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她想坐哪个领导的大腿？
这个问题问得王佳佳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压迫感正在从他的周身散发。宛如北冥雪夜的冷风，她没出息地抖了一下。
她瞧着对方眼里的阴狠，发觉有一种经历过权谋斗争后所残留的无情在他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很疑惑，在今天之前她一直看到的他是一个仁善的少年郎，为什么仅仅过了一天，他却变化这么大。
“我就是一个画图做设计的加班狗，那种狗屁倒灶的事情我可不沾，也沾不上。”她尽量镇定地回答他，并下意识地回避他的犀利眼眸，转过头去看路上的汽车。
兴许是知道自己吓到她了，淳勉收回目光。他调整状态，把话题岔开说：“晚上去我那边吃饭吧。对了，你还在和别人合租房子？”
去他那边吃饭，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他在上海有房。不知他是炫耀，还是说真心邀请，王佳佳听起来总感觉有点儿奇怪。“对啊，我还在合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怪异，因为他又不是没去过，并且也不过就是上周的事情。
他们之间显然是出现了时间差，以及信息差。
淳勉驶入车道，他跟着前面的车保持车距，而后他回应说：“以后你不用和别人合租房子了，你住我那边。”
他直接的邀请让她惊了一下。仿佛是胸口有一口气，她在吸气时被莫名噎住了。“我合租挺好的，就不来麻烦你了。”她又想起了他之前非要给她黄金在上海买房子的囧事，不过这一次比起之前更是令她弹眼落睛。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在上海有家，有房子，没必要和别人合租出租金了。”淳勉见她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把话往直白里说。
王佳佳听懂了，但是她不敢要，并且觉得这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你的房子，不是我的。再说，我有手有脚赚工资养自己，不用你。”她的三观限制住了她的欲望，她知道淳勉是一条捷径，可是她不愿意放低身段。哪怕，他和她是上了三垒的亲密情侣关系，她也做不到白拿白吃白住。
还是和在北冥时一样，她固执地不愿意去接受他给的一切，可他却还是偏偏想给。别扭的偏执让他放不下，他就是想要给，她又能如何？
“我说过的，不想让你再吃苦。而且，我答应过要给你房子的。”他坚持他的想法，并知道她还是会拒绝，所以又添了一句：“我的就是你的，你不用在我面前太拘着。”
她不是拘谨，就是从小的教育让她做不到厚着脸皮拿男人的东西。“我其实也还好，除了上班996比较累，平常也还能过，不算苦。我也不是故意在你面前摆清高，就是不习惯拿别人的。”
“我不是‘别人’。”淳勉不喜欢她把他们分得那么清楚。在他看来，他们是一体的。更何况，现如今已经没有了北冥的束缚。
他不是别人，可是，他的变化，还有这一切的变化都太魔幻。魔幻到，王佳佳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去完全适应。她应该看待他是北冥的太子，还是说，他是她在现代的上司，亦或是他仅仅只是她的男朋友？
混乱的情况在她的脑子里反复冲击，她脑袋发昏，只觉得这一切既真实又梦幻。按照逻辑，她应该高兴他在现代的出现，可是现在她却沉默了，甚至连话都接不上。
她没有再回应淳勉，只是静静地坐在副驾驶，看着拥堵的路面，陷入了自我拉扯与现实虚幻的纠葛之中。
她到底要什么？她再一次迷茫了。
淳勉带她去到了他的房子，那是一套位于市区的平层。不算是太大，比普通公寓房要宽敞一些，但比起电视上的豪门动不动就两三百平米的大平层，那还是有明显的差距的。
王佳佳想着，就吃一顿饭吧。晚饭吃完了，她就回去，回她的小出租屋去。
“家里有做饭的阿姨，下班后不用点外卖，也不用自己再花时间做，可以直接回来吃。”淳勉直接把她往餐厅方向带。他指向一桌的佳肴，问她：“有不合口味的，或者有忌口你可以和阿姨说。她每天下午来打扫卫生，做顿晚饭，做好了就走。”
说完这个，他就拿出手机继续道：“我和你把微信加上，我一会儿把阿姨的微信推送给你，以后你和她联系。”
王佳佳何曾想过有一天她也能用上保姆，虽然是靠男人。她瞧着一桌饭菜还在冒热气，心想这个做饭阿姨没有走多久，看来是掐着时间给雇主留热饭。
“我……”淳勉在现代的熟练和之前相比截然不同，她被他强势的行为有震惊到，一时之间不懂要如何接受与回应。
“你的伤好了吗？后来你父皇还有罚你吗？你有没有回去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在北冥那夜的狼狈，她放心不下那晚的他。尽管，他现在看起来混得挺好，应该已经不需要她所谓的帮助了。
她说的那晚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也记得她在他怀里消失的那一幕。“我后来很好，我有好好吃饭，也有好好睡觉，你不要担心我。”
他走到她的面前，轻抚她的发顶，就像是以前那样。他心中的眷恋倾泻而出，他想要的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你呢？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的指腹拂过她的面颊，留意到她发黑的眼圈。心里有不舍，他半是责怪，又半是心疼地说：“你不乖，你没有好好睡觉，对不对？”
“你究竟是怎么来到现代的？借尸还魂？还是说，你像我一样莫名其妙地穿越时空？或者说，你有别的办法……”她有太多的疑问，她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也感觉到了他与她之间存在的时空差距。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开车，为什么会有微信，为什么会成为她的老板，为什么会有现代的物质条件……太多的差异让她混乱不堪，她甚至都感觉到他不是他。
淳勉知道他的出现很突然，他能理解她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可是他还是希望她可以和以前一样地对待他。他们明明很甜，他回忆里所有的快乐都和她有关。
“我有我的办法。”他并不想透露太多，故而含糊带过。“我还是我，也许身体不再是北冥的那具，可灵魂一直都是。我想见你，日夜都想，我也不曾忘记过我们之间的任何事情。我只想找到你，和你携手余生。”
王佳佳听出来了，他是灵魂穿越，和她穿书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的事情。他究竟是通过什么办法来到的现代，他不愿说，她知她一定问不出来。
“我和你在北冥就只有一天没见，而你在现代却已经成为了我的老板，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人士。我不知道我离开北冥后你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你是什么时候来到的现代。”她也想和他能继续走下去，但是现实情况就是她很混乱。
她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出口，宣泄着她的疑惑，期待所有的逻辑混乱可以被整理清楚。“在我的印象里，你前天还被你爸训得在雪夜里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今天就摇身一变好胳膊好腿，还一副霸总腔调。明明，我认识的你是北冥太子，而你现在却是我的新老板，然后还要和我携手余生。你告诉我，我要怎么适应？”
淳勉没想到他的出现并没有令她愉悦，他以为她会很高兴，很激动，就像他一样。“所以，我和你的故事在你这里只停了一天，对吗？”他在她混乱的言语里找到了时间差的节点。
“我没有晚，我没有让你等很久，对吧。”在他看来，这是再好不过的安排。“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后来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全都告诉你。”
“还要怎么给你时间？你都站在我面前了，直接说不行吗？”王佳佳不理解啊，她就是很不理解这个男人到底在卖什么蛊！
第118章
有一说一，淳勉请的阿姨做饭水平很是不错。一道红烧牛腩和当年王佳佳在北冥东宫吃到的口味几乎是一模一样。
就像是过往回忆被反复咀嚼，她一边大口吞咽，一边问他：“你来多久了？什么时候来的？”
淳勉见她喜欢吃牛腩，便把这道菜往她面前推。他给她舀了一碗汤，随即反问说：“你是问我来上海多久了？还是说问我来现代多久了？”
他不是上海人，但是可以买房有购房资格，王佳佳稍稍动了一下脑筋，暗想他应该是读了高学历人才落户。当然，也不排除他有家底。毕竟他年纪轻轻就能做老总，不是家里有钱，就是家里有钱。现实世界不是霸总言情，仅仅是凭借他个人能力的话，是不足以支撑他在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的。
“你可以都说说，我都想知道。”她喝了一口他递来的汤，不含糊地回应。
“我来上海五年了吧，出了学校后就在集团上班。”淳勉吃了一口素，他咀嚼几口咽下后，继续道：“从北冥来现代，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我等了你二十年，等得久了，我就自己来找你了。我在现代找了你快十年，终于找到了。”
也就是说，他十年前从北冥穿越到现代，且在穿越前于北冥继续生活了二十年。之后，他来了现代，读了书上了大学，五年前进的集团。
王佳佳捋清他的逻辑，一个又一个数字把他这三十年的时光说得像是一晃而过。他的轻松和淡定把他吃过的苦全都掩盖了，变成这一串串时间线。
“收购我们这小破公司的集团应该是你的家族集团吧。”她直白地问他，像是在盘问他的家底。“你大学毕业后工作不过是5年，一般情况下，普通人是很难被直接派下来做子公司的大BOSS的。”
淳勉点了点头，他无奈笑了一下，直接承认他走了捷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灵魂到了现代以后，发现自己还叫淳勉，我的样貌也分毫未变。兄弟姐妹，母亲舅舅，甚至是父亲还有父亲的情人……他们在现代也都以另一种身份存在。好像是人生在另一个时空以一个新的形式被延续了下来。”
果然是豪门狗血剧，王佳佳听了以后，不免咋舌，这是宫斗变成了宅斗，淳勉兜兜转转还是陷在这里头。虽说是狗血，但出身这个东西得凭运气，他一个太子殿下就算是灵魂穿越到了现代，也依旧是人中龙凤。
投胎还真是一门可以传承的技术活，龙永远是龙，草永远都是草。
“可你拥有了财富和地位，还有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许多机会。偷笑吧，你已经很幸运了。”她站在自己的角度，不免酸了他一句。
贫富差距是现代社会的一门大学问，淳勉不反驳，他知道他所拥有的物质条件比起还在租房的王佳佳实在是多了太多。他自知在她的面前没有立场去说他乌糟的家族生活，所以便选择附和她，浅笑说：“是啊，我已经很幸运了。而且，我还把你找到了。”
只要有她在，无论接下来遇到什么，他想，他都会更有信心。
肉麻的情话虽说很尬，但也着实受用。王佳佳撇了撇嘴，不愿承认她听了高兴，便傲娇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巧合都让你碰上了吧。怎么就那么巧，集团收购了我们公司，还偏偏就派你来掌门。是你费劲心思，还是纯属巧合？”
“我记得你挂在脖子里的工牌，上面写了你的职位还有公司名称。”淳勉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北冥见面时的搞笑画面，他噗嗤笑了一下，然后假借玩笑道：“你讨厌做加班狗，我就来救你，这不是挺好的嘛。”
‘社畜’和‘家畜’有什么区别？当时的淳勉问过王佳佳这个极富哲理的问题。她也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捧着饭碗忍俊不禁，说：“我得谢谢你咯，你穿越时空来英雄救美。”
“不用谢，该我做的。”淳勉给她夹了一筷牛腩，大方应下。
“你说实话，你究竟是怎么来的现代？还有，你说你在北冥等了我二十年，那些年你是怎么过的？”王佳佳觉得时空真是神奇，明明她在现代只过了一天，而他却已经是三十年。
因为是三十年的时空差距，所以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仁善的储君。他一定经历了许多她不知道的苦楚，所以变成了现在坐在她面前成熟的男人。
淳勉在低头吃饭，他听她问他这些，这些年的故事像是快速播放似地，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他咀嚼下咽，又喝了一口汤，淡淡地说：“还记得你与我在温泉池还有东宫的那几夜吗？我想你留下来，但我知你不愿意，便早就动了去找你的念头。我寻了一些办法，待时机成熟，我就来了现代。”具体是什么办法，他不愿说。
“你灵魂来了现代，而你的身体呢？那夜大雪你喊着要你父皇废储，后来又是谁坐了北冥皇帝的位置？”有太多的疑虑想要解开，王佳佳清楚这个故事早就不是她笔下所写的那样。
淳勉守了十年皇陵，太子被废以后，姜氏并未倒台，誉王被扶持成为了与姜氏抗衡的新势力。可就算誉王能和姜氏抗衡，他最终还是没有坐上皇位，连储君的东宫也没能住进去。
东宫空了十年，十年里的血雨腥风不是寥寥几笔能说清楚的。皇帝最终还是让淳勉从皇陵里出来了，他让被废的储君重新回到了东宫。随着东宫的势力崛起，誉王、姜氏，甚至是皇帝，更大的风暴被强势掀起。
淳勉早就不是雪夜里固执的太子了，他最终还是成为了他父皇那样的人。
“我灵魂来了现代，身体自然是留在了北冥。”他选择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他轻笑了一下，反问一句：“你觉得谁会成为北冥的君主？”
皇权斗争哪好随意评定，王佳佳放下碗筷，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个不好说。”她记得故事里还有一个韬光养晦的誉王，以及被立藩的靖王。三位皇子，谁能坐上皇位，她不清楚故事的走向，所以说不出来。
“猜一猜。”淳勉就当是玩笑，他轻松地邀请她回答。
“你？”她猜测。
不直接透露结局，他又问她：“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愿意做我的太子妃，或是皇后吗？”
所以，他在间接告诉她，故事的结局就是他做了北冥的皇帝？
王佳佳有点儿猜不透他，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饭碗，想了想，皱眉说：“在我的世界里，我只是与你隔了一天没有见，你后来经历的事情我不了解……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的回答在淳勉看来答案很清晰，就是她不愿意留在北冥与他携手。他不怪她，因为他至始至终都能做到无条件地理解她，包容她。他很庆幸，好在他选择来到她的现代，然后恰好地与她再次相见。
“做不做太子妃，皇后，已经都不重要了。反正我愿意与你在有你的地方共度余生。”他给出他的态度，希望她能看到他的心意。
“所以，到底是谁继承了皇位？”王佳佳再次问道，并语气开始笃定地说：“是你，对不对？”
淳勉笑了笑，然后给出回答：“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
孤家寡人，那就证明的确是他成为了北冥权谋斗争的胜利者。王佳佳挺高兴他赢了，却又很忧心他后来有没有充盈后宫。想到这里，她有点儿气，便指着他的鼻子，质问：“老实交代，你后来娶了几个老婆！”
好一个凶煞的小娘子，淳勉挑眉看着鼻子前的指尖，挺直身板不免下意识地向后退。他见她气鼓鼓的，宛如醋缸被打翻了十个的模样，心头觉得好笑又觉得几分暖意。他甘愿投降，双手举起，做出老实交代的样子道：“我说了我是‘孤家寡人’嘛，自然是没有再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