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消耗很大吧，可就算你消耗了大半的能力将那群蝼蚁一样的咒术师们带过来又能怎样呢？”
“蝼蚁就算不会受伤，也依旧只是蝼蚁而已。”
“蝼蚁又怎样呢？”
姬夏自从分出去十几个影子去接应咒术师们之后便从主攻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只不断地用自己层出不穷的技能和另外十几个影子牵制着\索的攻势。
疏影横斜的用法她虽然早就滚瓜烂熟，但同时分神操控二十几个影子，对精神的消耗也实在是不可小觑。
她纤长的手指从琴弦上拂过，一个又一个音域在\索的脚下层层叠叠地展开：“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世界的面前，我们每个人都是蝼蚁。”
“不，你错了，我早已不是蝼蚁。”
\索轻而易举地接下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再一次的联手攻击，脚下开放领域不断地抵消着音域的削弱效果。
“我得到了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我早已同这个世界平起平坐！”
强横的咒力横扫而出，由姬夏铺设在他脚下的音域层层消散。\索这一波骤然的爆发，险些让姬夏维持不住镇山河的无敌效果。
“所以呢？你苦苦算计上千年，不惜将灵魂染满罪孽，为的就是成为新世界的造物主？”九十九由基操纵着不算大的石块从\索头上砸下，可在术式的加持下，那小小的石块所能造成的冲击不亚于一块陨石。
“我的评价是，不如去玩玩游戏，创造类的游戏成百上千，总有一款适合你。”
她说着说着便露出一抹顽劣的笑：“哦对了，听说多玩游戏有助于预防老年痴呆，\索，这真的很适合你。”
“你的理解能力还是这么浅薄。”
\索一点也不在意九十九由基的嘲讽：“这世界已经烂透了，人们互相猜忌，彼此攻讦。恶意催生恶意，暴行招致暴行，于是咒灵从这无穷无尽的恶念中诞生。”
“人类的自大令他们容不下咒灵的存在，于是便有了咒术师的诞生。咒术师们替人类扫清咒灵的威胁，却因为身怀力量又被人类恐惧甚至迫害。”
“一代又一代，只因为自身的偏见便看不见，咒灵的存在对这片大地来说更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珍宝。”
“我现在有了修改世界的能力，为什么不能将歪曲的思想修正，将世界导向新生？”
\索的话音信誓旦旦，若是心智不坚定的人怕不是要被他这言辞恳切的一番话彻底洗脑。姬夏轻嗤一声，青色的音波横扫向四周，斩断古树密密麻麻探过来的枝条。
“你可不是为了世界，你不过是想要满足自己那控制欲过剩的私心。”
双手抚琴的少女亭亭而立，纵使枝条的围剿越来越密集，也没有丝毫动摇。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加大了咒力的输出，也依旧无法阻挡\索越来越猛烈的攻势。
两个特级咒术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几乎是被单方面碾压的战斗。
“我不否认。”
\索忽然笑了，那笑容中甚至还闪烁着赞许。他抬起手，越发猛烈的攻击兜头朝着三个人笼罩过去：“解决了你们，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我的脚步。”
树影如蛇，连天光都被遮蔽。姬夏控制着仅剩的影子不断地转起风车绞杀树枝，很快便将几个影子消耗一空。
她看着劈天盖地锋锐如刃的枝条，忽地笑了。
“\索，你错了，能够阻拦你的，可不是我们啊！”
第66章
由乙骨忧太带领的咒术师小队终于跨越了层层阻碍抵达了战斗最中心的区域。
虽然一路上，众人已经做了最坏的设想，但看到眼前这严峻的情况时，还是免不了倒吸一口凉气。
在密密麻麻的枝条的压迫下，纵使三个特级不断地清理，众人可以活动的空间依旧被压缩到了只有一个足球场大小。
\索和同化体带来的压迫感如有实质，几个还未达到一级的咒术师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挥动咒具或者术式的动作都在这压迫下成了0.5倍速的慢动作。
“乙骨！替我一下！”
姬夏从半空中飞身而下，乙骨忧太便迅速地顶上了她先前的空缺，可两人虽然同为特级，却依旧有着不小的差距，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抵挡。
不过同行的咒术师们也不是白来的，在了解了状况之后便纷纷顶到最前方拼命阻拦枝条的攻势，姬夏的镇山河不计后果地替他们维持着，有着无敌的加持，咒术师们俱是打出了一股不要命的气势。
钉崎野蔷薇见状也要上前帮忙，却忽然被一只手按住了肩头。
“野蔷薇，我需要你的共鸣。”
姬夏的头发有些乱了，额头上渗出晶莹的汗珠。虽然她本身的能力极为强大，可以任意地创造亦或修改现实，但持续了这么久的输出，再强大的能力也被消耗了个七七八八。
\索的手里有着同化体，能力的储备量完全不是姬夏能比得上的，如果按照常规的对战方式，很容易被拖成消耗战，而后耗完所有的能力，被\索轻而易举地收割。
但钉崎野蔷薇的术式极为特殊，可以直接攻击灵魂，是眼下唯一出奇制胜的手段。
先前她斩断了一截\索用来阻挡她的白色细枝，那是当初剧情为了与\索签订契约而不得不留在他身上的一部分本体，用于保护\索的安全，对于剧情来说不亚于器官对于人类的重要性。
姬夏这会儿几乎想感谢\索的老谋深算，感谢他因为不信任剧情而将这唯一的破局方法交到了她手里。
白色枝条是刍灵咒法最佳的作用对象。
钉崎野蔷薇向来聪慧果决，几乎在姬夏将白色枝条拿出来的一瞬间便领会了她想要自己去做的事情。她握紧了手中的铁锤，目光坚定地伸手去接那白色的枝条。
可姬夏却微微向后缩了缩手，她迎上眼前少女略有疑惑的目光，神色凝重。
“野蔷薇，你要想好，这次术式所需要的咒力可能是你本身所拥有的的咒力的数百倍，虽然我会为你提供咒力，但大量咒力从外部灌输进身体会发生什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高挑的少女抿了抿唇，眸中似有不忍：“你需要完全卸下对我的防御，让我的咒力进入你的身体。我会一刻不停地用反转术式为你修复伤势，但痛苦无法抹消，这对你的精神来说无疑是一场折磨，你――”
钉崎野蔷薇忽然抬手抢过了姬夏掌心里的白色细枝。
姬夏面露愕然。
“姬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少女的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如你所说，我可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啊！主角怎么可以缺席这场最后的大决战！”
钉崎野蔷薇从怀中掏出灰扑扑的稻草人，手中的锤子高高举起。
“我要开始了，可别断了你的咒力输出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可抑制地落在了安全区最中心的两个少女身上，钉崎野蔷薇的锤子狠狠地砸向叠放着细枝的稻草人，顿时便有猛烈的狂风从钉尖与细枝撞击的位置爆发而出，吹得她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锤子。
细枝在脱离了本体后依旧坚固，但姬夏既然能将它从本体上斩下来，现在也能让钉崎野蔷薇的术式穿透它。
她右手按在钉崎野蔷薇的背上，源源不断的咒力与反转术式呼啸着涌向少女的身体。而她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运转起了另一种力量，在这种力量的影响下，刍灵咒法的咒力终于穿透了细枝，狠狠钉在了下方的稻草人身上！
“啊啊啊啊啊――”
钉崎野蔷薇满身狂涌的咒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汹涌地朝着术式的彼端奔去，少女的身体难以承载这过于猛烈的咒力，皮肤寸寸开裂迸出血雾，却又在反转术式的修补下瞬间恢复如初。剧烈的疼痛冲击着她的大脑，疯狂地叫嚣着让她停下手头的术式。
可少女依旧固执地咬着牙，一刻不停地维持着刍灵咒法的运转，右手将锤子捏得死紧。
“姬夏！没用的！你这样做不过是加速那个小丫头的死亡罢了！”
层层叠叠的枝条后骤然传来了\索的怒喝，与此同时，勉力阻挡着枝条的进攻的众人俱是感到身上的压迫感一轻。
有效！
咒术师们眼神一亮，随即更加猛烈地撕扯向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枝条。而此刻的枝条在钉崎野蔷薇术式的影响下，需要抵抗来自身体内部的术式攻击，用来绞杀咒术师的枝条强度骤然降低！
趁他病，要他命！
在场的咒术师谁不是从生死搏杀之中成长起来的，自然懂得抓住战机，同化体这边的势头不过才刚弱下去，这群杀红了眼的咒术师们便犹如野兽一般将枝条密密麻麻的封锁撕扯出一道缺口。
战势逆转，此消彼长。
“要是真没用，你就不会喊出这句话。”
五条悟猛地打破了众人头顶的封锁，刺目的光亮从头顶洒下，他再接再厉又将封锁打出了十几个窟窿，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颇为炫目：“\索，你怎么又急了呀！”
不愧是五条悟，一张嘴简直能气死个人。
在场的咒术师们不少都与五条悟打过交道，自然领教过他那张起死人不偿命的嘴，然而此刻他毒舌的对象是站在众人对立面的\索，他们第一次领略到了这张嘴究竟能让人多么的心旷神怡。
骂得好！再多骂点！
“干得漂亮姑娘们！”
九十九由基猛地从被五条悟打开的缺口中飞身而出，声音与神色欢快又明朗。她手上飞快结印，术式与咒力不要钱似的朝内外夹击的\索攻去。那股毁天灭地的气势令下方的众人都不免打了个寒战。
特级咒术师，恐怖如斯。
\索本体远在封锁圈之外，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打着打着就跑远了，也幸亏此时的枝条威胁性骤降，在场的咒术师完全能够抵御得了。
乙骨忧太有些无奈地接过这两个任性的特级留下的摊子，手中灌注着大量咒力的长刀迅疾地砍向四周的封锁圈，就连里香都被他丢出去撕扯那几个被五条悟和九十九由基打出的缺口，试图将缺口再扩大些。
在场的咒术师们发起了前所未有的猛烈反扑。
咒力裹挟着狂风，源源不断地从刍灵咒法的中心向四周奔涌而出，钉崎野蔷薇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崩裂与修复中几乎变成一个血人，可她的手依旧紧紧地按在咒术施术的对象上，半分不曾移开。
她痛得连意识都模糊了，她甚至听不清姬夏呼唤自己的声音。这几乎将人毁灭的痛苦似乎没有尽头，钉崎野蔷薇不知道这场术式与咒力的比拼持续了多久，而直到某一刻，手下术式的对象忽而如烟雾般散开，这场漫无边际的刍灵咒法终于结束。
背上源源不断地为她输送着咒力与反转术式手离开了，钉崎野蔷薇眨了眨眼试图回头看清姬夏的神色，却猝然被一双手拉进了一个并不宽阔的怀抱。
“你做到了，野蔷薇，你做到了……”
姬夏将精疲力竭的钉崎野蔷薇拥入怀中，颤抖着话音在她耳边不断地重复着胜利的宣言。
她看着四周原本密密麻麻的枝条在同一时刻如飞灰般崩散，露出遍布疮痍的土地，她看着\索的身影炸出一团血雾后从天空坠下，而后五条悟的身影也化为一道流光追向\索坠落的方向。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咒术师们声嘶力竭地欢呼着，又忽而抱着头放声痛哭。
这胜利来得太惨烈了，多少普通人、多少咒术师都死在这一场从天而降的浩劫里。
罪魁祸首来自世界之外，最初知道这个信息的众人几乎不敢想象自己会有胜利的一天。那连世界规则都无法制约的物体堪称不死不灭，生活在规则之下的人类怎么可能有抵挡得住这样的东西的力量。
可现在他们赢了，纵然伤亡惨烈，纵然损失惨重。
胜利属于幸存的人类。
高大的白发男人缓缓落在地上那个凌乱得几乎看不出人样的人身旁，他面上没什么神色，却忽然蹲下身，伸手拂开挡在那具身体脸上的纷乱发丝。
“我输了。”
同化体与\索之间的联系实在是太紧密了，在同化体被刍灵咒法毁灭的一瞬间，\索也受到了几乎将他毁灭的冲击。
他没有死，却离死亡不远了，只留存着最后一丝的意识。他费力地笑了起来：“可你们又得到了什么呢？这个世界已经被毁灭了啊！”
源源不断的鲜血从这具熟悉的身体的口中溢出，比起一年多前的那次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五条悟垂下眸子，第一次没有试图在言语上给\索带来打击。
他只是缓缓地伸出手点上那具破败身体的额头，一阵并不猛烈的咒力波动后，\索最后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这次，我记得摧毁咒术师的大脑了。”
钉崎野蔷薇熬不住精神上的冲击沉沉睡去了，姬夏将她交到九十九由基的手中，踉踉跄跄地沿着废墟前行。
这一式扭转乾坤的刍灵咒法掏空了她所有的咒力，甚至最本源的能力都被消耗得只剩下一丝。
世界意识忽而又化出小猫的形状落在了她的肩头，却只是一团虚影，没有丝毫重量。
“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满是碎片的废墟中并没有路可以走，姬夏费力地爬过一个陡坡，手指被碎石划出细碎的伤口。她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开口询问世界意识，目光却只看向一个方向。
“嗯，你做得很好，你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虚无缥缈的小猫蹭了蹭姬夏的脸颊，她奇异地感受到了某种温暖的触碰。
“那这个世界会怎么样？现在恐怕跟原本世界毁灭的结局也差不了多少。”
“不用担心，剧情消散后，本源之力回归了世界，我也获得了剧情的能量，可以让世界重启到剧情入侵之前。”
“这样啊。”
姬夏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那个身影就地收敛了挚友的身体，然后起身看向她的方向。
“重启之后，他们是不是就不记得我了？”
世界意识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沉默了许久也没有给出答案。
“好吧，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姬夏轻轻浅浅地笑，张开双臂扑向那个同样朝她走来的男人，最后一点点能量被她抽调出来，化成了一对莹润的白玉戒指。
那高大的身影轻而易举地便将纤细的少女拥入怀中，姬夏枕在五条悟的胸口，听着那胸膛里面的心脏有力地跳动。
“这是什么？”
五条悟没有错过左手无名指上被姬夏套上什么东西的触觉，他抬起左手，白色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芒。
“一个纪念。”
姬夏同样举起了自己戴着戒指的右手，十指交叉握住五条悟温热的大掌：“守心戒，带此戒者，据说能对心爱的人从一而终。”
“这算是你对我的承诺吗？”
五条悟在姬夏的耳边轻轻地笑，胸膛也微微地震颤起来，他似乎很满意姬夏这种用戒指套牢他的行为，搂着她的手越发收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