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是有点小难受。”
“您替程小姐承受的那些......”
林七欲言又止。
他一直跟在慕容殇身边，自然知道他发作时，到底有多难受。
“皇兄！”
熟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慕容殇抬头看去，是慕容轩和慕容熙。
两个高大的男人中间还架着一个高挑的女人。
“柠七？”
慕容殇狐疑的喊出这个名字，连旁边的林七都惊呆了。
男人不顾难受，从龙椅上下去：“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慕容熙吭声：“不是我们找到她。”
“你看。”
说罢，伸手摸到柠七耳根后，用力一扯。
刺啦――
伴随着人皮面具被撕下来的声音，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容貌便暴露在眼前。
慕容殇揉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柳芸？”
“是你？”
瞪大眼睛看向慕容轩和慕容熙，“你们怎么......”
“怎么会这样。”
“我说了当初是我想害死她的。”
慕容熙接过话，“所以我来说吧。”
“我们本来一直在找柠七，整个祁韵国上下都找遍了，却怎么也找不到。”
“听你们说是在边关遇到她的，所以我就又去了一趟边关。”
“我就纳闷，一个大活人还能消失了不成。”
“因为柳芸当初是死在白头山的，大家都忌讳这个地方，没人敢去找。”
说到这里，慕容熙顿了一下，眼神复杂。
不似愧疚也不似仇恨，“但是我敢去。”
“最后果然在山坡背面发现了一个女人。”
侧头看向柠七，确切的说，应该是看向柳芸：
“柳芸啊柳芸，要不是你当时没有戴着人皮面具，我真的不敢相信，居然是你。”
“你居然就是柠七。”
一大段话说完，柳芸也不反驳，只是一个劲的沉默。
慕容殇更是沉默着。
本来指望找到柠七就可以救活程落薰了，可是现在命运仿佛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柠七竟然就是柳芸。
那她怎么可能会去救程落薰。
不死心，慕容殇重重的呼口气，“柳芸，我问你。”
“你明明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要假扮成别人。”
“为什么从前又救过程落薰，你为什么会在苗疆。”
一连串掏心掏肺的问题，慕容殇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为什么？！
“老实交代。”
慕容熙捏紧她的肩膀，呵斥到：
“但凡有一个字的假话，就让你生不如死。”
他真的说到做到。
天牢里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有许多就是他发明出来的。
柳芸赌气的用肩膀甩开他的手，“都已经这个时候，你不说，我也会交代的。”
然后趾高气昂的看着慕容殇：
“我要是不这样躲着，你能跟程落薰能有今天吗，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
“我跟她同在边关，所有人都向着她，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正好那个时候慕容熙想害我，我就将计就计。”
说着，怒目圆睁，摆出一副泼妇气质。
死死的盯着慕容熙，“那个时候，你买通我身边的人，让他们挑拨我。”
“故意让我做出错误的判断，阵前夺帅，和程落薰起争执。”
“你好害死我，再嫁祸给她，然后自己坐享其成。”
女人的指责让慕容熙羞愧的低下头。
往日的罪名又被重新拿回到台面上。
像是脱光了衣服被人观摩一样，分分秒秒，都锥心一般难受。
但是比他更痛的，是慕容殇。
慕容殇屏住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怪谁：“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苗疆的老族长救了，她给了我人皮面具，又给我取名叫柠七。”
“你们去苗疆的时候，也是我带着程落薰去找她要新面具的时候。”
“讲真的，哈哈哈。”
柳芸突然大笑起来：“我无数次想要害死她，都没成功。”
“可是你，慕容殇。”
柳芸长长的指甲戳着慕容殇的胸膛，“你一次就把她害死了。”
“那个玉佩根本就没有用，你摔不摔，她都活不了。”
“现在你愧疚吧，但是没用了啊。”
像是没有听到这些一般，自动忽略之后，慕容殇捂住胸口。
犹豫再三，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今天你在这里，我问你，你和慕容寒到底有没有过。”
“有过啊。”
柳芸俏皮歪头，声音清脆，“我们就是有过，怎么了。”
“你给我闭嘴。”
啪――
慕容熙一巴掌甩在柳芸脸上。
“下贱东西，当初就该我亲自出手，直接弄死你。”
紧接着，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都举起半分：
“程落薰活不了，你也别想逃。”
“唔唔唔~~”
柳芸被憋的脸色闷红，“放手，放手......”
慕容殇失望的凝视着她，“柳芸，我真的没有想到你是这种女人。”
“皇上皇上。”
左优从外面冲进来，欣喜若狂，“程小姐醒了。”
“当真。”
慕容殇蓦然激动。
“殇，这个女人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慕容熙死死的掐住柳芸，“你去看落薰。”
“嗯。”
慕容殇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就冲了出去。
大殿里，慕容熙咧开嘴，“你去死吧，狗东西。”
“这一次，我要看着你死。”
“啊~~”
柳芸痛苦的拍打着慕容熙的手。
“不要不要......”
慕容轩不想目睹这个残忍的画面，也跟着慕容殇一起离开。
刚踏出门槛，就听见什么东西被扔到地上的声音。
他很清楚。
柳芸的路，也就到这儿了。
第349章 大限将至
慕容殇慌慌忙忙的往沈国公府赶，他真的太想见到程落薰了。
他真的太想她了。
哐当――
慕容殇粗暴的推开门，沈逸迅速捂住程落薰的耳朵。
“你干什么，她刚醒，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对...对不起。”
慕容殇手足无措的尴尬在原地。
自从遇上程落薰之后，他这辈子的对不起都说完了。
“我听说她醒了。”
慕容殇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沈逸把他赶出去。
“是，怎么了。”
沈逸没好气的应答。
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又补充道，“等秦先生来了，你再进来。”
“嗯。”
慕容殇跟个听话的小孩子一样，乖乖的在门口等着。
追上来的林七和慕容轩等人，也跟着在门口等着。
刚醒过来的程落薰昏昏沉沉，“阿辞，何必呢。”
沈逸拧起眉头：“他们就应该被这样对待。”
嗒嗒嗒――
秦先生提着他的小木盒子，晃里晃荡的赶过来。
“秦先生。”
沈逸招呼他进来，“您快来看看，落落她怎么样了。”
秦先生麻利的放下木箱子，开始给程落薰把脉。
手碰到程落薰手腕的那一刻，不禁被她身上的冰凉吓到。
怎么，怎么反而比醒来之前还凉。
诧异的望着窗外盛开的桃花，居然连这棵都开了。
原来是大限将至。
感受着程落薰微弱的脉象，秦先生颤抖的收回手。
“秦先生，怎么样了。”
沈逸忐忑不安的询问。
秦先生摇摇头：
“老朽早就说过了，何必要再听一遍。”
“再高明的医者，也有救不了的人，毒气散发到全身，老朽真的无能。”
“你胡说八道。”
沈逸用力一推，直接把秦先生推倒在地。
“阿辞~”程落薰虚弱的叫他，“别这样。”
沈逸握住程落薰的手，想让她暖和起来：
“落落你别听他乱说，我肯定能治好你的。”
“你相信我好不好。”
程落薰反握紧他的手，“顺其自然。”
又看到远处的慕容殇，“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嗯。”
慕容殇用力点点头，生怕程落薰看不到。
“阿辞，你们先出去好不好。”
“可是......”
沈逸不情愿的说着，他不放心慕容殇。
万一他突然发疯怎么办。
程落薰拍拍他的手背，“没事的，反正你就在外面。”
“那...好吧。”
沈逸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口，耳朵几乎要竖起来。
聚精会神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等到屋里没人了，程落薰才仔细的看着慕容殇。
要不是这一眼，她都没发现，他这样一个爱干净的人，都有胡茬了。
尽可能的把语气放轻松：“怎么都这么憔悴啊。”
慕容殇摇摇头，默默靠在床边，试探的握住她的手。
见程落薰没有反抗，另一只手也覆上去，用力握着他。
这个动作，露出了他手腕处的伤口。
程落薰看着那个伤口，像是刀子划开的，自己手腕上也有一个。
“你这个伤......”
“没什么。”
慕容殇心虚的遮掩起来，“就是不小心弄伤的。”
程落薰知道他在撒谎，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想刨根问底。
隐约猜到，肯定是什么救她的方法。
程落薰挤出一个笑容，“你想说什么。”
慕容殇不敢直视她，支支吾吾的开口：“那个柠七......”
“其实...就是柳芸。”
没等程落薰说话，慕容殇就自顾自的忏悔起来：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就害你。”
“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你一定会比现在好千百倍。”
慕容殇逐渐失声，嗓子沙哑的不成样子。
“没事~”
程落薰安慰似的抬手，想抚平他的眉头。
“我现在过得也很好，就是担心阿辞。”
“殇，告诉我实话，我还有多久。”
程落薰晦暗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慕容殇。
慕容殇抿住嘴唇，“还...还有”
第350章 终章
“还有几十年呢。”
慕容熙爽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话里话外都透漏着喜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给我说清楚。”
慕容熙还没进门就被沈逸拦住，看他的架势，仿佛像是闹事的人。
“字面意思。”
慕容熙也不生气，反而耐心的解释，“程落薰还有数十年可以活呢。”
“我刚刚发现，柳芸的身体里面有几十种蛊虫。”
“用身体来养蛊，这个毒性可比一个血散厉害多了。”
“只要用她的心脏入药，就可以救落薰。”
“心脏？”
慕容轩诧异的反问，心虚似的往屋子里瞟。
就算慕容殇不喜欢柳芸，也不至于想用她的心脏入药吧。
这个慕容熙还真是够大胆的。
“柳芸在哪。”
沈逸可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
听到有办法可以救程落薰，什么束缚都甩到脑后去了。
慕容熙挑眉，笑的邪魅又蛊惑：
“她在哪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把她的心脏带来了。”
说罢，举起了一个小小的略湿润的黑色袋子。
“就在这里。”
吱呀――
沈逸抢过袋子，拽着秦先生进门，“既然有办法那就快点。”
程落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始终观察着慕容殇的反应。
可是他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他这是不喜欢柳芸了？
任她的心脏被人拿走，也不屑于管了。
“秦先生。”
慕容熙开口提醒，“你就按从前的方子来就可以。”
“好好好，老朽马上就弄来。”
秦先生连连应答。
从木箱子里抽出一个锤子来，将东西捣碎入药。
深褐色的汤药被渲染的颜色更加浓艳。
沈逸接过碗，“我来。”
“落落，张嘴。”
程落薰乖乖张嘴，一口药水下肚，满嘴都是腥味。
几乎要难受的吐出来。
“是不是想吐。”
秦先生紧张的看着程落薰。
“嗯。”
程落薰没说话，点头示意。
秦先生半蹲在地上：
“第一口药要咽下去，第二口的时候可以吐出来。”
“快，让人去拿痰盂。”
“是是是。”
林七索性自己去拿，速度飞快的就拿过来一个不小的痰盂。
来时，正好赶上程落薰喝第二口汤药。
呕~
程落薰不客气的吐出来，竟然是一滩黑色的血水。
“好了好了，这就可以了。”
秦先生拍手，“这就没事了，已经吐出来了。”
“日后只要细心休养，就会安然无恙的。”
“太好了太好了。”沈逸长长的舒口气，“谢谢秦先生，谢谢熙王爷。”
“睡会儿吧。”
秦先生继续说到，“睡一觉缓缓精神。”
“嗯。”
程落薰轻声应答，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人群之中，慕容殇脸色苍白，一句话都不说。
他还有连心蛊在身上，程落薰刚才的眩晕难受，他也感受到了。
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缓过来，就怕自己一说话吐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