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梦决定不干了——是个打字机【完结】
时间:2023-07-14 23:10:56

  梦筠无数次见过这种眼神,那种绝望又炙热的眸光。
  那种不顾一切坚定的信念,为此能付出一切的决心。
  她见过,感受过,痛苦过,被深深折磨过。
  在糟糕数年之后,梦筠开始尝试吃药积极治疗,试图让自己好起来……但沈域清呢?
  梦筠抚摸沈域清发热的脸颊,神情认真,再一次郑重宣告:“沈域清,我原谅你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又异常坚定:“我也原谅妈妈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人生并非一帆风顺。
  妈妈或许更爱爸爸,为此抛下了自己。但那又如何呢?妈妈也爱自己,不能因为她抛下自己,便因此消除忘却对方曾经对自己的所有爱。
  沈域清伤害过她,但她也是如今世界上唯一一位愿意为她去死的人。
  他让自己痛苦,但也无数次从痛苦中拯救自己。
  当她自甘堕落时,是他不肯放弃,站出来警醒她拽着她朝光走去;当她无助陷入绝境时,同样是他第一位站出来,用尽手段帮助她。
  梦筠在心中想,她也原谅自己了。
  她知道那时的自己很年轻很天真,像个无畏天真的公主,认为只要自己想要,便能轻松得到一切,包括他人的爱。
  但不是如此。
  感情并非她想要,便能得到。
  她应当尊重沈域清的意见,而不是固执地自我感动地用那种方式,试图闯入对方的生活。在一次次死缠烂打中,祈求得到对方的怜悯。
  爸爸说喜欢就要勇敢,爱是一往无前。
  梦筠此前始终铭记,甚至将此当作自己的人生格言。
  但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明白,爱是不打扰爱是不占有,爱是宽容的温柔的,爱是成全是责任。
  她若是想要得到一个人的爱和尊重,便不能依靠无止尽的祈求讨好。那样做既得不到爱,还会失去自己的尊严。
  这些道理,是很久之后梦筠才明白。
  时间无法流逝,做错的事无法改变,梦筠在无数个夜里为此饱受折磨。
  但此刻她想,谁小时候没有犯过错呢?
  这些年她经历的折磨,她感受的痛苦,她为此被人嬉笑讥讽的闲言碎语,都是她的果。
  她受到的审判和折磨已经足够多,她又没有杀人又没有犯法,她总不能为此去死吧?
  所以在今日,梦筠决定原谅自己,放过自己。
  梦筠不知道其他人会如何想她,不知道在背后会对她如何评判,但她在此刻宣告,她原谅自己了。
  她受到的惩罚,在一片片右匹克隆和氟西汀中清算完结。
  梦筠松开手,她注视着沈域清,轻声说:“沈域清,我原谅你了。”
  “你也原谅自己吧。”
  她看见沈域清眼眶湿润,看见对方欲言又止,看见对方不甘伸出的手。
  梦筠退后一步,这一步将两个人隔成两隔世界,短短的距离令人永远无法跨越。
  她微笑着转过身,轻轻地关上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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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跪下磕头求我◎
  沈域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梦筠不知道。
  此时的她就好像卸掉了背负多年的枷锁,已经无心将多余的心神分给对方。
  在她自我折磨纠结痛苦数年后,终于在今日决定释然,原谅一切, 母亲、沈域清、所有人。
  当做出这个决定后, 梦筠一瞬间变得很忙。她要忙着修改论文准备毕业答辩、忙着和墓地沟通, 将母亲的骨灰移入其中、忙着办理签证去往新的国家。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墓地联系人的电话。
  第二天一早, 梦筠便从殡仪馆接出母亲的骨灰。既然已经释然, 她便没必要固执地将母亲留在此处。她决定成全母亲的遗愿,将对方骨灰和父亲合葬。
  从事丧葬行业的人不知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 在她接走母亲骨灰那天,凑上来问她是否需要安排一场葬礼。
  穿着西装的男人梳着背头, 递上名片后, 语带油滑道:“是这样的女士, 现在很多人呢, 还是希望有一场葬礼嘛。”
  梦筠抱着骨灰盒往楼梯下走,并没在意身后的推销员喋喋不休:“我们有些人不是很看重这件事,觉得人都死了没必要花这个钱。但葬礼呢,相当于我们有一个正式的场合去跟亲人道别,在人世间最后的停留……”
  他从在殡仪馆工作的熟人口中得知, 这个女顾客性格偏僻有点古怪, 但十分有钱对待母亲也很看重,每次来殡仪馆探望都会待上许久。
  这种人一看便是他们的意向客户, 所以他特别卖力的推销, 希望对方动心。而对方也没有辜负他的期盼, 在听到这句话后缓缓停下脚步。
  梦筠回过头, 慢吞吞问道:“你们的葬礼,有什么?”
  “我们这边可以安排中式和西式两种,老年人更偏向中式唢呐抬棺,现在也有的人比较追赶潮流,会想要国外那种鲜花葬礼……”
  伴随着推销员的喋喋不休,梦筠紧紧抱着小小的骨灰盒,思想不可自已地飘散。
  父母走时,正是梦筠人生最窘迫无助的时候。沈域清帮她处理父母的后事,似乎简单安排过一场丧事,但那时的梦筠浑浑噩噩,对此甚至已经没有印象。
  母亲生前爱美又看重仪式,活得像个精致的公主,走的那么轰轰烈烈,
  她应当也会想要一个告别仪式吧?
  梦筠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出门从来只穿裙子,每件衣服都要有配套的丝巾。她的头发总是精致不苟,最爱坐在家中花园,悠闲品一杯下午茶。
  很难想象如此光鲜亮丽的母亲,最后会头发枯燥,穿着一身简陋的衣服,从天台上摔下。
  当时母亲的心情是什么呢?想必不会比自己此时好过。
  梦筠心脏钝痛,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
  她睁着眼,水珠从白皙的脸颊滑落,大颗大颗砸在地上,身旁正在积极推销的经理都吓了一大跳。
  梦筠心中最后一丝对母亲的不理解就此消散,轻声要求道:“要有很多,很多花、”
  因为原本的墓园不同意,所以最后梦筠是在其他地方重新买了块墓地,将父母合葬。
  葬礼盛大隆重,梦筠没有通知任何人,全程只有她作为亲友出席,就连举办葬礼的员工都有些诧异。
  当最后一朵玫瑰被放进墓中,梦筠站起身。
  她注视着墓地中安静的骨灰盒,眼中闪烁泪光:“再见啦妈妈。”
  “我原谅你了,希望你和爸爸也要原谅我。”
  “你们大人很任性地抛下我,我任性地不肯让你们团聚也很正常吧?所以不要再责怪我了。”
  这么多年,她独自一人,走得那么累那么疲惫,却始终铭记爸爸让她好好活下去的叮嘱。尽管在她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刻,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考上了重点高中,考上A大,如今顺利保研,旁人谁听了都会说她优秀。
  “我已经很努力活得好好的了,你们如果真的爱我,也应当会为我骄傲。”
  梦筠没有在墓园停留很久,当仪式结束,她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后,率先离开了此处。
  在忙碌许久后,她的身体疲惫,精神却异常放松。
  从十六岁到今日,她已经走出很远很远,然而她的时间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流转。
  停摆的指针开始转动,当人迈步向前走时,痛苦便开始倒退消散。
  时间忙忙碌碌,时间一下子变得快了起来。
  五月转眼过去,分离的季节到来。
  A校同届学子穿着学士服,忙着跟老师同学拍照合影留念时,梦筠正背着背包,将机票递给检票的工作员。
  她并没有参加学校毕业典礼,而是在答辩结束后便递交签证,前往肯尼亚等待即将到来的动物大迁徙。
  这个想法很突然,是她的新医生偶然提出。
  他在一次诊疗后,对梦筠随意提及自己近来工作太忙,恐怕无法如往年那般去非洲旅游。
  在梦筠不解的目光中,他玩笑说道:“每年7.8月份,当旱季来临时,数百万动物了寻找水源和食物,将从塞伦盖地大草原迁徙,横跨马拉河,前往马赛马拉大草原。”
  梦筠早已办下签证,准备在这次治疗后前往大洋彼岸的南半球看雪。
  听见李医生的话,她随口附和道:“听起来会很震撼。”
  梦筠说话时,忍不住在心中想:李医生那么年轻,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想到内心还挺狂野?
  李医生大概猜到她的想法,说:“是。这是一件很壮观,很伟大的事。数百万生命为了活下去,踏上这条伴随死亡和危险迁徙之旅。”
  此时梦筠已经起身,准备离开诊疗室。李医生也埋下头书写诊疗笔记,随口道说:“如果你有机会,我推荐你也去一次。”
  他说:“我们常年居住在高楼大厦只有人类的城市中,偶尔也应当去感受自然的蓬勃力量。”
  “那种强烈的,寻求生的希望的力量。”
  梦筠将信将疑,似乎并未将对方的话放心上。可回去后,她鬼使神差地去申报签证和疫苗。
  她去了非洲,站在广阔壮烈的草原上,看无数动物追逐狂奔。在这场困难重重的旅程中,新生命诞生的同时,又有无数生命死亡。
  东非动物大迁徙和李医生说的一样震撼。
  夏季的风吹拂在她身上,四周草叶游动,在见证了无数生与死中,梦筠终于能伸出手和自己和解,怀揣着希望拥抱明天。
  她开始戒烟,将房间里的所有烟丢进垃圾桶,转而在包里放上一盒糖。每当她心情不好烦躁时,她会拿出糖出来吃一颗。
  这个夏天变得漫长又悠闲.
  在这场声势浩大关关乎生命的迁徙中,梦筠接到了柏卷的电话:“梦筠,我给你道歉。”
  “你回来看看沈域清行吗?”
  几天后,柏卷匆忙赶到非洲,在梦筠入住的酒店前停足。
  他神情疲惫,站在酒店外徘徊等待。一见到梦筠,他便立刻冲上来,急切道:“沈域清躺在医院快死了,当我柏卷求你,”
  “你要怎样才肯去看他?”
  “要我给你跪下磕头求你吗?”
  梦筠正好和同伴回来,在这里度过近一个月,她和同行的其他旅行者也慢慢熟悉。
  有人朝她示意,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梦筠对对方笑笑,摇摇头,那位大叔便友好离去。
  梦筠转过头注视着柏卷,对方看起来风尘仆仆,再也没有在国内时的气势。她弯了弯眼,忽然说:“好啊。你给我跪下道歉。”
  柏卷愣住了,不敢置信看向梦筠:“你疯了?”
  梦筠无所谓道:“你来找我是有原因吧?出于和沈域清的友情也好,你父亲的要求也好,沈家人的暗示也好,总之你是来求我的吧?”
  柏卷因为他弟弟的事本来就不被父亲喜爱,外面还有几个私生子虎视眈眈。他还能这么猖狂潇洒,可是离不开和沈域清这位沈家继承人的友情。
  前段时间沈域清与他断交,他应当很慌吧。虽然不知道沈域清发生了什么,但机会转瞬即逝,权力不用白不用。
  梦筠笑眯眯地说:“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啊,给我道歉很难吗?或者你也可以站在这里,大喊一百遍你是傻逼,重复你当初害死了你弟弟的事情。”
  柏卷脸色瞬间苍白:“你有病吧?”
  梦筠没理他,而是掏出手机说:“对了,第二个办法我会录像噢。”
  柏卷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语气:“我承认当初我做得事情有些不对,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他弟弟的事情是意外,他比任何人都后悔心痛,自己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如今却被梦筠反复提及,柏卷自认为此时他没有动手已经算有风度。
  梦筠了然一笑:“觉得丢人是吗?戳你痛处了对吗?认为我很过分不讲情面?”
  “但你当初也是这样对我的啊,在所有人面前一遍遍提及我的伤口,反复拿出来围观取笑。”
  她拿着手机,朝酒店住处走去,说:“自己选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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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
  ◎正文完结◎
  在炎热的东非草原, 高傲如柏卷第一次在他不屑的人面前弯曲膝盖。
  当他脸色沉重地退后一步,缓缓跪下时,周围路过的游客接连发出惊呼,就连梦筠都怔愣一瞬。
  说实话在两种方式中, 梦筠没想到柏卷宁愿下跪, 也不愿意提及早逝的弟弟。
  但很快她便释然, 如果让她自己来选,大概也不愿一遍遍揭开自己的伤疤。
  柏卷膝盖弯曲, 弯下自己的头颅:“够了吗?”
  他的声音几乎在颤抖, 梦筠居高临下地注视对方,眼眸漆黑。
  她的目光落在下跪的柏卷身上, 穿越时间,看见那些人嘲笑和讥讽, 看见过去狼狈的自己。
  半响, 她说:“沈域清怎么了?”
  回程的飞机启航时, 梦筠没想到会那么快再次见到沈域清。
  自从上次梦筠告诉沈域清不要再来见她, 对方便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直到此时柏卷将她拉回曾经的回忆,梦筠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关于沈域清的消息了。
  医院中,沈域清脸色苍白透明。
  病房外的梦筠神情怔怔,在旁凝听柏卷和医生的询问对话。
  “域清病了。”
  “从他当你面跳湖失败后,精神便更加严重了。他经常在自家泳池潜水, 几十秒几分钟……有一次他昏过去差点没上来, 是我那天恰好来找他……”
  因为自己弟弟的阴影缘故,柏卷对家庭泳池十分在意。那天要不是他及时赶到, 沈域清现在恐怕都过头七了。
  等沈域清送往医院后, 沈家父母匆匆赶来, 柏卷询问管家后才意外得知自从上次的坠湖事件后, 沈域清便经常如此。
  柏卷此前有很多不解,即使是沈域清坠湖的新闻爆出,对于各种为情所困的猜想他都嗤之以鼻。然而直到自己亲眼所见,柏卷才明白梦筠对于沈域清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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