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在旁边的人手机里听到她自己的声音，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掉进了冰窟，冷得她的身上所有的血都凝固了。
愤怒吗？
当然愤怒。
不只是愤怒，是彻头彻尾的恨！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黄绢能这么恨她，恨到巴不得毁了她？
许落落失魂落魄地回到别墅。
别墅内，空无一人。
许落落解锁手机。
上面没有信息，也没有未接电话。
她随便弄了一点吃的，便坐在游泳池边的凳子上发呆。
秦致霄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许落落眼神放空坐在泳池边的样子。
她粉色的唇紧抿着，眼神茫然又无助。
让人想一探究竟，看看真实的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汽车关门的声音，惊醒了许落落。
她瞬间回神，她的神情已经恢复平日的样子。
秦致霄将她茫然与清醒那一瞬间的变化看在眼底。
她训练了多久，才能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把表情控制得这般到位？
“过来。”
许落落依言向前，跟秦勇一起扶秦致霄坐到轮椅上。
秦致霄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许落落不解，“这是什么？”
“翰林华府的房子，已经转到你名下。”
“……”许落落愣了半晌，“谢谢。”
“你不高兴？”
“太高兴了，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
“你觉得能瞒得住我？”
许落落脸上一阵尴尬，真诚道：“我虽然从出生到现在都在燕城，但燕城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我的。你送的这套房子，是我名下唯一的资产。我真挺高兴的。”
她说这话不是为了卖惨。
她是清楚她想在秦致霄这种纵横商界的人面前撒谎只会让自己更狼狈。
虽然秦致霄未必会因此高看她一眼。
秦致霄倒挺意外她的坦诚，“你原来的家呢？”
“房子被家里亲戚抢了。”
许落落没说，从初中开始那个家就没有她的房间了。
黄绢把她的房间改成了杂物房，根本不让她回去。
黄绢给她花的每一笔钱，都记得清清楚楚，并让她百倍还她。
“你妈病好后，可以去那边住。”
许落落拿文件袋的手一顿，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
秦致霄将她的微表情和动作看在眼里，语带讥讽，“看样子你不太乐意你妈住进去。”
许落落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潜台词，坦然道：“确实不太愿意。”
“为什么？”
“母亲和女儿的关系并非只有和睦，有人不配做母亲，也有人不配做女儿。”
第9章 想亲亲你
“你是在说你自己？”
许落落笑道：“大概是吧。”
让黄绢知道她有一套翰林华府的房子，黄绢只会一边住豪宅，一边骂她下贱。
翰林华府是燕城新开发的高档楼盘，一平方二十万。
那边最小的房子是一百五十平。
纯房价就千万，再加其他的费用，是工薪阶层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许落落正想着，秦致霄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你没把你结婚的事告诉你妈？”
“协议里有保密条款，我们结婚的事不能外传。”
“你倒是听话。”
秦致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黑眸里闪着许落落无法理解的情绪。
“我相信你也不想让人知道你的配偶栏上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
秦致霄收回目光，“我发现你还挺伶牙利齿。”
“可能跟我大学的专业有关，我学播音主持的。”许落落轻声道。
“结果成了小小的配音演员。”
许落落点头，“能力有限，做不了镁光灯下的宠儿，只能躲在幕后偷偷接一点活儿糊口。”
从黄绢时不时去她所实习的公司一通闹，闹得她无法应聘任何公司开始，她就已经放弃了从事本专业工作的想法，只能用网名偷偷接活儿。
哪怕是偷偷接的活儿，也常常被黄绢发现，想方设法破坏。
她都不知道黄绢到底从哪儿查到她合作的公司。
秦致霄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天她在客厅配音的样子，“你的能力不差。”
“谢谢你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许落落笑了。
笑得眼角弯弯，温柔又明媚。
秦致霄想撕下她伪装的笑脸。
她明明不想笑，眼睛里也没有笑意，却笑得格外甜美。
秦致霄等许落落给他按摩完腿后，进了书房。
“把黄绢的照片发给我。”
徐青在三秒钟后发了三张黄绢不同时期的照片。
秦致霄点开黄绢的图片。
沉默了。
那是个面相尖酸，眼神刻薄的女人。
脖子细长可见骨，耳垂无肉，嘴角下沉，一脸苦相。
秦致霄点开黄绢年轻的照片。
同样如此，只是皮相上稍微好看一些罢了。
所以，不存在许落落把黄绢搓磨得变相。
黄绢本身便是这样的人。
秦致霄轻轻呼出胸口的浊气，下达命令。
“让人把视频撤了！”
“是！”
*
翌日。
许落落像往常一样起床。
昨晚她一遍又一遍地看视频，试图要把自己的血给看冷了，才能真正把黄绢从她的心里移除。
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最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视频居然不见了。
她试图搜索过很多次，都没找到。
有人撤了视频。
视频没了，被人窥视的感觉才消失。
许落落盯着镜子里红肿的眼睛，破天荒地给自己擦了粉底和遮瑕。
虽然还是能看出来，好歹不明显。
她照常进厨房给秦致霄做早饭。
做了半个月，已经越来越娴熟，味道也越来越好。
秦致霄的食欲也比最开始的好了不少，脸上也有了血色。
秦致霄下楼仅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化了妆。
即便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许落落是真的好看。
秦致霄淡声道：“坐吧。”
许落落眼里闪过惊讶，但还是依言坐下。
“你喜欢做这些事？”
许落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这是我的工作。”
“这些事随便请个保姆和厨师就能做，不该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做的。”
许落落不解，“你怎么会突然说这个？”
“别墅有专人负责卫生，我白天不在家，你妈也已经好了。你不打算找工作？”
许落落苦笑。
她当然想。
可视频的事刚传播开，谁愿意请一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员工。
秦致霄知道她在想什么，“总有一些人愿意破格聘用你，只要你是个人才。”
“谢谢你。如果你不介意，我真的很想找工作。”
她不可能因为黄绢，永远不找工作。
她的人生被黄绢毁了前23年，不想以后也在黄绢的阴影之下活着。
“不介意。”
“谢谢你。”许落落眼神明亮，真心实意地道谢。
秦致霄看着她发光的小脸儿，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他想，大概是今天天气好的缘故。
许落落等秦致霄出门后，拿着平板，着手修改简历。
她想在家附近找一家对口的公司，难度比较大。
她过往的工作经历里很少有相关的工作经验，在这方面她就不占优势。
就得先在简历上下功夫。
把简历投给十几家小公司和新公司后，许落落看着孤鹜传媒的招聘简章，咽了咽口水。
孤鹜是传媒人的梦。
也是她的梦。
能进去当个普通小员工，她也知足。
很多学姐学长说过，在孤鹜传媒一年胜过在别家公司十年。
许落落眼馋地看着孤鹜传媒大气、简练的徽章，鼓起勇气投了一份简历过去。
*
许落落做梦也没有想到。
她接到的第一个面试电话居然会是孤鹜的。
第10章 软软心思
挂上电话后，她还一脸懵逼。
给林笛打了个电话。
铃声一响，就接通了。
林笛：“宝贝，你把地址发我，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别被不爱你的人影响了情绪。”
许落落知道她一定看到了视频。
“我没事，这种事经历多了就习惯了。我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接到孤鹜的面试通知了。”
“什么？”林笛坐直了身体，“我耳朵瞎了，没听见。”
“我刚才鼓起勇气给孤鹜投了份简历，他们的人事部给我打电话，约我去面试。”
“真的？宝贝，你太厉害了。”
许落落被林笛语气里纯粹的喜悦而感动。
只有林笛会为她的每一点进步发自内心的高兴。
“什么时候面试？”
“下午三点以后。”
“还有时间，你好好打扮，我送你的首饰、衣服、化妆品都用起来。你发个地址，我开车去接你面试，千万别挤地铁，挤出一身臭汗，他们对你的印象会不好。”
“你别担心，我会打车过去的。”
“那行。我到时候去那边等你，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嗯。”
林笛想到那个视频就浑身不爽，更别提落落这个当事人。
她得找个时间去警告黄绢。
特别是落落有机会进孤鹜，一定不能让黄绢给毁了！
*
孤鹜传媒在燕城CBD大厦里拥有一整层办公区，足足有上千平。
许落落从进入CBD大堂就开始有些没底。
在这里出入的都是一些金领或明星。
燕城周边有个影视城。
不少明星的工作室或传媒公司的分部就设在燕城的CBD里。
因此，在这里时常能看到明星。
他们每个人都很自信，或漂亮或俊朗。
许落落在心里打了退堂鼓。
可一想到，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就不敢后退。
她硬着头皮坐电梯到23层。
电梯门打开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挂着恰到好处的职业笑容迎接她。
“请问是许小姐吗？”
“我是。”
“我是孤鹜的hr梁真，上午我们通过电话。”
“你好。”
梁真朝她笑了笑，“你别紧张，我先带你参观公司。对公司有具体的了解之后，我们再面试。”
“麻烦梁姐了。”
“别客气。”
除了公司的财务部、人力资源部、会议室梁真没带许落落去之外，工作区、拍摄区都去了。
其中，拍摄区又划分为几个区域。
此时都有人在拍摄。
梁真只带她在外围看，没打扰那边的工作人员。
许落落看清聚光灯正中央的人时，更是惊讶。
“那是国民影帝凌长慕？”
“你认识他？等他拍完，我让他给你签个名。”
许落落眼里闪过惊喜，但还是摇摇头。
她曾经给一个广告公司做过临时助理。
当时跟她一起的小姑娘看到个小明星，忍不住鼓起勇气找小明星要签名，被明星的团队和公司一起骂一顿后又被辞退。
公司方的说法是给公司方丢份儿，也给明星添麻烦。
一般明星跟公司合作，都会送几份或十几份给合作的公司，根本不需要公司方的人自己问。
凌长慕这么火，这家公司的人抢他的签名都抢破头了。
她都不算公司的员工，不能先给自己拉仇恨。
“谢谢梁姐，等我成为公司的一份子，你再送我福利吧。”
梁真眼里闪过赞赏。
这小姑娘的简历她看过，没什么特色。
要不是上面明确说这次试招个没有工作经验的人，她真不会挑中许落落。
跟许落落相处没五分钟，她发现许落落有个明显的优点。
分寸感。
换种表达方式就是知道自己的斤两，不会做越界的事或让别人和自己难堪、尴尬。
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这个优点。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能让许落落成为孤鹜的员工。
许落落没有想到所谓的正式面试会这么简单。
梁真就问了她几个常规问题，就给了她一份员工入职表让她填。
“入职手续我会在这两天帮你办好，公司目前有三个岗位空缺，我认为你都能胜任，具体要从事哪个岗位，等你入职后再定。至于试用期，都是三个月。”
许落落被说得晕乎乎的。
她以为要找个跟她专业相关的工作很难。
想到，马上就找到了。
许落落跟梁真告别，进了电梯。
电梯门快关上时，一个清冷如金玉相击的男声说道：“等一下。”
许落落连忙按下开门键。
男人走进来。
她傻眼了。
是凌长慕！
许落落见他没按楼层，问道：“先生，你去几楼？”
“随便。”
许落落：“……”
许落落按了个二楼。
小笛说在二楼咖啡馆等她。
电梯门缓缓关上，凌长慕瞪着透明的电梯壁，脸色异常难看。
许落落偷偷瞄了一眼凌长慕。
他很好看，剑眉星目，长眉入鬓，鼻梁高挺，每一处都无可挑剔。
只是，他的手在背后一直握紧又松开。
反反复复。
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
他有幽闭恐惧症？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的脑海，她的肩膀就一沉。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凌长慕的体重给压得一屁股坐在电梯里。
什么情况？
许落落扭头，就瞧见他眼睛死死地闭着，呼吸平稳中透着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