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严重的时候一天出了十三次病危通知书。
秦致霄看到许落落的样子,才敢想他爷爷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一天收到十几次他的病危通知书该多难受?
一时间,他对许落落的厌恶也减轻了。
“上楼收拾东西,让秦勇送你去医院。”
许落落被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安排,浑浑噩噩地上楼收拾东西。
许落落赶到医院时,黄绢已经再次从手术室出来。
张姐见她过来,把医生的话告诉她,“厉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醒,在她醒之前家属不能离开她身边。”
“谢谢张姐,你去休息一下吧。白天我陪着就行。”
“哎。你吃过早饭没有?要不要我给你打包上来?”
“不用,我在家吃过了。”
张姐离开后,许落落拉了一张椅子过来。
原来空荡荡的床头柜已经放了测心率的仪器,腹部手术的地方还有一根管子连接着血袋。
里面还有触目惊心的血。
许落落看着昏迷不醒的黄绢,心里的怨怼散了不少。
握住她的手,在心里暗自祈祷她醒过来会改变。
许落落没发现她与黄绢手交握时,一股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白光正从她的身体流向黄绢的身体,以缓慢速度修复黄绢体内的伤。
此时,主治医生厉思周带着专家团队的人进来。
“15床的病人醒了吗?”
许落落忙站起来,“还没醒,这些数据正常吗?”
“正常,不过也可以叫醒她了。”厉思周让医护人员去叫黄绢。
黄绢只是哼了几声,没有醒的意思。
许落落没有经历过,站在一旁看医护人员操作。
厉思周嘱咐:“手术很成功,接下来的一周先观察,她腹部上的血袋和止疼药都是设定好的,你和护工不用动。这几天病人不能下床,大小便、擦洗身体都得在床上解决,你和护工要辛苦一点。”
“好的。”许落落点头。
厉思周多看了一眼许落落。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像大学生没毕业,白白净净的,处理事情却沉着、冷静,丝毫看不出慌乱和焦躁,每次跟他沟通都很有礼貌,更言之有物,让人很难不对她有好感。
忽然,厉思周瞥到她脖子上微露的黑金双线编绳,眉头微皱。
黑金双线的古法编绳,只有秦家在用。
她怎么会有?
难道是……
厉思周想到秦家老爷子近期在为残废的秦致霄找结婚对象,不会是眼前的小姑娘吧?
*
别墅内。
秦致霄扶着墙缓慢地站起来。
站直后,他收回手,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腿上。
缓缓迈开腿。
一步、两步……
走得摇摇晃晃,却不会摔倒。
秦致霄深邃的黑瞳内闪过显而易见的喜悦。
秦勇也是一阵狂喜。
“少爷,您的腿……”
秦致霄的额上已经沁满了汗。
腿也已经开始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而发抖。
他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走回轮椅边,缓缓坐进去。
“古玉的作用比我想象中的更大。”
而古玉目前只对许落落有感应。
“少奶奶知道您的腿好了,一定很高兴。”
秦勇挺喜欢许落落的。
明亮、坚定又有礼貌。
“别告诉她!”秦致霄冷声道。
“这……”
“送她一套翰林华府的房子。”
他一向赏罚分明,不喜欢欠人。
哪怕他不喜许落落的精明与爱慕虚荣。
许落落确实帮了他很大的忙。
送她价值将近千万的房子,对普通人而言,早已足够了。
更何况,许落落还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将来离婚她要从他名下上千亿的资产里分走一半。
他也一定会给。
无关她的人品好坏,她治好他的腿,为他创造的价值值得拥有他一半的资产。
他来燕城,除了娶爷爷安排的女人外,还要开发集团的另一个业务版块。
矿产。
林氏矿业负债庞大,已无力支撑。
林家出售矿产业务是迟早的事。
除了他对这一块虎视眈眈外,曾家也一直在盯着。
刘莉跟林长森的妻子还是亲姐妹,从这个角度来说,曾家更有优势。
然而,他就喜欢难啃的骨头。
*
黄绢顺利醒后,依旧没给许落落好脸色,许落落就没再去医院。
黄绢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
只接张姐给她的电话。
这一天张姐孩子生病,她才去医院接班。
许落落在病房里没看到黄绢,问道:“我妈呢?去检查了?”
张姐:“她八成是在曾小姐的病房外面。”
第7章 治好失眠
“曾小姐?”
“前几天新收了一个要换双肺的年轻病人,你妈妈好像很喜欢她,一整天都在偷偷看她,你去1603看看。”
“我去看看,你趁热吃。”
许落落一头雾水地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这里比她妈妈所住的另一侧安静。
只有空调出风的声音。
连消毒水的味道也比较轻。
黄绢瘦小的身影在空旷的走廊里,更显瘦削。
她定定地站在1603号病房前,不敢上前,也不敢退后。
许落落放轻了脚步走到黄绢身后,“你身体还没好,要散步让张姐陪你来。”
黄绢看到许落落元气满满的脸,心烦地推开她。
为什么她的女儿要生病?
如果她的女儿不生病,又怎么会离开她的身边?
还要做毁一辈子的双肺移植,这辈子都离不开抗排异药!
为什么许落落从小到大都好好的,一点病都不生?
许落落被推了个踉跄。
抬头时在黄绢眼里看到了明显的恨意。
她心里一冷,知道有些人无论你怎么对她,都养不熟。
刘莉听到动静,打开门。
见又是黄绢,沉下脸。
眼神里带了上位者的威压。
“两位有事请到别处谈,我女儿要休息。”
“对不起,打扰了。”
刘莉看着许落落的背影,总觉得很熟悉。
她摇头,许落落是小笛的朋友,大概是在小笛的相册里见过几次。
黄绢魂不守舍地被许落落扶着躺下,命令道:“你明天过来的时候,买点贵的水果和糕点,我去跟那位小姐道歉。”
“我刚才已经道过歉,不用这么麻烦。”
况且,就曾之媛的脾性,买了也未必会吃。
“你懂什么,从小到大我没教过你礼数?”
“你确实没教。”许落落回道。
“你……”黄绢被怼得有些回不过神。
她发现许落落已经不再像以前好掌控,怒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刚做完大手术,你就给我脸色看。”
“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分明是恨我,一边恨我,一边指使我做事。你也挺不像当妈的。”
黄绢被戳中了心事,看了一眼隔壁床的方向。
突然放软了声音,“我是你妈,怎么可能恨你?”
“你自己心里清楚。”许落落站起来,“你既然已经能四处走了,我也不用每天来看你,我已经交代了张姐,有什么事你告诉张姐。”
“你想干什么?不管我了?”
“我不会让你病死,也不会让你流落街头。我想足够了。”
“早知道你不孝,我当初就该掐死你。”
省得养了个不定时炸弹,抢她女儿的位置。
“如果当初掐死我,你现在应该还在坐牢。”
许落落说完离开病房,找厉思周了解黄绢具体的情况。
殊不知她和黄绢吵架的内容被同病房的家属拍成视频发到了视频平台。
视频还掐了最开始的部分,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骂许落落的评论都上了十万。
*
秦致霄在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那个视频。
他点开。
许落落冷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你既然已经能四处走了,我也不用每天来看你……”
全程很冷漠。
原来她在他面前的温驯都是演的。
她对她母亲都这么冷漠,对其他人能好到哪儿去?
仔细想想也很正常。
能为了钱把出卖自己婚姻和未来的女人,能有多高贵的品质?
徐青问道:“秦董,需要把热度压下来吗?”
“不用。”
徐青不理解自家老板的操作,但尊重他的决定。
他扫了一眼屏幕上评论。
“这女人还是个人吗?这么冷漠。”
“她妈一定是把人丢了,养大了个胎盘。”
“卧槽,看这个视频看得我的拳头都硬了。这女的长得人模狗样还挺漂亮,心肝恶臭成这样。”
“……”
全员骂人,没有一个评论是好的。
*
帝都,秦家老宅。
管家把手机给秦老爷子看,“老爷,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秦老爷子拿着园艺剪咔咔一通剪。
剪完,瞄了一眼手机。
“小丫头能怼人了,不错不错。”
管家擦了擦汗,“少爷要是看到了会不会误会?”
“致霄如果亲自跟小丫头相处后,还能被这些断章取义的东西所欺骗,他就得检讨他看人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了。”
管家弱弱回道:“您让人把许小姐的资料都锁起来了,少爷想查也只能查到皮毛。”
“难道让致霄因为同情而爱上一个人?我想小丫头也不希望别人因为同情她的遭遇而喜欢她,她要的也不是别人的同情。”
“那这事儿怎么办?”
“让他们自己处理。对了,致霄的腿有起色吗?”
“秦勇说已经能短时间站起来了。”
秦老爷子满意地点头,“小丫头跟古玉有缘,必定也跟秦家有缘。她能一个人不卑不亢地走到现在,还没走歪,必定是个心性强大的人,这样的人最适合致霄,也最能站在他身边。而致霄也不像其他豪门权贵子弟会在意他妻子的出身,他要的也是个跟他一样强大又只爱他的女人。”
第8章 帮我保密
管家受教地点头。
“二房三房那边趁着少爷不在帝都,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致霄手底下的人没有一个吃干饭的,放心吧。”
秦老爷子老神在在,全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只要他还活着,其他人就抢不走属于致霄的东西。
此时,一个佣人小跑过来。
“老爷,席红鸾小姐想要见您。”
“不见,就说我午休了。”
“是。”
*
许落落离开病房,坐电梯下楼时,人群里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落落?”
许落落闻言,满是惊喜。“小笛?!你不是说后天才到吗?”
许落落发自内心的开心,黄绢给她的不快都因为林笛而消弥。
“太想你了,提前回来了。”林笛挤开人群走到许落落旁边,用力地抱了抱她,扭头对刘莉说道:“姨妈,我很久没看到我的好朋友,回头再过来看你和曾之媛。”
说完,头也不回地拉着许落落的手上了她的红色跑车。
一上车,就把银行卡塞到许落落手里。
“里面应该有个五十万,你先拿去救急。不够我再帮你想办法。”
许落落心里暖暖的,笑得明媚又好看,“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暂时不缺。你不是说你爸的公司出问题了吗?你多留点钱在自己身上。”
“公司的事不是几十万能解决的。”林笛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你瘦得抱起来都咯手,我得想方设法把你养胖!”
许落落点头。
在心里默默把帮黄绢买房的计划先推迟。
她还是多留点现金在手上,万一小笛需要。
林笛没带许落落回家。
而是去了许落落之前去过的公寓。
两百多平,地段很好。
是林长森和刘蕙兰专门给她上大学买的。
林笛把车钥匙往玄关的置物篮里一扔,就拉了两个28寸的箱子过来。
一箱是衣服,一箱是护肤品、首饰、鞋子。
许落落眼底涌起泪意,抱住林笛。
林笛被她冷不防地抱了个满怀,拍了拍许落落的背。
“乖啊,别感动。我是放长线钓大鱼,给你花的每一分钱我都记在小本子上,等你暴富了,十倍、百倍的还我。”
许落落和林笛简单吃过饭就进书房画设计图。
许落落和林笛都是燕城大学的。
许落落起初也是学建筑学,大一就在国内的建筑学的大奖,非常有天赋。
越深入了解这个领域就越发现她没有家世,没有人脉很难在建筑领域里走远。
她很可能毕业就失业,要不就被发配到某个小公司画一辈子的图,永远也没有做设计的一天。
所以,大二上学期她就转到中传系的播音专业。
林笛不一样。
她大学毕业后,家里把她送到英国皇家建筑学院继续深造。
许落落看到设计图上设计师的名字里有她,说道:“小笛,别标我的名字了,我又不混建筑业,标也没用。”
“谁说没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偷偷学?你这几年画的建筑图一点也不比我的少。我等着你跟我成为同行。”
“没有哪个设计院愿意收非建筑学专业毕业的学生的设计图,你不加我的名字,成功率更高。加了,在别人眼里反而不专业。”
“不专业就不专业吧。反正你参与的所有设计我都要标上你的名字。”
许落落是林笛唯一会心疼和可惜的人。
如果没有黄绢,她的人生绝对会不一样。
*
许落落在林笛的软磨硬泡下,换上小笛给她的新衣服和首饰上地铁,一路上有不少人盯着她看。
她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