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之眸底的温情快溺出来了，轻轻的把手机放在电脑旁，关了声音一边做事一边欣赏。
盛晏醒来时已经关机了，把手机充上电后才去洗漱。
开机后就有好几条消息冒出来。
【顾昀之：姐姐早呀。】
【顾昀之：今天姐姐也要想我哟。】
【顾昀之：工作加油～爱你】
盛晏笑着回了他简单的吃了早餐去医院了。
或许是昨晚睡的好，今天她感觉浑身舒畅，满满的能量。
这次的手术院方极其看重，几乎每个科室都来了人，心血管科来的她跟李丽。
会议没开始里面就站满了人。
高层全都坐在最后面一排，他们无法参与讨论，只能了解实时情况。
盛晏是季忆亲选的副手，位置靠前，李丽是她的人被安排在她旁边。
大家都落座后李丽凑过来低声说：“好紧张啊，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人，医院得有一半的医生都来了吧。”
盛晏点头，看到不少的熟面孔，颔首示意后，解释道：“手术重大肯定各个方面的问题都要顾及的。”
盛晏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紧张，有什么看法直接说出来，只有把所有的情况都预料到手术时才能准确的避免突发情况。”
李丽深吸口气，平复心情。
九点季忆跟副院长来了。
当大家看清这位院长时底下传来一片吸气声。
谁都没想到这新来的院长这么年轻。
李丽吸了口气：“新来的院长太年轻了吧！”
盛晏点了点头没说话。
昨天已经惊讶过了，这会儿她淡定的一批。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季忆开始商讨手术过程。
一整天，她们都在会议室度过，连午饭都是食堂打包好送来，十分钟吃饭时间，之后又扎进了商讨之中。
一天下来方案敲定。
手术定在后天下午一点。
第二天患者跟捐赠者都到了。
晚上盛晏见到了患者。
那是一男一女。
女的静静的坐在床头，戴着无创面罩侧头看着男孩，男孩睡在她隔壁床，诊断脑死亡，需要依靠呼吸机才能维持生命体征。
两个人很年轻。
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她跟季忆站在病房外看到这一幕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许久，季忆低声道：“我有跟你说过他们的故事吗？”
盛晏茫然的看向他：“不是捐赠者吗？”
季忆摇头，“不是，她们认识，是...很亲密的关系。”
盛晏怔住了：“情侣？恋人？”
季忆笑着摇头：“还没告白。”
还没能告白，变成了这样...
盛晏呆呆的看着病房。
季忆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们是我在美国认识的，我认识她们时她们相互暗恋着彼此，想告白，却又不敢开口，我成了他们的倾听者。”
第48章 安辞年的程觅
盛晏觉得眼睛有点酸涩，哑着问：“后来呢。”
“后来...”季忆看向病房，“一年前程觅突然发病，被诊断为心衰，前期靠药物治疗还能上学，后来病情严重，她只能待在医院里，而我是她的主治医生。”
“那段时间安辞年每天都来看她，跟她聊天，讲趣事。”
“后来她病情越来越严重，被病痛折磨的痛不欲生，她的血型很特殊，找不到心脏移植活不过今年。”
“上个月安辞年忽然跟我说，他打算告白了。”
“我当时不懂其中的意义，直到后来，我才发现...”
盛晏睁大了眼，声音都在发颤：“他所谓的告白...”
季忆点头，“她们都是学医的，知道各自的血型，安辞年的心脏跟程觅匹配，只要他捐献，她就能活下去。”
“那天他提出捐献时我拒绝了。”
“因为我不想拿一个健全人去换一个只有百分之五十几率能活下去的。”
“他也明白，后来，他出车祸了。”
“诊断脑死亡。”
“在他的手机里，留着一条打算发给程觅却没发出去的信息。”
【我们会共用同一个心脏活下去】
“心脏捐赠书早就在之前准备好了，只等他出事做手术。”
“一切是他策划的。”
看盛晏泪流满面的样子，季忆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盛主任泪点好低。”
“谢谢。”
盛晏接过手帕擦掉泪水，看季忆表情依旧很淡，她问：“院长不觉得她们的爱情故事很感人吗？”
季忆垂眸，“我...不一样，没法跟普通人一样感同身受，所以即便这样的事情我仅仅只是觉得可惜。”
盛晏愣住了，而后回想他为什么会带自己过来。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问：“那院长叫我来是打算做什么？”
季忆看她把手帕放进口袋里，淡淡的说：“这台手术我需要保证百分之百成功率。”
“所以？”
季忆：“我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唯一不确定的她愿不愿意活下去，你也是医生应该明白，有些人如果毫无求生欲望，即便手术做的再成功也会失败，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手术成功只有百分之八十的原因。”
盛晏梗了一下，“如果她求生欲望强...”
“百分之百。”季忆打断她。
盛晏了然，整理好心情对他道：“那我进去劝劝？”
季忆露出一抹笑：“麻烦了。”
很好，季忆带她来就是为了这个。
不过。
她也想要程觅活下去。
那句“我们会共用同一个心脏活下去”让她感触很深。
要多爱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等季忆走后她轻轻的敲响房门。
“请进。”
病房内传来程觅微弱的声音。
盛晏深吸口气，推开门进去。
程觅平静的看着她，双目空洞。
盛晏没面对过这样的情况，尴尬的坐在床边，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程觅看着片刻，轻声问：“您是明天为我做手术的医生吗？”
盛晏老实摇头：“不是，为你做手术的是季院长，我给他一助。”
程觅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沉寂中，看着男孩。
盛晏抿嘴，酝酿了半天憋出一句，“对于明天的手术你怎么看？”
说完她就后悔了。
这算是什么话。
她素来不怎么会聊天，这会儿脑子更是一片混沌，想来想去只有主持人问的那句。
“关于这台手术盛医生您怎么看？”
于是她现学现用...
程觅怔了几秒，然后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我会装上他的心脏。”
盛晏怔怔的看着她。
她说的是“我会装上他的心脏”而不是“我会装上他的心脏一起活下去”
不知怎么了，听到这句话莫名的难受，“你，不想手术成功吗？”
程觅垂眸，许久轻飘飘的冒出一句：“医生，你觉得我应该活下去吗？”
程觅又道：“医生知道我的事吗？”
盛晏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医生觉得，我应该抛弃他一个人活下去吗？”
声音很淡。
确让盛晏泪流满面。
程觅带着笑，看向旁边的床位。
“我暗恋他好多年，从小学开始，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我不敢跟他坦白，我怕他只把我当妹妹，我原本想等我到二十岁就跟他告白的，可我...活不到二十岁啊。”
“还差一年。”
“可一切都变了。”
“他停在年华正好的这一年，我想陪着他。”
“我会装上他的心脏，我们会永远停在这一年。”
从一开始她就十分清醒，她不拒绝他的心脏，因为她想陪他一起。
盛晏咬唇。
程觅以为她要走，而盛晏只是走到床前，轻轻的将程觅揽进怀里，“你这样做不就是抛弃他了吗？”
“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他，你应该希望手术成功，这样他的心脏在你心腔里跳动。”
“你们不会停留在这一年，你们会永远在一起，度过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
程觅僵硬着没说话。
盛晏轻声道：“我也有一个好喜欢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已要面对这样的情况，那我想，无论是他或者是我都会做出这个决定，我们虽然分开了，但心却依旧跳动，依旧热爱。”
“我们会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人。”
手机铃声响起，盛晏擦掉泪，略带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没经你同意抱了你，不过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手术我们会成功，你们会一起活下来。”
“好好休息。”
等关上门后盛晏吸了口气，擦掉泪拿出手机。
是顾昀之打来的。
看到这三个字盛晏挤出一抹笑，收拾好心情快步走到楼梯口。
“下课了吗？今天这么早？”
那头没回答。
盛晏正纳闷呢。
听见顾昀之沉沉的说：“姐姐。”
“不会有那么一天，如果真有，姐姐替我活下去，我没姐姐会死。”
前一句是在电话里，后面那一句是在她耳畔响起的。
盛晏被人从后面抱住。
夹杂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盛晏一僵，放下手机扭头看他：“什么时候来的？”
而且刚才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顾昀之低笑一声，脑袋埋在她颈间蹭了蹭。
“在姐姐进去后。”
盛晏闭上眼，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声音微哑：“你不上课。”
“今天的课上完了，明后两天没课，我就回来找姐姐了，听肖闲说姐姐明天要做手术，我来给姐姐加油，顺道给姐姐勇气。”
“姐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把心脏给姐姐，如果是姐姐出事，那我就把我们的心脏捐给别人，让别人代替我们活下去，我没有姐姐会死。”
第49章 想带他看遍世间风景
小孩思维。
盛晏失笑。
不过她很满意。
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谁都无法确定，万一轮到他们时他们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盛晏回病房时在门外看到程觅在哭，犹豫了几分钟后悄悄的离开了。
她想，现在程觅需要的是跟他单独相处。
话已经说清了，具体的要看程觅自己。
一个人如果真的想死，谁也拉不回来。
相反的，一个人如果真的想活，她们会用尽全力把人从深渊里拉回来。
医生不就是这样的职业么。
回去后吃了饭顾昀之难得没有闹她，盛晏背对着他，他紧紧的贴着盛晏，能清晰的感觉到两颗心脏的跳动。
这一夜盛晏睡得格外安心。
下午一点手术，盛晏早上去医院后就投入了准备工作，当所有仪器准备就绪后她才去病房。
程觅的状态不错，比起昨天送过来时脸上多了些血色。
季忆正在跟她说些什么，见她进来了程觅对她笑了笑，“盛医生，您来啦。”
女孩的笑犹如春风拂过。
很暖心，也很脆弱。
盛晏点头走过去问，“紧张吗？”
程觅看了一眼安辞年，回道：“有点，在昨天以前我挺平静的，但您昨晚上跟我说了那些之后我有点紧张了。”
程觅露齿一笑，看着安辞年的目光越发的柔和，“您说的对，我要带着他一起活下去，以前他常说等以后回国了要带我去看看长城，还有故宫，现在回来了也该去了，等我好了，我带他一起去，我会带着他走遍他喜欢的每一个地方，在每一个地方都留下我们的足记，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一直都在。”
“我会永远都是安辞年的觅觅。”
盛晏眼睛又有点潮，笑着点头，“这样想就对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你们也是。”
“嗯。”
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后，手术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两人被一前一后的推进手术室。
盛晏跟在季忆身后。
刚走到门口盛晏停了下来。
季忆察觉到她的动作回头问：“怎么了？”
今天的手术来了很多人。
她在人群中找到顾昀之，对季忆道：“院长您先进去，我马上就来。”
季忆扫了一眼人群了然，颔首进了手术室。
盛晏大步走到顾昀之面前，像是个讨要糖果的孩子忽闪着眼睛。
顾昀之笑盈盈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姐姐，加油。”
盛晏心满意足的进了手术室。
换上手术服后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
程觅平静的躺在手术台上，在她旁边，是脸色苍白的安辞年，少年睫毛卷翘，远远看去像是睡着了一般。
麻醉师正在给她上麻醉。
盛晏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站在旁边轻声道：“就当睡一觉，一觉醒来你会看到不一样的自己。”
程觅点头。
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昏沉。
视线也越发的模糊。
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抓安辞年，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周围好黑。
好像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安辞年。
年哥哥。
怎么又丢下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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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大会议室里站满了人，最前面的电子屏幕显示着手术过程。
换心手术很难。
需要先给安辞年手术将心脏取出再继续给程觅手术。
过程错综复杂，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目光直直的锁定屏幕。
季忆的手法娴熟。
将心脏替换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手术室里静的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离仪器。
直到仪器平稳的跳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季忆拿过针继续缝合，对盛晏道：“去陪她说说话，情况基本稳定，你多勾起她的求生欲。”
盛晏点头，走到程觅身旁蹲下，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小名。
说着将来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