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身后郁婉的僵硬,钟听寒定定心,继续道:“其实以前我没喜欢过谁,高一看见你的时候,我只觉得你挺闹腾的,但半点不让人讨厌,反而挺让人想和你待一块儿。”
郁婉细细品了品,这话的意思算是一见钟情?
“后来你帮你朋友递情书,我以为是你自己写的,心里就觉得不好受,觉得你好好一人,怎么看人那么不准,那家伙哪里好了?还不如我呢。”
“反正就差不多是这个心路历程吧,我那时候就开始明白,我大概是喜欢你的。”
“但因为你朋友的事,那段时间你挺难过的,我想让你高兴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每回和你搭话,最后总是弄的不愉快,到了最后,我们两个更是几乎一开口就是吵架。”
说到这里,钟听寒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失落。
“我知道这不怪你,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生。”
“上个学期,就你过了十八岁生日那天之后,你渐渐的不和我吵了,说你成年了,再天天和我吵架挺没意思的。”
钟听寒叹了口气,“那时候我以为我真的一点希望没了,难受了好多天,明明知道你不想搭理我,但我还是忍不住往你面前凑……”
郁婉忍不住了,轻轻摩挲了几下月季花,算是安抚,“别把自己说成小白菜啊,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的确不是小白菜。”钟听寒顿了顿,“该是大白菜才对。”
郁婉:“……”
钟听寒笑了一声,“最近这两个月,我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郁婉,这个梦如果是真的,我想继续做下去,你同不同意?”
郁婉没回答,钟听寒也没追着问答案,轻巧的将自行车停下,示意郁婉到了。
“今天晚上我很开心,不过好像这段时间我每一天都比之前开心。”钟听寒又笑了,“谢谢你今晚愿意听我把这些话说完。”
“作为谢礼,以后早上我也来送你。”
郁婉眼神游移了一瞬,“这个暂时不用。”
“好。”钟听寒一口答应,“等哪天你想让我早上也送你,头天晚上送你回家时你说声就行。”
郁婉被绕的有些头晕,怀疑自己是围巾围的太严实了导致缺氧,于是当即把围巾取下来还给钟听寒,又看了眼他头顶,“现在天还凉,骑车的时候还是把帽子带上吧。”
以前冬天天冷时钟听寒骑车总爱戴个帽子,后来突然有一天就没开始戴了,现在想起来。好像是从郁婉笑话过他戴个帽子看起来像个卤蛋之后。
钟听寒接过围巾几下围好,听到郁婉的话,下意识摸了摸头发,迟疑道:“不用了吧,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郁婉:“嗯?我喜欢什么?”
或许是今晚的事极大的壮了钟听寒的胆子,他又摸了摸头发,“你不挺喜欢谁有一头好头发吗?”
顿了顿,他又轻声道:“之前你每次偷玩我头发,我都发现了。”
郁婉:“……嗯?”
钟听寒:“其实帽子真没必要戴,我骑车也没多冷,骑慢点风也不会太大。我现在平时洗头,除了洗发水,还用了护发素……”
郁婉默默将目光上移,最后定格在轻轻左右摇晃的月季花上。
好像知道这误会是怎么来的了。
郁婉含泪伸出尔康手,不是!你听我解释!
第66章
尽管郁婉费劲心力解释了,钟听寒最后也只是半信半疑的离开,看的郁婉咬牙切齿。
她看着钟听寒离开的背影,心想要不是怕颠覆你的三观,我就把你头顶开了朵花的事给说出来了!
当然,郁婉自己也明白,这朵只有自己看得到的月季花,估计说出来也没人信。
郁婉摸着心口安慰自己,就当是老天爷独给自己的偏爱吧。
但她显然忘了小时候听过的各种故事,老天爷有些时候还是挺仁慈而博爱的。
第二天早上,郁婉惊恐的发现,她发芽了!
就如同字面意思,一颗嫩绿的,带着两片叶片的,像卡通画一样的嫩芽。
郁婉发现后倒吸一口凉气,揪着自己头皮凑在镜子前仔细查看,发现就和钟听寒的那朵月季花一样,摸得到,但嫩芽根部和头皮相连的部位却有近五毫米的空隙。
或许是她心情过于紧张的缘故,嫩芽慢慢把自己团成一团,不时轻轻抖动。
郁衡打着呵欠从她门口路过,见她还没出来,砰砰砰的开始敲门,“姐!起床了!你要迟到了!”
“知道了!”郁婉听到郁衡的声音,心头又是一跳,手上连忙把头发弄的更乱,然后出了房门,“我头上头发缠住了,你把你梳子拿来给我用用。”
“你自己的梳子呢?”
“我就想用你的?不行?”
郁衡有些不肯,“我头发少,用的小梳子,万一你给我弄坏了怎么办。”
话虽这么说,但在郁婉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郁衡还是乖乖去拿了。
郁爸郁妈瞧见也懒得管,只让郁婉抓紧时间别迟到了。
郁婉顿时松了一口气,明白这嫩芽家里人都看不到。
飞快洗漱了一番,郁婉抓上两个包子就往学校跑,最后几乎是踏着铃声进的教室。
陈雪看她这副风风火火的模样就笑,“怎么?今天起迟了?”
郁婉含糊了应一声,翻出课本来开始早读。
一边读,一边注意周围人的动静。
嗯,陈雪正常,任晔正常,小允子正常,常喜乐也正常,还有钟听寒……
钟听寒他不正常!
只见钟听寒手捧书本,却是一眼接一眼往她这里看。
更准确一点,是往她头顶上看。
每看一眼,钟听寒神情便多恍惚一分,中间还不时将眼镜取下来擦一擦。
郁婉:“……”
一下课,钟听寒便起身离开了教室。
她听到徐立和身后的学生聊天,说钟听寒病了,一大早上非说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徐立:“可能是近视又加深了吧。”
郁婉:你家近视能看出一朵花?
一想到之后要怎么和钟听寒解释,郁婉顿时觉得头疼。
陈雪丝毫没发现她的悲伤,整个人精神十足,“今天有体育课!体育课!嘿嘿,嘿嘿嘿……”
小允子在她身后暗戳戳的出声提醒,“体育课要跑步哦~”
陈雪丝毫不怕,“那也比在教室里上一节课好!体育课总不能让我跑足45分钟吧?”
众人但笑不语,还跑足45分钟?跑个4分钟你就会哭着喊着回教室上课。
果然,体育课刚开始跑步第二圈,陈雪便想偷溜回教室了,“哪怕上数学也行!”
郁婉拖着她尽力不让她掉队,“加油!跑完步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有了自由活动这根胡萝卜吊在前头,陈雪终于坚持跑完了步。
谢老师一手插兜,一手拿着个计时器,看着他们这副气喘吁吁的样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同学们,这体能还得练啊。”
“体测的及格标准我之前已经发给各个班的班长了,所以大家现在应该也知道自己离目标还有多远,该加练的加练,该更进一步的更进一步,既然有能力得优秀,那也没必要非揪着及格不放不是?”
“还有球类运动,因为条件有限,所以我们只准备了排球和篮球,今天先给大家讲解一下,大家自由活动的时候也可以把这两种球都体会一下,下节课上课之前再把自己选的什么球报上来。”
……
陈雪听的两眼放光,等让自由活动后立刻道:“郁婉,我们选排球吧!”
“理智一点,我们不是排球少年。”郁婉指指脚下的跑道,“这里也没法让你练鱼跃。”
“但是排球打起来很爽啊,特别是在别人不敢相信的目光里一次又一次接起球的那一瞬,而且不接球打快攻也很爽,还简单,跳起来就行……”小允子摩拳擦掌,“看哥哥我今天给你们表演一个快攻!”
任晔抱着两个篮球过来,“嗯?你不打篮球?”
“不打,坚决不打。”小允子直接用双臂在眼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现在我对篮球有心理阴影!”
说完,小允子便跑去拿排球了,陈雪连忙让他帮忙带一个回来。
小允子不打篮球,任晔又看向季志清和章丁,“你们打不打?那边正组局呢。”
季志清没说话,直接接过一个篮球就往球场那边走,章丁点头,“来!不过事先说好!我可不跟你一个队。”
任晔外号野人兄,除了他往日不修边幅的外表,还因为他运动时犹如野人的奔放,和他打球组队,对敌我双方都是一次极大的考验。
“晚了!”任晔一把卡住章丁脖子往外拖,“你已经被内定成我的队友了,反驳无效!再说了,有季大侠在呢,你怕什么?”
拿着排球回来的小允子看见这一幕哈哈大笑,笑完又唏嘘道:“像野人兄这种大杀器,就该让势均力敌的对手来才对。”
郁婉和陈雪听的好奇,下意识问他是谁。
“还能有谁?”小允子神情微微扭曲,“姜燕呗。”
郁婉和陈雪:!!!
“你开玩笑吧?”
“谁开玩笑了?”小允子叹了口气,“她当初一跃成为话剧社的社长,压力大的不行,天天除了教室学习就是待在社里干活,我就拉着她去打篮球发泄发泄,好歹活动一下,结果……”
“看过月刊少女野崎君这部动漫没?里面有个角色,就唱歌贼好听,打球贼暴力的那个,那就是她的目标。”
郁婉和陈雪咽了口唾沫,再次深深明白了人不可貌相这个真理。
小允子抛了一个排球给她们,“行了,来练球吧,先接球。”
“抛的低一些,先用手指手掌接,熟悉一下球。”
三个人站成三角型开始抛接球,接了一会儿陈雪便按耐不住内心,试图用手臂接球,然后被两人强力镇压,“别作死!这是硬排,球速一高能直接把你手臂砸青!”
陈雪:“……”
然而陈雪安分了,其他小组的排球却没有安分,一颗高速旋转的排球伴着几道惊呼提醒声呼啸而来,郁婉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也没彻底躲开。
郁婉撩开衣服看,发现只是手臂被蹭红了一块儿,倒是半点不疼,“没事,我去用冷水冲冲就行。”
同时她让小允子看好试图偷溜的陈雪,“让她继续练。”
小允子看着陈雪,笑而不语,等郁婉走远了一点才恨铁不成钢的点点她,“你傻啊?没看见钟听寒跟上去了?他今天都在郁婉附近转悠大半天了。”
见陈雪嘴巴一鼓,他又连忙道:“我可没帮钟听寒啊!你又不是没看见,这学期一开学,郁婉对钟听寒的态度好多了。”
再说了,刚刚郁婉也瞧见了,但还是自己一个人去了。
上学期哪怕喊出了和平相处的口号,两人相处仍然带着几分火气,但现在两人走一块儿,别人瞧见了都会认为这起码是朋友。
陈雪恨恨的捡起球,用力往上一抛,“练球!”
另一边,郁婉转身看向钟听寒,“说吧,什么事。”
钟听寒看着郁婉刚冲完凉水的手臂,从包里摸出纸巾递给她,“先把水擦擦吧。”
顿了顿,又道:“我再做下心理建设。”
等郁婉把手臂上的水擦干净了,又把袖子放下外套穿好,钟听寒才迟疑着开口。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郁婉:“……”
“我不知道是我生病了,眼睛出问题了,还是……”钟听寒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总之,我看到你发芽了。”
“就这?”郁婉轻笑一声,“那我还看到你开花了呢。”
“……我没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
“你相信我。”
“我没不信你。”
“这样。”钟听寒摘下眼镜,然后凑近她,“你看我眼睛,眼睛里你的影子,看是不是有颗嫩芽。”
郁婉微微抬眼,正好对上钟听寒近在咫尺的双眼,那双小小的瞳孔里,好像把她整个人都装进去了。
“我看清楚了。”郁婉问他,“那你看清楚了吗?”
“看什么?”
“看我眼睛里的你啊,看头顶是不是开着一朵花。”
钟听寒:“……”
钟听寒:!!!
看着被吓得后退两步的钟听寒,郁婉忍不住笑了。
“不是……等等,这……怎么还真有……”钟听寒摸了摸自己头顶,什么都没摸到,“这到底是……”
郁婉伸手摸摸自己的头顶,“我能摸到哦,不管是我的,还是你的。怎么样?羡慕不羡慕?”
见钟听寒试图来摸自己头顶的嫩芽,郁婉连忙护着嫩芽后退,“不许靠近!给我往后退!再退!”
钟听寒皱着眉头盯着她头顶的嫩芽,“我就试试,万一我能碰到呢?”
“没有万一,就算能碰到也不给你碰。”郁婉又往后退了一步,“那时候看见你头顶开花,我足足怀疑了一个月的三观,看在花的份上,那段时间你怎么气我我都忍着没和你吵架,现在你想碰啊?”
郁婉笑了两声,直接转身开溜。
“先给我等一个月吧!”
第67章
等一个月是不可能的,等一天钟听寒都觉得自己等不了。
趁着下午吃晚饭休息的那一个小时,钟听寒开始找郁婉讲道理了。
“首先,这朵花并非以我的意愿而生长,本人对它的情况毫不知情。不知者无罪,这句话的意思你也知道吧?”
“然后呢?”郁婉:“但你这朵花对我的身心健康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这个也是事实。”
钟听寒看着郁婉白里透红的脸颊,乌黑有亮的眼睛,表示实在没看出她的身心健康哪里受了影响。
然而任钟听寒左说右说,郁婉岿然不动,颇有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意思,不时还轻轻碰碰自己头上的嫩芽,很是得意。
见她动作,钟听寒脑海中灵光一现,“所以之前你不是在玩我的头发,是在玩花。”
郁婉:“……”
看着陡然僵硬的郁婉,钟听寒笑了,示意让她稍等,然后转身去借了顶帽子戴上。
“现在还能看到我头顶的花吗?”
郁婉没说话,钟听寒笑的更欢快了。
“我觉得昨天晚上你说的对,这天还冷着呢,还是戴顶帽子挡挡风的好。”钟听寒又把帽子取下来,慢吞吞道:“等天气热了,还可以防晒。”
“不过我也不怎么爱戴帽子,这也就一时兴起,说不定等过了一个月,我就不想带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