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辞寅后又留下,跟沈昭京一起去吃了个早饭,这才回来。
下午在订婚宴上。
陆琛暄穿着一身正装,笑容得体。
只近看的时候,看见他眼底有一片隐隐的青黑。
一串的流程下来,现场掌声雷鸣。
临走前,跟他打了声招呼。
陆琛暄一脸笑意:“三哥,嫂子,再见。”
纪琼笙笑了笑:“再见。”
这个月,参加了两次这样的婚宴。
一个订婚宴,一个结婚宴。
一个是陆琛暄的,一个是舒予的。
舒予闪婚了。
婚礼上的她笑的很灿烂,挽着她老公的手,像18岁的少女。
不由自主地,跟陆琛暄的那场作比较。
规模自然不能比。
却总觉得,陆五的那场少了什么。
舒予能找到良人,纪琼笙心里是很高兴的。
舒予于她,是她父母的好友,亦是良师。
这场婚宴,纪母纪父也特地赶到,只为见证好友此生最难忘的时刻。
纪琼笙顺便将她见过沈昭京外婆外公的事告诉了纪母。
纪母笑着回:“我知道。”
纪琼笙有些诧异:“您怎么知道?”
纪母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手:“女婿那几天给我打过电话。说是要带着你去见他家人,也是他安排的你去美国工作。”
那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痒蔓上来,纪琼笙忍不住蜷了蜷手指,嗓音很低:“纪女士,他好像为我做了很多事情。”
纪母笑弯了眼,搂过她的肩:“是啊,所以说,你妈的眼光没错啊,他就是你的例外,是吧?”
婚宴现场。
人声鼎沸。
每个人的脸上喜气洋洋的,像是今天结婚的是自己一般,爽朗地笑。
在茫茫人群中,纪琼笙弯着唇笑,眼底的光细碎地闪。
“是啊。”
是她的例外。
是她唯一的沈昭京。
舒予的婚宴沈昭京没去,结束后,沈昭京在门口接她。
门口的绿植绿意盎然,朦胧的水雾在空气蔓延,被冷色的光照的无所遁形,在空中飘渺。
沈昭京就站在一旁。
寂黑的眼细细看,沾染上温色。自然泛红的唇轻轻往上挑,冷色的光自他侧后方照过来,照亮半边锋利的棱角,他看到纪琼笙。
唇上扬的弧度大了些,嗓音贯着雪松的凉,清凌疏淡。
“结束了?”
纪琼笙点了点头。
他嗓音沾上哑意,含溺然的意味,带笑:“那,笙笙,跟我回家吧。”
她过去拥住沈昭京,用力地抱住他。
“沈昭京。”
沈昭京环住她腰,指尖将她耳边的发丝顺好,低声道:“嗯,我在。”
“一天没见,想你了。”
沈昭京只抚着纪琼笙的背,她身形瘦,隔着衣服也摸得到那一条脊沟,话语带调笑,有些混不吝:“哪想?”
“...”纪琼笙捏了捏沈昭京的后颈,笑盈盈地:“你猜?”
沈昭京揽着她腰,把她抱起来,嗓音漫淡:“回家慢慢猜。”
纪琼笙被吓了一跳,随即环住他脖子。
随后,不由自主地弯了眉眼。
酒店门前的那几株绿植,绿的璨璨,葳蕤蓊郁。
第47章
今年秋的时候。
耿素分手了。
她打电话给纪琼笙的时候,嗓音还算平静。
直到纪琼笙赶到,抱了她一下,低声道了句:“想哭就哭吧。”这才崩溃大哭。
哭到半夜,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笙笙”“我以为,性格不合适一直只是一个分手的借口。”
她自嘲地笑了下:“原来是真的有。”
“我耿素,从今日起,洗心革面,做回原来的自己!”
她举着酒瓶,站起来说,像是在下决定,像是对着自己说。
她仰头,酒液灌进去,太猛,太急,溢出来,混着泪渍一起,打湿了衣襟。喝完了又难受,冲进厕所吐,纪琼笙蹲在她旁边,拍着她的背。
后来的后来。
耿素笑着跟她说,笙,我从来没跟你承认,我爱过他,但是现在才发现,那时候的我,明明就动心了。我想放下,洒脱点,做回原来的耿素,可是,怎么放得下啊。
她的泪又止不住了。
这世界在时间上,对每一个人都公平。
没人可以回到过去,也没人可以轻易释怀。
耿素分手的一个月后。
耿素笑着找她说,我要去外面看看。
纪琼笙只弯着眉道,好,记得给我寄明信片。耿素眨了眨眼,当然会给你寄!
她的朋友圈,开始充满她拍的万千世界,和她自己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神采飞扬。
纪琼笙在评论区一字一句打下。
好久不见,耿素。
-
秋末,风灌着寒意,带着料峭的冷。
她下班,看见沈昭京站在华盛的楼下,笑意温淡,他说,笙笙,带你去个地方。
彰城的秋景,她从不喜欢。
簌簌的黄叶落了满街道,树的枝条开始萧瑟,透着股荒凉潦草的寂然。七拐八拐的,到了地方,是处半山腰。
天色暗下来。
沈昭京跟纪琼笙下了车,沈昭京开了门,牵着纪琼笙的手进去。
“来这干什么?”
沈昭京没回,只捏了捏纪琼笙的骨指:“冷不冷?”
纪琼笙摇了摇头。
这宅子很大,穿过里头,拐了一道,沈昭京才停下来,是处花园,很暗。纪琼笙怔愣了下,窥见那一大片红色的影子。
沈昭京松了她的手,走到里头深处,他俯身,眉眼微低,有着黑夜的遮挡,他的轮廓逐渐模糊起来。
倏地。
旁的地灯一下亮起来,也照亮了他的轮廓。
大片大片的红,闪烁的光流进她眼底。
是红玫瑰。
是整片的红玫瑰。
一簇又一簇,在温淡的光里,晏晏地绽放。几许花瓣上还滚着水珠,娇艳欲滴。森绿的叶微微垂下,衬的这花更红。嫣红的色自沈昭京身后,大片大片的倾洒,尽情舒展着各色风姿。
而沈昭京站在其中,眉骨淡凉,深黑的眼只瞧着她,随即,唇畔弯起浅然的笑,秋末的寒气飘渺,掀起一阵白雾。
他的身影朦胧在视线,只听得,他隐隐含笑的声音,一如当初第一面见他的时候,带着独
特的雪松凉,漫漫抑抑,叫人心头发热。
你喜欢春天。
喜欢红玫瑰。
所以。
“以玫瑰作春”
“送笙笙满园春色。”
以这满园春色,昭示我心意。
纪琼笙眼尾泛酸,压下涩意,摇了摇头,勾起笑:“沈昭京。”
面前的女人眼尾泛着红,艳艳的,冷白的脸上沾上温红,殷红的唇扬起。
“你才是我的春天。”
宅里空荡荡的,他们的声音有些空。
可字字贯耳,字字清晰。
后。
沈昭京微凉的指尖勾过她下巴,温热的唇落下来。
吻毕,她听见他说。
笙笙,我们结婚吧。
一直到后来,回想她与沈昭京的种种,并无什么轰轰烈烈,她步步为营,他一步一步进套,心甘情愿地上钩,都以为自己才是胜券在握的一方,没曾想,到最后,两个人均心甘情愿地败了北。
他们看过海上的烟花,放过彰城戟河的花灯,赏过瑞士小镇的雪,他们做了很多,也还很多没做。
此生。
她想,永远会溺于沈昭京对她的爱。
“沈昭京。”
“嗯,我在。”他总低着眉眼,面上染着雪松般的凉意,却又含斯条慢理的笑,慢慢回她。
神坠人间。
为她染上烟火。
他低着眉眼,笑着说爱她。
- tHE END.
第48章
cHARACTER48 昭昭明德灼之京华
沈昭京这名字,是他外公给他取的。
昭昭明德,灼之京华。
昭为日光,他外公在他身上寄与了厚望。后来打趣他,没成日光,倒成冷冰冰的月光了。
沈昭京年轻的时候很傲,脾气冷,性子傲。
沈母沈父是联姻,沈父对他不算差,教给他很多东西,温文尔雅,儒和亲厚。他一直以为父母二人相敬如宾大部分是因为沈母,因为她掌控力强,眼里又只有利益。
所以沈父才不喜欢她。
知道在沈父的另一处公寓里撞见他挂着笑,揽着别的女人的腰,看见沈昭京,他竟毫不慌张,一如既往地温和笑笑,问他有什么事。
沈昭京一瞬间觉得极度讽刺。
他淡漠的眉眼略过那个女人,冷冷一笑:“不打扰您。”随即摔门而去,立刻去找了沈母。
沈母的反应更令他不解默然,她淡应了声,毫不在乎。他马上意识到,这场婚姻,大抵不过只是个空壳,隐藏其下的,不过是两家的金钱往来。
他扯了扯唇,凉薄又讥讽:“您就打算这么跟他过一辈子?”
沈母反问了句:“不然,我该怎么办?”
“我和你爸本来就是交易关系,他不把那些搬到明面上,不让我难堪,我有脸面,有你这个儿子,沈家有唯一的继承人,身上留着我的血,这不就够了?”
沈母摆弄这一旁的花草,继续漫不经心道:“放心,你爸薄情,一个女人牵不住他太久,也不可能有什么私生子。这是婚前就跟他约定好了的,沈家只能有一个继承人。”
沈昭京在那时才彻底认识到,他们两个的结合只是因为利益,而他,只不过是他们实现利益的一个工具,仅此而已。
那时还心冷,默然,为他们感到悲哀。
等长大了,便冷然想着,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
一步一步脱离他们的控制,成为集团生杀予夺的掌权者。
平日里最喜欢的事儿,是在商圈里大刀阔斧。他的傲淋漓尽致体现在了这上面。
他最开始上任的时候,董事会的几个老家伙爱指手画脚,觉得他年轻好欺负。
等彰城那几年爆了个金融危机,他釜底抽薪,没经董事会同意,下达了几个决策,挽了狂澜,沈氏屹立不倒,毫发无损,那帮老家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客气不少,却还是暗暗谴责他过于冲动。
他把文件一放,冷厉的眼往上一抬,嗤笑:“我记得,这集团,姓沈吧?”言外之意,姓沈,那就听我的。
倒不是因为最大的股份份额在沈昭京手里才怕,是因为他身后站着两家人,知道他不好惹,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主,见他硬气,不敢再忤逆。
至此,名声打了开。
后几年,他性子敛了许多,只余下薄凉。
跟韩辞寅他们几个聚会,于稷总叫人,姑娘识眼色,殷勤地倒酒水,再虚虚地往他身上一倚,轻飘飘的。
于稷和陆琛暄都是爱玩的,练就了一张花言巧嘴,也懂怜香惜玉,好伺候。
韩辞寅喜欢穿旗袍的,这的人不感兴趣,也便识趣地不往上凑。
唯独他最难捉摸,不接茬,不表态,燃着支暗昧的烟,两指夹着,另一只手倚在沙发边,神色莫测难辨。
胆子大的凑到他跟前,倚半边到他身上,肩颈裸露在外,蹭着他的衣料,同他开玩笑。
他不作反应,只淡淡地应:“哦是吗。”
等再过几年,连回应的兴趣也了无,只陆琛暄和于稷带女伴,他和韩辞寅便坐同一处,面色淡然的聊天。
后他外公想他回美国,他便索然地想,在哪都一样,便去了。
他小时候在美国呆过几年,吃过不少苦头,毕竟那乱一些,血腥暴力的事常有。他外公对这种事情看淡了,让他把在美国的摊子收拾掉,转成明面上的。
等差不多处理完,动了回国的念头。回国第一件事,就把沈氏上下整改了一遍,比先前更直截了当,又不留情面。那帮人也知道他什么意思,没敢兴风作浪。
后陆琛暄约他出来聚,那一圈的人都来,索性包了hk两层楼,让他们玩个尽兴。
在那晚碰到个小骗子。
凡是兴趣的产生皆由于欲望的冲动。沈昭京以为这个年纪,大抵是不会有的了,却没由来的,在那晚,对纪琼笙产生了。
欲望的冲动是可以克制的。
可也招不住小骗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勾他。
头一次尝到了食髓知味的感觉。
沈昭京一时没想明白,是小骗子太独特,还是他冲动上了头。
直到小骗子逃走。
沈昭京耐着性子想了几天,随后又觉荒唐,分明知道她有意下套,因着他一步一步踩进去。
他却心甘情愿。
漫淡地想,那便如她的愿,中她的计便是。
却不料后却步步沉,日日陷。
看露天电影,放烟花,费尽心思送礼物,去看雪。
先前认为无聊的事,一件一件荒唐地不由自主地去做。
后续回想,竟甘之如饴。
那晚听见小没良心的一字一句开口,我和沈昭京结婚没可能。
没由来的便有了一股气,那晚在酒店,烟蒂落了一满缸,只暗自讽刺,自己栽在了一个小姑娘手上。
都道他沈昭京冷血无情,心狠手硬。
却因着小姑娘几句讨好的话轻轻易易软了脸。
装虚作假地在小姑娘腰上掐一把,半真半假地威胁她。
“你可逃不掉了”
不是她逃不掉,是他自己。
后整个圈子还在津津乐道他的事,几个年纪稍大他的不怕他,谈生意闲聊的时候便问他:“沈三,你那位怎么做到的?能把你拿到手,不简单啊。”
沈昭京指尖燃半截烟管,袅袅青烟自胸膛前往上升,半遮面孔,冷薄的眉眼低垂,朦胧的烟雾将他的面孔虚幻,似信徒,声音虔淡。
“是我心甘情愿。”
做她一人的裙下臣,醉死风流,也不枉此生。
第49章 番外1 老婆,这可不依你、
领证前一阵子,沈昭京外公外婆回国了一趟,亲自向纪父纪母提了亲。
谭琼性格开朗,和纪母的性格有几分相似,相处的很愉快。
他们没久待,事情确定了后没几天就回了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