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也蹙了眉,步细细将风起鸣交给他时,只说了她曾经被生父卖掉一事,后面的事她没说,哲也也没敢问,如今听到这个,他气愤的不行。
“原来如此,怪不得姑娘让我把这坏蛋带走,姑娘放心,我定会不辱使命,边疆多的是要苦劳力的,我把他卖成死契,让他一辈子赎罪!”
哲也将风起鸣的手脚都拴好之后,将他丢上了马车。上马车之前,哲也对着步细细说道,“步姑娘,我走了,两个月之后我再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燕国的吃食,你保重啊!”
步细细点头,“多谢!”
哲也翻身上了马车,打马就走。马车出了院子,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叶朝南关了院门,回来看到茉儿正抱着步细细哭,步细细本人倒是没哭,只是默默的站着。
叶朝南道,“今天的事,咱们不要对任何人说。”略卖良民无论是在哪个国家,都是大罪。
茉儿擦干眼泪,点了点头。她误会了姑娘,她怎么能误会姑娘呢!姑娘竟然比她还苦!
“姑娘,除了风起鸣,还有谁害过你?你告诉我,虽然路远千里,我也要去杀了姑娘的仇人!”
步细细摇摇头,她看向叶朝南,叶朝南捏着拳头,两额边的青筋暴起。
“当时我差点被欺辱,他来了,帮我赎了身。”就算是站在步细细的角度去看当时的事,也觉得万分奇幻。
那是一年前,原身风细细的娘上山采野果,不慎滑倒,摔伤了。为了省钱,步氏便不肯说出自己摔倒的事,只说累了,需要休息几日。在家躺了几天后,步氏发现自己下不来床了。风细细吓坏了,连忙下山去找申风和,申风和父子上山来,将步氏背到山下去看大夫。
可是步氏不仅仅是摔坏了腿,还伤了内脏。很快,步氏就去世了。
申家帮忙安葬了步氏,为了让步氏体体面面的离开,申家还买了块好板,打了副好棺材。
步氏去世了,风细细一个人留在山上太危险。于是申家就将风细细接下山来,将房子腾出一间来,欲待风细细满了十八岁,在帮二人操持婚事。
风细细就跟着申风和一起走街串巷,卖木艺品。
失去了唯一的亲人,风细细一度情绪很低落,幸而申家的父母很好,申风和也每日陪在风细细身边,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就这样约莫过了二个月,一天,风细细与申风和卖完了木艺品,坐在街边吃粉条,被风起鸣找到了。风起鸣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自己这些年的悲惨遭遇。
“细细,当年你阿娘病了,我就去买药,谁知道就被抓壮丁的给抓走了呀!我天天挨打挨骂,好几次都差点死了,是你和你娘支撑了我,才活到现在呀!要不是想着回来见你们娘俩我早死了!”
风细细的娘当时被火烧伤后,丈夫就失了踪,她母女二人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步氏毁容这事,大家都认为是风起鸣丢下妻女跑路了。
风细细听到风起鸣的哭诉,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她爹。
父女两个相认之后,风起鸣去坟上祭拜了自己的发妻,又给女儿买了很多衣裳、首饰。他说是要弥补对女儿的缺失,想补上做父亲的这一份责任。
由于风起鸣没有什么手艺,申家父母便邀请风起鸣一起做木艺品,贴补家用。风起鸣很聪明,虽然不会做手工艺品,却是会吆喝会叫卖。他拿出去的工艺品总是很快就卖完,有时候一天能来回两趟。那段时间,申家父母忙到飞起,有时候还供应不上风起鸣要的货。
风起鸣将赚来的钱都交给女儿,说是要给女儿做嫁妆。
风细细彻底放下了对亲爹失踪不见的芥蒂,父女感情十分要好。
一天,风起鸣早早的卖完了货,说是想带风细细出去吃好吃的。在街上,风起鸣给风细细买了个风车。
“细细,你不记得了吧?小时候,爹也给你买过这个风车。当时你还小,爹一吹这个风车,你就笑。”说完,风起鸣用力吹着风车,风车便转了起来。
见爹还这么童真,风细细笑了起来。
“细细,拿着,爹在去给你买个泥人。”
“爹,别买了,我都这么大了。”
“再大也是爹的宝贝女儿。”
风起鸣跑到泥人摊位上,就挑选起来。
申风和也卖完了货,远远看到风细细父女就跑了过来。
他就着风细细手上吹着风车,一边张望未来岳父买了什么。
“细细,咱爹真好!”
“什么咱爹呀!”
“快了,等咱们成了亲,就是咱爹啦!”
风细细便悄悄拉了申风和的手,用指甲扣了扣他的手背。两人四目相对,都是爱意。
风起鸣跑了回来,手中拿着个秦琼,只见秦琼手上握着把金锏,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细细,拿着。”
“谢谢爹。”
见风起鸣一直擦干,申风和连忙道,“咱们找个茶馆坐一会儿吧,休息一会儿。”
风起鸣连忙打断,“喝什么茶?浪费钱。咱们就到那边巷子口坐一会儿,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们花钱也别大手大脚的,还得存起来成亲呢!”
申风和羞涩笑道,“不费钱,咱们就喝二碗,我不喝。”
“那也费钱,走走走,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坐着。我前几天来卖木器,累了就是在那里休息。”
风起鸣将二个年轻人带出了街,到了一处民居跟前,只见房子前有几个石头墩子,风起鸣将往石墩子上坐了。
“风和呀,你去买两碗茶来好了,就在小摊子上买,那个便宜。茶馆里头,一样的茶,那多贵呀!”
“还是大叔会算账,那我去了。”
“去吧!去街那头的那家,那家好喝。”
申风和走后,风起鸣指了指民居给风细细看,“这里住的是我的朋友,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我去问问。”
“哦!”
风细细毫不怀疑,便独自坐在石墩子上。只见他爹敲了门,进了屋。
一阵微风起,将风细细手中的风车追的哗哗作响。
风细细摆弄着风车,压根就没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两个壮汉一边走一边闲聊,走到风细细旁边时,一人忽然就伸手捂住了风细细的嘴。另一个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风细细被捆住手脚。
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两个壮汉手脚麻利,将嘴里塞上了布条的步细细往车上一抬。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风细细就被掳走了。
待申风和回来,哪里还有风细细和风起鸣的身影儿?
只有掉在地上的风车,那风车被人踩了一脚,已经坏了。
第85章 我和她谁更美?
申风和找了一圈,没找到风细细,以为她回了家,于是赶着回家去,申家的父母着了忙,也连忙来到镇上四处寻找。
找了两天,有人告诉申风和,他看到一个容貌很像风细细的姑娘,被人贩子抓走啦!申风和就要报官,那人告诉申风和,是风起鸣卖的!
申风和如遭雷劈,他不信风起鸣会卖了亲生女儿。他在赌场里找到了风起鸣,那时候,风起鸣已经输红了眼睛。
见申风和找了过来,他连忙痛哭流涕,说是女儿丢了,心里难受。
“风大叔,快别赌了,有人跟我说,细细被卖到了都城,咱们快去救她。”
“好好好,走,咱们这就去救细细。”
在赶往都城的路上,风起鸣找了个理由脚底抹油,再也不见了踪影。申风和这才确信那人说的是真的,风起鸣将女儿给卖了。
风细细被人贩子卖给了燕国都城的一家青楼,青楼的名字叫做接天阁。
老鸨见到原身时惊叹不已,这样的美人儿,一定会为她挣很多钱。
于是老鸨请了乐师、舞娘,教授风细细技艺,又请了老了的名妓,为她传授驭人心得。风细细并不笨,一边学着稳住老鸨,一边挖空了心思想逃跑。可是这种地方,打手如云,哪里是她一个弱女子能逃的出去的。
申风和到了都城,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风细细。他拼了命进了接天阁,被打手打的遍体鳞伤。
老鸨见申风和心诚,也就网开一面,不让人打他了,只让他知趣离开。
要救风细细只有一个办法,给赎身钱。
于是申风和想尽了办法筹钱,跪求老鸨不要伤害风细细,不要让细细接客。
老鸨每次都是好言相劝,甚至赠给申风和一百两银子,让他回家好好过日子,忘记风细细。申风和死也不肯。
老鸨情商极高,知道逼迫只会适得其反,她反而不让人拦着申风和了,让他随意来见风细细,只要他能筹到赎身钱,就将风细细放了。
赎身钱,万金,是一个货郎能筹到的吗?老鸨根本不着急。
风细细学成之后,即被挂牌出售,破瓜之夜价值三千两。
此时,由于老鸨的造势,接天阁又来了一位绝色美人的消息传遍了都城。很多富家子弟,名流政客,乃至贩夫走卒,都涌到了接天阁。
被装扮一新的风细细遍身绮罗,头戴华翠,站在接天阁二楼的栏杆边。
楼上楼下站满了人,都想一睹新晋美人的风采,见美人绝色倾城,那些嫖客如潮水般涌动,老鸨见此情景趁机抬价,风细细的破瓜之价也从三千两飙升到六千两。
六千两,就算是申风和一辈子不吃不喝,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申风和就站在楼下,站在喧闹的人群中,他抬头绝望的看着未婚妻,风细细也绝望的看着他。申风和脸上流着泪,眼泪划过脸上的伤。他只是一个贫穷的货郎,饶是卖了所有家私,也不过几百两而已。赎身,根本不可能。
一个肥胖的老头伸出一只手,八千两。老鸨喜的眉开眼笑,当即一锤定音,将风细细的初夜卖给了这个老头。
风细细向着申风和微微一笑,从头上拔下了金钗。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在这种烂泥里腐烂。
申风和痛哭,他跪在了地上,他没有能力救她。
是颜真卿救下了风细细。
颜真卿到燕国是来游玩的,他是大禹国的第一美人儿,被盛名所累,一直被人追逐,他身体娇弱,好几次都差点像卫玠一样被人看杀,便索性出了大禹,四处游玩。
走在大禹国都城的街上,他听到行人说今日接天阁有绝色美人。
“你听说了吗?今天是第一次接客,价高者得!”
“怎么没听过,听说这美人儿是个绝色,接天阁那么多美女,都不及她好看!”
“有我好看吗?”颜真卿上前,一张倾世的容颜雌雄莫辩。
两个路人直接被惊艳了,长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何时见过这样的美人儿?
颜真卿从小到大不知道见过多少这样的傻木头,他从袖中抽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接天阁在哪儿呢?我要去看看。”
陪着颜真卿的两个小厮立即向路人打听,三个人朝着接天阁走去。
接天阁是燕国都城数一数二的风月场所,高屋院宇,排场阔达,进了门,早有一群姑娘们将颜真卿围住了,及至见了颜真卿的真容,那些姑娘都自惭形秽了。
颜真卿并不在意,径直到了大厅里。只见厅里人山人海,大家都争着看那站在二楼栏杆边的绝色美人儿。
“哎呀,果然极美!”颜真卿又问身边的小厮,“我和她谁更美?”
“那当然是咱家公子更美了!”
颜真卿用帕子擦了擦汗珠子,“差点把我比下去了!”
只见美人儿蹙着眉头,眼中泪光盈盈。再看美人儿所看的方向,一个青年正站在人群里,也望着二楼上的美人儿默默流泪。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公子!”
颜真卿便扯了个客人,“喂,老六,我问你,这姑娘是自愿卖身在这里的吗?”
被叫老六的人吓了一跳,又看了看二楼,美人儿还在二楼,打量了颜真卿,见是位男装打扮的公子,那人笑道,“我只当你才是今天的新晋美人儿呢!你可真美!”
“问你话呢!这姑娘是自愿的吗?”
“那怎么可能是自愿的呢!谁会自愿被卖到这种地方?”
颜真卿点点头,“说的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啊,忒不是人了!逼良为娼,臭不要脸!”
颜真卿说完就挥开人群上了二楼,那无端被骂的客人压根不觉得自己被骂了,他觉得今天来的太值了,居然看到了两个绝色美人儿。
颜真卿上了楼,到了风细细跟前,对上老鸨眼神的一刹那,他微微一笑。
老鸨惊的团扇都掉在了地上,“哎哟喂,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女扮男装呢?要不,到我接天阁来吧,我包你荣华富贵。你看到今天咱这排场没有?你不用羡慕,你来,我也给你安排一个。”
颜真卿将老鸨伸过来的手拍开,“胡说什么,人家是男人!”
“男人?不可能吧?”
第86章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颜真卿微微抬头,露出了喉结,“看到没有,人家只是生的貌美!”
老鸨惊的下巴都掉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男人也行,你到我接天阁来, 我一样捧你!”
“爷今天是来消费的,这位新晋的美人儿,八千两是吗?”
“是是是,那位爷已经定下了,八千两,我给您在安排一位,还是您等明天的场?”
“什么今天明天的,我要帮她赎身!”
老鸨收起了笑容,有人要拔她的摇钱树啊,那可得好好敲一笔,她伸出一根手指笑道,“好说,一万金!”
颜真卿一勾手,两个小厮立即上前来听吩咐,“把银票拿出来。”
“公子。”小厮在他耳边轻声道,“一万金呐!”
“嗯,拿出来!”
小厮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正要在劝劝自家公子,银票就被颜真卿一把抢了过去。
“你数数,一万金。”
颜真卿将银票递给老鸨,老鸨连忙接在手里,迅速数了一遍之后,她看向风细细。只见风细细正低眸垂泪。老鸨是舍不得这棵摇钱树的,但看的出来,如是此时不放了她,只怕她会寻死。于是狠了狠心,让丫头去拿了卖身契来。
接天阁楼上楼下的人已经被忽然出现的颜真卿惊呆了,他真的是太美了。美的飘逸出尘,像是一朵池上的菡萏。亦男亦女,美的没有性别界限。
“这是谁啊?怎么这么好看啊?”
“他居然替美人儿赎身哎!”
“万金呢,定是哪家富家公子!”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咱们燕国有这样的美人儿啊!”
“我猜他定是大禹的第一美人儿,颜真卿,人美,家里又有钱!”
“你这么一说,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