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孟洵本人,感受到熟悉的灵魂波动,姜佑宁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好在在她失去记忆的时候,没有找错人。
那就速战速决吧。她有种预感,背后那人就快出现了。
“固所愿也。”就在她沉思的时候,低沉的男声随着微风消散在空气里。
孟洵深深凝视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
诚王府那辆格外引人注目的马车,居然停在了平昌侯府。
而且据说怀阳郡主跟孟家的人相处甚欢。
震惊了整个京城。
先不说两家之间的纠葛,平昌侯府有多少年的女眷有多久没出现在人前了。
京城中的气氛很有些奇怪。
“爱卿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没考虑过成家立业?”就连皇帝都来打趣孟洵,想来是已经知道京中盛传的风言风语。
“回圣上,臣目前并无婚娶的打算。”孟洵眉目淡淡。
“哈哈哈成家立业,好男儿自当如此,爱卿这般风姿,不知道令多少闺阁女子魂牵梦萦,至今仍未打算,该不会是心有所属吧?”
孟洵神情有一瞬间不自然,被永盛帝捕捉到了,他目光微闪,面上却是笑得舒朗开怀:“若真如此,朕可为你做主。”
最终孟洵还是婉拒了。
等他走后,永盛帝整个人的精气神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一旁伺候的总管太监陈公公立刻取了一个匣子过来。
永盛帝用了几颗药丸才缓过神来,面色红润了不少。
“朕这身体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啊。”永盛帝感慨了一句。
陈公公深深地弯下腰去,惶恐道:“皇上龙体贵重,得天庇佑,定会安然无恙!”
永盛帝可有可无地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突然问道:“这些年孟府和诚王府并不亲近,若两人真有意,你说朕要不要为他们赐婚。”
陈公公低眉敛目,假装没有听出皇帝话里的对两家的怀疑,只笑着打趣道:“旁的奴才不太清楚,王爷恐怕恨不得冲上去揍孟大人了。”
永盛帝于是就想起今日早朝诚王那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他这个弟弟向来草包藏不住事,尤其偏心长乐,以他的样子看来确实不知情。
于是永盛帝放下心头的怀疑,没再说什么。
..
他却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这宫里发生的事情,就已经有人收到了消息。
炙手可热的二皇子府,二皇子姜璋正神色不明地听着暗卫的禀报。
在听到近日的传言以及皇帝有意给两人指婚的时候,他的脸色尤为难看,书房里的气氛低沉得可怕。
但没多久,他的面色就恢复如常,等到暗卫禀退下以后,他脸上又恢复了喜怒难辨的样子。
“看来还是恢复了记忆,呵。”姜璋脸上突然扯起一个怪异僵硬的笑,像是披着这副皮囊,内里却换了个芯子。
他说的话也十分奇怪,似乎知道某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于是从这天开始,皇子府里的人,突然觉得主子像是变了一个人。
原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一下子变得难伺候起来,府里因为犯了忌讳被处理的人越来越多。
就连朝堂上,都开始掀起一股震荡。
第152章 权臣心尖宠(33)
“二皇子近来动作频繁,锐意了不少。”
下完早朝,几个臣子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讨论起最近的事来。
最近朝中可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圣上突然重病需要休养,下令由二皇子代掌朝政。
而原本处事沉稳进退得宜的二皇子,近日在朝堂上表现得很是激进,隐隐要与孟首辅分庭抗礼的意思,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是首辅权臣,一个是炙手可热的皇子,这两人之间是产生了什么龃龉?
众人既担心皇帝的身体,又对现在的局势感到疑惑,隐约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这是要..变天了?
而处于漩涡中心的孟洵,每日仍旧十分平静地上朝下朝,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主子,皇宫里现在戒备森严,到处都是精锐层层把守,但我瞧着不像是御林军,倒像是神武营的,领头之人虽然蒙着面,但身形与沈家大少十分相似。”
众所周知,神武营乃是由镇国公沈家掌管的,按理说非诏不得入京。
“二皇子和沈家这是要造反不成?”关山在一旁诧异道。
虽说皇帝还没定下太子,但二皇子是呼声最高的,还是中宫嫡子,没有意外就是下任皇帝。
而且他针对主子又是为了什么,平白给自己招惹一个敌人,难道不是该拉拢主子吗?
关山表示不太明白二皇子在想什么。
孟洵向来很敏锐,二皇子一直对他抱有敌意,他早就有所察觉,对此并不诧异。
但对方的最近的异常也很明显,沉思许久,他吩咐道:“让关一他们行动起来。”
关山惊呼道:“主子!”
怎么会要用到关一他们,这可是当初埋了许久的网,只等着将来。.
“让小五那边也提早做好准备。”
孟洵转过身,看着庭院里树影浮动,就像这京中的暗影,迟早有临头的一日,如今不过是提前罢了。
脑海里却想起某张宜喜宜嗔的脸,只能庆幸皇帝没有这个时候颁下订婚的旨意。
若是..她还能全身而退。
收回思绪,孟洵没有收回刚才的命令,反而是一道又一道的部署如流水般安排了下去。
暗夜里,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铺陈开来,要将。
..
偏偏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三皇子的差事出了差错,被病中的永盛帝下旨申斥的事情。
京中的氛围越发开始紧绷起来,最显而易见的是街上的人渐渐少了。
尤其是那些权贵们爱扎堆的地方,歌舞宴饮都沉寂了许多。
毕竟谁都知道,皇帝都病重得无法上朝,这申斥的旨意还不定是谁下的呢。
不过这话大家只敢暗自腹诽,二皇子如今风头正盛,无人敢触他的霉头。
承乾殿,皇帝的寝宫,偌大的宫殿内此刻空空荡荡,除了伺候的陈公公,再没有其他宫女太监,安静得有些可怕。
永盛帝双眼紧闭,面色蜡黄地躺在龙床上,眉头紧蹙,连昏睡中也不安稳。
突然,有隐约的哭诉声从殿外传来,不多久又变成了女子尖利的怒骂。
这声音听着还十分耳熟,像是贵妃张氏的声音,也就是三皇子的生母。
「吱呀」一声,随着殿门被开琦,二皇子姜璋从容地走进殿内,在身后声嘶力竭的惊恐怒骂映衬下,显得有些妖异。
永盛帝似乎被惊扰,眼皮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本浑浊的目光在看到二皇子后,变成了震惊愤怒。
他试图喊什么,然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而伺候他多年陈公公一直垂头静默不语,仿佛是座雕塑。
姜璋短促地笑了一声,似乎觉得眼前这幕很有趣,神色里竟是一丝兴趣盎然的偏执。
“父皇,您放心,马上就结束了。”
..
诚王府这段时间都十分低调,闭门谢客,除了最开始去宫内见过太后,已经有段时间连皇宫都不去了。
这个时候皇后突然召姜佑宁进宫,就显得有些诡异起来。
“皇后怎么此时召见长乐?不去!”诚王当即嚷嚷着不让女儿去,仿佛那里是个龙潭虎穴。
“恐怕由不得咱们。”
想到前院里那些个宣旨的人,诚王妃眉头紧蹙,忧心忡忡,来人点名请长乐郡主,神色之间不乏强势,只怕无法轻易推脱。
反倒是姜佑宁过来安慰他们道:“不打紧的母亲,正好我也许久没去宫里给皇祖母请安。”
听到她提起太后,诚王府才稍稍放下心来,是了,有太后她老人家在,肯定会护着长乐。
来宣旨的太监还在前院候着,不好让他们久等,姜佑宁朝身后的抱夏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走到轩窗面前,这里可以看到整个院子的情况。
确定四下无人,她轻声吩咐道:“这次进宫我只带念春,你们见机行事,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立刻去找孟洵。”
抱夏神色焦急,但在小姐绝不动摇的目光里,她只能点头应下,而窗外树木繁盛的地方一阵簌簌声响起,随后又消失不见,似乎也在回应她。
在家人担忧的目光里,姜佑宁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但她才一进宫,就发现了不对劲,周围伺候的人眼生的很,说是皇后宣她,但她压根就没有见到皇后的面。
领头的太监笑眯眯地,说皇后身体抱恙,改日再见她,虽然看着十分面色可亲,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念春勃然变色,姜佑宁主仆直接被带到了偏殿。
“小姐,这分明是软禁!”
一向沉稳的念春都心慌不已,旁人在的时候她尚且能挺住,等到人群散去,看到外头甚至还有人把守着,她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既然是软禁,就说明性命暂时没什么大碍,就看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相比之下,姜佑宁就显得很淡定,甚至有种终于等到了的尘埃落定之感,念春有些疑惑,但此刻理智地没有多问什么。
与此同时,一封匿名的信送到了孟府。
第153章 权臣心尖宠(正文完)
京城出大事了!
内阁首辅孟洵,居然不是真正的孟家遗孤,而是假扮的,他的真实身份是多年前的逆臣余孽!
清晨,天刚蒙蒙亮,正是上朝的时候,身着各色官服的大人们正三三两两地汇集。
然而这次早朝却不见孟首辅的身影。
不等众人疑惑,直到朝会上,镇国公沈家呈上卷宗,二皇子当场公布,孟首辅竟然是不是真正的孟家遗孤,而是当年牵涉进谋逆大罪的宁远侯府余孽,现在已经被控制住。
朝堂之上一下子炸开了锅。
年轻的朝臣们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在场上了年纪的诸位大臣,都豁然色变。
宁远侯,大皇子,裴皇后,这么多年过去,几乎没人敢提起..
此时听到宁远侯府几个字,不少人的记忆一下又拉回了那年。
那一年皇帝也是突染急症,国事交由几位内阁重臣决议,大皇子监国。
大皇子不愧是中宫嫡子未来的皇储,处事条理分明又谦和有礼,颇得众臣赞誉。
但变故也来的那么突然,皇帝痊愈后却雷厉风行地圈禁了大皇子和裴皇后,宁远侯府全部下了大狱。
而原因就是,谋逆。
当时的沈国公还不是镇国公,是骁骑营统领,他秘密将搜集的宁远侯一系列罪状上呈给病中的皇帝,另有贤妃沈氏拿出了大皇子给皇帝投毒的证据。
铁证如山,宁远侯府被满门抄斩,大皇子和裴皇后因为谋害皇帝,被赐了7鸩酒。
只有尚在牙牙学语的五皇子逃过一劫,但也不受皇帝待见,随意打发给一个不受宠的昭仪养着。
簪缨世家,肱骨重臣,偌大的侯府,最终落得个满门处斩,很长一段时间,整个皇城都笼罩着血腥气。
眼前这一幕和当年何其相似。
皇城的天,又变了。
..
外面的风起云涌,姜佑宁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她猜,幕后的人应该快出现了。
果不其然,没等到皇后召见,她先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眼前这个气质大变,充满了妖异的二皇子,姜佑宁挑了挑眉,原来是他。
“堂妹见到我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反应,二皇子定定地看着她。
“二哥这是何意,我不过是在此等候皇伯母召见罢了。”
姜佑宁表情疑惑,似乎真的不明白。
二皇子沉沉地笑了,他有些僭越地往前走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正常说话的范围。
姜佑宁不躲不避,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睥睨。
但这个表情,却让对方眼底流露出更加疯狂的神色。
“长乐待着习惯就好,哦对了,有件事你估计还不知道,朝中发现宁远侯府余孽,目前已经被下了大狱,估计不日就会处置。”
二皇子面色愉悦,生杀予夺在他这里不过是轻飘飘一句话罢了。
“这个人是谁你很快就知道了。”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以后,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淡淡的胭脂香味,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一离开,姜佑宁脸上轻松的神色一点点收敛了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他竟是宁远侯府的遗孤,那宫里那位如同隐形人一般的五皇子想必也不是简单角色,她先前梦到京城血流成河的场景,也是跟这件事有关么?
“叽叽叽!”
一阵急促的叫声将她的思绪拉回,姜佑宁低下头,小白团子噌噌地爬进她怀里,掌心一热,一枚圆丸出现在她手掌心里。
..
“山雨欲来啊。”
这夜,不知道有多少夜不能寐的人家,静静眺望着皇城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月黑风高,杀人夜。
被黑暗笼罩住的皇宫,像是吞人的巨兽,不同的是,今夜这只巨兽,它苏醒了。
数不清的喊杀声与兵刃相接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一批又一批黑衣人出现,与宫中禁卫短兵相接,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但这并不是某些人想看到的。
沈国公神色凝重,脸上有止不住的怒意,眼看着折损的人手越来越多,他怒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武林高手!”
尤其是当那个原本应该关在大牢里的人突然出现在视线里,他厉声呵斥道:“孟洵!你是造反吗!”
“哀家看造反的是你们!!”
一个令人绝对意想不到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沈国公转过身,脸上像是见了鬼一样变得煞白。
人群层层分开,姜佑宁和太后一左一右搀扶着永盛帝出现视线里,陈公公弓着身体恭敬地跟在她们后面,身后是无数沉默的黑甲卫士。
“这不可能!!”沈国公目眦尽裂,他们不是都被控制住了吗,怎么可能出现!皇帝不是要死了吗!
永盛帝看着脸色比他还差,甚至虚弱得需要两个人搀扶着,但确实是清醒的,他仇恨的目光盯着二皇子和沈国公一行人。
“杀、无、赦。”或许是因为虚弱,或许是恨得咬牙切齿,永盛帝一字一句地下了死令,黑甲卫迅速动作起来,这支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卫如同嗜血野兽开始收割他们的猎物。
沈国公怎么也没想到皇帝还留了这样的后手,哪怕是当年大皇子之乱,他也没见永盛帝用过黑甲卫,他手脚发凉,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