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控制欲。
季实习惯了陈娆的肆意,只当没听见,先双腿垂入水中适应水温。
好在天气冷,三天没洗澡也不显脏。
不过季实主要是想去晦气。
适应水温后,她入水,连脑袋也埋进去,闷了几秒才破水而出,大口呼吸。
舒服。
陈娆:“小点动静,别太浪了。”
她不满的看了眼险些被泼洒到水的红酒,又疑惑道:“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季实撩拨着水纹,淡声回答:“在云城学的。”
之前崔瀛、陈娆,还有她三人去海边度假,他们两人去潜水玩,留她一个在浅水区学游泳。那时候心情不好没怎么学会。后来她去云城,心情还是不好,倒是学会了。
想来,一个人只能靠自己的时候,潜力就被逼出来了。
陈娆瞧着她闪闪发光的皮肤,又啧了一声,邀请她品酒。
季实宁愿喝椰子水,再也不想碰酒精类的东西,起码眼下几个月内不想碰了。
“怎么,教训太深刻?”陈娆调侃她。
季实认真点头:“嗯。”
大冬天的蹲局子,很难不深刻。
她能记一辈子。
陈娆弯起唇角,季实泼她:“你还笑?”
让她来救她,结果她看到崔瀛转头就走,把她晾在那里被坑。
陈娆笑道:“我本想崔瀛怎么都会帮你的,谁知道他这么狠心。老实说,你最后一次跟他见面,到底怎么他了,他这么整你?”
季实看出来了,她就是在拐弯抹角的打听喝醉酒那次,她跟谁在一起。
季实吸了半个椰子汁,不说话。
陈娆见她真恼了,咳了一声继续道:“再说了,在外面,我跟崔瀛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看到他在那,我当然要走,难道留下来跟他一起喝茶吗?”
季实哼了声:“你可以跟他争,跟他抢,证明你的实力比他强,让他后悔逃婚放弃你。”
别欺负她一无所知。
在有些领域内,陈娆的能量比崔瀛大很多,要不然当初裴家怎么看上陈家想拉拢?
陈娆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捏季实的脸颊:“小果子,看来你很懂嘛,已经不像个老实人了。”
季实被她掐得疼,一把拍开她的手,揉了揉脸颊。
陈娆睨了她一眼,拎起叉子戳了块牛排塞嘴里。
味道不错,肉嫩多汁。
她咀嚼了几下,正经起来:“你知道崔瀛为什么那么对你吗?”
“不知道。”
季实瞧着陈娆,然后也吃了块牛排填肚子。
这三天里,她在里面什么都不知道。
崔瀛在头一天给她送完东西后,没有再去看她。
陈娆微眯着眼,看对面的假山石,慢条斯理道:“裴氏出了事,崔瀛可能要扛雷,他应该是不想牵连你吧。”
季实怔愣,盯着那牛排肌理间的血丝。
不知道是不是水温的缘故,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裴氏能出什么大事?”她故作轻松的笑了下。
裴家那么多人,崔瀛也只是其中之一,为什么让他去扛雷?
难道扛下来了,裴老爷子就正式给他改姓了?
陈娆扫了眼季实单纯的小脸,笑了笑:“如果这个雷,本身就是崔瀛弄出来的呢?”
季实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陈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道理啊,他不是想做裴家的继承人吗?
难道是不小心,还是裴家那几位舅舅陷害他?
陈娆耸了下肩膀:“我一个外人,哪里晓得。”
“你要是关心他,就去问他啊。不过……”她皱起眉毛,“崔瀛这两天不见人影,据说事务所都没去。”
季实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他……”
他把她弄拘留所关三天又算怎么回事,跟她划清界限,让裴家或者万蔷薇不能动她吗?
陈娆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说啦,我不知道。”
季实从陈娆魅惑的眼睛里看出来,这女人没憋什么好屁。
她刚从拘留所出来,她就约她来泡温泉,还故意告诉她这些事,就是想通过她弄清楚崔瀛在做什么。
可尽管看穿了陈娆的心思,季实还是心痒,忍不住担心崔瀛。
没去律师事务所,那他去哪儿了?
之后,季实搞清楚,裴氏所谓的雷,是资金链出问题了。
尤其是几个金融大项目出现亏损,很多投资人堵在裴氏总公司门口维权。
这些投资人里,有些背后是有大佬的。
这下,裴家等于得罪了很多人。
这件事,是何俊锋告诉季实的。
他在金融界做事,裴氏的项目问题已经在金融界传开了。
若是上热搜爆开,还会有更多的投资人跳出来维权,眼下裴氏正在拼命压消息。
“……不过,如果裴氏无法安抚那些大投资人的话,这件事很快就会上新闻头条。”
如果是那样的话,裴氏就陷入了泥潭里,如果没有人拉一把的话,迟早被淹死。
季实心里更沉重了,这么大事情!
“但那是金融项目,崔瀛他是个律师。”
何俊峰微微皱眉:“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跟裴家有关,应该也参与了项目吧。”
季实找不到崔瀛。
她从陈娆那里要来了崔瀛的号码,但没人接听。
这让她更焦虑。
她知道的崔瀛的几处常去的地方都找过,连同那间旧公寓,但都没他的身影。
季实想到了融城,崔瀛的老家。
她赶紧买票过去,只是刚走到小区里,还没靠近那栋老楼,就发现楼道外有几个穿西装的在抽烟。
季实在这住过几天,这种老旧小区很少会出现那样打扮的人。
显然,崔瀛的老家也被人盯上了。
季实悄悄退去,但站在高铁站时,她更加迷茫了。
天大地大,上哪儿找人?
她蹲下来,看着地面上笔直交错的地板砖线条,再抬头看了看四周。
旅客匆忙,也有悠闲坐在休息椅吃东西的。
忽地,宣传栏上巨大的交通网地图进入眼帘。
季实想到了什么,连走几步过去。
第858章 丑死了
对了,那个小镇!
季实的心脏咚咚跳起来,重新燃起希望。
没有直达高铁,季实买了最近的票,先过去再说。
路途远,即便是高铁也要坐好几个小时,季实不时的查看时间,就怕崔瀛在这时间里离开了。
虽然她根本不能确定崔瀛到底是否在那里。
到了地方,她再打出租车直达小镇,循着记忆找到当初居住过的酒店。
她询问有没有一个叫崔瀛的男人住在这儿,对方冷淡的看她一眼,季实塞了些钱,对方才帮她查询。
“没有。”
没有?
季实愣住,难道是她猜错了吗?
失望落在脸上。
天色已晚,而她也十分疲惫,就在酒店住下了。
放好行李,晚饭都没吃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身体养足了精神,心理上却怎么也提不起劲起来活动。
她迷茫了,不知道下一站应该去哪里。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满世界的找他。
他的事情早就与她无关了,他还坑她,把她关进了拘留所。
值得她放下自己的事业,消耗时间吗?
季实揉了下头发,对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
有点冷,但小镇的空气还是那么清新,让她不禁想起在这座小镇里发生过的点滴。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刻骨铭心的,从逃离陵江时的紧张刺激,心虚愧疚,气愤恼怒,到后几天的平淡如水,再到默认接受。
跟他在一起,好像生活总是起起伏伏,今天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而他对她也总是亦真亦假,看似深情,却时刻将她抛弃。
以季实的性格,她应该是绝对不会喜欢这种男人,选择这种男人的。
可她就是无可救药,情不自禁。
季实反省自己,也许她并不是她想象的那种渴望平静生活的女人,她可能就是个不安分的。
呵……
她自嘲的笑了下,沉淀内心时,依然无法摆脱对那个男人的惦念。
换了衣服下楼,她沿着记忆中的小路沿街走着,经过那家她与崔瀛换礼服的服装店。
那天晚上很黑了,没看清楚店名是什么,但还记得老板娘微胖的脸,惊愕的瞧着两个穿着隆重的男女。
季实走进去,指尖在衣架上划过。
店里这时候没什么客人,老板娘在刷视频,见她进来只是懒洋洋的抬头看一眼。
季实也没打扰,就静静的看衣服款式。
在大城市早就换春装上架了,但这里还积压着很多冬款,挂着打折字样。
季实出门时没带很多衣服,就挑了件棉衣,一件毛衣。
给老板娘结账。
老板娘计算机都没按,直接管她要三百块钱。
“……要是在过节前,光是这件棉衣就三百呢。”老板娘嘟囔着装袋子里。
大概是觉得亏了,连像样的包装袋都没给,直接塞塑料袋了。
“欸,你是不是在我这买过衣服?”做生意的都有记住脸的本事,这会儿看季实越看越眼熟。
季实笑了下:“昂,以前来这里旅游过,在你这儿买了一件卫衣。”
“哦……”老板娘想起来了,点点头,笑呵呵的问,“我记得那时候还有你老公,长得很好看的,他呢?”
以崔瀛的长相,是很难让人忘记,尤其那会儿他们来店里时,还穿着礼服。
难怪老板娘以为他们是出来度蜜月的夫妻。
季实不自在的笑着:“他这次没来。”
“哦……”老板娘又点头,这次没再说什么。
季实也没说什么,拎着袋子出门。
她从老板娘的脸上看出来,她肯定以为他们夫妻闹矛盾要离婚了。
拎着衣服继续往前走,绕着绕着,不知不觉临近中午。
季实看到小巷子,拐进去吃饭。
还是吃过的那家小吃店,二楼靠窗座位。
对面就是隔开一米多的墙,斑驳的墙面缺少阳光,刚熬过冬的苔藓植物顽强的绽放一抹绿色。
季实吃着牛肉面,看着那片黄中抽绿的苔藓。
忽然,一道熟悉的嗓音唤回她的怔愣。
“一碗馄饨。”
季实迅速转头看过去,燃起的希望迅速落空。
只是声音像而已。
季实嗦一口面条,觉得没有滋味,干巴巴的挑着里头的香菜。
这时一道人影盖过来,遮住她一片光。
季实抬头,那口面条瀑布似的挂在唇上。
男人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季实还在盯着他看,确定眼前的人是否是真的。
服务员给他送来馄饨,男人捏勺舀起一个,看了看她:“像吃?”
季实无意识的点头,他就将那勺馄饨给她了。
“把面吃了,丑死了。”男人说着,低头舀第二个馄饨。
季实连忙一口嗦了那面条,没细嚼就吞下了。
“你……”
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面前,仿佛从天而降!
季实不小心咬到舌头,疼得嘶了下,又继续道:“你真在这里!”
她的声音太大,店里仅有的几个客人看向她。
崔瀛淡声道:“你的声音可以再大一点。”
季实咬着嘴唇,委屈的看他。
知道她为了找他,走了多少路吗?
他却躲在这里风淡云清。
崔瀛只是低头吃东西,再往她碗里多放了一个馄饨。
季实低头,瞅着那馄饨,眼泪突然吧嗒落下来。
“别哭,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季实愤怒的瞪他,他没对她怎么样吗?
在桌子底下,她狠狠的踢他一脚。
踢在他的胫骨上,他只是皱了下眉毛。
季实低头,恶狠狠的嚼着馄饨,想象在嚼他的肉。
混蛋东西!
崔瀛吃完馄饨,季实也吃完了面条。
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服务员都不敢过来收拾桌子。
过了许久,男人开口:“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季实愤怒的起身,走几步,他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季实想起来买的衣服,回转过身体,不小心一头撞入他怀里。
崔瀛下意识的抱着她。
熟悉的怀抱,坚实有力,连气味都没变过。
季实的眼眶又泛酸,呆了几秒,忽然推开他,气咻咻道:“谁让你抱了,少占我便宜!”
她大步走向被她遗忘的衣服,抓起那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崔瀛看着她走了个来回,经过他身侧时,那只大大的袋子重重撞在他的身上。
第859章 剪头发
季实下楼梯的脚步很重,咚咚的。
楼梯狭窄,除了她自己跟那只大包塑料袋,不容第二个人通过。
崔瀛只能跟在她后面,但唇角始终翘着。
到了马路上,看她走得又急又快,比他更像个逃命的。
忽地,他伸手将她拽到身侧,两人又撞在一起。
一辆电动车从他身侧擦身而过。
崔瀛看了眼远去的电动车,低头看她:“能不能好好走路?”
季实难忍委屈,将手里的大包往他怀里一塞,还是气冲冲的往前走。
但她的小腿儿迈得再大再快,也不及男人的两条大长腿。
不一会儿,回到酒店,季实从崔瀛手里把衣服拽回手里,当着男人的面把门拍上了。
过了两秒才把门打开,红着眼眶瞪他。
崔瀛轻轻的叹口气,走进来,脚后跟一勾,把门关上。
他搂着她,任她先把眼泪流够。
季实这些天的担心恐惧,希望失望,在这场泪水中流尽。
男人轻柔的擦她的泪水:“哭完了吗?”
季实抢过纸巾盒,背对着他拧鼻涕。
还是不愿理他的模样。
崔瀛不说什么,起身倒了杯水给她。
季实不理他,别着脑袋继续生闷气。
崔瀛抬了下眉梢,好脾气的将水杯放在茶几上,然后身体一倒,躺在她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