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大学?这话太扯了。秦汉嶙3个月前就觉察到商彤霁有问题,所以他试探过她,发现她是个只会出卖色相的文盲。听着她的解释,他不免又要嘲讽:“呵,装文化人?你在我身边三个月,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编故事也得讲究个符合现实条件吧。”
不想和她再多废话,他送开捏着她脸颊的左手,熟练地给枪上膛。
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让子弹入膛而产生的金属摩擦声显得更为清脆,商彤霁被这股声音吓得惊恐大叫:“秦汉嶙!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骗你我就研究生毕不了业!”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为了活命,她的脑子疯狂转动。“我会写字!我能写我的名字,我还会看书读报!你试探我,你找个东西让我读给你听!”她的双手抓着他的衣裤,乞求他给她证明自己的机会。尽管她应该只会写简体汉字,可眼下这种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你会读书写字对我来说重要吗?你是哪一个商彤霁对我来说似乎都没有什么差别,也都不具备任何价值。你来窃取我秦家机密,无论你是谁,我想我都应该送你去见阎王。”秦汉嶙觉得她好笑,枪都顶到脑门了还会天真地妄想。话音一落,他的食指放上扳机,扣动的动作一触即发。
“不要杀我!我有价值!我很有价值的!”商彤霁听不得枪上的任何细微声响,她害怕到崩溃,闭眼大叫,她真的不想死。不再纠结于证明自己是不是现代的商彤霁,她转换思路,破罐破摔地大喊:“你一定想知道谁是背后指使我的人吧!留我一条命,我给你找出来!”
秦汉嶙要的就是这个答案,他把食指从扳机上挪开,感兴趣地挑眉问:“你把人找出来?做叛徒也是要命的,你难道就不怕在我这里捡了命后转头就被你们的人一枪爆头?”
这是什么世道啊,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啦!商彤霁听了后,在心里无声呐喊,并私以为全员王八蛋。她管不了太多,先保住此刻不被爆头就算是功德一件了。她抬眼看他,拍马屁说:“我怕,可是我信少帅是可以维护正义的人。而且,你杀我一个小兵是没有用的,因为指使我的人还会派别的人以别的方法接近你。只有把他找出来才可以斩草除更以绝后患,不是吗?”
“是吗?看来我应该给你一次机会啊。”秦汉嶙把枪口从她的脑门上挪开,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故意问:“你拿什么让我信你?万一你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刃,商彤霁看了一眼就被震慑住了。压力太大,她将身体向后仰,结巴回应:“我要是背叛少帅,你就……你就……”她说不出让他毙了她这种话,毕竟她现在是在求生。
秦汉嶙比她干脆,他看她眼神闪躲又慌乱,便替她把话说完:“我就毙了你。”她恐惧的面孔让他发笑,他弯起嘴角,故意又将枪口抵上她的太阳穴,威胁说:“你不想要这个结果,对吧。”他指的是‘爆头’的意思。
商彤霁说不出话,她想点头,但太阳穴上冰凉的触感让她一动也不敢动。她用坚定的眼神告诉他,只要他留她一命,她就听话。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或许也找不出那个所谓的‘幕后指使’。
“做我的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听话。”秦汉嶙把子弹退膛,且收起枪。他笑眯眯地看着她,和她说:“我不管你是哪一个商彤霁,从今天开始,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不允许有违背和反抗。”
太阳穴上的冰凉被挪走,商彤霁松了一口气。她瘫坐在沙发上,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大概是太紧张了,她的额头出了不少汗。她用手背擦去,而后点头回应:“我知道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是她怂,也不是她不反抗,而是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得好好珍惜才行。
“说说吧,你到底是南城还是中城的人?”秦汉嶙坐回她对面的沙发,他点了一根烟,问。
烟味很刺鼻,商彤霁不喜欢抽二手烟。她嫌弃地皱眉,轻咳了两下后回答:“南城的吧。”这是她瞎编的,反正她就记得小说里北城的秦汉嶙和南城的姚青筠不对付。既然她这具身体可能是个女间谍,那她就猜自己是南城派来的吧。
“南城的吧?你在和我玩猜谜呢?”秦汉嶙看出来她有撒谎的意思,便很不满意地想要再次从腰间拔枪,打算让她说点儿实话出来。
被枪吓过的商彤霁非常敏锐地注意到了对方的行为,她赶忙给自己圆谎说:“我是南城的,我非常确定我是南城的。少帅您别拿枪出来,我害怕。”她就差给对方跪下叫爸爸了,枪这东西真不能随便乱掏啊,又不是拍电视剧,这玩意儿走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反正她现在胆小,见不得这东西在眼前瞎晃。
秦汉嶙还真没见过这么胆小的女间谍,他寻思着她之前不是挺胆大的嘛,不敢说是放浪形骸,但距离不要脸也差不多了。他好笑地看着她,觉得这舞女也不过是个假把式,不禁吓。“姚青筠派你来干什么?他不是已经打算不再沾染政务了吗?”
姚青筠不干了?商彤霁寻思着她看小说时怎么没有看到这个情节?她一脸疑惑地看着秦汉嶙,问:“姚青筠不是南城的督军吗?”
真傻还是假傻?秦汉嶙对她的脑子产生了怀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姚青筠去年出了场车祸,他南城督军的位置已经开始着手换人了。这可不是秘密,这是1924年最爆炸的新闻!去年的报纸上都写着呢,电台里也放过好几回了。”
1924年这个时间在小说里正好是姚青筠意气风发的时候,书里没写他遇到车祸呀,商彤霁心想。按照秦汉嶙说的时间来讲,今年应该是1925年。1925年这个时间线显然在小说里也没有被重点提及。所以,现实情况和小说情节有出入啊,这让她不禁暗暗乍舌。
她原本想着还能利用她看过的小说情节混一混,这下她还混什么?不得嗝屁呀!“这……真是……南城……的遗憾。”她憋了半天,也就只能憋出‘遗憾’两个字。
“呵,看来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呀。”秦汉嶙这次没掏枪,他淡定地坐在沙发上,讥笑评价。“不管你是谁的人,反正现在你只能做我的人。我希望你要有做我秦汉嶙的人的自知,不然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他提醒她,别妄想在他面前搞小动作。
他的表情像是开玩笑,可语气却透露着狠厉。他看着她,笑问:“说说吧,除了卖弄风骚,你还有什么别的本事?”能安排到他身边的女人,不可能仅仅只是个舞女,多少都应该学过一点儿特务的手艺。
商彤霁会什么?这个问题把她问住了,她想了想,略带尴尬地回答:“我会做账,但是有时候做不平,水平很菜。不过,我以前追星的时候混过明星后援会,我很会P图,office软件我也用得很不错。对了,我打字超快的,做表格也超棒的!”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秦汉嶙闻所未闻。他心里有团火气要冒出来,耐着性子,他又问:“我说的是你吃饭的本事你有多少?”
商彤霁觉得秦汉嶙好奇怪,明明是他自己问得不清不楚,现在反过来一脸的不耐烦。有关于他说的‘吃饭的本事’,她凭着自己的理解字面回答道:“我不是很会做饭,但是我很会煮方便面。我煮的方便面,超级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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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商彤霁的答非所问让秦汉嶙觉得不是她有问题,而是他有问题。他感觉有点儿心累,捏了两下眉心后,决定不再去问那些可能会把他气死的问题。一声浅叹,他指着被翻乱的书橱说:“你去把那边整理了,给我把它恢复原样。”
商彤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散落一地的书籍还有飘落在地上的纸张让她无奈挠头,完全不知道要如何下手。她眼神偷偷瞥向秦汉嶙,想说她不知道原样是什么样儿,可担心他发脾气又掏枪,便就只能把话咽回去,老老实实地过去做整理工作。
书橱就在窗边,而窗户正开着,初春的风带着冬季还残留的温度吹进了书房。站在书橱边的商彤霁被吹得起了凉意,她搓了搓手臂,蹲下身打算把书先捡起来。
她捡的时候注意了一下书籍的封面,大多都是讲西方社会制度的,有英文原版的也有中文翻译过来的,总之都与社会民生有关。她并不意外秦公馆会有这种书,毕竟小说里的秦家是军阀,这种书多点儿也算是正常,人家就是吃这口饭的。
把书捡起来后她将它们暂时先堆放在窗台上,她观察了一下书橱内的其他书籍摆放顺序,没发现有什么规律,放得还挺杂乱的。摸不清楚摆放路数,她索性就按照书本的类别把书塞回去。她也不管要不要中英文分开摆放,反正就一股脑地给它们都放好就成。
地上的纸张在书籍摆放好后被捡起,也是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商彤霁粗粗地看了一下,她表示看不懂,不知道要怎么归整。她下意识地抬头去找秦汉嶙,发现他正在书桌那边整理文件。
“秦少帅,这些东西我看不懂,要不你来摆放?”商彤霁走到秦汉嶙边上,把手里的纸张放到桌上。为了撇清自己是女间谍的这个身份,她还特意站得远点儿,眼睛不往书桌上瞧。
秦汉嶙把手里的东西放回抽屉,他拿起她放在桌上的这一沓纸看了看,轻笑说:“不是说识字嘛,怎么就看不懂了?”这些纸上写的不过是些读书笔记,都是夹在对应书籍内的相关页层里的。
商彤霁是识字,可她不懂社会学啊。她为难地回答说:“我认识这些字,可是合在一起我就不是很能理解了。”说完,为了表示她有很努力的做整理工作,她又补充说明:“我把书都放回书架子上了,就是这些纸不知道要怎么放,所以才来问你的。”
“真认识字?”秦汉嶙试探她那么久没发觉她识字,这让他不禁要怀疑难道是他判断有误?带着疑惑,他从手里抽了一张读书笔记放到桌上,然后眼神示意她走近点儿,指着说:“你过来,读一下这张纸上写了什么。”
商彤霁听话地走过去,但是她也不敢走得太近。她伸手把桌上的纸拿起来,一边看一边读:“纵观西方社会的发展……其发展的根本离不开文化、哲学还有……什么和什么。这与他们的人伦、道……德……什么……什么……”整张纸都是繁体字又书写得潦草,她能认出来的字还真不多。
她读得艰难,他听得艰苦。秦汉嶙耳朵受折磨,他一把将纸从她手里拿走,冷哼道:“这就是你说的识字?我看你就是猪嘴里插蒜。”
“什么意思?”商彤霁知道他在嘲笑她,但是她没听懂他骂她什么。
“装象(像)。”秦汉嶙‘大方’地给出回答。
“这不怪我,是上面的字写得不好,太草了。而且,我学的字是简体字,不是你们这种繁体字。”商彤霁好歹是个读了研究生的人,她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头一回被人嘲笑不识字,心里大受挫折,便就忍不住为自己说两句话。“再说,我们又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文字用法和习俗肯定不一样,我已经尽力了。”她有她的委屈,她不喜欢被人一直嘲笑。
秦汉嶙看她低着头噘着嘴,一副受了他大欺负的委屈模样。他真是服了,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胡搅蛮缠’。“什么简体字,繁体字,时代不时代的,你自己说瞎话不害臊还赖上我写字潦草。商彤霁,你是不是脑子有点儿那什么大病?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我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了呀。秦汉嶙,是你在为难我,不是我在‘装象’。我是一直在坚持告诉你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商彤霁,我和她是两个人,是你非不信!”商彤霁脾气上来了,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知道孔夫子有一句名言是什么吗?”秦汉嶙看她那着急的样儿,挑眉讥讽地问。
商彤霁摇头,低声犟嘴说:“我是学会计的,又不是学历史哲学的,我怎么知道他有什么名言?况且,他说过那么多的名言,我怎么知道你要说的是哪一句?”
听着商彤霁这番小孩子的话,秦汉嶙突然觉得她倒是真的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原先的她一身的庸脂俗粉气,俗媚的很,现在看着怎么生出了一股小女孩的娇态?就冲她这身娇态,他耐心解答说:“那句话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她是女子,那他就是小人!商彤霁嘴上不好骂他,心里早给他骂的祖坟冒青烟儿了。
秦汉嶙看她一脸的不服气,便浅笑说:“不服气就憋着,你在我这儿只有服从。”他不去看她的表情反馈,自顾自地拿起这沓读书笔记放回书橱里。
商彤霁看了眼已经理干净的书桌后又扭头去看书桌边的保险箱。显然,保险箱已经恢复了关闭状态,文件什么的也都被重新归位放好了。
“走吧,你跟我回去。”秦汉嶙看了眼物归原位的书房后,对着发呆的商彤霁说。
“去哪儿?”商彤霁不解并紧张地问。“你难道不住秦公馆吗?这里不是你的家吗?”她记得小说里没有写秦汉嶙有单独的住所,所以对于未知的地方她难免会害怕。
秦汉嶙走到她的身旁,他抬手摸她的额头,皱眉说:“你没发烧啊,怎么脑子就像烧坏了一样?”他在秦公馆不长住这事儿全北城的人都知道,怎么她会像傻子一样儿地问他这种问题?他真不知道是她演技太好,还是她脑子真出了毛病。
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他拉起她的手,用力地把她往书房外拖拽。“我提醒你,别想着装疯卖傻跑路。你乖乖地跟我回去,少给我废话。”他低喝训斥她,眼神里都是凶煞,态度强硬到不允许她张嘴再说些有的没的。
手腕痛,但是不敢说,商彤霁觉得自己怂的自己都嫌弃自己。她就这样被秦汉嶙粗暴地拉拽着,丝毫反抗都不敢有。她摸了摸脑门和脖子,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要恐吓她。
“少帅好。”走廊上路过的秦家女佣在看见秦汉嶙时,立马停下恭敬地低头问好。就像是被训练过的一样,对于商彤霁她不去打量也不敢多看。
秦汉嶙点了点,把人拦住问:“老爷子呢?还没回来?”他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下午4点多了,快5点了。
女佣很有职业素养地低着头回答:“回少帅的话,大帅还没回来呢。听三姨太房里的人说,今天是三姨太和大帅的结婚纪念日,今晚应该是要用了晚饭才回来。”
“哼,一把年纪了还搞什么新婚燕尔,恶心。”秦汉嶙丝毫不掩盖他对于他老子搞浪漫的不齿,当着女佣的面直接吐槽。
女佣不敢多听,她怕听多了饭碗会丢,所以避嫌似地问:“少帅,您有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去做事了。”
秦汉嶙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他没有说话,只是拽着商彤霁继续往外走。走了两步,他停下来,转过身对着那个还没走远的女佣说:“我老子回来了以后你给他说一声,告诉他我回去了。让他有事儿上我那边去请我。”‘请’这个字他特意加了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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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秦汉嶙拽着商彤霁从秦公馆出去,这一路上所有看见他们的秦家佣人都统一低头装作没有看见商彤霁一般地只和秦汉嶙问好。商彤霁真是纳了闷了,这么明显的强抢民女,强取豪夺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这群人怎么就那么冷漠,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帮她?她心里发凉,暗叹着这一回她算是切身体会到了鲁迅笔下所说的人性的麻木和卑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