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周之越的声音还在：“现在什么情况？”
许意声音带着哭腔：“周之越，我被狗咬了——”
周之越：“我现在去桐市，你先...”
许意打断他，语气很可怜：“我没在桐市，我回来了，现在就在小区门口，九里清江...”
第44章
许意坐在周之越车上时, 仍是哭丧个脸。
他今天没自己开车，司机坐在驾驶位上，两人都坐在后排。
车里有其他人，许意也不太好意思说什么, 就捏着周之越的手, 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
本来想给他个惊喜的，现在搞成这样。
还怪丢人的。
唉。
一定是今天出门之前没看黄历, 运气不好。近几年, 路上的流浪狗已经很不多见, 更何况是在零下气温的冬天。
这么想着，许意还真从包里拿出手机, 从网上搜了黄历出来看。
果然, 今天的日期下方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诸事不宜」
许意顺手点开看，发现还有每天具体时段适合做和不适合做的事。
比如今天晚上, 宜结婚，不宜出行。
这有什么用，晚上民政局又不开门。不宜出行, 她也已经出行了。
正看着, 周之越低头扫了眼, 语气淡淡的：“看什么呢？”
许意把手机熄屏，摸了下鼻子：“哦，没什么。”
周之越又看向她的脚踝, 问：“还疼吗？”
许意正准备说“不疼”，刚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还是轻点了下头。
“...刚才真是太吓人了。”
周之越眉头蹙了下，表情看起来有些冷：“你应该跟我说一声的。就算没遇到狗, 机场那么远，你一个人回来也很麻烦。”
许意推推他的胳膊，小声：“诶呀，就别说我了，我今天已经非常非常可怜了...”
“而且，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提前见到我，应该还是挺惊喜的吧...”
周之越：“嗯，如果你没被狗咬，可能‘喜’会更多一点。”
“......”
许意狠狠瞪他一眼。
周之越看她片刻，没再说什么，很轻地在她脑袋上摸了一下，随后，牵着她的手往自己这边拉，声音低低的：“还好没出大事。”
许意原本也想靠在他身上的，但不知前面这司机什么来头，是不是他们公司员工之类的，没好意思做出什么亲密举动。
她没动，看了眼前面司机，在周之越耳边低声：“还有其他人在呢。”
周之越很平静地说：“不用管。”
许意“噢”了声，上半身倒过去，靠在他肩上。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觉安心许多。
没过多久，车便开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许意从下车开始，就搀着周之越的胳膊，由他带着去这去那。
小时候是被狗咬过一次，也打了狂犬疫苗，但时间太过久远，加上当时还没太记事，早就忘了具体的流程。
进到诊室，医生先给她消毒清理伤口。
周之越一直看着她脚踝上那道暗红色的牙印，脸色又沉了下去。
咬得不算深，处理伤口的环节很快就结束。
而后，一针疫苗打完，医生告知，这疫苗一共得打五针，还把余下四针的具体时间写在一张条上。
医生看向周之越：“家属也记得时间啊，要五针打全才行，千万别忘记了。”
周之越点头，把那纸条接过来：“会记得的。”
许意又挽着他胳膊，一瘸一拐地走出诊室。
脑袋里一直飘着刚才医生说的“家属”两个字，以及周之越点头的样子，心情比先前好了不少。
司机还在停车场等着，刚上车，周之越手机响了。
是赵柯宇打来的。
“你人呢，刚不是还在公司？”
周之越：“现在不在了。有事？”
赵柯宇：“啊，不是公司的事。何睿刚叫我们今晚去喝酒，还有程世嘉，我把地址发你微信上了。”
周之越抬了下眉，“他不是有女朋友，而且快结婚了吗，怎么三天两头组局出去喝酒。”
赵柯宇笑了：“有女朋友怎么就不能出去喝酒了，我女朋友还基本都是在酒局上认识的呢。”
“......”
周之越身子往后靠了靠，懒得再多说。虽然他和赵柯宇、何睿从小一起长大，但性格和部分观点相差很多。
“我不去，挂了。”
赵柯宇：“欸，别啊，知道你要陪女朋友，但是你女朋友这不还在出差吗。正好你过来跟我们一块儿喝酒，打视频聊微信的话，在哪不能打对吧？”
周之越看了眼许意，对着手机说：“哦，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提前回来了。”
他顿了顿，缓慢地说：“给了我一个，惊、喜。懂吗？”
“......”
“呵呵。”赵柯宇：“再见。”
旁边，许意直勾勾盯着周之越打电话，一副十分稀奇的表情。
她还记得，周之越只有跟特别熟的人才是这么说话的，对其他人都是冷冷淡淡，十分疏离，再加上一点点客气。
以前谈恋爱谈久了，跟她说话时也慢慢转变成“熟人模式”，偶尔很欠揍的发言，能把她气得不轻。
现在，周之越对她的态度好像还挺谨慎的，没像之前一样。
也许是才复合不久，他还没完全恢复状态。
正琢磨着，周之越看她一眼，“又发什么呆？”
许意回过神，扯了个别的话题：“赵总...赵柯宇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周之越薄唇轻抿了下：“嗯。”
“那天在地下车库碰到他，不是有说过吗。”
许意：“噢噢，我还以为他又问了，或者你专门告诉他来着。”
周之越别开头，看向窗外：“...没有。”
静了两秒，许意又问：“他刚才是叫你出去玩吗？”
周之越：“嗯，叫我去喝酒，还有其他两个朋友。”
许意看着他，眨了下眼：“这样啊，那你怎么不去？”
周之越：“你不是都听到了？”
许意笑着说：“我只听到你说我提前回来了，给了你一个惊喜。”
“哦。”周之越顿了半秒，语气不太自然地说：“因为，我在家陪你。”
他又补充：“而且我本来也不是很喜欢去这种局，你忘了？”
许意其实就是想听“陪她”这句，满意地扬起唇角，说：“没忘。但是以前我还挺喜欢参加同学朋友之间这种聚会局的，你还经常陪我去。”
周之越“嗯”了声，“现在也可以。”
许意摇摇头说：“我现在好像没那么喜欢很多人一起聚会的场合了，可能是没以前那么e了。”
周之越看向她，问：“e是什么？”
许意笑着解释：“就是这两天网上很火的那个16型人格测试，你没做过？”
周之越：“没有。”
许意马上来了兴致，但看了眼窗外，车已经快开到九里清江，重重拍了下周之越的大腿：“那一会儿回家你测一下！我也想知道你是什么人格属性！”
很快，上楼之后，周之越还没回屋换衣服，就被许意按到了沙发上，从手机里找出那个测试的网站，让他一项一项填。
没填到一半，周之越已经很不耐烦了，评价道：“这种测试没有意义，就算结果准确，也没什么实际用处。”
许意：“测都测了，填完嘛。”
周之越耐着性子把题都答完，结果显示出四个字母，他毫无感情地念出来：“ISTJ。”
许意马上把手机抢回来，开始搜索，边看边说：“我是ESFP，哇，我们是互补性，很般配诶，而且是相处越久感情越好的那种！”
周之越微挑了下眉，慢悠悠地说：“我觉得，这个还挺可信的。”
许意笑出声，坐在他身边，“你刚才不是还说，这个没意义，没实际用处吗。”
周之越不接话了，默默站起身。
“我先回去换衣服。”
许意看到他的背影，和突然关上的房门，心情莫名愉悦，继续在手机上查ISTJ的属性特点。
-
过了会儿，许意也先回房间去换睡衣。
她又仔细看了看脚踝上的伤口。看着没有很吓人，但想想当时的场景，还是觉得后怕。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大概是周之越换好衣服出来了。
她正准备也出去客厅，手机振动了几下。
许思玥：【姐！跟你宣布一个重大的好消息！】
许思玥：【你亲爱的妹妹，我，告别单身了！】
许思玥：【简而言之，那帅哥被我追到啦。】
许思玥：【嘿嘿，而且是他跟我表白耶！】
许意看着消息，不由笑了下。
不愧是一家人，亲姐妹，连谈恋爱都是如此同频。
不过，她这才一学期都不到吧，追人的效率比她当时倒是高了不少。
许意回复：【语音？】
很快，许思玥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许意问：“什么时候的事？”
许思玥的声音里都充满快乐，“就今天中午，然后我就告诉你了，嘿嘿嘿。不过我们最近有几门结课考试，然后就期末季了，考完再请你吃饭啊。”
许意：“行。他是什么人啊，家里做什么的，哪个专业，之前有谈过恋爱吗？”
许思玥：“...姐，你好像那个查户口的七大姑八大姨。”
“......”
许意：“我这是关心你！爸又不管这些事，那只能我多操心点。”
许思玥：“诶呀，行行行，不过你就先别问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我占他便宜更多，你放心吧姐。”
许意忍不住再多说两句：“我不是说谁占谁便宜的问题。其他都无所谓，就是你小心点，别跟他去没人的地方，离开学校过夜记得跟我报备一下，安全第一。”
她想了想，又委婉提醒：“还有，如果要出去住，记得安全措施。”
话音刚落，门被敲了两声。
许意对着电话：“你先等一下。”
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
周之越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门口，声音清淡地问：“想吃什么吗，我叫外送。”
许意：“啊，我都可以！”
“行。”周之越看了眼她手机，“在打电话？”
许意点点头：“对，我妹。”
周之越：“那你先打。”
许意虚掩住门，又坐回沙发上，把手机拿起来：“刚说到哪了？”
许思玥拖着长音重复：“安全措施。”
许意：“对，安全措施，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许思玥：“知道啊，上床要戴套嘛。这我初中就知道了，你放心啦。”
“......”
许意揉揉眉心。
周之越还在外面等，许意把该叮嘱的话说完，就挂断电话。
出去客厅，还在想许思玥刚才说的，初中就知道了。
她怎么不知道她初中就知道了。
而且，许意回忆了下，她自己可能是上大一才知道，高中对这种事都还有点懵懵懂懂的，也就知道个大概。
周之越正好抬起头，看她一眼：“怎么这个表情？”
许意坦言：“哦，我妹刚才说，她谈恋爱了。我有点担心。”
周之越坐在她旁边，“为什么担心，她都上大学了，也不算是早恋。”
许意叹了声气：“唉，怕她遇到坏人呗，或者渣男什么的。”
她看向他：“如果你弟谈恋爱，你会担心吗？应该不会吧。”
周之越：“会。”
许意笑：“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还挺关心你弟的。”
随后，听到周之越继续说：“怕他祸害别人。”
许意先愣了半秒，随后笑出声：“不至于啦，感觉你弟人还不错的。”
等外卖送达，还需要一段时间。
许意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台，靠在周之越身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聊天也没个主题，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结果，周之越时不时就看一眼她的脚踝。
许意本来都快忘了这事，不主动去想，也基本就感觉不到有多疼。现在硬是被他看疼了。
她拍了下周之越的胳膊：“你别看了，真没什么事。”
周之越收回视线，淡声说：“刚才给物业打过电话，让他们注意一下小区里流浪猫狗的问题，以后应该不会再遇到。今天咬你那只，他们说可能是小区里的人弃养的，已经被送到附近的救助站了。”
许意眼睛一亮，握住他的手：“哇，你也太好了，还记得帮我说。”
周之越：“现在觉得我好了？”
许意低下头，不太好意思地轻声说：“我一直觉得啊，不止现在。”
不知是想到什么，周之越沉默片刻后，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
许意正思考应该说些什么，门铃响了。
话题便就此中止，两人前后脚去门口拿外卖。
等这顿晚饭吃完，又看了会儿电视，已经快到夜里十二点。
次日是周二，工作日，许意也要上班。前两天出差在路上奔忙，多少有点缺少睡眠，不能再熬夜。
她掩面打了个哈欠，眸中有些湿润，看向周之越：“睡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