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的是主动提议这个大冒险的男生。男生叫程松,戴副黑框眼镜,长相偏斯文、但行事却很大胆。
杨晴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性,主动往前倾着身子、拉近两人的距离。其它围观的人嗷嗷乱叫,程松一开始还不自在的扶了扶镜框,但在最后十秒,直接反客为主,主动将距离拉近到只剩几厘米。
再往前一点,两人就可以吻上了。
其它人拍着桌子说卧/槽,只有杨晴被男生突如其来的动作整的有些发懵。
足足愣怔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对方那副老实人的假象给骗了。
她重新落座,隔着张桌子望程松。程松也正看她,目光带了点那么意味悠深。
第一轮游戏已经完全调动起大家的热情,往下走几轮,众人的情绪持续高昂。等轮到沈苑的时候,大家跃跃欲试、暗搓搓的想着坏点子。
奈何沈苑根本不给他们机会,选了个没什么刺激性的真心话。
其它人长吁短叹,故意抱怨沈苑没意思。沈苑才不理他们的激将法,抿了口茶,“我有选择权,难道不合理?”
行吧,众人切了一声,跟他玩辩论那套简直是自取其辱。
真心话就真心话,他们想的问题照样能整到他。
“你的鸟有多长?”
话落,所有人立马闭声不吭。紧紧抿唇、憋着笑意看沈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有跟沈夏一样思想单纯的女生一时不懂这话的意思,便好奇的提了嘴:“什么鸟啊?沈苑,你养鸟了?”
此话一出,那些知晓其义的男生立马哄堂大笑,引得问问题的女生不明所以。但看那些男生笑的那么不怀好意,顿时明白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脸色悄悄爬上一抹尴尬的红润。
俞晚也在跟着笑,她可不是什么纯情少女,那些荤段子平常没少听仵兴D他们提过。这会儿,她姿态闲适,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看着沈苑。
沈苑的脸色倒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语气却很冷,“没养鸟,换一个。”
其它人不满,指责他装迷糊呼弄人。徐陌有些看不过去,清了清嗓子、吭了一声,用下巴示意沈苑身旁的沈夏,“收敛点你们。”
众人接收到眼神,这才想起桌上还有一个初中生呢,沈苑刚才没甩脸子已经是万幸了。
好在及时醒悟过来,他们立马换了话题,“近期有没有对某个异性心动过?”
这个问题好。俞晚来了劲,挺想知道沈苑该怎么回答。
想知道回答的不止俞晚一个,还有坐在不远处的马舒展。
她心里莫名有一丝紧张,全程下来没敢一直盯着他的方向看。只有这会儿才敢大着胆子,借着众人投去的目光也跟着望过去。
他穿着一件面料柔软的白体恤,低垂的发丝落在额间,轮廓是独属于少年的英气,剑眉冷目、气质卓然,让人只一眼便足以沦陷。
众人注视中,沈苑很是平静的开了口,“没有。”
嗯,这俩字吐的干净又利落。
闻言,有人失望,有人嬉笑,也有人不相信。
俞晚倒是又多了几分好胜心。开玩笑,高岭之花好摘的话那就不是高岭之花了。
攻略对象难搞,结局才充满悬念。
要的就是这种难度和刺激!
一圈人又玩了几盘游戏,才进入生日歌、切蛋糕的流程。
吃完蛋糕,众人又待了一会儿便散了这场庆祝。
杨晴这个重色轻友的人,还没出兰大的门便扔下自己,跑去跟程松一起打台球。
不过俞晚也不算孤身一人,至少沈夏还记着她。得知她住的方向跟他们顺路时,特意邀请她一块走。
俞晚接受了邀请,毕竟她真的没法拒绝一个又软又甜的妹妹。
沈苑听闻后并没过多表现。他还是那副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只有在沈夏中途上洗手间的间隙,才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俞晚被看的发毛,她耸了耸肩“我知道你让我离你妹远点,也看不惯我说话做事的风格。但没办法,当时那种情况我没法忍声不吭。你妹性子软,说不了什么绝情话,可对付梁欣这种小朋友,不放些狠话让她害怕,她往后指不定怎么在学校涂抹沈夏呢。”
她一脸坦然,“你不喜欢也没办法,这就是我为人做事的准则、改不了。”
话毕,沈苑突然笑了一下,很轻很浅,但俞晚还是听到了。
她眨眨眼,只见沈苑缓缓启唇,语气饶有兴致“我有说过我不赞同你刚才的做法吗?”他语气不明,“换成是我估计也会那样做。”
闻言,俞晚有一秒的愣怔。男生说这话时笑意没有到达眼底,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凉薄。
给人的感觉很不好招惹。
俞晚当时还弄不明白他这表情的意思。直到在一起的某天,她才恍然大悟过来。
沈苑这人表面披着一个伪善斯文的面具,背地里却有一个腹黑不羁的灵魂。
说到底他们是同类人。只不过一个外放,一个内敛;一个不屑于掩藏,而一个善于伪装。
天生的绝配互补,这辈子注定要纠缠一起、至死方休!
*
中秋前一天,阮兵终于结束工程返回家中。他带回两盒肥美的阳澄湖大闸蟹和许多地方特产,说是准备邀请蒋文棠父女一起过来庆中秋。
正拿筷子逗螃蟹玩的俞晚不甚在意的撇撇嘴。想到蒋思为那张会演戏的脸,心里多有不情愿。
她懂阮兵的用意。阮金华既然跟他说了这件事情,他便会想办法调解,之前的事情终归要解决,放任恶化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她妈是铁了心的要跟蒋文棠,那这份别扭更得说开消除。
俞晚开口,“舅舅,你就那么看好蒋文棠?”
阮兵挽起袖子,随手捞起一只螃蟹,用小刷子轻轻的刷着,“晚晚,舅舅知道你想说什么。蒋文棠虽然少了些担当,但对你妈是真的用心,人品也毋庸置疑。”他抬头,神情带了点无奈,“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你妈不图什么,就图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能够体贴她、照顾她。她一门心思的扑了上去,再强迫她舍离,怕是又要回到之前疯魔的状态。”
阮兵摇摇头,“之前的事情要了你妈半条命,再来一次你妈肯定承受不住要走极端。我们作为至亲尽量帮她克服一些困难,让她称心如意吧。”
俞晚觉得作为一个亲人,阮兵是真的挺合格。但这些话并不能让她完全苟同,她有着异于常人的清醒,“我不懂,既然这条路一开始摆到面前就能预料到不好走,为什么不及时止损、再换一条呢?”
阮兵笑笑,“你妈要是有你一半的洒脱就好了,她太脆弱、根本做不到像你一样云淡风轻。而且感情这事冷暖自知,我们外人开了上帝视角,但当局者看到的又跟我们不一样。说实话,过日子的话我觉得蒋文棠还算牢靠,口碑好、人老实,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除了在他女儿问题上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外,其它是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俞晚坚持“但单就这一件事上拎不清,对于他们往后的婚姻生活都是冲击和灾难。”
阮兵听后弯唇,眼角细纹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你还小,等你长大步入婚姻殿堂就会明白、生活里并没有百分百的完美伴侣。社会上多的是相互忍让、相互包容的家庭。”
俞晚听的没了兴致,扔掉筷子,“宁缺毋滥,我才不要在这种婚姻里将就。如果真碰不到对味的人,那我宁愿不婚、单身一辈子!”
她俏皮的挑挑眉,“就像舅舅你一样,孑身一人、来去自如。”
闻言,正刷螃蟹的阮兵微顿了一下,两秒过后才笑道:“如果可以,舅舅也挺想有个家的。”
俞晚顿时八卦兴起,“舅舅,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要不让我妈那群牌友给你搭个线?”
阮兵立马拒绝,“还是别了。”
“为什么?我舅舅长的帅、又有钱,那些阿姨巴不得给你说亲呢。”
阮兵忍俊不禁,“真会给舅舅戴高帽子。”他坦然,“我啊,跟你一样宁缺毋滥,一切都随缘吧、不着急。”
俞晚弯着唇,“我才不急呢,反正又不是我娶老婆。”
阮兵无奈,拿手中的小刷子轻点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话落,似想到了什么,犹疑两秒试探的问了句,“晚晚,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妈妈和蒋文棠结婚后,你还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吗?”
俞晚抬眸,带着疑问,“舅舅的意思是你还会继续管我?”
阮兵点头,“当然,关键看你自己的选择。”
“那我可太愿意了。”俞晚高兴的笑起来,“我才不想跟蒋思为那个戏精一块生活呢。”
阮兵笑着应声“行,那我就放心了。”
第二十九章 、爱情傀儡
中秋这天,蒋文棠和蒋思为发生不小的争执。
起因是蒋文棠想带蒋思为一块去阮兵家中做客。上次的场面闹的有些难堪,他挺想借这次机会把事情说开。
往后终归要成为一家人,别留了什么心结伤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但蒋思为软硬不吃,她近乎狰狞,声嘶力竭的控诉“爸,你简直是过分!今天可是中秋,我们每年都会跟妈妈一块吃团圆饭的。你现在是为了别的女人要抛弃我们吗?!”
蒋文棠无奈,“思为,我跟你妈妈已经离婚了,我们都已经开始了新生活,各自彼此也都有了重要朋友,再私下碰面很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我们一家人吃顿饭怎么就不合适了!”她情绪激动,“你跟我妈几十年的感情,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吗?我一直以为你们还有可能和好的,我们一家人还能回到之前开开心心、其乐融融的局面。”
蒋文棠叹了口气,“思为,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和你妈妈的决定。我们曾经都很尽力挽救我们破碎的婚姻,也为保全家庭做出过诸多努力,但结果不尽人意。我们没了感情、是真不适合再一块继续生活。勉强下去就是无休无止的争吵,那样难堪的场面,我想也不是你所想要看到的。”
话毕,蒋思为红了眼,“那你们早干嘛去了,不能在有我之前或者我不懂事的时候就分开?偏偏让我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后,又让我见证家庭的破碎。你们不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件很残忍的事情嘛。”
她声音哽咽,“你们真的好自私,你们是抽/身离去、各自洒脱了,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凭什么要让孩子来为你们失败的婚姻买单!”
蒋文棠没了言语。
他一直觉得跟前妻离婚后,最对不起的便是自己的女儿。看着她从活泼开朗变得自卑敏感,心里难受的不行。
所以他一直在纵容她,纵容她无理取闹,纵容她撒泼打滚。
他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对她的亏欠,所以一直选择顺从她,尽力让她高兴,让她感受到自己对她的关怀和爱意一点没比从前少。
他明知道这种方法很不恰当,甚至说是错误的,但他依然这样做了。因为他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方法来讨一个受伤孩子的欢心。
他默然良久才开口,“思为,等你长大会明白我们的。”他拿出手机拨号,“你现在状态也不适合去做客,我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过来接你。”
*
阳澄湖的大闸蟹果然名不虚传。
肥美鲜香,俞晚吃的很是满足。
饭后,又切了水果和月饼,几人坐在一起细细品尝。
阮兵泡了壶他从安溪带回的铁观音,斟满之后分给几人,自己也留了一杯,轻抿一口稍倾开口,“蒋哥,我就不兜圈子了。上次没能聚在一块吃饭还挺遗憾的,听我姐说中途孩子们发生了一些误会。”
蒋文棠有些局促,“抱歉,是思为有些……”
阮兵笑着拂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事情已经过去,我们就不提了。两个同龄孩子发生一些争执也挺正常。”他沉吟,“重组家庭本来就涉及方方面面的磕绊,做到一碗水端平、不厚此薄彼挺难的。”
说到这里,阮兵看了眼俞晚,“我这外甥女也跟我一块生活了好几年,往后你们结婚让她跟着我姐一块去你那边我还怪舍不得的。我想着以后还是让她继续跟着我,你们呢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话落,其它三人一脸意外。蒋文棠动了动唇,阮兵却先他一步道:“别多想,我问过晚晚的意思,她也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在一起。”
俞晚笑道:“是,我的确是这个意思。”
闻言,阮金华看了俞晚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没开口。
阮兵又道:“我姐姐不容易,她对你死心塌地,希望你也能好好对她。往后你们的小家难免磕磕AA,继母和继女之间的关系不比婆媳关系好处理多少,希望出现问题后你能直视解决、不要逃避。”
这话滴水不漏,委婉点出蒋文棠问题所在的同时也给了他警醒。
虽不是什么难听话,但蒋文棠还是羞愧的老脸泛红,他道了歉,说是往后一定不会辜负阮金华的真心和信任。
阮金华听的心花怒放,立马开口说软话,“我相信你!”
话说到这种地步,这件事也就算是就此翻篇。
俞晚偏头拧眉,觉得热恋中的女人简直是跟飞蛾扑火一样可怕。
老实说,她挺搞不懂的,觉得爱情这东西很玄乎,不知道某天她嗤之以鼻的事情会不会确切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随后她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她很自私,也很冷静,爱自己胜过爱他人,爱情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必需品,她才不要成为它的傀儡。
要做也要做它的主人!
与这边轻松气氛的不同,蒋思为在妈妈姜慧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指责蒋文棠的不负责任,又期许姜慧能说一些给她希望的软话。但姜慧没有,她似乎有事情、中间一直在看手机。
蒋思为哽咽着,“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姜慧回过神,“听着呢。”她抽出一张面巾纸给她擦眼泪,“但是思为,这也不能怪你爸,他有了喜欢的人,再私下跟我这个前妻碰面是真的不合适。”
“妈,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姜慧摸摸她的头发,“以前是,但从我跟你爸离婚那天起就不是了。”
“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有跟爸爸复婚的意向吗?”
姜慧神色有些躲闪“当时你正准备中考,我怕打击到你。”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蒋思为眼泪又留了下来,“难道你现在就不怕打击到我吗?”
姜慧语重心长,“思为,你长大了,希望你能理解爸爸妈妈的决定,我们都是希望彼此能够够好才选择分开。这个决定是经过慎重选择的,不是一时兴起的儿戏。”
蒋思为哭出声,她接受不了、也理解不了,更不想长大!
她将自己蜷进又硬又湿的壳子里,禁锢自己的认知,不肯跟任何人和解和妥协,带着曾经家庭给予的美好和温暖支撑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