，哪怕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因为眼前这人一再心软了。
就是因为她的默许，落空山又因为蛇咒性格产生了一些变化，变得直白，两人的关系才会陡然拉近。
但若是在第一晚或是第二晚她便坚决将落空山赶出去，那也没有后面的逐渐拉近的关系，越来越危险的距离。
见到师妹又因为自己的事锁住了眉头，落空山上前低低喊了声，“戚戚。”
方戚戚闻言抬头，他倾下身，一吻轻柔的落在了她的额头上，一触即离，似乎只是要帮她疏解心中的种种烦思。
她睁大了眼，只听到那人扔下一句“等我”，便去了刚商定好的他自己的房间。
自那以后，落空山再也没做过任何逾越之举。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佛陀寺的人一直不曾来打扰，而落空山的状态也越来越差。
似乎是因为蛇咒的影响，他开始畏冷，身边时常漂浮着火灯笼取暖。
但即便如此，方戚戚身上有着本该不为目前的他所喜的冰灵根，他却仍固执的每天敲响方戚戚的房门，告诉她自己今天的状态。
方戚戚推开门，逆光下落空山挡在身前，遮出一小片阴影，恰巧将她笼罩在内。
“师妹。”
他手里拿着个小盒子捧在方戚戚面前，垂眸看她时说不上是寂寞还是隐忍，“我感觉过两天这蛇咒就会完全发作，这两日请师妹先闭关。”
方戚戚接过宝盒，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防御法器，就连半个装阵法的灵石都没有。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对方，就听落空山解释道：“我在阵法一道小有成就，若是失了理智，阵法可能对我没用。”
方戚戚手上接过盒子的动作非常迅速利落，面对着盯着那好像要将她吞了一样的眼神，她看似沉稳地虚伪道：“我相信师兄控制得住的。”
落空山包容看着方戚戚的一切反应，眼里浮上的笑意就似早春时的樱花，即使因蛇咒影响半张脸都覆盖上了青色的蛇鳞，也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与理智。
但方戚戚知道，这些只是眼前人为了实现诺言而努力克制的结果。
在这如玉般无暇的外表下，还不知隐藏着怎样的涛涛波浪。
而更令她焦虑的是，待落空山成功熬过之后，她又该怎样面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化。
礼貌道别后合上房门，将落空山给的所有法宝都启动，而后再将冷寒修给的法宝也启动，有次数的法宝再也贴身放着，方戚戚这才坐在床上，呼唤道：“5527、5527……”
耳边听到不属于房间中的声音，方戚戚确认是5527来了，立刻问道：“你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任务？”
5527人性化地打了个哈欠，“怎么，你想逃回你的世界？”
他只是在专心分析处理世界的事，可不代表他对方戚戚身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方戚戚一僵，“我本来就是该回去的。”
“那也不急，还走不了呢。我已经抓住了天道意识，但她的权限被角色窃取了。”
5527说着话，不屑地哼了一声，嫌丢人的意思不要太明显，“我现在正在找那个窃取权限的人的下落。”
方戚戚抬起眸，“那需要多久？”
5527没有回答，反而道：“你现在即使回去，再找一个恋人寿命也不会对等，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愿意在这个世界解决？
作为主要角色，落空山虽然命道差了点，但其他各个方面都很不错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哦，难道是因为你觉得他脏吗？”
方戚戚皱眉反驳，“我怎么可能是因为所谓的脏？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会带着修为回去？”
5527打了个哈欠，“不一定，修为或许会在穿越的过程中被消磨，那个世界可没有灵力让你补充。但修为提升而带来的寿命是不受灵力影响的，也就是说，你的寿命已经注定是普通人的几倍甚至几十倍了。”
5527的冰冷让方戚戚内心的慌乱与炙热渐渐冷却，可越是冷静，方戚戚越能发现自己已经被深深攻陷。
“我不想他当被留下的那个。”
5527嗤笑一声，“可你又管不住你自己，别忘了，你一开始是不想救他的。我很忙的，你还不如直接找我申请在这个世界多待一段时间或是留在这个世界的事。”
方戚戚顺势问：“那任务我能留在这个世界吗？”
“不能哦。”5527无情拒绝。
第41章 魔界1
落空山的蛇咒完全解除已经是半月之后的事情，在这半个月里，方戚戚想了很多。
心思过重总会导致人瞻前顾后，但方戚戚行动力同样非常。
虽说有5527拒绝后，知道自己和他无论如何都是be，又觉得那还不如先有一段关于幸福时光的回忆，总比往后一直后悔要强。
在池水浓如纯白的莲池里，落空山大半个身子浸泡其中，周围浮着不少脱落的鳞片，衣袍松散，长发仅被一根白色的绳子困着，他半靠在其中，丝毫看不出平静外表下正经历着怎样的折磨。
今天是泡莲池的第十六天，池水其实已经变浅了约一厘米的高度，足以证明蛇咒本身带有的怨气与其能转变人体质背后代表的重重罪孽。
当然，其实还因为一些其他变故。
比如，他也顺势吸收了一些莲池内的灵力。
终于，当最后的鳞片自眼下掉落，落空山只觉浑身一轻，整个人疲惫又乏困，就好像凡人跑了许久温泉的那种状态。
而不同于下游的池水，这里的池水已然不同于凡水，不能再被法力轻松蒸发，想要弄干池水还得耗费一些精力。
他此时此刻可没有半分折腾这些的心思，他已经压抑了自己许久，万万是忍不了。
御使法器落到二人暂住的小院，方戚戚也早已因神识发现落空山快要回来，早已站在院子中迎接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