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作戏翻车了——茶瓶花【完结】
时间:2023-07-18 23:11:55

  难不成理智和情感,在她不知不觉中,有了分歧?
  她的理智认为她对三皇子无情,情感认为她对三皇子有意,所以才会因愈发亲近而不安,想要试探和怀疑?
  危静颜混乱了,遇着了三皇子,和他相处越久,她的心就越发乱糟糟的。
  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原因是什么,也难以分辨她的假意里有没有掺和进去真情,除了心虚和些许愧疚,另外那一股对三皇子很复杂的情绪竟是是什么,她还没有想通。
  但只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不能让三皇子知道她是浓情假意待他,不能让他察觉到他被她骗了。
  马儿继续前行,雪白的猎鹰随之跟从,看得见狩猎和看不见的狩猎都在酝酿着,等着真正的赢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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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未吹,草未动,寂静的山林深处,山鹿低头饮水,明亮水汪汪地大眼打探着四周,忽而,它察觉到了什么,拔腿就跑,粗壮的四肢扬蹄飞奔,刚走出两步,一只飞箭贯穿喉咙,山鹿倒地不起。
  桓筠祯从不远处缓缓现身,收回了手中的长弓。
  “箭术真不错,难得见你认真出手,是想在此次春猎上拔得头筹吗?”
  他身后的程元章不由称赞道,不光快准狠,力度也足够大,谁能想到看着斯斯文文一人,其实锦衣华服之下是健硕的身躯,实力不输武将呢。
  说话间,桓筠祯再次挽弓搭箭,这次两箭齐出,高空之上,一双大雁哀叫一声,齐齐掉落。
  桓筠祯眸中兴奋之意按捺不住,在此无外人之际,开始外露。
  世人皆说当今皇帝喜爱狩猎,甚至为此劳民伤财,却无人知晓,看似文质彬彬的三皇子和皇帝的这项喜好重合了。
  “有何不可,孤本就是最强。”
  桓筠祯没有母族势力,他的母妃只会忍气吞声当个老好人,他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但是势力不够的人是不能太锋利,太过锐利只会四处树敌。
  刚者易折,柔者长存。
  因而他藏起了獠牙,收住了利爪,以仁善君子立与世。
  实际上,他喜欢狩猎,喜欢刺激,喜欢锋芒毕露。
  程元章见他明显上头的模样,不由提醒他道:“是,是,你最强,但是在别人面前,你不能是最强的,这样吧,今日我不出手,全交给你,回去的时候,你把猎物分我七成,还有一点,我不想得前三,你悠着点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桓筠祯看着像是个文官模样,程元章却一意要在皇帝跟前奏请,让桓筠祯来主办这场春猎。
  他们自己的人负责,才不会在他兴致起来的时候,被其他势力的人发现真相。
  黑马在林中奔驰,程元章紧随其后,一路跟着桓筠祯,警惕其他人发现,也时刻提醒着桓筠祯。
  眼看着猎物越来越多,桓筠祯君子形象就要消失殆尽时,程元章驱马拦在了他的跟前,制止了他继续拿箭的手。
  “够了。”
  程元章压着他的手,力道去不足以压制他,箭从箭筒中抽出,又一只山鹿没了生息。
  “你是怎么了?兴致居然如此之高?”
  没办法了,程元章一把夺走他的箭筒,不让他再继续。
  这一招釜底抽薪终于让杀得有些红眼的桓筠祯冷静了一些,“孤对她说,孤要为她拔得头筹。”
  他收手,就意味着将胜利拱手让与五皇子桓筠祁。
  程元章到底敏锐,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五皇子也说了这话,所以你想一较高下?”
  “是,孤要把争抢之人踩在脚底。”
  不知是胜负欲,还是他对国公府的那位小姐有些执着,这样状态的桓筠祯是不太对劲的,必须得让他压制住本性,恢复到平常道貌岸然的模样来。
  程元章迅速思考着,随即有了劝说之词。
  “你不觉得,即使五皇子成了头名,危小姐眼中看到的依旧是你,才更爽快吗?”
第20章 她生气了
  已有了一只猎物,又在林中碰着了阮、徐二女,危静颜没了心思继续,转身驱马回去了。
  海东青一路跟着她,回程路上,她也遇着了些公子小姐们,可他们见了那海东青,都犹豫着不敢上来来和她打招呼。
  危静颜便已知晓,这围场内,除了她,其他人怕是都认识这只猎鹰的。
  她彻底失算了。
  她来这里,是为了澄清她和三皇子的关系而来,结果反而坐实了。
  这是她第二次得到了与她的预想背道而驰的结果了,上一次还是试探三皇子桓筠祯时。
  在同一个人身上,她吃了两次暗亏了。
  这里面真的全然是巧合吗?
  危静颜有些苦恼,她隐隐觉得某些东西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她尽早地回了围场出发的地方,回来的头一件事,便是找到了慎王府的下人,叫他们寻个训鹰的人来,将那只海东青给安置好。
  不管是她,还是这鹰,都已经足够惹人注目了,她不愿意再添别的谈资,尽管这么做会有损她在三皇子心中的形象。
  “危大小姐,实在对不住,这鹰只听王爷一人的,小的们也指挥不动它。”慎王府一身着短袍青衣的侍从如是说道。
  危静颜会信吗?
  自然是不信的,怎么可能指挥不动,训鹰人是三皇子,平日里伺候这鹰吃喝拉撒的总不会是三皇子吧,将鹰从王府带到围场也不可能会是三皇子自己一路照顾的。
  这帮子人显然是不想沾惹是非,担心被三皇子责罚。
  危静颜也不是非要为难他们,害他们受罚,就想了个法子,拿出那个青玉玉哨说:“此哨交于你等,你们就用此安置这鹰,回头慎王殿下问起来,只说是我的命令,你们不敢不听,殿下便不会再怪罪你等。”
  不想担责,她来担,这总可以了,反正这鹰不能再这么跟着她了,一会儿打猎的人就都回来了。
  怎料短袍青衣那人不但不接哨子,还跪倒在她跟前,战战兢兢地说:“危小姐之物,小的们粗鄙之人,怎敢轻易触碰,还望小姐收回。”
  危静颜:……
  这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这哨子说不是她的吧,她确实又用了,她用过的,他们不敢碰是在情理之中的。
  可听了他们这些话,她又突然想起,这玉哨是从三皇子的怀中拿出来交给她的,而那时,她记得他手上还有一个哨子的。
  一般来说,出门打猎的,会带两个哨子在身上吗?
  难不成早有预谋,他是特意将纯白的海东青留在她身边,就为了将他和她的关系昭示于众?
  她不死心,又对青衣侍从说:“去把喂鹰的人叫来,再若推脱,一会儿见了慎王殿下,我便告知殿下说你言语不敬,不服我的命令,叫他治你得罪,你可明白了?”
  好言相劝不听,那就恐吓威胁。
  短袍青衣侍从这才动了起来,将素日里喂养海东青的人寻了来。
  危静颜将玉哨藏入袖中,没了她的指令,那鹰见着了往日喂食之人,自动跟了去,她也趁机脱了身,摆脱开了那只纯白显眼的猎鹰。
  鹰没跟着了,危静颜也放松了不少,也开始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了。
  她已经确定,三皇子是故意的,担心她的安危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彰显她和他的关系,原因为何,她隐约猜到了些。
  而且这起因兴许和她是脱不了干系的。
  她在东郊牡丹花海的那一通试探极有可能坏了大事。
  她刺激了三皇子的危机感,同时五皇子的出现,令他更为紧张,所以在她父亲回京前的这段关键时间里,她和他的关系是不能出差错的。
  这么想来,三皇子对那个位置是存了心思的,还是不少得心思。
  这当然算不得坏事,只是,真要如此,她那次的试探大概率是做不得算的。
  危静颜沉思着,眉心忽被一白皙如玉的手指点住了,还顺势揉了揉,试图揉散她眉宇间的忧愁。
  她抬头望去,只见安乐公主背着光站在她的跟前,周身像是蒙上了一层光晕,而后安乐公主又拍了一下她的额头道:“难得出来玩,你怎么又皱着眉?难看死了。”
  危静颜没头没尾地问道:“公主觉得你我对慎王了解多少?”
  安乐公主将手里的长弓扔给一旁的护卫,坐到危静颜身边,漫不经心地说:“七八成吧,我们不是做好了调查才选的他吗?你是有什么怀疑的地方吗?”
  危静颜摇了摇头,“没有,光从慎王的言行来说,皆是有理可循,看似是合乎他的性情的,可我时常觉得不对劲,我甚至有了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猜想,这种猜想便是我认为我们对慎王的了解可能不足五成。”
  “不足五成?”安乐公主这下认真了起来,她最是信赖危静颜,对危静颜说的话从来认同,“本公主自是信你的感觉,可慎王和你我皆是在宫中长大,虽交流很少,应该也不至于全然没有察觉,总得有个蛛丝马迹或是什么依据,才好有个着手的点。”
  公主说的很对,她多少得找到些凭证才是。
  不然像上次那样的盲目试探,只会得不偿失。
  危静颜再次陷入沉思,直到她看到阮芷萱和徐怡颖归来,心里有了计较。
  她倾身靠近安乐公主,小声说道:“有一条细小的蛛丝马迹,我们试试。”
  安乐公主不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有些不解,等听完危静颜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了,她欣然同意了,反正她最近也闲的慌。
  这一事有了头绪,安乐公主又记其别的事来,“上次你说要本公主亲眼见一见慎王推选的人,还见吗?”
  “见,不见岂不打草惊蛇了。”危静颜肯定地说道,临时变卦可不行,三皇子也是聪明人,些许的变化不定就会被他看出来。
  安乐公主享乐惯了,不似危静颜的严肃,她立即将那些烦心事丢到了脑后,笑问道:“那人相貌身材如何?”
  “听说是探花出身,应当不差。”危静颜深知安乐公主的秉性,又多嘱咐了一句道:“只需让人知道他是受了公主的恩,公主是他的贵人即可,到底是文人,莫玩笑开过了,损了人的尊严。”
  是施恩,不是结仇的。
  举荐之恩是公主的,将来那人若不肯帮公主的忙或是做了有损公主利益的事,就变成了忘恩负义之徒,不会再被其他高位者重用。
  也就是说,那探花和公主的利益有了相关,他富贵时不能拒绝公主的要求,公主有难时,他不能落井下石。
  安乐公主眨了眨眼,轻笑道:“可戏一戏,损一损,才绑的深,你对三皇子不是有所怀疑吗?让那探花郎知道他被三皇子坑了,不是更好吗?”
  她是玩心起来了,安乐公主想知道所谓的清廉自律、清流出身的官员,到底心性有多坚定。
  公主的意思,危静颜知道,她自来是尽量顺着公主的,说到底她从一开始就不太信得过没什么官场经历的探花郎,清不清廉的,没有做到那个位置,没有经手过流水般的真金白银,都是说不准的。
  “公主看着办就是了,后续我来处理。”
  她是安乐公主的军师,她能调动公主一切的权利,同时保证公主一辈子过得顺心如意,富贵安康。
  这件事,结果如何,她都能处理好,比起完美处理这件利益并不是很大的事情,公主的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围场内,鼓声再起,春猎比赛时辰截止。
  围场的侍卫各自统计着众人的猎物,很快公子和小姐们中的名次就出来了。
  五皇子桓筠祁和兵部尚书之女徐怡颖分别获得了头名,头名的彩头是两张轻巧坚韧的紫檀弓。围场中央,获胜者被众人喝彩恭维着,危静颜也起了兴致,却被人挡住了视线。
  桓筠祯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跟前,似不安似委屈地问她:“你不喜欢那鹰?”
  “殿下让那鹰跟着我,是想让我喜欢它,还是想利用它达到什么目的?”
  危静颜这会语气有点冲了,他居然还来问她喜不喜欢,他利用鹰,把珍贵的海东青交给她一个从未养过鹰、使唤过鹰的新手,他自己喜欢吗?
  三皇子以前是很注重分寸,谨慎地维护着各自的名声,从不给她添烦恼,如今却来算计。
  她为了自己名声忍了多少年,忍了多少事,现今有了让别人多嘴多舌,有空子可钻的污渍了,她的心情,他能懂吗?
  她坐在矮桌后,他站在她跟前,这一番带着气性的问话,桓筠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屈膝蹲在她跟前,视线与她相平。
  “是有目的,孤不能让任何人有机可趁,孤出身一般,武艺一般,能力也一般,如若不使用些心机,你被万人中央的获胜者抢走了,孤该怎么办?”
  他说得可怜,危静颜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他却抢了先。
  “围场中,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你呢,如果不是孤惹你生气了,你会看向哪里?”
第21章 一口大锅
  桓筠祯黑曜石一般的双眸凝视着她,深情里难掩不甘和焦躁。
  危静颜迎上他的目光,试图寻找隐藏在黝黑之下的真情实感。
  她什么也没有找到,却在对方眼中倒映着的自己脸上,看到了慌乱和不信任。
  真情和假意里,慌得那个人是她。
  看不懂的人不仅是三皇子,还有她自己了。
  “殿下是信不过我?”危静颜反问道。
  他说得再如何情有可原,如何委屈,都算不得她的错。
  甚至他所说的几个一般里,都变得不真切了,因为能被众人认可的正人君子,绝非是能力一般之人。
  自谦也好,自嘲也罢,是他自己胡思乱想,自寻烦恼,她没有必要把过错揽在身上。
  她情不真,也从无动过背叛的念头。
  桓筠祯一番示弱,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效果,她冷淡的问话,让他本已压制住的本性不由外露了些许出来。
  他站起了身,居高俯视着她,他背着光,脸上落下一大片阴影,哑声说道:“孤可以完全信任你吗?”
  “信任”二字说出口,戳中了俩人心中的私隐,谁也无法毫无破绽地理直气壮起来,沉默开始蔓延,围场中的其他人都成了背景,两人中谁也无心关注。
  良久之后,危静颜决意退一步,跟他解释道:“日间遇到恪王是意外,因有人算计,为避开危险,先走了那条路,遇上了恪王,他帮了我,我欠他一份人情,除此再无别的干系,先前不说明,是此事和国公府有关,有其他人在场不便透露,如此解释,殿下满意了。”
  可循之因是她和五皇子同行,其他的原由,她只能猜测,实情究竟如何,也只有三皇子自己清楚。
  那他会不会开诚布公呢?
  “抱歉,是孤小性了。”桓筠祯这会语气也软和了下来,他退开两步,收敛了气息,又好声好气地和她说着话,“春猎头名已选出,接下来是晚宴,孤能坐在你的身侧,将个中原因一一同你交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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