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陈娆打开电脑时，一再提醒自己在做什么，也一再要求自己跳出情感上的束缚，以专业冷静、局外人的角度来解读这些照片。
此时，心理上还是逃不过情感二字。
她依然会泛酸，情不自禁的跟她比较。
她得到了唐立敬无微不至的照顾，给她的每一个目光都是微笑，而她呢？
这种比较，更是加大了陈娆的不甘。
她对着照片唯有横眉冷笑。
……
几天过后，唐立敬先后与俩神秘女子进出酒店的新闻热稿出炉。
一时议论纷纷。
裴家当然想忍下这口气，继续与唐立敬的联姻计划，只是人前人后那么多嘲笑的，这联姻就算成功，以后只怕也甩不干净议论。
对唐立敬当然也有影响。
他知道了冯燕对他的感情，也知道冯燕已经知晓真相，哥哥是做不下去了，可对冯燕的补偿要怎么继续下去困扰着他。
哪怕是冷静自持的唐立敬，在纷扰纷至沓来的时候也无法再保持平静。
唐氏对那项目的进度放缓，还出现了几个纰漏，而陆湛也抓住机会，带领团队加快步伐。
晚上，陆湛请陈娆吃饭。
他举起酒杯，对着陈娆表示感谢。
“……我就知道，选择你做我的队友，我的决定不会错的。”他信心满满，眼睛里闪着光。
陈娆也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跟他碰了下酒杯，之后一饮而尽。
酒液滑入肚肠的那一瞬，她很畅快。
她有报复唐立敬的私心。
可是畅快过后，心里却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
她无法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既畅快又难过？
她不知道，只是对酒液灼烧的感觉越来越着迷。
她一杯接一杯，笑着喝下去，看起来很开心。
“还没到最后呢。”她给陆湛倒酒，顺手给自己也满上。
陆湛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她喝酒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但他没有阻止，还再加了一瓶红酒。
几万的酒，一瓶再加一瓶，直到陈娆承受不了，醉到趴在桌上。
陆湛放下酒杯，静静的看着她。
过了很久，他将她扶着抱起来，让酒店服务员开间房。
轻轻的把陈娆放在床上，男人转身对服务员淡定吩咐，让他出去。
服务员见惯了这种事情，心神领会的接过小费，还体贴的关上门。
……
陈娆在钻脑似的头疼中醒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喝得这么醉过，挣扎的捧着脑袋在床上打滚几下，等那痛苦缓过后，才挣扎着坐起身。
随着被子滑落，看到自己露在外面的肌肤。
她曾无数次这样赤条醒来，不管枕头边有没有人，那一夜她肯定是愉快的。
那个人很固定，她也获得极大的满足。
只是这一次……
陈娆捂着被子，茫然的看着四周。
一看就是在酒店里。
她还记得昨晚跟她一起吃晚餐的是陆湛，她喝了很多酒……
所以，是陆湛吗？
这一瞬，陈娆第一感觉是心慌，然后是后悔。
她不该喝那么多的。
可她也接受发生的事实。
成年人，总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况且，她也没必要为谁守身如玉。
只是心头挥之不去的烦躁。
她抓了一把头发，抱着被子蜷曲着身体，慢慢的让自己消化。
忽然，浴室传来推门的声音。
她抬头，不无意外的看到陆湛穿着浴袍出来了。
抿着嘴唇四目相对，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虽然他们曾经轰轰烈烈的爱过，但那毕竟是纯真的年少时期。事情过去多年，她心里装着的人早就已经换了。
都不是当年的少男少女了。
喉咙翻滚了下，她先出声，冷静道：“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都喝多了……就当只是一件平常事，请不要放在心上。”
第221章 老练
陆湛静静的看她，过了几秒，他朝她走来。
距离越近，陈娆无法再保持淡定，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是自持美貌，为达目的接近过很多不同的男人，但与她真正发生过关系的，只有唐立敬一个人，其他都是做戏。
眼前，又多了一个……她说不出的别扭，紧张的直咽吐沫。
陆湛站在床跟前，忽然弯腰，单手撑在枕头上。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得陈娆不得不往后仰头。
只是，距离还是近，近得陈娆清晰的看清男人脸上的每一寸。
比起年少时候的稚嫩，现在的他面部轮廓更深，眼睛也从清澈变成了深邃。每一处都在彰显着历练在他身上打磨过的痕迹，成熟了，也更沉稳了。
但她还是对年少时期的他更为熟悉。
如果是少年时期的陆湛，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早就吻上来。
陈娆脑中莫名的闪现一个词——毛头小子。
她忍不住笑起来。
陆湛一怔，不满的微微皱起眉毛。
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在笑什么？
那笑不带任何复杂情绪，就只是……
男人的眉毛皱得更紧，好像她在笑话他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可眼下的气氛，跟有趣的事情根本不沾边，至少她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刻意的保持平静镇定。
“……你在笑什么？”
陈娆笑够了，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道：“我忽然想起了你小时候。”
“……”陆湛怔愣着，不理解她的脑回路。
陈娆道：“那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直来直去的。可是现在……”
她的目光在他的动作行为上扫视一遍：“小时候的我，肯定想象不出，你长大后会有这样油腻的一面。”
霸道总裁的套路不适合他。
陆湛差点被她气晕过去，嗖得站直了身背着她。
像是在捋直情绪，但耳朵还是没控制住，红了。
相比较下来，长年累月行走在各色场所，跟各种人打交道，早就练得八面玲珑，可以处理任何情境的陈娆看起来更像个渣女，脸没红，心跳也只是发生后短暂的不正常了一分钟。
陈娆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可能让陆湛没面子了，摸了摸耳朵，又咳了一声道：“我去洗个澡，你随意。”
反正他背对着身体，陈娆就没矫情的裹被子，就这么起来了。
以前她跟唐立敬在一起时，大家都习惯了。
而陆湛正有话要说，转身时刚好见她站起来，就在他的身后。
玲珑有致的身躯就这么明晃晃的在他的眼前。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波浪卷的长发随意披散，慵懒高贵，又圣洁。
陈娆被他的这转身弄得猝不及防，惊呼了一声。
就算昨夜两人发生过关系，她还没适应在其他男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身体。
“转过去！”
陆湛刚褪下血色的耳朵又红了。
他转过身，听到身后细细簌簌的声音，大概是她在裹被子。
陈娆还真裹了被子，胖蚕虫飞快的跑进浴室。
冷静镇定在此刻消失殆尽，一看镜子里的自己，从头红到脚。
她都多少年没这么窘过了？
深呼吸好几次，她才恢复冷静。
睡都睡了，这会儿还装什么纯情？
陆湛在外面，怔怔的站了很久，脑中的那一幕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早已不再是少年，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对着个女人就口干舌燥？
陈娆出来时，没看到陆湛，以为他走了。只是走到阳台时看到那边一道高大身影。
他在抽烟，薄薄的烟雾飞散在空气里。
依然穿着浴袍。
陈娆很少看到他抽烟。
两人谈工作时，他更多的是在喝茶。
她敲了敲玻璃，笃笃几声响，男人回过头来，看到她穿着白色浴袍，双手抄在兜里，镇定自如的模样，眼神清冷。
只是不知是水温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她的脸红扑扑的，粉红色一直蔓延到脖子。
至于脖子以下……
男人的目光闪烁了下，错开眼睛，将烟头摁灭，淡定的走进来。
陈娆走到沙发那去坐下，抬头看向他：“还有烟吗？”
陆湛看她一眼，掏出烟盒跟打火机。
陈娆熟练的掏烟叼在唇瓣间，拿起打火机，微微侧头，火苗燃起时点着烟头，烟丝明亮起来。
陆湛看着她老练的动作，眉头再次皱紧。
但比起皱起来的眉，心脏忽地感觉到疼痛。
他很难将面前成熟得过分的女人，跟记忆里那个单纯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好像那是非常非常久远，久远到他都在怀疑，自己的记忆里有没有过那样一个漂亮得像是精灵一样的女孩。
“抽烟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大清早的……”
他的声音，在她抬起眼眸看来时消失了。
咳嗽一声，不自在的倒了杯水喝。
陈娆道：“叫早餐了吗？”
陆湛一愣，似乎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既然提起了，便叫了早餐服务。
等待的时候，两人都没说什么话，一个喝水，一个抽烟。
陈娆昨晚喝了很多酒，这时候抽烟其实很不舒服，小刀划拉嗓子似的。
可她还是一口接一口，像是在用抽烟打发时间，又像是用抽烟在给自己壮胆，让自己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
对面的男人一口接一口的喝水，一会儿水杯就见了底。
显然，他比她更紧张。
他不是在国外长大的吗，理应比她更长见识才对。搞得好像她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他是纯情少男似的。
陈娆腹诽了几句。
她以为他会再接着倒杯水喝，却见他放下了杯子，朝她看过来。
目光猝不及防的相遇，陈娆被烟呛到，咳了好几声。
陆湛给她倒了杯水，往她面前推了推，顺手把她的烟抽离，摁灭。
“你以前不抽烟的……第一根烟是什么时候？”
陈娆喝着水，回道：“成年后的第一天。”
陆湛拧眉。
他以为她至少是在大学，写论文或者实验失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陈娆勾唇笑了下，身体往后仰，舒服的靠着，习惯性的叠起双腿：“成年了，就想体验一把家里不让做的事情。抽烟，去酒吧喝酒，娱乐城打游戏机……”
第222章 扔了
她望着他，眼神里忽然就露出那时期的叛逆感来。
叛逆之外，还有些微伤感。
那时候的陆湛已经离开了陵江。
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家里为她举办成年生日派对，邀请的全是名流的子女。
那些人家世地位要么跟陈家差不多，要么比陈家高。
那时候，陈娆真正的意识到，她以后的世界就是这样，谈笑有权贵，往来无平民。
也是在那一天，她从别人那里听到，陆湛一家是被她的父母逼走的。
逼着分手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人赶走，陈娆在那一瞬觉得自己是破坏陆湛一家幸福生活的罪魁祸首。
可她无力反抗。
她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
那段短暂的初恋，只是她少女时期的一颗生涩的，难以下咽的青果。
也是在那一天，她不想再做个乖乖女孩，想做很多她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抽烟，喝酒，打游戏……上大学之后，她还逃学，一个星期没上课，在国外浪了一周。
她还记得走在陌生的街头，身边没有一个认识她的人，但她在人群里寻找那个她认识的人。
可是，她找了一个星期，什么人都没见到，失望的回来了。
她没再谈恋爱，直到遇到了唐立敬，体验了熟男的魅力，青涩的少女渐渐成熟了，变得越来越精明，世故老练，狡猾奸诈，麻木不仁。
越来越接近那个圈子里的人，成为名媛，成为大律师……最终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陆湛不知道他离开之后，她经历过什么，至少不是在她身边，亲眼看她怎样一路走来，变成全然陌生的她。
但，她身处的环境，最终还是会造就这样的陈娆。
服务员的敲门声打破了陆湛的沉思，他走去开门。
餐车是他推进来的。
两人面对面的吃东西。
陈娆看他一眼，忽然道：“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陆湛一怔，随即会意过来，她指的是在她洗澡的时候，他会趁着她看不到的时候悄悄离开。
这样，谁都不用尴尬。
陆湛夹了只虾饺，在要不要蘸酱醋之间犹豫了会儿，最后决定不加料直接吃。
鲜甜的虾仁味道，虾仁有弹性，是鲜活的时候现剥壳的。
他道：“这虾饺不错。”
陈娆看了看那盘虾饺，跟着夹了一个。但她习惯蘸酱醋，整个虾饺像是泡汤澡似的，在碟子均匀滚一遍才塞嘴里。
她听到陆湛说：“话都没说清楚，走什么。”
陈娆掀起眼帘，顺着他的话问：“什么话没说清楚？”
陆湛看了看她，唇角微抿。
他忽然严肃，让陈娆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
一早上起来，两人没说几句话，就抽烟喝水，再多个洗澡。
她将两人说过的话细想起来，不觉得哪一句没说清楚。
她连自己什么时候抽第一根烟都说了。
陆湛看她陷入沉思反省的模样，淡声道：“先把早餐吃完。”
陈娆胃口小，再加上烟酒，胃不舒服，就只再喝了点酸奶。
倒是陆湛好胃口，吃完虾饺吃汤包，最后喝了些酸奶助消化。
陈娆等着他说话。
吃完，一张纸巾递到他眼皮底下。
陆湛扫了眼她细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漱口，再擦拭嘴唇。
陈娆叠着长腿等候着。
随着她的动作，浴袍两侧裂开，露出她修长的小腿，白皙光滑。
意识到陆湛瞧着的部位，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的衣服哪儿去了？”
还有他的衣服也没看到。
洗澡的时候就只看到布置的浴袍。
陆湛扫她一眼：“扔了。”
陈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