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有两个安全通道,陈砚走得是主楼区,许以纯便从西侧去找。
空荡荡的楼道昏暗,哪里有什么小猫的影子。
陈砚顺着楼梯口,楼上楼下都找遍了。
这只猫刚满月的时候,被江绾抱过来的,当时的陈砚孤身一人住在房子里,江绾说他可怜得找个伴。
刚满月的小猫还不能自己吃猫粮,陈砚用输液管去掉针头,冲泡羊奶,一点点喂。
他当时的耐心除了给学习,就是在这只小猫身上,从刚开始满口的麻烦,到后来看见小猫逐渐长大。
小猫被他照顾得很好。
江绾告诉他,这就是一种爱。
陈砚说这份爱很简单,连他这种没有感受过爱的人都可以拥有。
他在楼下找了很久,这只猫并没有出过门,它围绕着陈砚的世界,围绕着陈砚的房子,所以陈砚难以想象它离开后的生活。
夏日闷热的天让人窒息,汗水浸湿棉t黏在少年后背胛骨,零碎发尾贴着后颈,陈砚喘着气,手扶过墙面。
他又回到了家里的楼层,排除一切可能,小猫如果认生的话,刚刚会是趁着门半掩着偷偷跑回家了。
许以纯似乎和他同一个想法,此时她蹲在地上,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耳朵贴着陈砚家的门,认真听些什么。
“0527041”陈砚冷不丁地在她身后报了串数字。
许以纯一顿,转身看到陈砚有些憔悴的面容。
“开门。”
许以纯“哦”了声,站起来输入密码,她按着数字,却在猜这串密码背后的含义。
“滴滴——”
门开了,屋内灯还亮着,小猫就这么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乖巧地歪着脑袋打量门口两个奇奇怪怪的人类,毛茸茸耳朵时不时动着,长尾巴扫着地面,蓝宝石清澈晶莹的瞳孔映着光。
失而复得的惊喜总是让人松口气。
陈砚有气无力地笑了下,叹气走向小猫,蹲下身。
小猫什么也不知道,歪着头蹭蹭陈砚的手指。
但是陈砚却不轻不重地在它屁股拍了下。
和他比起来,许以纯没比他好到哪去,她找遍了西侧所有的户门,也没有发现小猫的身影。
心里先是慌乱,接着又是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提出来摸小猫的想法,可能就不会丢了。
她绕到陈砚家门口的时候,听见细微的猫叫似乎从门内传来,又是便蹲下去听。
正巧遇见陈砚折回来。
陈砚进屋了,小猫也在屋内,许以纯笔直地站在门口,双手有些无处安放,她抬眸眨眨眼看了下陈砚。
后者似乎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还要继续吗?”陈砚气定神闲地问道,转身看向许以纯。
继续什么?
许以纯承认自己一时间难以分清。
“不了不了,猫找回来就好了。我......”许以纯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陈砚走出来,随手将门关上,他说:“我送你回去。”
许以纯微愣。
把自己当外人?
当外人还告诉她房子密码。
“怎么了?”陈砚察觉到她的迟疑。
“哦哦,我还以为。”许以纯觉得这话有些脸皮厚,但她还是小声嘀咕着,“我还以为能在你家蹭顿饭呢。”
本以为陈砚会嘲讽自己想太多,但是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他淡淡说道,“下次有机会。”
暗示的邀请。
许以纯点点头,陈砚没看见。
走进电梯,两人并肩站着。
他又问道:“可以吗?”语气诚恳又有些小心翼翼。
陈砚没邀请过女孩子进家门。
“啊,可以吗?”许以纯反问了一句。
许以纯没主动想去单独去某个男生家里做客。
陈砚轻声笑了笑,许以纯还傻乎乎地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歪着头还在等一个答案。
“可以。”
“那我也可以!”
市区的商业街依旧热闹,五彩斑斓灯光照映着高楼成万家灯火,商场中心的广场上围绕了很多行人。
许以纯注意到有人在街头摆拍,身着华丽的公主裙摆着姿势。
摄影师对着少女灿烂的笑容留下她美丽的模样。
不远处还站着几个身着旗袍的美女,她们化着精致的妆容,趁着夜色在青州历史遗留标志性建筑旁留影。
青州是一个历史氛围浓厚的城市,从鼓楼到古城墙,衔接着现代都市,遗留的建筑风是青州这个城市的特色。
很适合拍这种古风或者民国的照片。
“这种着装,是不是很好看?”许以纯眼神示意着,她歪头问着身旁的陈砚。
陈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点点头,“好看。”他给予了肯定。
“嗯,我又想起辩题来了。”许以纯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从包里掏出一沓纸,是她下午在会议室给苏文锦的笔记。
她带过来,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给陈砚看。
许以纯的脑海里便浮现苏文锦说的话,找陈砚,他会有耐心。
许以纯以为她还是觉得自己和陈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压根就把许以纯当成靠关系挤进辩论队的混子。
但后来苏文锦还是给她发了很多新人辩论入门的资料。
许以纯还是愿意相信是自己顾虑太多。
“这是什么?”陈砚接过,对着商场中心的灯光看着,半眯着眼,“你被安排成会议记录员了?”他打趣道。
“上面有我写的想法啊。”许以纯踮起脚指了指纸上的内容。
“哦,所以呢,你说出来了?”陈砚问道。
“没有。苏文锦......”许以纯犹豫着,感觉自己像是爱打小报告的背刺小人。
“她?堵上你的嘴让你说不出话?”陈砚又问。
“那倒没有。”许以纯已经猜到陈砚想说什么了,她下午复盘的时候,就明白当时苏文锦的用意了。
“辩论队不需要纸上谈兵的人。”陈砚作了总结,“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就是正面和她辩。”
“说不过怎么办?”许以纯苦恼。
陈砚淡淡扫了她一眼,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东西,他别过头看向前方路口的红绿灯,“有个方法很好用,也挺适合你。”
“什么?”许以纯一脸期待。
“声音比她大,扯嗓子喊出来,给自己增加气势。”陈砚饶有趣味地看向许以纯,“要不你试试?”
“我嗓门不够大?”许以纯自认为发言的时候,已经够努力大声了。
“跟小猫叫似的。”陈砚淡然作了评价。
“你说什么?陈砚你嘲笑我是不是?”许以纯恼羞成怒,但是她拿陈砚没办法。
说话间,身边窜出个骑电驴的小哥,差点就要撞到许以纯。
陈砚顺势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身边,“走路也不长个心眼。”
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许以纯顿住,她垂眸看向陈砚的那只手,脑海里浮现地全是旁晚的情景。
夏日晚风吹动少女的长发。
“陈砚。”她轻声唤道。
陈砚“嗯”了声,耐心等着下文。
“是什么感觉呢?”许以纯问道。
商场噪音有些大,少女柔软的声音被风揉碎飘零。
陈砚微俯身,像是没有听清,“什么?”
“在楼道口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呢?”许以纯直接打直球。
听清后,陈砚停下了步子。
许以纯没反应过来,跟在他身后,险些撞上他的后背。
两人已经走过了繁华的商场,距离酒店还有一小节偏僻的小路。
红绿灯倒计时着。
陈砚站在路边的石墩旁,他侧过身,眸眼低垂带着笑意,最后给了个让许以纯有些破防的答案。
“你猜。”
作者有话说:
小酒精:猜猜猜,我让你猜!(试图锤爆某人)
某砚:(目移)感谢在2023-06-26 23:13:17~2023-06-27 21:2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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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指尖的炽热让他眼底的笑意更深。◎
正好绿灯, 行人匆匆走过路口。
许以纯微鼓起腮帮子,对陈砚这敷衍的两个字暗暗抗议。
答案或许是昨天刚洗头发用的洗发水,淡玫瑰清香, 挺好闻。
再或者是发质,从小到大细软柔顺, 就是不蓬松。
总结的话, 手感还行吧。
许以纯自顾自想着,行走在人群中, 陈砚距离自己很近,只要她微微抬手, 就能碰到陈砚的手腕。
过完马路,陈砚在一处电线杆子旁停下,他瞥了眼许以纯,察觉到少女小脸写满了不满, 故意问道:“有答案了吗?”
“我不猜, 你爱想什么想什么。”许以纯双手环抱,目光看向别处。
“就不怕我多想些别的不该想的?”陈砚学着她的样子, 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许以纯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狐疑地重新打量起了陈砚。
在她发表危险言论之前,陈砚开口了:“我在想, 你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请求。”他语气算不上认真, 眼神示意了不远处的长椅,酒店距离这里不过几步路。
是该到两人分别的时刻了。
许以纯走到长椅旁坐了下去,陈砚缓缓坐在她的身边。
路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不急不慢。
“又或者, 为什么对我如此不设防。”陈砚继续说道, 他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碰着手机壳。
从许以纯加入辩论社开始, 对他这个社长言听计从,陈砚可以很轻易地踏入她的生活,又或是几句话的认可和否定改变她的心情。
暗淡无光的生活里突然出现了束光坚定地选择照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要对你设防呢?你是坏人吗?”许以纯还没理解他话中真正含义,少女眼神单纯。
陈砚听见她说这话的时候,正看向马路对面的广场,那群拍摄的人还没有散去,很热闹。
“不是。”他低声说道,像是安静夜色下说悄悄话那般,“我是个很好的人。”
许以纯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接说,不过仔细想想,许以纯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点,因为在她心里,陈砚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不打算掩饰对陈砚的欣赏,便点头默认。
“所以你这么做。”陈砚轻声说道,“我很开心。”他偏头看向许以纯,眉眼温柔带着笑意。
在许以纯有那么一瞬要沦陷在他眼神中,陈砚却又说道。
“骗你的。”他三个字就打破了许以纯心里的幻想。“当时我没想这些。”
许以纯感觉自己像是被他耍了,“那你在想什么?”她像是做错题目疯狂寻找正确答案的学生。
“我在想。”陈砚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低沉,他犹豫着心中这个真实的答案。
“你好可爱。”
许以纯愣了三秒,她反射弧有些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被喜悦冲撞着,只是表面很平静。
“还有呢?”
陈砚顿了下,“还有。”他没什么犹豫的。
“好漂亮。”很直接。
“接着夸。”许以纯得逞地笑了。
“没了。”陈砚果断选择结束这个话题,他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手指骨节处微微发白,他的答案没说完。
好想占为己有。
夏日的晚风吹过街道 ,许以纯顺手将遮住侧脸的碎发别在耳后。
陈砚瞥了她一眼,“你,脸红了。”
许以纯下意识地将手挡在侧脸,从陈砚在自己身边坐下的时候,心跳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加快,脸颊有些发烫,以为趁着夜色他应该不会发现。
谁知道他又这么直白地说了这些话。
陈砚故意逗她,修长的手指轻触碰在了她侧脸上,那是许以纯手指遮挡不住的地方,偏眼尾往下。
指尖的炽热让他眼底的笑意更深。
“和下午一样。”他简短地作出了评价。
“不许看。”许以纯没好气地拍掉了陈砚的手,别过头,不看他。
陈砚不恼,反而偏头凑了上去,“是因为我吗?”他明知故问,眉头轻挑着,语气玩味。
许以纯心急得有些想要哭出来了,两只手突然捧住陈砚的脸。
后者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让她揉着脸。
陈砚脸上的肉不多,两只手轻轻挤压,也只是唇微嘟起,下颚线更加明显,狭长的眼型也少了犀利,乖顺得像只小狗。
“不许说了。”许以纯佯装生气,“陈砚学长,你的爱好就是喜欢逗人玩吗?说起这种撩人的话倒是一套又一套。”她越说越小声,有些没了底气。
许以纯突然回想起了之前陈砚辩论结束那句所谓“不单纯的追求者。”
“所以呢,效果怎么样?”他表情淡然,反而勾唇问道。
许以纯选择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在这么和他说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说话?”陈砚垂眸看着她逐渐无力放下的手,“看来不错。”
“你这算欺负人。”许以纯给了他判了罪名。
以为陈砚会反驳,但他轻声“嗯”了句,十分坦然地认罪。
“那你想欺负回来吗?”陈砚半认真地问她。
许以纯上下打量着他,问了句:“你怕痒吗?”
正当陈砚疑惑“嗯?”了声,还没有反应过来,某人的爪子已经掐了掐他的腰。
他本能顺着许以纯的动作俯下身,想要躲避,腰部的肌肤对于陈砚来说,很敏感。
除了痒,更多的是另一种感觉。
许以纯以为他怕痒,觉得自己找到了制服陈砚的方法,正当她打算再掐一把就收手的时候。
陈砚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掌没处躲,直接摸到了陈砚的腹部。
腹肌线条隔着单薄的短T手感明显。
许以纯一顿,陈砚深呼吸了口气。
“我......我不是故意的。”许以纯认错态度诚恳,她很少有过和男孩子身体接触上的玩笑,刚刚又是好胜心的加持下,有些没了分寸。
只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没有收手。
陈砚也没把她的手从开。
“你之前问的。”陈砚的声音有些沙哑,“朋友圈。”
许以纯疑惑歪头。
“是给你看的。”他闷声说道,“仅你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