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惊出满背的冷汗,“……”
他知道。
宋茱只要跟陆戾说一句闲话,譬如他碰了宋茱,陆戾一定会卸了他。
车子驶向西山公馆。
十一月的西山公馆有种寒冷的萧索。
宋茱手指哆嗦地打开别墅的门,一股暖流奔涌着冲向她,包围她。
眼前是宁宁惊呼的嘴唇和通红的眼睛,宋茱走进屋子。
“茱儿!你去哪啦?怎么浑身的血?二少爷呢,二少爷他怎么不保护你呢?你有没有事?茱儿,你说说话?”
“我一大早起来看不到你,我还以为你被温夫人抓走了,茱儿,你说话啊,你哪疼,告诉我,我给你止血。”
宁宁双手捧住宋茱苍白冰凉的脸颊,对方眼角滴落两滴滚烫的水珠,正中她的手心。
小女孩身子一软扑在宁宁怀里,宁宁感觉到对方压抑的抖,抖的那么厉害,身上那么凉,该是害怕委屈到了极致,然而小女孩却一字一顿地道,“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没事,根本就不该有事。
“二少爷呢?二少爷知道你这样吗?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
“二少爷他还回来吗?茱儿,你说话啊?”
“……”
不论宁宁怎么lele问,有关于陆戾的一切,宋茱都没再开口。
宋茱去浴室洗了澡,手上的伤口缠上厚厚的绷带,她换了一件奶白色的睡裙,坐在餐厅上规规矩矩地吃饭,吃完饭睡觉,睡觉之后去瑜伽室伸展身体……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正常,她甚至还会笑。
可是监控视频里,陆戾看到的那些视频里,宋茱没有就他这个名字说过一个字。
陆戾会回来吗?
陆戾开心吗?
陆戾会不会生病?
她一个字都没有讲。
第38章 小白兔对他的冷漠就像凌迟
最近宋茱表现出来的行为让宁宁很担心。
表面上乖乖的,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该看医生看医生,可是宁宁总觉得宋茱快要被掏空了。
宋茱总是不经意间露出那种疲惫的笑容。
然而更奇怪的是,二少爷居然每天准时准点的回家吃晚饭。
时钟指向六点,门外引擎的声音及时响起。
陆戾穿一身黑色的西装,披着铁灰色的大衣进门,说不清的意气风发,风流倜傥。
宁宁下意识去找宋茱的身影。
陆戾回来的时候宋茱在楼下静室画画,听到动静,宋茱毫不犹豫地扔了画笔上楼,一秒钟的耽搁都没有。
于是陆戾在玄关放好衣服换好鞋,就只能看到宋茱的背影。
二少爷也不生气。
二少爷他为什么不生气?
这是宁宁最费解的问题,二少爷的疯批暴戾是国内国外都出了名的,他们这些人怕的要死,生怕工作做的不好被二少爷惩罚。
茱儿虽然爱二少爷爱的要死要活,但二少爷原先是看不上茱儿的。
有好几次她看到茱儿身上惨兮兮的痕迹。
现在二少爷要改邪归正了吗?
宁宁偷偷地跟着陆戾的脚步上楼,远远望见陆戾握住宋茱的手腕将人强硬地抱在怀里,他扣住她的两只手,让宋茱无法动弹,宋茱只能怨愤地仰望他,眼睛水雾弥漫。
宁宁叹气,这可是国家认证的疯批,陆家的二少爷。
怎么可能改邪归正呢?
她想上去帮宋茱一把,背后长了眼睛的二少爷用脚踹上门,把他们全都关在门外。
宋茱不挣扎,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也不开口说话。
陆戾顾及着她肚子不方便,片刻后松手,笑道,“宋茱,你这是怎么了?你耍小孩子脾气是不是?”
宋茱打开门走出去,直接当陆戾是空气。
陆戾也不恼,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她走到客房,歪靠在门边,看宋茱梳头发。
女孩微红的小脸上表情冷漠,眉头微微蹙着,整个人爆发出闲人勿扰的气质。
陆戾突然觉得很好玩。
注意到宋茱手心上的绷带,陆戾眉头拧起,“手上伤口怎么弄的?”
他没在监控视频看到过。
难道是宋茱上次离开陆氏顶楼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赵离怎么办的事!
宋茱垂眸看了一眼手心,将梳子重新在梳妆台上放好,转身看向陆戾,“你想让我跟你说话?”
“我问你,手上的伤口怎么弄的。”
陆戾压抑着怒火,极为忍耐地问。
宋茱却生了反骨,“我就是死了,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陆戾脸色瞬间变了,“你再说一遍。”
宋茱老老实实地重复,“我就是死了,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够吗?一遍不够,我就说两遍。”
“我就是死了,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我就是……”
“够了!”
陆戾眼睛血红,咬着字道:“宋茱,你是中了什么邪,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又是发的什么疯?凭什么这么对我?”
宋茱起身,一步步走到陆戾面前,双手用力按在对方胸口,将对方执拗地推出去,“不会道歉的话,我劝你重新上一遍小学。小学老师教的第一课就是,你好,谢谢,对不起,没关系。还有,我不和脑残说话。”
“砰!”
门被用力甩上,发出重重的回音。
陆戾想一脚将门踹开,半晌又作罢。
万一小白兔站在门口,伤到了那可怎么办?
她的冷漠就像凌迟,分明还没怎么样,陆戾就已经遍体鳞伤。
他站在门口,右手握紧轻轻抵在门边,一口牙几乎咬碎了,也没说出芝麻开门的密语。
第39章 方法虽然拙劣但是有用
工作日下午六点半。
封让目瞪口呆地盯住对面的大佬,好半天才道:“戾爷,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陆戾剜了他一眼,“我很闲?”
“不,不是,嫂子她为什么跟你闹气我总得知道原因才能想出讨好她的方法。”
陆戾心情不爽道:“有个女人给我寄来宋茱写给别人的情书,我把宋茱送去测谎,她生气了。”
封让,“……”
该!
让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去测谎,是老公干的出来的事情吗?
还有,随便一个女人挑拨离间,就折腾自己媳妇?
再说了,就一封情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
小时候他上一年级,写了不知道有几百封,那时候流行啊,小屁孩什么也不懂,春心萌动都不明白什么原因,这也能吃醋?
封让平复了好久的心情,才道:“哄女人其实很容易,无外乎送珠宝、衣服化妆品,或者送房子,送花。对了,送玫瑰花,没有哪个女人能不喜欢玫瑰花的。”
陆戾眸色缓了缓,“马上给我订十万朵玫瑰花,我不想等。”
封让吐血,“十万朵?”
陆戾点头,“有问题?”
“没,没问题,马上让人办,马上,马上。”
封让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烈酒,心中骂骂咧咧,脸上笑的春光灿烂,一点怨言也不敢有。
宋茱晚上洗完了澡,照例看了一会儿书,等她生了孩子,她得马上跟上进度上完大学,最好能立刻出国,和厉厌永远离开这是非之地。
厉厌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好吗?
上次厉厌被陆戾设计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在一起,厉厌估计会气死,厉厌那么多年都没有喜欢的人,他说过得找个最纯洁天真的姑娘相恋,人生才算圆满。
可是姑娘还没出现,这并不算圆满的人生突然被人弄出更深更惨的缺口。
宋茱合上书本,思绪飞过太平洋,飞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她爱的家人。
但愿一切顺利。
但愿厉厌平安。
睡前宁宁给宋茱倒了一杯安神茶,宋茱破天荒地睡的比较安稳。
陆戾太过分了,她要陆戾知道,就算她喜欢他,错了也要道歉。
只有陆戾学会道歉和退让,他才能陷入的更深。
多么讽刺,一个人付出的越多,打破的原则越多,爱的就会越疯。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睡梦中有窸窣的声响,像是下雪,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香气,是什么味道?
玫瑰?
她在梦里去了玫瑰庄园吗?
一夜好梦。
等宋茱再睁开眼睛,周遭的一切都变了。
床上洒满了玫瑰花瓣,地毯上也是花。
有那么一瞬间,宋茱以为梦还没醒。
她踩着花瓣下床,穿好鞋走出门外,眼前的一切让她微怔。
满目的红,到处是馨香的风景。
整个西山公馆被红色的玫瑰填满,走廊上绑着的玫瑰花盘旋上升直到三楼,天花板上、灯架上、餐厅门上、客厅桌子上……能看到的地方全是花。
西山公馆成了玫瑰花海,这里成了真正的玫瑰庄园。
陆戾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手中捧着一大捧的玫瑰花站在一楼。
那么光风霁月,那么清俊矜贵。
他抬眸,盛满了星子的眼睛漾着温柔的笑意,“早上好,宋茱,今天也是在西山公馆美好的一天,你能开心了吗?”
宋茱手指攥紧,她看到宁宁感动的微笑,看到所有佣人羡慕的表情,看到并不疯批的陆戾。
头有点晕。
周遭的一切很像是幻觉。
心口弥漫出一点又一点的喜悦,她不自觉笑出来。
管用。
闹脾气也很管用。
看这豪华的花海,特别的心意。
陆戾已经走进陷阱里了。
第40章 决定给你一个好好爱我的机会
台阶一级又一级,拉近他和她的距离。
陆戾把玫瑰花放进宋茱怀里,心头是从来没有过的熨帖。
她朝他笑了。
笑的那么明媚鲜妍,漂亮小白兔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都是他,只有他。
陆戾揉了揉宋茱头顶,宠溺地望她,“开心吗?”
宋茱抱着一大捧玫瑰花,眼角弯弯,乖乖地点头,“开心。”
“就那么开心?不过是一些玫瑰而已。你要是喜欢,我天天买给你。”
宋茱抱着玫瑰花的力道更大了一点,她极为认真道:“不只是玫瑰。”
更是,你被我骗到的证明。
也是,从你身边逃走的讯号。
“傻瓜。”
陆戾骨节分明的手指拉住宋茱受伤的那只手,把手心朝向自己,无奈地叹,“现在可以告诉我,伤是怎么弄的了吧?”
一个女孩子,成天受伤,落了疤变成了丑小鸭,谁要?
宋茱眼神闪烁,片刻后仰起脸,“那天你吓唬我,我回家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陆戾手指下意识用力,将宋茱的手攥的更紧了一些,眼神有些不自在。
宋茱知道他不会道歉。
能买玫瑰花,让别人布置,说那么一句让她开心的话,已经是陆戾的极限了。
宋茱也不求他道歉,她只要他无可自拔。
“傅司晟,他并不是我的初恋,更不是什么白马王子,他只是途径了我生命的路人。”
宋茱语气天真,态度诚恳,“我永远记得你走进我心里的那天。”
陆戾睫毛微颤,下一秒,将宋茱打横抱起。
他一路吻着她,走到卧室时把小女孩怀里的花抢过来扔在门外,将更加脸红心跳的画面关住不放,只许他和她才能看。
宋茱眼睁睁地看着陆戾低头,一次次缠绵悱恻地吻她的唇。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斯文败类地一边扯开自己的领带,一边凑在宋茱唇边吻她。
好像怎么亲也亲不够。
“宋茱,你想我疼疼你吗?”
宋茱躺在大床上,眼眸里满是那个人的倒影,充满磁性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清澈的,蛊惑的,味道是清冷的,好闻的。
她出了冷汗,一瞬间起了许多的鸡皮疙瘩,眉头甚至差点就皱的死紧。
他还真是,爱惨了她的身体。
他并不是我的初恋,更不是什么白马王子,他只是途径了我生命的路人。
你也一样。
宋茱眉头舒展,脸颊微微发红,轻轻细细的喘,她眼中萦绕着水光,让她的笑容看起来又干净又明媚。
直直的落入陆戾心底。
“我想。”
我才不想。
“陆戾,我想你爱上我。”
你最好马上这么做。
“陆戾,我希望你前途似锦,幸福平安。”
刚好,相反。
怀孕五个月的宋茱,肚子只是隆起一块,并不影响窈窕柔美的曲线,反而更添一种婉约的美感。
陆戾眼眸幽深,像一匹饿久的狼,眼中泛着寒光。
耳边尽是宋茱哼哼唧唧的声音,手心里都是她身上的汗,陆戾放肆地在她锁骨下咬了一口,随即很快阴郁退开。
宋茱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甚至把在心里骂他的那些词都打好了小抄,却发现那人已经恋恋不舍地离她三尺之外。
陆戾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的小腹,目光沉沉,又愤恨又不舍,最后别扭地移开眼,几秒钟之后认命地捞过被他折腾的浑身无力的宋茱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
肌肤相贴,他身上的温度比高烧还要滚烫。
须臾在宋茱额头亲了亲,没忍住对她又揉又抱了许久,陆戾才彻底没了动静。
宋茱,“……”
不,行了这是?
太突然。
要是他一直这样该多好。
陆戾声音沉沉的,“宋茱,等你平安生下孩子,你得让我睡。”
“……”
上次你不是也……
“你欠我的。”
宋茱咳嗽一声,陆戾马上又道,“以后你不要穿这种睡衣,穿也不许让我看到。行吗?”
“为什么?睡衣很丑吗?”
“不是。”
陆戾咬牙。
睡衣很好看,很勾人,生完孩子,请彩虹色轮换着穿给他看。
现在不行。
万一宋茱因为这样出了意外呢?
医生说,有那么点小意外。
知道是意外就要避免。
“总之,你乖乖听话就好。我已经决定过了。”
宋茱不解,陆戾的心跳又重又快,说这话的时候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那样剧烈,“决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