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临书看她表情微妙,弯腰低头凑到她面前,再近半寸的距离都能亲到她,开玩笑:“在心里说我坏话呢?说什么,说出来,让我听听。我好改进改进。”
她按着他肩侧推开他:“我能说你什么坏话呀,该说的坏话以前都说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以前可是动不动就给他甩脸色,骂人的话也自然是没少说。
他轻叹口气,小声道:“也对。”
“蒋临书,要不要给江逞也买两套碗筷?……还是算了,家里本就没什么人吃饭。对联倒是可以给他买两幅。不过我不记得大门是要多长的了。”她放下刚刚看的那套碗碟,她拿着架子上一个杯子:“这个好看吗?”
“挺好看的,买吧。不过——”他拿起另外一只,“它是情侣杯,得两只一起买。”
江汀看着杯子上的Q版小猫,点点头,笑得放肆:“行,我们带到办公室去用,这么好看的杯子,不能太低调。”
“没问题。”
“蒋临书,对联呢?”
“在那边,走吧,过去看看。”
“我们就在大门贴一副吧,里面别贴了。”
“可以。”
两个人结完账,开车回家的路上,江汀无聊的看着街道两边的红灯笼,过年还是家里有味道。
她看着看着,瞳孔骤然缩小。手心逐渐冒出冷汗,所有好的情绪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她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可能会夺走她一切的女人。
第64章
除夕这天,江汀还是和蒋临书暂住在江逞的大别墅里面。虽然城内今年禁烟花,但江逞把家里从里到外都挂上了灯笼,贴上了福字,倒也一点不显得冷清。
到了江逞这里,亲戚不多,大多的没什么情谊。他常年在外工作,忙起来家都不回,和邻里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看,钱赚再多有什么用,老了还不是孤家寡人。
每次她回家都挺不爽。只要江逞在,蒋临书准被他拉着有事。郊区外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的渔场两个人一待就是一个上午。
只有江汀一个人在家,无聊的窝在沙发上看着央视台重播着前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她之前在国外,但除夕这天晚上,她也一定会用外网守着看完。
要问她什么时候最想家,最后悔离开,大概就是这个时候。
大概把前年的春节联欢晚会看了一半,手机来电。她把手从摊子里拿出来,看了眼手机。
艾文尔?
她笑着,这英国的绅士怎么这个时候给她致电?
“喂,艾文尔,你回英国了吗?”
“我没有,因为今年我决定留在中国过年。刚刚我在你们的超市逛了一圈,完全被震撼到了。天哪,四处都是红灯笼红对联,人很多大家都喜气洋洋,这就是中国的新年吗?”
听他的语气,确实很开心。每一个字都透着对所见所闻的喜爱。
“今天是除夕,家家户户都会吃团圆饭,彻夜长明灯,还会守岁,看春晚,放烟花——不过今年城内禁烟花,你是看不到了。”
“家家都吃团圆饭,彻夜长明灯,守岁看春晚!这些就很让人期待了!”艾文尔听她说完好像更兴奋,“可是江汀,没有人和我一起吃团圆饭。我可以去你家和你一起吃吗?”
“那可不行。我男朋友今年在我家一起过年,你过来他会不舒服。”
“……你男朋友。”
“这么快……”
江汀气笑:“你好些说话?什么就快了?他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前男友。不过我们现在和好了而已。”
“哦哦,他就是你一直忘不掉放不下不能想的人?”
艾文尔自言自语:“真想见见他长什么样。”
“这样吧艾文尔。我有个朋友,也在这座城市。她每年过年都是一个人,也没有亲人在这边。我给你地址,你过去和她一起过除夕吧。”
——
蒋临书和江逞将近一点终于回来,她没等两个人吃饭,还在饭桌就看着江逞提着两大圆筒的鱼往厨房去。
“……”。
“都是你们吊的?”她震惊的放了筷子,顾不上吃饭,“不能吧,就你那钓鱼技巧。”
江逞钓鱼就是花架子。看着厉害会吊。实际上,很少能看到他带着鱼回家。
蒋临书把渔具收好放进小仓库:“渔场年底今年第三次捕鱼,我们看鱼还不错,买了一些。到时候可以把这些鱼熏一熏或者送邻里一些。”
“妹妹,今天我就给你用这刚打捞上来的鱼做一道红烧鱼。”江逞放完鱼出来,看着稍显狼狈。
“我已经吃过午饭了。你晚上做吧……还是让蒋临书做吧,你适合坐在沙发上享清福。”
她半带讽刺的走进厨房欣赏了一下捕捞上来的这些鱼,估计得有十几二十斤重。
蒋临书倒了杯水递给坐在餐桌椅子上休息的江逞,思考了一下,提出建议:“听曾宽易说今年他不打算去国外陪父母过年,不如把他叫过来。”
“特别好。”江汀赞同道,“曾宽易这个人别的特色没有,就是特会唠。有他在,这个年保准热闹。”
就这样,曾宽易晚上过来的时候,毫不知情沦为了廉价的劳动力。
他又是剥蒜又是洗菜,暗地里找切菜的蒋临书吐槽:“蒋哥,其实我们现在的年轻人倒也不需要这么重的烟火气。你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香吗?”
蒋临书侧头看向我在沙发的江汀,笑得宠溺:“挺好的。”
“……”。
“蒋哥,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会一语双关了。你说的挺好的到底是指我们应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还是江大小姐被惯着懒挺好的。”
他双眉一挑,将切好的蒜叶放进准备好的碗碟:“自然是后者。”
“……”。
得了,他就是白问,多此一举。
——
江汀看着厨房里两个人忙上忙下,有那么一瞬间是愧疚在心的。但看到一旁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江逞就瞬间抹杀了这个想法。
她恶劣的本性都是某人言传身教嘛!
她打了个哈欠,在小毯子里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料就看到了李栀对她的短信轰炸。
“这个叫艾文尔来自英国,自称江汀同学的同窗的外国男人是怎么回事?”她的语气分明带着急切质疑和不可思议。
她敲了两下输入法,打了几个字,又发觉这样解释太麻烦,干脆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李栀栀!”
“江汀,你快解释。虽然我也在想,今年过年你会送我什么新年礼物,但万万没想到,你居然给我送男人!!!!”
“你不是说徐则大过年跑到你家来骚扰你了吗?我这个朋友正好在中国,举目无亲,过年一个人怪可怜。我和他说,让他帮你摆脱徐则,你陪他一起看一次中国的央视春晚。”她笑得春风得意,“多划算呀!”
“……”。
“好主意!那行,我先挂了,解决问徐则再来报喜了!”
江汀挂了电话,心情极好。
她溜进厨房,站在冰箱旁边,美目含情的看着蒋临书。
蒋临书边打鸡蛋,看着她笑:“心情很好。”
她点头:“确实很好。”
曾宽易翻了个白眼,“你们猜我心情好不好。”
“一定是好极了。”
“……”。
江汀看曾宽易不想和她再多说什么,在他背对他们的时候,过去捧住蒋临书的脸往下,亲了一口:“蒋临书,辛苦了。”
“不算辛苦。”他低头笑,在她额头也亲了一口:“你去外面等吧。”
“好。”
第65章
这天的团圆饭和她想的一样,热热闹闹甚至有些吵闹。曾宽易拉着江逞和蒋临书和他喝酒,喝着喝着就嘴上没了把,从天上说到地上,竟然还当着她的面吐槽她。
不过她一点都不在意。
因为今天是除夕,家家户户都会吃团圆饭,彻夜长明灯,还会守岁,看春晚,放烟花——这和她前些年远在异国他乡的时候幻想的一模一样。
春晚开始的时候,江汀最积极第一个坐到了沙发上。
蒋临书和曾宽易收洗了碗筷,江逞双手一挥,指挥道:“小书你去给曾宽易准备一间客房,曾宽易你过来和我一起切一点水果,那边江大小姐还等着呢?”
江汀压根没停这边说话,专注力全在电视机上。
蒋临书上楼前在楼梯口停了大约半分钟,他看着她怡然自得又放松的样子,心里不自觉有很多暖烘烘的东西隐隐溢出胸膛。
他明白,自己对这种感觉已经变得愈来愈贪婪。
也就是这种贪婪,他开始企图更快的让一切稳定,让眼前的一切永远都不会变。
她回来每一天他都在告诉自己,不着急,慢慢来,很快了。
——
接近十一点半的时候,江逞回了房间。
“我老了,你们几个记得零点放鞭炮。”他交代完之后就慢悠悠的上了楼。那样子老态龙钟,头上的几根银发落在江汀眼里格外的扎眼。
曾宽易应了声,躺在一旁的沙发上翻了个边,抱着手机冲手机对面喊,“兄弟别走呀,再来一局!!”
蒋临书给靠在自己身上的江汀把小毯子盖严实了,低头往她额角亲了一口:“困了吗?”
她摸了摸脸颊,抬手抱住他的脖子蹭,靠着他的肩头低声:“没有,就是在想时间过得挺快的。”
江逞都老了。
他用双臂裹住她,“嗯,是挺快的。一眨眼,江汀又长一岁了。”
“什么就我又长了一岁?你没长?你比我还大了好几岁呢。”
他笑着亲了亲她:“是呀,比你大几岁,先看世界探路,等着你走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我也没别的意思。”她抬起头抱住他的脸:“就是挺高兴的……真的挺高兴的。蒋临书,你在我面前在我身边我就很高兴。这种感觉和以前很不一样。”
“以前我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经历点什么,就好像没办法证明有多喜欢,但现在好像你在这里,我就很踏实。”
就算她以前害怕的事,害怕的人她依旧害怕,心里也总是担心忧虑。但这一次她不会再当逃兵。
一旁的曾宽易收了手机,很不满的道:“我还在旁边,你们两个小心遭天谴。”
江汀:“去死。”
“算了,我把这里让给你们。我爸妈那边估计天亮,我回房间给她们打个视频电话去。”
曾宽易说完,打了个哈欠也上了楼。
蒋临书看了眼时间,还有好一会到零点。
江汀也开始有些撑不住了,她神情厌厌,眼眶有些红,就旁边的手机不停的震动着。
她不用看都知道是周琳琳几个人。
李栀在群里发了几张照片。照片里没有她,只有沙发上相爱相杀的徐则和艾文尔。
周琳琳在群里连发了三条语音,感觉她都要笑疯了。
江汀把腿伸出小毯子,顺势搭在蒋临书身上:“这两个人相处得还可以嘛。”
蒋临书看春晚很认真,不愧是把生命献给工作的男人,这个点精神奕奕,丝毫没有困倦的样子。看她聊天这么开心,分神听着她的动静。
还有十分钟到零点。
蒋临书起身拿出了江逞备好的十米的打鞭炮。江汀穿好棉鞋跟在他后面站在大门外面。外面很冷,但放眼望去,每一家的院子里的灯都是敞亮的。
有些院子里还传来了小朋友的笑声。
江汀没骨头,倚靠在门框边:“蒋临书,还有两分钟。”
他点头,掏出打火机,已经有不掐点点了火的几家,江汀吓了一跳,呆愣了两秒,远远的看到天空光亮传来,紧接着又是一道,两道……烟花绽放在没有星光的黑夜,声音响彻整个天,炸响声似乎将冬冷都带走。
蒋临书也点了鞭炮往里跑,江汀看着四周不断响起的烟花声,“蒋临书,他们放烟花。”
为什么我们不放?
蒋临书低头笑了笑,“你爸其实买了,放在车子的后备箱。他说知道你想看,你在这等会,我去拿。”
她不相信:“真的是他买的?”
“对。”
不远不近的烟花一声停了又有另一声响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不用了。”她拒绝,“他自己都去睡觉了,不放了,没意义。我记得我小学的时候,有一年的除夕,我和姜提米都等着他一起放烟花,他却一直在书房里忙工作。那天晚上,不仅烟花没看到,姜提米还和他大吵了一架。”
“有些烟花该放的时候不放,过期了就没必要再放了。”
楼上,曾宽易挂了电话,坐在自己房间的飘窗上透过玻璃窗看到江逞正站在阳台上抬头看着天上。
他顺势看过去,“咦,怎么还有人放烟花?不怕罚款?”
“找我朋友问一下,看举报有没有奖金……”
——
大年初二,蒋临书没几天的假又被江逞他们拉着去了附近的渔场钓鱼。
李栀约了她,她正好去看看她。谁知道一到她家就是两个男的在斗嘴。
“我说作为绅士,你天天拜访不太好吧。”徐则一边在厨房忙上忙下一边冲沙发上跷二郎腿细品着红酒的艾文尔很不满道。
艾文尔说话一直都慢悠悠,带着绅士的腔调,“作为一个绅士,主人邀请不来,那更是失礼。更何况能见识到徐先生的厨艺是我的荣幸。”
“谁说我要做饭给你吃了?”徐则取下围裙,大有一副撂挑子不干的意思,“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外国人自诩得意的拿腔拿调。”
刚进门的李栀翻了个白眼:“艾文尔说的对,主人邀请不来是更失礼的行为。某人没有得到主人的邀请就过来,这是最失礼的事情。”
徐则:“……”。
“嗳,江汀江大小姐你来了?今天你可有口福了,最新鲜的东星斑,保准你们吃过一次还想吃下一次。”
李栀:“……”。变脸还挺快。
“我不喜欢吃鱼。”江汀憋着笑走向艾文尔。
艾文尔看到他立即喜笑颜开,放了手高酒杯起身拥抱她,“我的任务完成得还算不错吧!”
“这个徐则确实很难缠。他喜欢这个李栀小姐,但是李栀小姐好像很讨厌他。这两天都没有给他过好脸色。”
江汀:“确实很讨厌呀。”
李栀继续臭着徐则:“又是鱼,吃了两天鱼了,要不你自己变成鱼下锅吧。”
徐则喜笑颜开:“好呀,我变成鱼,让你一个人吃。”
“不要脸。”
……
饭桌上。
徐则:“你们家蒋临书呢?他舍得放你出来?我还以为他会把你上把锁锁在自己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