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嶙抬头看她,见她双颊红扑扑的,一脸的羞涩和窘迫。他放下筷子,把吃了还剩一半的炸酱面推给她。他没有说话,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就着水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下去。“吃干净点儿,我这里不允许有人剩饭。”他一边擦嘴一边提醒她。不,应该是警告她。
秦汉嶙给商彤霁剩下的面不多也不少,正好够她吃个七分饱。其实这碗面不算难吃,但也算不上好吃。不过,这已经算是物资匮乏的年代比较过得去的食物了。
她把面吃完后,擦了擦嘴,和坐在对面正在看报纸的他汇报:“我吃好了。”她注意到餐厅的墙上挂着时钟,她留意到时间已经过了七点半了。
“上楼去。”秦汉嶙收起报纸,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都是不容拒绝。
“哦。”商彤霁听话地站起身。“我今晚睡哪儿?”回想吃饭前在浴室里发生的种种,他言语流氓,行为也下流,虽然没有对她做什么实质性的坏事,但也属于登徒子范畴。她踌躇了一下,站在桌子后面特意问他。
秦汉嶙从她的脸上读到了一个信息:她又要开始犯倔了。他用行动代替回答,直接抓着她的手腕就把她往楼上带。
商彤霁的脚上已经换上了拖鞋,拖鞋不合脚,他一个拉拽,她一个不稳,整个人就往他的身上摔。“唔……”鼻子装上他的后背,一阵让她想哭的酸痛瞬间冲上脑门,堪比吃芥末一般的滋味让她即刻捂住鼻子,发出闷哼。
“快把头仰起来!”秦汉嶙一手抓着她后脑勺的头发,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把头抬起来。他看着她鼻孔处的猩红,不耐烦地问:“你能少点儿事儿嘛?莽莽撞撞的,要给我添多少麻烦?”
“是你拉我的,你用力拉我我才摔的。”商彤霁觉得他训斥得没有道理,她不服气他说她,便就怼回去。
秦汉嶙发出冷哼,他拿起桌上用过的餐巾就往她的鼻子上捂,并抓起她的手让她自己按着。“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你要是听话了,我叫你上楼你就上去,会摔到鼻子吗?”他无情嘲笑,归根结底就是她自己的问题。
商彤霁仰着头,眼睛看着天花板,凑着他看不见,她翻了个白眼。“是,都是我的错,秦少帅说的对。”她嘴巴比脑子快,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不该怼他。她悄悄低头去看他的表情,见他一脸阴郁,她立马走到他身旁,不敢再有别的意见。
秦汉嶙真是服了,这是哪儿来的活宝?就冲她这一个下午的表现,他很确定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确已经不是在他身边3个月的那个舞女。
“小心台阶,别摔个狗吃屎。”秦汉嶙牵着她,鉴于她现在抬着脑袋看不见脚下的路,他勉为其难地做了她的指引。
回到房间,他让她坐在阳台边的沙发上。一把拿走她捂在鼻子上的餐巾丢到一旁,他抬起她的下巴检查她的鼻孔,问:“鼻子还难受吗?鼻根疼不疼?”
商彤霁晃了晃脑袋,回应:“就是有点儿酸胀,应该没事儿了。”
“没事儿了就把头放下来,别老抬着,伤脖子。”秦汉嶙一边打开阳台门,一边说。
夜里的风穿过阳台吹入屋内,阳台边的纱帘被风吹起,垂落到了商彤霁的脸上。她拨开遮挡了视线的纱帘,扭头去看阳台那边,她看到他正站在阳台上背着她抽烟。浅浅的烟草味顺着风吹进来,她不喜欢烟的味道,就反坐在沙发上对着他说话。
“我今晚睡哪儿?”还是这个问题。讲道理,她不想和他同床共枕,因为她做不到和陌生男人睡在一块儿。当然,她也不觉得他会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为了女性观众的美好幻想而创造出来的那种坐怀不乱的禁欲系男人。尽管,她猜测得到,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应该和他有过比较亲密的那种关系。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愿意继续维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而她也有她的道德标准以及人生规矩。
她们到底是怎么交换的?秦汉嶙还在想这个问题,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谜题。他还是不相信她说的‘灵魂交换’,除了他相信科学之外,她右臀消失的胎记让他不觉得她们用的是同一个身体。但是,他在浴室给她检查过,除了胎记没有了,她的身体还是那具身体,手感、温度甚至是体态和围度都没变。他暂时还参不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明白她幕后的人用这样的一个女人的用意是什么。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商彤霁看他香烟一口接着一口,对她说的话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便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阳台上问他。
秦汉嶙侧头看她,见她皱着眉头,一脸忍耐着他香烟气味的表情。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那是一个舞池,她身段妖娆地主动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共舞一曲。那时候的她一身风情,和眼前这个带着女孩气的她完全不一样。在他抬手欲要抽一口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调转方向,将烟递到了她的唇边。“尝一口?”他挑眉,轻笑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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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商彤霁向后退了一步,她摇头,厌恶地拒绝说:“我不会抽烟。”抽烟对于她来说那是父辈们的恶习,现代的年轻人但凡是有点儿文化水平的谁还热衷于抽烟?这种行为在年轻一代看来多少都有些太过于江湖习气,甚至是掉价。
是啊,她不是她,她会拒绝他。秦汉嶙不以为意,他将烟送到自己口中,抽了一口说:“如果是她,她会欣然接受,并且非常乐意地与我享用同一支烟。”
这种话,商彤霁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画面糜乱,不是正经人该有的行为。她嫌弃地垂下嘴角,不敢苟同他这种唾液传播细菌的行为。“我问你呢,我今晚睡哪儿?”她就是这一个问题,问了第三遍了。
秦汉嶙不是没听见,他觉得她在瞎问。“屋内有几张床?”他看着夜色,一边吐出烟圈,一边慵懒地反问她。
商彤霁扭头去看了眼,回答:“一张床。”她暗想,就是因为只有一张床,所以她才会一直问啊。不然,他俩一人一张,她才不会纠结呢。
秦汉嶙余光轻瞥,他轻声又问:“所以呢?”他觉得她应该是懂的,不应该来明知故问。
“我不要和你睡一起,我不是你口中的她,我也没有必要延续你们之间的那种关系。”商彤霁说明白了,她就是不乐意,也对秦汉嶙这位秦少帅没有兴趣。她担心自己说话太冲,又把他惹毛了,就连忙解释说:“我服从归服从,帮你做事也是可以的,就是不能和你睡。”
“为什么?”秦汉嶙听了这话笑出了声儿,他像是在看一个小尼姑一样,饶有兴致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要的‘服从’不仅仅是你言行上的表面服从,而是你的身心也要服从。”
商彤霁觉得他过分了,这话说得就太有爹味儿了,让她觉得太冲脑门,实在是无法认同。“你这是不讲道理,没有道德底线啊。我和你的关系不属于身体和金钱的那种买卖,也不属于情感上的交换,我们最多算是有个口头约定。而且,我和你之间没有感情,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怎么睡呢?你们男的我不知道,也许可以做到不用感情就能睡。但是,我不行。我没办法和不相干的男人躺一块儿,我这个人的道德标准可能比较高。”
‘感情’这两个字让秦汉嶙的心忽然有被捶了两下的感觉,他从来没有和哪个女人谈论过感情,也从来都只是睡了就睡了,你情我愿罢了。商彤霁提出的所谓的‘感情’让他不免多看了她两眼,然后嗤笑问:“你是想要‘爱’吗?”
爱?她要谁的‘爱’?商彤霁看着他嘲讽的态度,她觉得他可能是会错意了。她立马摆手,连连解释说:“不,我的意思不是说我要你爱我。我的意思是,两个不相爱的人是睡不到一起的。至少,我不爱你,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感情,我做不到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她不爱他,这句话虽然是实话,可秦汉嶙听了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他从来没有和任何女人说过爱,也没有任何女人真心说过爱他。他从不曾把爱当做一回事儿,更没有像商彤霁今晚这样长篇大论地讨论什么是爱,什么是睡。
似是报复,又似是赌气一般,他低声回应了一句:“我也不爱你。”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她的智商带跑偏了才会幼稚地说不爱。他应该不在乎才对,他应该嗤之以鼻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我知道你不爱我。不,你不爱这具身体的任何一个灵魂。”商彤霁对于他的回答一点儿都不意外,甚至很高兴他说他不爱。她笑眯眯地靠近他,劝说道:“既然我们谁都不爱对方,所以我们就维持好最基本的合作关系就行了,不用再进一步的。再说,你们这个时代的避孕手法肯定也没有很先进,万一我要是中奖有了什么,这对于你和我来说都会是累赘。我们不要给彼此创造不必要的麻烦。”
她又看了眼屋内的摆设,大方地建议说:“我睡沙发,你睡床。当然,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睡别的房间,不打扰你。”
秦汉嶙看着她轻松说话的模样,好像和他扯上关系就会像是湿手的面粉一样令她不适。他就这么不招她喜欢吗?怀上他的孩子就这么令她厌恶吗?她就这么着急地想要和他撇清关系吗?他对她有了新的看法,也有了新的认知。
烟头被掐灭在阳台上,他用拿着香烟的那只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他,说:“你真让我刮目相看,说的话一套儿一套儿的,好像是时下流行的新女性一样。看来,我要重新认识你了,也要重新审视一下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生气了?商彤霁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又惹到了他。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她害怕,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讨好地说:“我不是她,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和以前不一样,而我也不会像她一样去害你。我保证我听话,我也尽量不怼你,我会把答应你的事情做好。而你……也不要伤害我,好吗。”她尽量表现得卑微一点儿,想让他能有一丢丢的同情心。
秦汉嶙被他的父亲秦大帅说过,他天生脑袋长反骨,就是要和人对着干。他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让她紧紧地贴着他。他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轻抚她下巴上被他捏出的红印,说:“你只需要听话就可以了,不需要有那么多的想法。我不喜欢女人想太多,这样不好。”
这真是太爹味儿了!商彤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不得不暗叹,再有型的男人只要有一股爹味儿,那就是极度招人讨厌的。她忍着心里骂娘的冲动,假笑问:“秦少帅,您的意思是……?”
“我管你是谁,当初你是怎么伺候我的,现在依旧要做到。甚至,你要做到更好。”秦汉嶙语气温柔,可态度却是霸道蛮横。他怎么可能会由着商彤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他和她之间,只能是他想怎么样她就怎么样。
合着商彤霁刚刚说得那些都是废话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有人可以在她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情况下还能厚着脸皮依旧我行我素呢?“我不愿意!我反对!”她的手掌抵在他的胸口,试图挣脱他的禁锢。
秦汉嶙怎么可能轻易放她逃脱?她于他,就如同是蝴蝶跌入狮子掌中,插翅难飞。他一把抓住她乱动的手,低声警告说:“反对无效。”他将她带进屋内,顺手将阳台门锁上。
夜风被阻拦在窗门外,他锁阳台门的行为就像是在给她下结界一般,宣示着这是他的地盘,只能他说了算。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讲不讲礼貌,你是不是男人!”商彤霁被他一把丢在大床上,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骂一边要求他绅士地对待她。
由于她的暴躁,秦汉嶙直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副手铐迅速地把她拷在床头的铁栏杆上。“别再挑战我的耐心了,我有的是办法治你,懂吗?”他指了指她的手腕,提醒道:“太用力拉拽只会伤到你的手。这副手铐非常牢固,除非是我给你解开,不然就只能砍手了。”
商彤霁真是崩溃了,怎么会有这么野蛮的人?她明明是要好好讲道理的,他为什么非要干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儿来激怒她!她一面后悔自己行事冲动,一面又讨厌他不讲道理。不想看他,也不想和他说话,她别过脸不去理他。
“我去浴室洗澡,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乖乖地等我。”秦汉嶙看她气鼓鼓地闹脾气,他瞧着有意思便在口气上也软下了几分。“对了,忘记和你说……”他装作是想起了什么事儿一般,俯下身,贴在她耳边故意说:“我到底是不是男人,一会儿你体验一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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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商彤霁把枕头堆起放在腰后,她躺着坐靠在床头,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回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她要穿越到昨晚看的小说里,她开始怀疑写这本小说的作者到底是什么人,并且他(她)写它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最令她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是用平地踩空的方式灵魂穿越的。想来,她在现代的肉身应该还没有嗝屁,可能一个梦醒她就回去了呢?
想到这儿,她抬起没有被拷住的那只手,无奈地搓了一把面孔。她真希望这就是一个梦,一觉醒来一切都回归原样。什么舞女间谍,什么南城北城,这些都和她无关,她也不用被秦汉嶙时不时地威胁小命。
说到秦汉嶙,根据她这一个下午的接触来看,他明显和小说里的他是不一样的。性格上除了孤僻,还非常腹黑,能感觉到他是个妥妥的心机男。心机男啊,这是多么令人可怕的生物啊,玩人就像玩橡皮泥一样的SO EASY。商彤霁有自知之明,她是玩不过这种男人的。
绝望、无奈和崩溃就像是三个好朋友,它们和商彤霁手拉手,如影随形。
浴室的水声停了,秦汉嶙打开浴室的门从里面出来。他仅仅只是腰间裹了一条浴巾,头发半干,肌肤上还淌着水珠。
好一个小麦色的健硕男人,一身的腱子肉,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商彤霁被他这种极富性张力的造型给震慑住了,她一个只在电视上馋过男明星的情感小白瞬间满脸通红。她‘自觉’地抬起手掌主动给自己遮住眼睛,人工‘打上马赛克’。“秦少帅,你还真是不见外啊。”透过指缝儿,她偷偷看了两眼就别过脸去。实在是不敢多看,她怕长针眼。
秦汉嶙头一回见商彤霁害羞,他哼笑一声,走到衣柜那边打开柜门拿了一件睡袍套上。“又不是第一次看,该摸的不该摸的你都摸了,现在害羞是不是为时已晚?”他故意嘲笑她假矜持。
“对你那个那个啥的是以前的商彤霁,不是我。我和你充其量也就认识了才半天,非礼勿视,非礼勿摸。”商彤霁才不要钻他的套儿,他明显是在故意引诱。
“我允许你看,也允许你摸。”秦汉嶙套上睡袍后,他走到她跟前,拉开她挡住眼睛的手,故意逗她。他看她耳朵通红,便有意去摸她耳垂和面颊,微热的触感告诉他,她真的在害羞。
他的眼神很勾人,好像是要抓住她一样的那种感觉。商彤霁感受着他的手掌在她脸上和耳朵上触碰的感觉,像是过了电一样的酥麻。“我……我困了……想睡觉了。”未知的感觉在头脑里突然出现,她躲开他的触碰,本能地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