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是一位人才。
钟听寒当即请她为自己做指导。
想到之前元旦节时钟听寒对她的帮助，常喜乐欣然答应，“那我们先从日常打招呼开始吧。”
三分钟后，常喜乐败退。
“对不起，你这个我恐怕真的没办法帮忙。”
不懂就问，您是怎么把每一句关心变成嘲讽的？
当钟听寒心里想着穿着小熊帽子外套的郁婉真可爱，说出口的却是――
“你穿这衣服挺合适的，看上去就跟真的熊一模一样。”
常喜乐：对不起没治了告辞！
钟听寒沉默一瞬，然后指着不敢笑出声却一直在海豹拍桌的徐立，“我可以让他安静一个星期。”
正在偷笑的徐立：“……嗯？不是？怎么又和我有关了？”
常喜乐沉思片刻，缓缓点头，“成交。”
徐立：“hello？可以先问问我的意见吗？我一个大活人坐在这儿呢。”
“嗯？你的意见？”钟听寒摸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钢笔，拔开笔帽，尖锐的笔尖折射出冷兵器的光芒，“请问你有什么意见？”
徐立：“……”为什么他打不过钟听寒这个混蛋？！
在接受常老师的悉心指导后，钟听寒顿时信心倍增，分外希望晚自习早点结束。
刚回到教室准备上晚自习的郁婉：“……”背后发凉是怎么回事？
元宵节还上课，这事谁也乐不起来，全都精神萎靡不振，老师们也不强求，干脆就让学生自己看书做题复习。
然而第一节 晚自习，上课铃刚打到一半就没声了。
同时没了的还有学生们头顶的灯光。
整栋教学楼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猛烈的欢呼声。
物理老师老陶无奈道：“又不是第一次停电了，这么兴奋干什么？”
众人还是笑，嘻嘻哈哈的从课桌抽屉里摸出一截蜡烛，然后一个接一个的点燃。
暖黄的烛光很快充满了整个教室，随着大家说话笑闹的气息轻轻摇摆。
老陶也没管，毕竟这种灯光下去写作业看书会伤眼，而且再过一会儿就会来电了，现在让学生玩一会儿也没什么。
但一直等到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电依旧没来。
众人不由得蠢蠢欲动。
包嘉蔚很快为大家带来了消息，这次停电不是因为跳闸或者倒电荷，而是因为外头一处施工不小心把电线碰了。
包嘉蔚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反正今晚下晚自习前估计没法修好了。”
这个消息飞快传遍了学校，所有学生都开始欢呼，不知道是哪些人，还拿着点燃的蜡烛跑到了操场，弄了个简易版的双龙戏珠。
“这龙没爪子！”
“尾巴呢？你这是蛇尾巴！”
“珠子也太小了！”
“双龙戏珠，你们倒是戏起来啊！”
……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趴在窗户上，七嘴八舌的点评着这出节目。
演双龙戏珠的那群学生不干了，抬头喊道：“有本事你们也下来练练？！”
“来就来！”
于是吵闹之间，操场上的人更多了。
双龙戏珠的队伍更加庞大，却困于拥挤的人群行动缓慢，不时还被拼成“人”字和其他图案的队伍欺负一下。
陈雪拉着郁婉趴在窗户上看，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空，“郁婉，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圆梦了？这也算是最特别的灯会吧？”
郁婉也挺高兴的，“是挺特别的，还有乐团伴奏呢。”
她早就眼尖的看到有人拿着乐器进操场，慢慢的在操场角落里汇成一团。
当第一声音符飘到空中时，大家还在笑闹，但等到越来越多的音符飘到空中时，大家不约而同的放低了音量。
一些还在教学楼里的学生扯着嗓子朝他们喊，“我们听不到――！”
“那你下来听啊！”操场上的学生齐心协力喊回来。
喊话归喊话，有些反应快的学生却已经拿来了平日里老师讲课用的小扩音器，来了个现场扩音，虽然音质有损，但起码教学楼里的学生也能听到声音了。
陈雪揉揉耳朵，“是我耳朵不对吗？总觉得这首歌有点悲啊？”
郁婉仔细听了听，“是真的有点悲，听着还有点耳熟。”
隔壁班已经有人听出来了，是告白之夜。
一个女生朝乐团愤怒咆哮，“换个欢快点行不行？！我今天才告白失败！给我换！”
乐声顿时消失，转而是一片此起起伏的口哨声。
口哨声很快消失，乐声再次响起，首先便是一道冲破云霄的喇叭声。
这次的歌曲分外耳熟，耳熟到众人就差点跟着唱起来跳起来。
陈雪笑的东歪西倒，“大花轿……哈哈……这个是真喜庆了……”
郁婉也笑的浑身颤抖，是啊，真喜庆，但恐怕在那个女生听来，就有些专门针对的嫌疑了。
果然，乐声才到一半女生便再次要求换曲子。
乐声停了，一个男生拿着扩音器问众人，“同学们！你们来做决定！这曲子要不要换？”
“换――！”
“不换――！”
……
男生仔细听了听，又拿起扩音器，“我听到要求换的人比较多！那我们就换曲子！”
“但是！事不过三！这次的曲子必须得奏完！有没有问题？！”
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没――有――！”
“好嘞！”男生猛地一挥手，“朋友们！high起来！”
下一秒，春节序曲的音调响彻校园。
众人纷纷绝倒，异口同声的要求换曲子，但曲子丝毫未停，反而更加热闹了。
等到曲子奏完了，那些学生拎着乐器离开众人才笑骂出声。
这时候，学校的老师们终于进场了。
“一个个的，疯够了没？赶紧滚回教室去！”
“几岁了还玩火？不怕把衣服头发燎了？！”
“刚刚哪些人带的头？还闹？别以为我没法认出来！你们声音我熟悉的着呢！”
……
学生们不情不愿的往教室里走。
“老师！反正都不来电！干脆就把我们放了吧！”
“是啊！今天元宵呢！早点回家吃汤圆啊！”
“老师！您不想早点回家啊？”
……
老师们丝毫不受影响，个个黑着脸将学生们轰回教室。
“放不放由你们说了算啊？赶紧回教室，别逼我真动手逮人！”
“你晚点回家也能吃到汤圆！你不过元宵还是能吃到汤圆！”
“我家里人今天都加班！”
……
郁婉叹着气回到座位上，“不会真让我们这么坐到晚自习结束吧？”
“……就从我们学校的形式风格来看。”陈雪脸上早已不复之前的喜悦，转而是生无可恋，“这事他们还真干的出来。”
章丁转过身来安慰她们，“没事的，这都马上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了，没多长时间了。”
陈雪听完更加颓废了，“……所以学弟学妹们马上就能解放了，我们还得在这儿枯坐一个多小时！”
话音刚落，楼下便爆发出阵阵欢呼，高一和高二的学生几乎是连蹦带跳的出了教学楼。
毫无疑问，他们提前放学了。
此情此景，看的高三的学生们眼睛都快红了。
班主任老王手握保温杯走进来，看他们这副羡慕嫉妒恨的模样就笑，“那么想和他们一起放学啊？”
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的眼神与气息都已将答案写明。
老王笑意更深，“那就放学吧。”
众人愣住，直到隔壁班的欢呼声传来才反应过来，跟着一块儿欢呼。
看到他们这模样，老王忍不住笑骂道：“一个个的都给我老实回去啊！今晚住校生查寝！走读生我们也给家长发了提前放学的通知！”
这时候谁还管什么查寝通知啊！所有人都脸带笑容的往外走，处处皆是欢声笑语。
下楼梯时，钟听寒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郁婉的身旁，“我先去车棚，今晚人多，估计要多等会儿……”
话未说完，就见周围突然大亮。
电来了。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停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正在寂静之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同学们！快跑――！”
第65章
这一声呐喊可谓是石破天惊，所有人瞬间反应过来，尖叫着欢呼着往外跑，等到郁婉回过神，人已经出了教学楼。
钟听寒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微微侧身护着她，头顶的月季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低伏下身，用枝条和嫩叶轻轻触碰着她，像是在安抚一般。
郁婉抬头看向背对自己的钟听寒和他偶尔露出的侧脸，恍惚间突然想起那次自己拉着他冲上教学楼的事。
那个时候，钟听寒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她的？
校门口人来人往，钟听寒拉着郁婉，将她带到校门口不远处的一颗桂花树下，“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车棚推车，很快回来。”
郁婉没说话，钟听寒只当她默认，转身就往校门走。
看着钟听寒飞快消失在人群里的身影，郁婉慢慢嘶了一声，抬手狠狠揉了两下脸颊，揉的脸皮发红发烫才放下。
尽管如此，但她仍然感觉之前被钟听寒抓住的手腕比脸颊更烫一点，像是一块灼热的铁，慢慢将冰雪融化。
郁婉愣愣地想，原来钟听寒是真的喜欢她啊。
她从不怀疑钟听寒对她的感情，可哪怕对方做出了种种追求之举，她却从未感受到这份感情的真实感，但在今晚钟听寒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在人群中护着她的时候，她的心重重跳了下。
原来……被人喜欢是这样的感受吗？
记得以前听别人聊天，说一个人被其他人喜欢的时候，内心多多少少都会产生一点虚荣感，除此之外，就看喜不喜欢对方了，不喜欢就会觉得对方的追求给自己带来了麻烦，让人厌恶，反之就是喜悦。
郁婉仔细辨别了一下自己的内心，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内心的确多了一些虚荣感，毕竟谁能想到之前和她针锋相对的死对头喜欢她呢？这让她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赢了的错觉。
除此之外，她厌恶钟听寒的追求吗？算不上，喜悦是有一点，但这可以算是自己也喜欢钟听寒的表现吗？
郁婉不知道答案，又抬手揉了揉脸颊。
于是等钟听寒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脸上两团红晕的郁婉。
“被冷风吹着了？”钟听寒拿出自己的围巾递给她，“围上挡挡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郁婉迟疑着接过围巾，“没有。”
“你声音听着都没活力了。”钟听寒将校服衣领竖起，示意郁婉上车，“走吧，我送你回家。”
郁婉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月季花又低垂下来试图靠近她，周围的枝叶却相互交叠，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屏障替她挡着冷风。
郁婉的心又是重重一跳，她想起之前自己猜测月季花和钟听寒的心理活动有关，后来又因为月季花的活动与钟听寒本人的状态不符合，所以又排除了这个想法。
可是……如果她没有猜错呢？
郁婉舔舔嘴唇，眼睛紧紧盯着月季花，开口道：“其实你没必要每天晚上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听到郁婉开口，钟听寒顿时心中一紧，等听到她说不用自己送她回家时更是下意识握紧车把手。
“顺路而已。”钟听寒话一说出口就恨不得把舌头咬了，什么叫做顺路而已？他们两家的方向几乎可以说是相反的！
想到今天常喜乐对自己的指导，钟听寒连忙又道：“你自己回家，多个人陪着安全些。”
郁婉眯着眼睛看着僵硬的月季花，慢吞吞道：“有什么不安全的？放学的时候那么多人呢，我家就那个街口转进去，也不是什么偏僻地方。”
“……反正我不放心。”
郁婉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月季花，“那你回家不是更迟了？”
察觉到头发上的动静，钟听寒渐渐放松，“没迟，和我平时回家的时间一样。”
“一样？”这下郁婉真的惊了，“你送我回家再回你家，这起码多耽搁十几二十分钟吧？”
内心再次把今天常喜乐说过的重点默念一边，钟听寒哑着嗓子道：“……平时我也有偷偷送你回家。”
郁婉：？？？！！！
月季花不复之前的僵硬，乖顺的停留在郁婉的手中，枝条也缠了过来，一副不肯让郁婉离开的模样。
“……不过也算不上送。”钟听寒闭了闭眼，干脆一口气把话全说完，“每次下晚自习，我要先去车棚推车，比你后出校门，路上只要不骑太快，基本你从你家那个路口转进去时，我也差不多正好经过那儿。”
郁婉有些反应不过来，“那……那早上也是？”
钟听寒嗯了一声。
早上他也绕了一截路，所以才会每次和郁婉差不多的时间到校。
郁婉的心脏开始猛烈跳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打了慕容麒之后。”钟听寒道：“他就是一个小人，谁知道他会不会暗中报复？”
郁婉不知道怎么回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那你以前怎么从来都不说？”
“……我说了，你没听懂。”
郁婉努力回想，然后终于想起来，在打了慕容麒后的几天，一个平凡的晚自习后，她刚出校门就碰见了钟听寒。
当时钟听寒骑着自行车在她身前横着一停，看了她两眼，然后说――
“你一个人走，不怕半路被人套了麻袋？”
郁婉：“……”这也算说想送她回家？
钟听寒应该也想起来了，“那时候你直接炸了，说――”
你是指你打算套我的麻袋吗？
郁婉深吸口气，努力按耐住吐槽的欲望，“咱们凭良心说，就当时你那语气神态，我不做出这样的反应才不正常吧？”
钟听寒不说话了，头顶的月季花却轻轻碰着郁婉的手心，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撒娇。
看着这样的月季花，郁婉又突然想起之前钟听寒醉酒的事。
“……所以你之前每次嘲讽我考得差，哪里题做错了，是想给我补习？”
钟听寒闷闷嗯了一声。
“行，我算是明白了。”郁婉无力道：“以后你的话反着听就差不多是你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了。”
“有些话不用反着听。”钟听寒双眼紧盯前方，“比如说，我喜欢你，这句话从来都不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