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同学集体内伤，幽怨地看着老王，是一个物廉价美一个应有尽有，可你有本事别提它们的优点，提它们的缺点啊！
老王面色不变，“还有从明天起，住校生除了放假不能再随意出校门了啊，有事写假条，只能由班主任签字，走读生凭校牌进出。”
陈雪茫然的左看右看，发现其他住校生也和她差不多的表情。
郁婉心疼的拉住她的手拍了拍，示意她振作起来。
讲台上，老王还在继续讲，“你们也别觉得学校严，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前些天街上才查出用一家用地沟油的餐馆，这不卫生不安全你们吃着能放心？”
“说句不好听的，你在食堂里吃出了问题学校还能给你兜底，走读的是回家吃饭，有家里人兜底，要是你住校的跑出去吃饭吃出事了，你觉得餐馆能给你兜底？”
“都高三了，忍一忍，想想到底是自己的口腹之欲重要还是自己的学业前程重要。”
老王颇为语重心长，但仍抵不住学生们的心一块儿接一块儿的碎。
讲台上，老王大手一挥，“行了，大家开始自习吧。”
一高的规矩，周一到周五的晚自习是具体安排了科目的，只有周六周日的晚自习是由学生们自己安排。
教室里安静的可怕，只偶尔传来一点翻动书本试卷的声音，等到第一节 晚自习结束，班上依旧是死气沉沉。
陈雪第一节 晚自习几乎全在发呆中度过，一下课便扭头问郁婉，“你说我现在转成走读怎么样？”
“请容我提醒你一下。”郁婉嘴角微抽，“你的条件不适合走读。”
一高不强迫学生们住校，但如果你要走读，那就要提供一份详细报告，内容包括住址，和谁住，联络电话等，如果有些走读生条件比较艰苦，学校便会劝其最好住校。
“我重点提两个问题。一是房子，你家在城中没房子，去租的话现在估计只能租城边的，价格先不说，这距离就意味着每天早上你起码要六点三十出门，这还是按你骑自行车的时间来算，其次是家属问题，你爸妈都在外地，其他亲戚和爷奶都在乡下，你准备让谁来照顾你？”
陈雪悲伤的趴在桌子上，“那我要怎么办？”
“没办法，忍忍吧。”郁婉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像老王说的，这都高三了，还有半年就高考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今后只能吃食堂和小卖部，我就一点儿学习的动力都没了。”
郁婉无奈，只能揉揉她的头以作安慰。
第二节晚自习开始，陈雪终于打起了精神学习，不知道是不是化悲愤为动力，硬是一口气写完了两篇议论文。
看着那力透纸背的字迹，郁婉嘴角微抽，算是深刻体会到了对方心里的悲愤究竟有多深。
第三节晚自习结束，高一高二的放学了，而高三的还要上第四节晚自习。
“今天怎么感觉那些学弟学妹们这么安静呢？”一个坐在窗户边的男生好奇的往楼下操场看，“平时哪次下晚自习不是跟神兽出笼一样闹腾。”
“你也不想想，今天才突逢噩耗，怎么高兴的起来。”另一人看着操场上那些沉默无声的背影，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咱们好歹高三了，还有半年就解放了，他们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你这算是另类精神胜利法？”
“不然呢？总得开解一下自己吧。”
另一头，郁婉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犯傻了。
为什么一定要在教室里把衣服还给钟听寒？
她完全可以等放学，等在校门口……不，是一个僻静无人的街口，直接将衣服给钟听寒啊！到时候除了他们两个，还会有别人知道？
郁婉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美滋滋的开始等晚自习结束。
22：40，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
郁婉朝陈雪道别后便拎着大纸袋子往校外冲，然后等在隔了两条街的小巷口。
按她的估算，虽然骑自行车快，但从教室到车棚再骑车出来耗费的时间也不短，所以钟听寒应该还在她后面。
三分钟后，钟听寒和其他人骑着自行车从巷口一闪而过，快的郁婉连手都还没举起来。
看看手里装着衣服的大纸袋子，再看看钟听寒消失的身影，来回几次之后，郁婉不由得嘶了一声，总觉得今天是真的哪里都没对。
不然干脆把他衣服扔垃圾桶里吧！
郁婉认真的想着。
前方，刚骑过三个路口的钟听寒突然刹车停下，吓了其他人一大跳。
“怎么了？车坏了？”
“没有。”钟听寒将自行车掉头，“突然发现忘拿东西了，我回学校一趟，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其他人听了一阵笑。
“你也有忘拿东西的时候？难得啊！”
“那你可得快点，再过一会儿学校就要关门了。”
钟听寒随意应了两句，开始往回骑。
东西自然是没忘拿的，但今天一路都没有看到郁婉回家的背影让他有点慌，这都快十一点了，怎么那人还没回家？
是他今天迟了？那也不可能，他每天算着两人的速度骑着车呢。
莫明的，钟听寒突然想起之前那个一闪而过的站在巷口的身影。
当时一晃而过，他只记得那人穿着一高的校服，长头发，是个女的，手上……好像拎着个什么东西？像是个大纸袋子？
大纸袋子？！
是郁婉？！
大晚上的，她一个人站在那儿干嘛呢？
看着周围昏暗的路灯下越发显得沉寂的街道，钟听寒轻轻啧了一声，直接加快了速度。
小巷口，垃圾桶旁，正在郁婉打算将主意付诸实践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铃铛声，等她转头，便看见钟听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正骑着自行车飞快朝她冲来。
明明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不知道为什么，郁婉总觉得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表情。
“吱――”
钟听寒一个急刹将自行车停下，额头上冒着密密一层汗，一张口，就是一阵白烟。
“大晚上的你不回家站在这儿干什么呢？！”
来者不善！
看着气势汹汹的钟听寒，还有他头上张牙舞爪的月季花，郁婉脑子里只剩这一个想法，脚下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关……关你什么事？！”
钟听寒看着她手上的大纸袋子，又看了眼她身旁的垃圾桶，眉头微挑，“我说，你别是想干什么坏事吧？”
郁婉顿时一个激灵，努力控制住将大纸袋子藏在身后的想法，“什么干坏事？别自己一肚子坏事都以为别人和你一样！”
“呵――”钟听寒自然看出了郁婉的伪装，但这会儿他懒得同她斗嘴，直接将自行车掉头，“上来！”
见郁婉没明白他的意思，钟听寒又把话重复一遍，“都十一点了你还不回家？”
“我自己能回去！”郁婉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将手中的大纸袋子递给钟听寒，“你的衣服，还给你！”
钟听寒看着面前的大纸袋子，没接，“我再说一遍，上来。”
见他这样，郁婉有些恼了，正想开口，钟听寒直接打断她，“两个选择，一，你上车，我先带你回我家，把你爸的衣服还给你，再送你回去。二，你不上车，我陪你走回去，我的衣服你还不还，我无所谓，但你爸的衣服什么时候还你我就不知道了。”
郁婉恨不得将手中的大纸袋子朝他的脸扔过去，“有你这样的吗？！”
“还不是你闹得，乖乖上车选第一个不就什么事都没了？！”钟听寒伸手拿过大纸袋子，将其挂在车把上，“快点！别耽搁时间，明天还要上学，我还想早点回去休息！”
郁婉：“……”
最后郁婉一脸壮士就义般坐上了钟听寒的自行车后座，“坐好了。”
钟听寒低下头看了一眼，“坐什么坐好？你手扶哪儿呢？不怕我一个急刹把你甩出去？抱紧我腰。”
郁婉憋不住了，“你耍流氓呢？！”
“耍什么流氓，别自己乱想就以为别人和你一样。”钟听寒一副不耐烦的口吻，“大冬天的穿着这么厚你怕什么？我还没怕呢！”
呸！你头上的月季花都已经暴露你的想法了！舞动的可欢快可带劲了！
你就是想看我不好意思想看我出丑！
第9章
前面，钟听寒还在一个劲的催，“快点。”
郁婉深呼吸，努力按耐住自己内心作恶的冲动，缓缓伸手抓住钟听寒腰侧的衣服。
看着那两只抓紧他衣服的小手，钟听寒心中有些可惜，但也知道见好就收，于是没再说什么，脚上一使力，自行车便开始往前跑。
三分钟后，郁婉深为郁卒的看着四周慢慢划过的景色，“我说你能快点吗？就这速度，我走着都比你快！”
钟听寒仍然不紧不慢地踩着自行车，恨不得进一步退三步，“头一次载人，还不熟，你要是不怕摔，我可以试试加快速度。”
郁婉：“……”果然还是把这个家伙扔垃圾桶里去吧！
又过了三分钟，郁婉再次提议，“不然我们交换吧，我骑车载你行不行？”
钟听寒沉默了一瞬，然后幽幽开口，“你会骑自行车？”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见过别人骑自行车载人，感觉挺简单的，小时候我自己也骑过儿童自行车，大家都夸我骑的好骑的稳！”郁婉信誓旦旦的开口，“不信咱们马上换一下试试？保证比你强！”
钟听寒回想了一番上次去买自行车时在自行车店里看到的那些儿童自行车，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好，“容我多问一句，你小时候骑的自行车是不是后车轮左右还带了两个小轮子的那种？”
郁婉想了想，“应该是吧，记不清了。”
“你认真的？”钟听寒心中满是无奈，“该说你太有勇气吗？自己想作死也别带上我，乖乖坐着别动。”
郁婉：“谁和你开玩笑？就你这速度，别说到你家了，到我家都起码十一点半了！”
“哦，不行。”
“为什么？”
钟听寒问郁婉，“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郁婉仗着钟听寒背对着她看不到，当即毫不客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翻出去，“说。”
“对男人来说，车就是他的老婆。”钟听寒老神在在，“现在我载你已经够委屈我老婆了，你还想骑着我老婆载我？”
这次轮到郁婉问他了，“你认真的？”
钟听寒：“谁和你开玩笑？谁动我老婆，就得做好付出足够代价的准备。”
郁婉深深叹气，空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背，语重心长道：“钟听寒，听姐姐一句劝，有病早点去治，千万别耽搁，你这明显病得不轻啊！再不治就彻底没救了！”
“不然就你这样，就是妥妥的注孤生的命！还是凭实力单身！”
“啧啧，我简直不能想象以后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的画面，不！谁要是看上你简直就是瞎了眼。”
下一秒，自行车猛然加快速度，郁婉身体顿时往后仰，紧接着一只手拉过她的手往前扯，巨大的力道直接又让她的身体往前倒。
郁婉整个人扑在钟听寒的背上，差点没被吓死，“钟听寒！你发什么疯？！不要命了？！”
钟听寒单手把着车头，却骑的飞快，另一只手将郁婉的手拉过去紧紧环在自己腰上按住，“不是你说我有病吗？我现在犯病了不行？麻烦有点爱心，对病人耐心点。”
郁婉：“……”
“还有，按你的说法，我这是注孤生的命，我怎么想都觉得惨，既然如此，我得拖个人和我一块儿上路做伴才行，不然一个人实在太孤单。”
“你说，择日不算撞日，就今天怎么样？我觉得如果是你我还能勉强接受，毕竟是熟人。”
郁婉吓得背后汗毛直立，当即闭紧嘴巴不再开口说话，就怕刺激到钟听寒，真拉她一块儿来场车祸。
钟听寒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前方的道路一个劲的踩自行车，不时拐弯或直行。
察觉到自行车一直没有减慢的速度，郁婉越来越怕，不用钟听寒抓住她的手，自己也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抱住钟听寒的腰。
冬夜的冷风扑面而来，郁婉只听到耳旁呼声咆哮，却丝毫察觉不到冷，她微微抬头看着钟听寒的头顶，平日里那朵活泼爱动的月季花现在直挺挺的立着，像是一堵墙抵抗着所有的风霜，又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准备将面前的所有的困境斩破。
另一个人的温热体温源源不断地从对方的背部传来，尤其是对方的手，热的惊人。
郁婉心中暗叫不好，吹了这么久的冷风都还这么热血沸腾，钟听寒这得气成什么样了。
还有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的确是过分了。
前面，钟听寒心里也有些后悔。
这一个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郁婉突然就对他敬而远之，偏偏模样看着也不像是开窍，今天好不容易天赐良机给了他机会，原本还想着徐徐图之，结果被郁婉两句话一气……
钟听寒动动手指，察觉被他按住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再低头一看，他的外套已经被抓出了褶皱。
之前还嘴硬不肯挨着他，现在却是两只手都死死抱着他。
看来是真的把人吓着了。
钟听寒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不知不觉，他居然载着郁婉骑了这么久，再一看路，才发现他一直在附近绕圈子。
真是傻了。
钟听寒心中哀叹一声，说不出的气闷。
看着钟听寒头上的月季渐渐不再那么冷硬，郁婉猜测对方应该没那么生气了，于是立刻抓紧时间开口。
“那个……刚刚的话……是我说过分了，对不起。”
尽管声音很小，但钟听寒还是听了个清楚，“难得听你对我道歉。”
“不。”钟听寒仔细想了想，“好像这么认真的还是第一次。”
郁婉：“……”
郁婉忍了又忍，几年和钟听寒针锋相对的本能还是占了上风，忍不住怼了一句，“那我也没听到过你对我道过歉。”
“那我今晚补给你。”钟听寒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对不起。”
郁婉琢磨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发问，“我能问一句，这是为什么向我道歉吗？”
“我刚刚说我第一次骑自行车载人你还记得吧。”
明明是疑问句，却被他说成了肯定句。
等等！
郁婉猛地反应过来，之前钟听寒说自己不会骑车载人，速度慢的要死，怎么这会儿就单手都能骑这么快这么稳了？！
正在郁婉思考自己是不是被人耍了的时候，就听钟听寒慢悠悠的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