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小心！”夜斗在与其他妖族打斗的同时也在注意着这里，见到那不祥的黑青色石头出现，立刻想要飞过来帮落空山挡住。
奈何落空山与白玉遥之间的距离太近，即便竖起防御的法术，可这蛇咒仍是穿过了灵力组成的防护罩，落在了他的身上，直接融进了他的身体。
那一瞬间尚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场上人修三名却已经神色凝重，夜斗直接疾驰向落空山所在之地，顾不得自己被妖兽划伤，接住了几欲从半空坠落的落空山。
黑蛟见此索性化为原形，顺着方戚戚的行动而围绕着三人，“我来垫后。”
现在的情况也拖延不得，在方戚戚穿过妖门之前，她看了眼落空山，又看了眼黑蛟，“你最后主动回来。”
黑蛟眼里的兴奋稍稍平复，“小妖定不拖延。”
第37章 佛陀寺
踏过妖门尚有一小段时间能够看到妖界，方戚戚顺势回首，警惕是否有黑蛟遗漏的妖族追上，却猛然发现，白玉遥正势在必得的看着他们。
不对，准确的说，是看着落空山。
妖界和修真界没什么不允许来往的规矩，大部分妖族不出来只是因为许多修者‘辨认不出’是妖兽还是妖修，而妖兽在修真界是可以被随意捕杀的，所以一般只有修行到有人形之后才会出妖界来修真界历练。
所以当已经修成人形的灵狐也不从妖门追出来的时候，方戚戚不由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夜斗将落空山交给方戚戚，转动剑身，向着妖门的方向，“我在这里守着，你且带师兄离远点。”
方戚戚也不含糊，将落空山带到自己剑上就直接加速，期间问道：“师兄你感觉怎么样？”
落空山脸色苍白，但尚还有些力气，“暂无大碍，我们快些离开吧。”
方戚戚带着人飞了半晌，看见了熟悉的腾云山，发现妖门竟然正好移动到了佛陀寺的地盘。
也正因如此，方戚戚他们没飞出多远，就被佛陀寺的弟子给拦了下来。
两人身上俱是浓重的妖气，方戚戚身上更是有着犬妖的耳朵和尾巴，猛地见到没有头发的佛陀寺弟子，方戚戚心中一紧。
落空山立刻挥手驱散身上的妖气，“我们是被妖门误吞的人修，刚刚从妖界妖修中逃出来。”
那弟子看两人身形狼狈，落空山更是捂着胸口，无力靠在另一个看起来身上满是血迹的女子身上，已经信了七分。
至少男子应当是人修，大不了一会让寺中的长老再来看看。
“施主请跟小僧来，我们提供可以暂时休息、落脚的地方。”
方戚戚躬身回礼，心里松了口气。
在她心里，佛陀寺还是比较可信的，“能麻烦再请一位医修帮我看看两位师兄的情况吗？”
“自然，小僧稍后便去请医修。”
佛陀寺设有专门供外来修者休息的建筑，小僧人就是要带方戚戚他们三个来这个地方。
因着佛陀寺是修真界少见的‘冤大头’，很多闲散修者都会来这里居住，此时方戚戚三人进来，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那弟子见此，安抚道：“三位施主放心，大家都是常住在这里的修者，难免好奇新来的施主。”
将三人安排好，僧人又直径去了阁楼里另一层的一个屋子。
他站在门外，微微倾斜上身，尊敬道：“今日有两名施主从妖门的方向出来，不知先生可愿意去帮他们医治一下身上的伤？”
房间里的人推开门，只见他身穿青色衣袍，鹤发童颜，后面跟着两个穿着黑白服饰的童子，俨然是熟悉的面孔。
堂堂医仙谷的谷主，竟然装作自己是散修，一直待在佛陀寺的地盘。
林枫月早就“看”到了熟悉的人，自然不会不同意，带上新收的两个弟子便去了。
方戚戚这边在等医修，紧接着便发现，敲门进来的是曾为自己疗伤的医仙谷谷主林枫月。
那小和尚不是说这里住着的都是散修……
不过也好，是他们幸运。
林枫月正式见到方戚戚，随意招了招手，“哦呀师侄女，这么快就又见面啦。”
方戚戚与落空山同时躬身，异口同声，“林师伯。”
林枫月大手放在方戚戚的头上，“辛苦师侄女了。”
随后他仍笑眯眯地看向落空山，无端让后者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师侄，你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落空山低着头，“我们误入妖门进入妖界，救师弟时被妖界的妖修追杀，最后逃出来的时候，他们见抓不到我们，便冲着我丢了一个东西。”
林枫月暗暗皱眉，仍保持着笑面虎的模样，“我需要给你师兄好好检查一下身体，你且先和我这两个弟子避开一下。”
待人都离开，林枫月又细心道：“妖界的东西与人界的不同，我虽有些了解，但不能确定是否能有办法，必须为你检查一遍身体。师侄，你可愿意？”
落空山神色一凝，立刻明白林枫月早就看出了自己的体质，只是一直为自己隐瞒着，如今，正是问他要不要让他“知道”、
“晚辈多谢师伯，还请师伯为晚辈检查一下。”
林枫月见此勾唇，取出自己的本命法宝，驱使它落进了落空山的身体之中。
一炷香过后，林枫月以白色的手帕擦去额间的汗，给二人解释，“这是妖界一种古老的邪咒，它只有一种用途，就是将人修转变为妖兽亦或是妖修……
想要取出这诅咒并不容易，但你们却很幸运。
只要在正式变为妖的前一晚，身上长满妖族才有的特征后，去佛陀寺的莲池泡一泡，便能将那些污秽之物从体内取出祛除，便也就不会成为妖族。”
林枫月说着话拿出通讯法宝，都要打开了之前还回头问了句，“介意我跟你们师尊说一下吗？”
这一举必定会消耗许多功德莲池的池水，佛陀寺很难同意，当然是需要冷寒修先代表凌云宗补偿佛陀寺对等的宝物。
当然，他还有另一层暗示，那便是落空山的体质。
落空山在方戚戚后面轻轻摇头，眼中闪过恳求。
虽然最近没再被剧情操控，但落空山对梦里曾冒犯自己的人还是没什么好感。
林枫月很快与冷寒修说完此事，随后话锋一转，“我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冷兄可还记得我之前说的？”
“可是找到了人选？”
林枫月余光注意着落空山的表情，大手一挥，“哪里还用找，我医仙谷遍地都是合适的弟子，如今已经通知下去，谷中最优秀的弟子已经等候，待哪天师侄女有空，大可来我医仙谷挑挑。”
落空山心觉不妙，不动声色地天真问道：“挑什么？”
冷寒修立于镜中，“你师妹因上次之事灵根有所损伤，无法借助外力来修复，所以需借助一些外力。”
至于旁的，方戚戚也在场，此事还未告诉她，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捅破。
方戚戚不知道，可就在刚才，林枫月可在闲聊时“偶然”透了一点消息出来。
落空山暗暗拧紧拳头，“师尊，此事您也是赞同的？”
冷寒修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不错，这对你师妹来说，是好事。”
“那你们可曾想过，师妹愿不愿意？”他咬着牙，却也不肯将事情摆明出来。
可方戚戚也不是个傻的，皱着眉看着打哑谜的三人，“什么事？”
冷寒修大手一挥，“此事还未敲定便暂时不与你说了，当务之急是你身上的事。”
方戚戚看向林枫月，林枫月仍是笑着，像只狡黠的狐狸；看向落空山，他也没有说明的意思。
方戚戚一抱胸，“行吧，那既然师尊师兄都瞒着我，我生气了，先回去修炼了。”
“那徒儿现在也不需要什么治疗，也先下去了？”
“去吧。”冷寒修一摆袖子，等自家两个徒弟都离开了房间，又问：“怎的突然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提起了此事？”
“我感觉你大徒弟好像对小徒弟有意思，若是真的，我也不好棒打鸳鸯，是不是？”
冷寒修皱眉不信，“你说空山？”
“对。”
冷寒修肯定道：“你看错了。”
他大徒弟看着温润，实则冷清，应当是把方戚戚当亲人看待，举止亲近了，所以才被林枫月给误会了。
林枫月撇撇嘴，“可不一定呢。”
……
方戚戚跟着落空山两人一起离开，但她很有骨气的没有搭理送她回房间的落空山，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落空山摸摸鼻子，道了声，“我先回去了，师妹有事喊我。”
而这一分开，再见到落空山便已经是几天后了。
并非她气性大，而是因为夜里修炼时突然有了些感悟，一沉进去便是几天之后了。
落空山彼时正在小亭子里与其他几个散修讨论，夜斗立于旁边，活像个看守凡人的狱卒。
方戚戚这么觉得，自然也就跟他说了。
夜斗好气又好笑，“你这家伙……算了，我不与你计较。你好点没？”
“托二师兄挂念，已经好很多了。”方戚戚笑嘻嘻回道。
“对了佛陀寺那边怎么样？”这句是传音的。
“佛陀寺答应的很痛苦，似乎有佛子在其中开口助力，接下来就等师兄状态更深后进佛寺了。”
方戚戚颔首，突然出声，“看样子咱们还得在这住一段时间，不如在腾云山附近买个小院住着吧？”
起先不清楚，后来知道是蛇咒后，方戚戚反而安心了些许。
但这蛇咒到后期，落空山的身上会长许多青色的鳞片，实在不适宜在这里居住。
先不说人多口杂，便是落空山那个样子，在凌云宗都被不懂事的师弟师妹们议论排挤，更遑提这些刚认识没几天的散修？
落空山颔首，随意递给方戚戚一杯温度正合适的蜜茶，“那样也好。”
紧接着，他便顺势道：“师弟不是之前说过要去极北之地历练，如今师妹已经出关，师弟大可以放心了，不必再因我而耽误自己。”
夜斗一听落空山赶人，立刻呆楞住，呐呐道：“啊，可我想留在师兄身边。”
落空山笑容滴水不漏，好似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除魔行动在及，师弟万万不可因我误事。”
“可是……”
“师弟应以大局为重。”
夜斗垂下眼，“那好吧，既然如此，我明日就走。”
落空山见此心中满意，眼尾甚至还露着点愉悦之意，“除魔在即，师弟一定要在此次的除魔行动中争为师尊一份光彩。”
彼时他们一个大病初愈一个仍有旧伤，作为唯一全乎的弟子，夜斗确实要更加卖力。
第38章 再遇苗疆少年
虽说马上要走，夜斗还是先跟着二人，知道他们在哪里买了院子，这才放心离开。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很快，仿佛一转眼，就到了由佛陀寺的灯会了。
方戚戚之前听说过，如果说凌云宗山脚下的是烟火盛宴，这里便是佛塑金身游行，庄重虔诚。
这一天，从白天的时候就有各式各样的纸佛被推在街上放置在城中最大的广场上，而晚上则会有人点亮这些纸佛身体里的蜡烛，塑起金红色的佛在晚上守护镇上的百姓。
从这之后的十五天，佛像都会被里面的蜡烛照亮，整个佛的身上都会散发着暖色的光芒。
并且修仙之地的工匠技艺高超，比起方戚戚前世曾看到的，更依靠技巧的华丽花灯，这里更注重表达佛的慈悲与佛性。
在这样处处都是虔诚信徒围绕的环境下，人很容易被环境感染，心里多了几分平静悠然。
两人坐在卖莲子粥的小摊上，一人面前摆着一份莲花粥。
落空山双手放在双膝，“那佛像里的灯乃是从鲛人那里买来的油制成的，至少能不断燃烧十五天，所以佛陀寺这里的灯会一般也会持续十五天。十五天后，佛陀寺还会有长老亲自下来，带在灯会上看到的、有灵根的孩子上山。”
方戚戚讶异，“佛陀寺的和尚看着呆，没想到还是很精明的啊。”
“这么多人的大门派，自然也会有聪慧之人。
况且佛陀寺作为修仙大派却能完全摒弃身世背景，新入门的小沙弥之间公平竞争，比之其他大门大派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即使是凌云宗，因为宗门太大总也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可到了佛陀寺，身外之物俨然变得不再重要，再加上小沙弥之间从小的培养的感情，门派之中师兄弟之间的争执远比其他宗门要少的多。
“这么说，佛陀寺中的争夺比其他仙门还要轻松一些。”
落空山一抬眼，仿若看不到后面来来往往的人群，眼里只有她一个，“倒也算是，但佛修光头又多体修，体修艰苦，也不全是好事。”
话罢，他缓缓抬眸，长睫下的眸光轻柔，“今夜的佛灯是最亮的，等天色晚下来后，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方戚戚对上那双眼，迅速捧起碗，低下头，“可以啊。”
她突然想起来，落空山一起说过，会一起再去灯会看看来着。
就在气氛中仿佛有什么渐渐纠缠在一起时，突然被一声清脆的少年的声音打破，“剑客姐姐？”
方戚戚转过身，在那之前放出的神识浑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苗疆少年眼如月牙般弯曲着，“真的是你呀，剑客姐姐。”
方戚戚淡笑着回应，“好久不见。”
少年侧着头，“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大方坐在这个路人因为二人颜值气场而不敢冒昧拼桌的位置，“确实有好久啦，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竟然又见面了。”
“确实有缘，”方戚戚看着他身上已经完全转为汉人打扮的服饰，“怎的开始穿汉人的衣服了？”
苗疆少年也不避讳，噘着嘴不大高兴道：“族里答应帮大人物办事，得隐瞒苗疆人的身份。可是这汉服我穿起来也太丑，如果知道今天能见到剑客姐姐，我说什么也要换身好看的衣裳出来。”
方戚戚一愣，“你穿汉服同样好看。”
苗疆少年双手撑着下巴，仿佛眼里只能看到她一般，“剑客姐姐说话可真好听，要是以后还能听见就好了。”
“嗯？”方戚戚侧头。
“上次剑客姐姐不愿意告诉我如何才能联系到你，那这次可以吗？”
落空山淡淡阻止，“师妹，今日不早了，该去看佛灯了。”
方戚戚也跟着应道：“是哦……”
“那正好我也要去，不如一起吧，可以吗，剑客姐姐。”苗疆少年殷切看着她，说是询问，实则已经跟着起身，没有给二人拒绝的机会。
落空山眸光微冷，看着苗疆少年几乎要贴在方戚戚的一侧，眼里有一瞬弥漫起了一层绿色的雾一样的东西，长臂一伸，两人之间实则隔了一层法力，可看起来还是他揽着她，在苗疆少年惊讶的神情中，两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