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告急[恋综]——亚历山大橘【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15 17:19:04

  池柚靠在他怀里,视线跟着摇晃模糊起来,看着大雪割开夜的帷幕,拨开月亮的痂,这样的雪天,有人浪漫有人淤青,池柚就是在这种天气出生的:“我以前叫施雪,我的生日不在秋天,在很冷很冷的冬天,下着雪的冬天。”
  玩闹的晃动停了下来,黎泽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做了一个传统式的安慰性动作,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摸摸她的头。
  池柚跟他讲活了三十年的施雪。
  施雪十岁第一次抽取骨髓前需要增重到45kg,黎泽说:“姐姐你很漂亮。”
  施雪十五岁时抽取了第二次骨髓,但池骋去世了,她陷入悲伤和再度被抛弃的危机中,黎泽说:“我喜欢池柚姐姐。”
  施雪十七岁时池章华去世,她疯狂练棋想拿奖金贴补家用,但欲速则不达,人被困进去了。十七岁的施雪没有青春,她的时间是烟草味的。在被大人发现的前一秒,黎泽拉住她的手,烟头猩红的一点光被风吹灭,一卷倏忽飘长的烟。两个人躲在弄堂里,她抬头,小弄堂上方的天空狭窄,有一片碎积云,边缘破碎,染了一点橙红黄昏。
  单独出现且无明显发展的碎积云,一般代表好天气。
  黎泽夺过她的烟,在老旧墙上摁灭,留下了一个黑点,十二岁的他说:“我最近写作文很喜欢用一个成语,叫整装待发。”
  ……
  施雪三十岁的时候,在家人朋友还有爱人的帮助下她离开了,现在这个世界只有池柚了。
  “池柚。”
  池柚抬头看着他眼里的湖泊,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一座冰山消融,怕是要耗尽半数运气。她怎么运气这么好,在每个痛苦万分的时刻里,有个人一直都在。
  “怎么了,”池柚帮他擦眼泪,“是作家的共情能力都很强的原因吗?我都没哭你怎么哭了。”
  看他流泪,池柚努力控制住自己正在开始湿润的泪腺,扁了扁嘴,鼻子还是酸了。
  “唉……我没想哭的,都怪你反应这么大。”池柚抬头,试图让蓄满眼眶里的泪倒流回去,吸气呼气,但总是要眨眼的,睫毛颤了颤泪水就成串掉落了。
  黎泽捧着她的脸,用指腹碾去眼泪,越看越觉得心疼:“对不起,我当时应该做得更多一些,我明明知道的……知道你那时候有多难过。”
  原来他们之间最亲密的瞬间不是脱掉衣服拥抱接吻,而是互相替对方拭泪。
  池柚的眼里闪烁着的不是泪光,而是细细碎碎的幸福。
  “道歉什么,你那会自己也是个孩子啊。”
  “这世道太不公平了,”黎泽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仿佛能触摸到里面那个哥窑般布满“金丝铁线”的裂纹却完好无损的灵魂,他不敢细想池柚这一路是怎么咬着牙过来,痛苦比自己要深上千倍万倍,他真的觉得太不公平了,“这么好的人……怎么要受这么多苦……”
  池柚是一个毫无浪漫细胞和感受不到半点氛围感的人。
  “打住!”她张开自己湿漉漉的双手,“哭包,让我去拿下纸巾好吗?”
  黎泽拉住她的手不放,只好牵着他在沙发坐下,抽出三四五张纸巾,试图堵住他失控的泪腺。
  池柚看他长睫湿得一簇一簇,眨眨眼睛,跟雨打了鸟雀,雪扑了绒鸭,我见犹怜:“你还别说啊,帅哥哭起来更漂亮了。”
  黎泽无奈地笑了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依偎,说得认真,一句承诺:“我们以后好好的。”
  池柚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洗衣液的柚子橙花,沐浴露的“艾玛・汉密尔顿夫人”,还混了一点刚才番茄锅的柴米油盐味,这些气味早已成了“日子”的一部分,她心里有难言的喜悦,点了点头:“好。”
  雪下得真大,外面有多冷,唇上的触感就有多温热,池柚总是被亲着亲着就笑出来,控制不住,被压住这边嘴角,另一边又翘了起来。
  “这么高兴?”
  “嗯……”单个字都被笑意浸了去,醺醺然的。
  黎泽亲了亲她的脸作罢,搂了她一会窗外突然放起烟花来了,距离挺近的,感觉就在小区里。
  “城里不是禁放烟花吗?”池柚狐疑地眯了眯眼睛,“不会是你放的吧?”
  “怎么会,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为了讨你欢心罚自己进局子不见你好几天?”
  “这倒也是。”
  池柚靠在他肩膀上看着,眼睛因为绽放的烟花一下一下发亮着:“我好像从来没有在大雪天看过烟花。”
  “我也没有,有种末日狂花的感觉。”
  隔了一层玻璃看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落下,白茫茫的一片突地开出花来,五光十色,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这一幕短啊,又觉得长久得很,好的回忆跟酿酒一样,藏进心里越久就越酣甜。
  “这人还挺浪漫的。”
  “嗯?”黎泽偏头,皱了皱眉,像一秒发现主人移情别恋的小边牧。
  “嗯?”池柚歪了歪头,“你这什么表情?”
  黎泽拿过茶几上的遥控,把窗帘给关上,假模假式地在脸上挤出点委屈来:“知道了,你喜欢这样的。”
  “我喜欢这样的。”池柚掰过他的脸,软下嘴唇凑上去亲他,膝盖陷进沙发里,身子抬了抬,坐在了他腿上。
  喁喁情话,靡靡吟声。
  池柚倒没想到他真的不摘戒指,冷热界限这么明显,每次扫过擦过硌过都难以自禁地打颤。
  跌宕徘徊过后回到床上,黎泽摸着池柚的头发,似乎在检查自己刚才有没有彻底吹干。池柚拉过他的手,把那戒指摘了。
  “我拜托你,睡觉就摘了吧。”
  黎泽笑笑,一个完全沉溺在幸福中的笑容。
  池柚看呆,抚上他的脸,想去碰碰那笑到底真的假的,真的又觉得虚幻:“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你最难过的时候我却没在你身边。”
  “我最幸福的时候你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
  隔天吃完晚饭,他们前往黎泽说的那个藏着礼物的秘密地点。
  黎泽还是不说哪里,开出去不久后,池柚预感路远,拿着手机想听个创业播客。
  要放了又改变了主意,拿起他的手机。
  “哟,密码?”
  “你自己输输看。”
  池柚输了他的生日,错了,又输了自己九月份的生日,还错。
  “你不给我提示的话我就把你手机黑了。”
  黎泽笑:“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这都快二十年前了吧,太难为我了。”
  “0915。”
  池柚对他记性这么好感到不可思议:“你那会才五六岁吧?”
  “不逗你了,是去年的九月十五,我的幸运日。”
  池柚愣了愣。
  “因为那天你的外卖单子我接到了。”
  两人借着红灯的间隙对视着,温情脉脉。池柚拉过他的手,又觉得不够,凑过去结结实实地往他脸上亲了一口:“那这天也是我的幸运日。”
  “这边脸也要。”黎泽凑过来,侧了侧脸。
  池柚立马指着前面:“绿灯了。”
  黎泽只好无奈地踩下油门。
  池柚笑笑,解锁了他的手机,点开音乐软件,发现他会员等级蛮高的:“我看你写书时也不听歌啊,你什么时候会听歌啊?”
  “做家务,做菜的时候啊,放点音乐很舒服,”黎泽顿了顿,“再加上等某个人回家的时候。”
  池柚弯了弯眼角,点开了第一个歌单,歌单没取名字,直接用的是第一首歌名《My My Love》,Joshua Radin。
  “It's all brand new because of you,
  一切都是崭新的,只因有你,
  Feels like I've known you forever.
  我会爱你地久天长。”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Alexander Stewart。
  “Take my hand,
  我想执你手,
  Take my whole life too,
  与你共一生,
  For I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我爱你,如此沉迷。”
  《Lucky Me》,Jake Miller。
  “Cause we've come so far and after all this time,
  因为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经历了这么久,
  I finally get to call you my wife.
  我终于可以称呼你:我的挚爱。”
  池柚听到第三首歌的时候没绷住,强抿着笑说:“这好像婚礼歌单啊。”
  黎泽笑笑不语。
  “想英年早婚?”
  “这看你,反正柴米油盐我来决定,人生大事你决定,结婚对我来说,有点像人活在这世俗世界里,终究无法免俗,想到和你经历一场世俗的婚礼,就会心跳加速。”
  现在池柚就心跳加速了。
  黎泽看她不说话,借着红灯拉了拉她的手:“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让自己俗一点。”
  “反正想结婚的时候叫上我,我给你当老公。”
第61章 “池小姐,走花路了。”
  “提议不错,让我考虑个三四五六年吧。”
  黎泽倒吸一口气:“好险我等得起。”
  池柚心情很好地看向窗外,发现这路越来越熟悉:“秘密地点不会是我那房子吧?”
  “是的啊。”
  “那我期待一下。”
  两个人下了车,地下停车场阴冷得很,黎泽捉了她的手想往自己口袋里放,突然被她拉了过去。
  “我口袋也很大的。”
  老老实实被她牵着,放进温暖的大衣口袋里。
  池柚的手指碰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他说每天戴还真是时时刻刻没摘下过,这么一对比,倒显得她薄情寡义起来,可上班戴个纯金戒指存在感也太强了。
  “你每天都戴的话,我再买对低调点的戒指吧。”
  黎泽停下脚步,低下头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她的额头:“池小姐,这种事能不能放着我来?”
  两人出了电梯携手走着,无端端想起第一个月在这里荒-淫无度的日子,不过池柚倒挺喜欢做“炮友”这个决定,黎泽说起过他们要是正经恋爱的话过程是什么,看几场电影散多少步,去公园野餐或是看日出,牵手拥抱再接吻,循序渐进的恋爱。她听了一个头两个大,这得等多久才能睡上啊。
  “有一说一啊,你第一次还挺熟练的,我都有点不信你是小处男。”
  “我有没有跟你说我从小到大都是学霸。”
  “我知道啊。”
  “学霸是会做预习的。”
  “嗯?”
  “预习什么反应做什么动作。”
  黎泽靠近她,把她压到墙边,低头看着她,眼神是极具暧昧,但并未言语,只是口袋里相握的手,用指腹轻轻划了划她的手背。
  痒得池柚瞪他:“公共场合。”
  “我做什么了?你又是什么反应?”黎泽轻笑,刮了下她的鼻子,后退一步,空出些距离来,两人继续往前走。
  “看黄-片还看出教育片的意思了?”
  “那可不,谁会在书桌上看那片子。”
  池柚掐了掐他的手:“你不会想故地重游,其实在里面放了套情-趣-内衣?”
  黎泽不否认,挑了挑眉,痞坏痞坏的:“说不定呢。”
  “谁穿还说不定呢?”池柚输了密码,黎泽推门。
  有段时间没来了,里面倒没什么灰尘味。
  灯一开还是搬走前的样子,桌椅沙发还罩着防尘布。
  池柚逗他:“情-趣-内衣还要我自己找啊?”
  黎泽牵了她的手往里面走去,池柚发现那是去杂物间的方向。
  推门,有花香味。
  亮的一盏日落氛围灯,房间里橙红淡粉,看着暖洋洋的。
  之前放纸箱的那个角落堆满了礼物,地板上堆满了花,奶黄郁金香,亚布流星,翠珠,艾玛・汉密尔顿夫人……中间开了只供一人行走的小路,蜿蜒至礼物处。
  池柚惊讶地看着黎泽,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一时说不出话来。
  黎泽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池小姐,走花路了。”
  池柚因为这句话感到难以名状的怦然,被理解的感动,被爱的喜悦,被伤痛打磨过的情感系统,一瞬间就涌来了落泪的冲动。
  “你不跟我一块吗?”
  黎泽摇了摇头:“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他就走出了房间,把门关上。
  池柚深呼吸了两下,转身看着那条属于自己的花路,和尽头的礼物们。
  贴心的他还准备了坐垫,池柚盘腿坐下,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封信。
  「池柚,My Beloved:
  扔掉你父亲和哥哥送你的礼物一事仍让我耿耿于怀,即便你说那是一块必须丢弃的心病,是你指定了我来做放手的人,但我还是觉得里面的情意是我不配拿起和扔下的。
  我曾想去找秦阿姨将这些礼物复刻出来,但冥冥之中觉得不妥,又因为你爷爷的逝去,这个想法先耽搁下来了,当时我还并不知道施雪的存在。
  五岁那年见到你,不瞒你说,实在是惊为天人,一眼万年。
  像回家的路上,明明知道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我亮的,但走着走着,突然亮起的街灯,让人油然而出一种无人理解的欢愉。
  你就是那盏灯。
  我多少次憎恨命运,埋怨人生,与不可控的生活相互自残,而你就这么静默伫立,平和沉静地照耀着我,比阳光温柔,比月光充盈,比星光璀璨。
  一罐千层万层密封着的空气,总有机会慢慢溢出,我确定自己因为你,找到了自己的出路。
  想同你并肩而立,想成为你那样的人。
  武侠小说里的绝世高手,身怀绝技却从不恃才傲物,主动进犯便杀个片甲不留,收刀入鞘后继续对世界友好,心存善意,柔软又坚韧。
  世界上最最美好的人,我的小女侠。
  你那么耀眼,我却用最肮脏的想法觉得你我有一种相似性,我们都知道怎么把自己伪装成和其他人一样。
  当你告诉了我你最隐秘的伤痛时,我仍然觉得自己亵渎了你,你永远是最高明的圣人,值得我一生崇拜。
  在我成为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后,我一直在劝说自己已经走出了阴影时,你又给我指了另一条明路,放不下就受着,有光就有暗,要去与自己的影子同行,勉强放下或自欺欺人放下,是一种傲慢。
  你啊,真是上帝说要有光,你就来了。
  于是我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准备了你一岁到三十岁的生日礼物,收礼物的人,姓池名柚。
  送礼人:你永远的爱慕者。 」
  池柚吸了吸鼻子,抹去眼泪,她上一次收到一封规规矩矩的信是什么时候,她不知道。她早忘了信封信纸是什么年代的产物,她每天都有来信,但电子邮件不会沾上泪水,这一张小小的信纸盘桓了多少心意,徘徊了多少真情,足以打湿每一个情难自抑的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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