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什么要他支配？钱青就当是没听到，她故意回怼：“行，下次我改穿热裤。”
“认真和你说话呢！”杨奇略有不爽，他拉住钱青的胳膊，指着她身上的包臀连衣裙，说：“你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吗？”
钱青看他一脸老古董的态度，嘿嘿笑说：“杨老师，都走进新时代了，你得学会适应新文化。”说完，她就一把撸下他抓她手臂，甩了一记头发就往4S店里走。
他是得学着适应新文化，走进这个新时代，但这不意味着他能容许自己的女人穿得太过于清凉。当然，他也承认，他所谓的清凉其实在现代社会里也并没有太过分。仅仅只是，他的心理适应度还没达到现代人的标准。
大步上前，他一把将钱青拉入怀中。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他手臂扶在她的腰间，不容许她落单。
说是杨奇买车，其实是杨奇在给钱青买车。看车选车的流程非常顺利，以至于在要敲定购买的那一刻，销售人员都有点想不到的惊讶。
坐在4S店的会客桌前，钱青翻看着手里的合同，确认地问杨奇，“你是认真的？”她也没有想到，今天陪他买车最后会变成自己买车。只不过，钱不是她出。
随着杨奇的头轻轻点下，她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贯彻全身，仿佛她像是个吃软饭的。不，不应该是这个形容。作为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她觉得自己有一种被不知道哪儿来的霸总给包养的羞耻感。心中翻江倒海，她这个感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爽，甚至于她潜意识地想要拒绝。
“我感觉吧……还是写你的名字比较好。”钱青把合同调转向杨奇，同时，把签字笔也给到他。“你买的车当然应该写你的名字，写我的名字就有点儿不对劲了。”她委婉拒绝，并将眼神给到销售，让销售直接去服务杨奇。
杨奇看向被调转到他面前的合同，他想都没有多想，直接把合同和签字笔全部再转回钱青面前。“写你的名字也一样的，我不介意。”他摆明了，这车他就是想买给她。
“你是不介意，但是……我有点介意。”钱青把合同又调转还给了杨奇。以防杨奇再把合同调转给她，她直接和销售说：“是这位先生买车，你和他签合同就好。”
销售见过的世面比起这两人那是多得多了，她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便也不急着让他们签合同，反倒是笑意劝说钱青道：“其实呢，做我们这行有一句话，叫做‘香车赠美女’。再说，凭着二位的关系，无论是您开还是先生开，车子最重要的是使用，至于写谁的名字……可能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写名字在法律意义上还是很重要的。”钱青不敢苟同销售的歪理，故而立马给出她的立场。“这样吧，我们再商讨一下，麻烦你给我们一点儿时间。”有销售在场，有些话她不方便和杨奇说。
顾客要再商讨一下，销售必须给出空间。杨奇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钱青，笑着问：“你在顾虑什么？难不成，害怕我让你签字后以后会和你打官司扯皮这辆车？”
钱青坐靠在椅子上，她不理解杨奇的这个决定。“你今天在打什么算盘？合着，你要送我中秋节大礼？”不等杨奇回应，她回想她出门前他特地给她的叮嘱，嗤笑说：“难怪你要我把身份证和驾驶证都带上，原来你今天是想给我买车呀。”
“也不算是完全给你买的。”杨奇摸了摸下巴，打谜语一般地说：“我出钱，你出个名字，我俩共享这辆车。”
这是什么好事儿？天上掉馅饼了。钱青觉得杨奇心里有盘算，只是不愿意说而已。“既然要共享一辆车，我可以和你AA呀。我俩一加一大于二，完全可以考虑奔驰宝马，不用买国产电车的。”她想让他说出他的盘算。
杨奇看她一副很拽的姿态，他觉得滑稽好笑。“奔驰宝马太招摇了，我这不支持国产嘛。更何况，我的就是你的，你我之间还分什么AA？还是说，你要和我分家？”他反将一军，不容许她拒绝。
分家这话就说得很暧昧了，仿佛从他嘴里得到的附加信息是他俨然就是以她丈夫的角色在和她说话。
钱青面孔有点发烫，她低头看着桌面，心里有点小确幸，也有点小紧张。“法律意义上，我们俩还没什么关系呢，所以你的还是你的，我的也还是我的。”不管是真矜持还是假矜持，她似乎是一直在守住她的那一步。
“你要这样讲的话，买房子的钱你要和我A吗？”杨奇似乎是听出了口嫌体正，他抱胸笑看，提出了一个具有建设性的话题。“喏，买了车之后，就是买房子。按照你妈妈的想法，我肯定不能婚前买，不然房子算我婚前财产，和你就没有关系了。要是领证之后买，不管是你的钱还是我的钱，这都不是夫妻共有财产嘛。”
他绕了一个圈，把她给绕进去，就像是画地为牢一样。钱青听出了那么点儿意思来，转了个思维暗想他也不是没有道理。虽说道理上是不想占他的便宜，但是买房可比买车子有价值得多，她现在纠结这一辆车的名字好像显得没什么意义。
“别想了，你就签你的名字吧。”杨奇瞧她眉头皱得，好像是他花钱送了她一个雷似的。他把合同打开，把笔给塞到她的手里，指着签名的地儿，他直白地说：“这车不管是你开还是我开，它都是我俩的。既然你不和我分家，写谁的名字都一样。”
“你现在说得轻巧。万一要是真离婚了怎么办？”钱青不敢下笔，毕竟不是她花钱给自己买，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踏实。“我要是现在落笔了，这车可就算是我的婚前财产了。等分家的时候，你连一块刹车皮都分不到。”她也说得直白，想着让杨奇考虑清楚。
杨奇是在乎这一块刹车皮的男人吗？显然他不是。他但凡今天有一丝犹豫，他都不会让她过来。“你还没和我结婚呢，怎么就想着离婚了？我说，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他反向激将，摆出一副‘你什么意思’的表情。
“我要是不愿意和你在一起，那我为你考虑这些干什么？”钱青吸了一口气，把笔‘啪’地往桌上一拍，不服地说：“我是在为你的利益做考虑，我希望你想想好，别后悔！”
钱青话音一落，杨奇立马跟上道：“不后悔！”他拿起桌上的笔重新塞到钱青手里，语气笃定地讲：“我不需要你帮我考虑这些东西，我很确定地告诉你，这辆车的名字我就打算写你的。并且，我没想和你离婚。”
格局被打开了，钱青挠了挠头，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算了算了，她签了就是了。反正，占便宜的是她。“我和你说，我就签个名字，但是我不贪你这辆车，车子还是归你开。还有，你自己去你那个老破小的小区弄个停车位，车位费你自己解决，我不出。”签字归签字，有些道理她还是要讲清楚的。
“你开我开都行，车位费我出。”杨奇就没有深究过这个问题，他自始至终就没打算让她出钱。“你不用总是担心占我便宜，我有多少便宜能让你占的，你就尽管占。”看着她落笔写名字，他顺嘴‘教育’她。
钱青听着杨奇这番霸总言论，她撇了撇嘴，把签好的合同往他那边推。“得了吧你，口袋里也没多少钱买花生米，怎么就醉成这样了？”她好笑地看他，倒不是嘲笑，就是觉得他俩这番拉扯挺有意思的，还真就有点儿老夫老妻拌嘴的架势。
敲定车子之后，钱青和杨奇就离开了4S店。由于汽车的保险手续还需要花时间去办理，他俩今天不能当场提车。
钱青走出4S店后，站在路口，她掏出手机主动打车，并说：“四舍五入，我和你算是有了我们共同的车吧，虽然法律意义上这车暂时归我。作为你花钱的回报，打的费用我出，然后……我请你上我外婆家过中秋节去。”
“你外婆家？”杨奇很意外，感觉有些唐突。
“今天中秋节，我妈让我带你一起去我外婆家吃晚饭。”钱青今天是带了‘任务’来的。出门前，她妈就叮嘱她把人带来。“你放心，和你今天买车的行为无关。纯属是我妈觉得你一个人过中秋太冷清，特地让你上我家来感受一下家庭团聚氛围。”
被钱青一家当做自家人看待，杨奇肯定不能拒绝。当然，他也不能空手去，便就要求要先去买点东西。
第95章
和大部分住在市中心的老上海人类似，钱青的外婆住在市区的老弄堂里。在CBD的霓虹高楼的包围之下，带着老上海过去历史的烟火气息，这些没有被拆迁走的老居民们依旧在他们的一方天地内悠哉生活。
“我小时候看《情深深雨濛濛》，老觉得陆依萍的家就在我外婆家附近。”回到这个小弄堂，钱青走在砖瓦路上，指着两旁拥挤的石库门洋房和杨奇笑着说起小时候的奇思妙想。“就是这种地方，我看电视的时候还幻想过我以后也会遇到我的何书桓。现在想起来，我真是脑子有病。”
何书桓是谁？《情深深雨濛濛》又是什么电视剧？杨奇其实都不知道。他看着两旁眼熟的建筑，他问钱青：“你外婆为什么不去住新楼房？”在他看来，二十一世纪的城里人大部分都会选择更宜居的公寓高楼，而不是这种用肉眼看就觉得陈旧的老房子。
钱青的外婆不止有她妈妈一个女儿，还有舅舅。挂在这间老宅的户口本上的人名有不少，所以老人家要不要搬走去新楼房，甚至是去哪里的新楼房都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其中的复杂人情她不想和杨奇多说，便就笑了笑，无奈地讲：“老人家住在这里一辈子了，换个地方生活她不习惯的。”
杨奇倒是能理解这句话，就像农村的老人一般也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几亩田地一样。“这里的房子还保留着民国那个时候的样式，老人家住在百年老房里要小心里面的楼梯和房梁。要是有空，我和你去请几个泥瓦师傅过来加固一下，免得不安全。”他好心提议，心里也是真心在盘算这事儿。
瞧杨奇一本正经来真的，钱青却抬手制止，并低声说：“不是我做外孙女的没有良心，外婆住的老房子我们俩别赶着上，免得吃力不讨好。”她瞧着没有几步就要到的外婆家，停下脚步，指着右前方的老洋房上的二楼窗户，解释：“你是不知道《七十二家房客》的故事，里面牵扯的户口还有利益实在麻烦。不说邻里之间的摩擦，就是你要动这小小一间房里面的一块砖头那也要扯皮。”
好事还能办成坏事？杨奇听着她给他咬耳朵，眉头紧皱，问：“都是一家人，哪怕户口都在一套房子里，帮着修缮老房子不是应该的嘛。再说，我出钱，老太太只管享受就好，难道这还有错？”
事情是好的，但是人心隔肚皮啊。“你以为整个二楼都是我外婆家的吗？建国以后大家都是工农阶级，分的也就是一家人一间房。就在这一间房里，我舅舅家的儿子，姑妈家的女儿，甚至是他们孙辈的户口还依旧挂在里面呢。不管你是不是好心，我不建议你蹚浑水，容易弄成白出钱又白出力。”
说白了，这么多人的户口挂在一套房子里面不迁走，除了名义上是方便子女上学，根本目的就是等拆迁。上海市中心寸土寸金，开发商如果不是财力极其雄厚，一般来讲，这块地方动不了。但是一旦动了，那分的钱也足够工薪阶层的老百姓们感受一波暴富的错觉。
杨奇大概是能听出钱青话语里的意思，他啧了啧嘴，哼笑说：“都说大上海遍地是黄金，若是一家人弄成这般，这黄金还是不要的好。”说到此处，他抬头瞥向她刚刚指向的二楼窗户，笑问：“你的户口呢？也挤在这一间房里头吗？”
“我妈嫁人后就把她的户口迁走了，所以我的户口不在那里面。”钱青抬起脚步往外婆家继续走去，她边走边说：“我们就逢年过节来看看外婆，带点东西给她。其他的，一概不参与。”
杨奇没见识过这种家庭关系，但是他似乎也能理解。既然钱青说不要管太多，他也就不再多嘴，跟着去拜访就是了。
钱青带着杨奇从老洋房的边门进去，走过幽暗闭塞的楼梯间，嘎吱嘎吱的木板声响随着他们踩上木板楼梯时将它的年岁一声一声地显示出来。“咚咚咚！”她穿过二楼的老虎灶头间，敲响最南边的房门。
“诶唷，青青来啦！”开门的是钱青的姑妈，她一打开门看见钱青带着男朋友，立马伸手把他们招呼进去，并且直落地接过杨奇手上的礼物，热情地开玩笑说：“你男朋友来就来嘛，带什么礼物哦。喏，我们这里房子小，东西多了要放不下的呀。”
姑妈一口上海话，杨奇半猜半蒙，客气地回应道：“第一次来外婆家，应该带东西的。”
“讲普通话的呀，不是上海人咯？”姑妈话锋转弯，她上下打量杨奇，然后用上海话问钱青。
钱青能看出姑妈眼里的那点心思，她觉得很尴尬，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才会显得自己有礼貌。毕竟，无论是针对杨奇还是她，姑妈的话不是很礼貌。“上海人就不能讲普通话了？姑妈你地域歧视哦。”索性，她就借着玩笑回怼，不想明说太多。
不想和姑妈多讲这些有的没的，钱青拉上杨奇，直接往房间最里面走，并且扯开嗓子就喊：“外婆啊，我带男朋友来给你看了！”
钱青的外婆年纪虽然大，但是腿脚还是很利索的。听见钱青的声音，她来不及扯下身上的围裙，站起身就往门口冲。“是小杨对伐，你妈妈刚刚和我一直在讲哦，说是很优秀的小年轻诶。”她看见杨奇就夸，也不知道是在夸钱青呢，还是真就在夸杨奇。
杨奇被这么劈头盖脸地夸赞真是头一遭。他看着老人家笑眯眯的眼睛，就像是毛脚女婿第一次上门一样，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手掌向后脑勺抓去，他紧张到舔唇，“外婆好，我……”他看见钱青妈妈也过来了，一时之间脑袋发昏，语无伦次地说：“这……伯母好……我……”
钱青难得看到杨奇这样，她一把拍上他的胸膛，指着他就和外婆炫耀说：“外婆，你看你外孙女婿胸肌发达伐？人长得又高又帅，领出去很有面子的。”
“小杨长相是相当可以了，做过运动员的人，身体素质肯定也是灵光的呀。男人么，最重要的就是要身体好！身体不好的话，女人日子过得很怨的。”外婆言语开放，丝毫不避讳男女之事。
钱青原本是故意开开玩笑的，没想到她外婆给她来了个一本正经。作为年轻人，她也有些吃不消。
“好了，这种事情你们自己私下去讨论，不要在家里讲了。”钱青妈妈赶紧叫停，她看杨奇手足无措并且面孔发红，就赶紧转换话题说：“车子看得怎么样？有挑中的吗？”
就像是小孩见到自家的家长，杨奇在被问到车子后，他就如同是解脱一般，立即回答说：“车子定下来了，写了钱青的名字。”
“干嘛写钱青的名字？你买车子呀，又不是她买咯。”钱青妈妈感觉到怪异。
“我先说清楚，我没有要求他写我的名字，是他非要我写的。”钱青把自己撇清，一副‘和她无关’的态度。
留意到钱青妈妈依旧疑惑的表情，杨奇跟着解释道：“对，是我要求的。我想着，反正车子买了以后也归她，不如就直接写她的名字。”
“噢哟，你们女婿怎么那么好的啦！还没结婚就要给青青买车子，好阔气呀！”钱青姑妈听了后，立马开腔。“买了什么车？多少钱买的呀？”她像是一个严谨的吃瓜群众，抓了一把摆在果盘里的瓜子，一边嗑一边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