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喜欢绘音酱的手指在他的伤口附近温柔的轻抚,喜欢她为自己上药、绑绷带时的细腻,喜欢少女口中略微带着湿润的热气吹拂在他并不算疼的伤口上的感觉。
每当那个时候,太宰治都觉得自己像是被少女抱在怀中顺毛一样,他会控制不住地勾起唇角,但又会在少女抬头时换上一副“嘶,人家好痛”的模样。
对于演戏这件事,只要太宰治想,那么就没有任何人能看出他的破绽,而且也不是全然的演戏,那些在外做任务时被划破的伤口,本来他并不觉得怎样。
但一回到港口,一来到绘音酱身边,那些细小的伤口就开始有微微的刺痛感了,因为有人心疼的小猫咪是理所应当会感受到疼痛的,被疼爱的孩子才敢对人哭泣撒娇嘛。
只是现在——
我歪头打量着太宰治上扬的嘴角:“那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最近又有什么好玩的事吗,太宰心情好的都有点不像他了,看来我情报工作做得并不合格。
在我的目光中,太宰扭头,脸上绽放出一个很不太宰治的灿烂微笑:“因为绘音酱在这里,所以心情就会很好嘛~”
第一次被猫猫打直球的我有些错愕,感受着莫名增快了几下的心跳,我的眼皮有些不自觉地眨了眨,同时转过了头。
完了,他最近一定是吃了新型毒蘑菇,还是我不知道品种的毒蘑菇,不然他才不会这样呢,太宰治从不是一个会打直球的孩子,而且他还笑得那么好看,不对劲,有大问题!
收回了眼神,我重新调整了下情绪,一只手放到嘴边咳了咳,尽量用一种很委婉的语气开口说道:“太宰,待会儿看完梦野久作,我给你抽一管血吧。”
化验一下新型毒素,万一是物种入侵、变异蘑菇怎么办,都给不正常的孩子吃成正常人了,这也太可怕了。
听懂了少女言外之意的太宰治:......
“唉...”太宰治轻悠悠地叹了口气,像是感慨,但不知为何我却感到了一点点伤感的意味。
“绘音酱的脑回路总是让人意想不到,明明人家都...”
“都怎么了?”太宰又开始说话只说一半了。
“没什么。”太宰治摇了摇头,伸手在他的风衣口袋里掏啊掏,直到掏出一个深蓝色的精致小盒子。
随后少年转身,以一种面对面的姿态与少女对视着,他嘴唇轻轻张开又合上,眼睛一眨不眨带着星光,是比我看梦野久作照片时感叹的星星眼还要闪烁的星光。
“礼物。”他说。
我知道这是上次道歉的赔礼,但是礼物就礼物,为什么要面对面站着搞的这么认真呀,而且他拿着这个小盒子的姿态也有种,说不出来的...仿佛有种下一刻他就会单膝跪地求婚的感觉。
咦——好可怕的想法,在这个苗头刚从脑海中诞生后后,我就毫不犹豫地将其掐死了。
虽然他真的很有可能那么做,因为他是太宰治,是一个没法用寻常道理来界定的少年,所以任何怪事发生在他身上都不会奇怪。
“你是准备亲自打开这个盒子,还是说让我来打开呢?”我看着他,开口询问到。
在我这句话落下后,只见对面的少年轻轻抿了一下唇,然后动作堪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里的盒子。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空盒子?
我不解的抬头看向他,治哥你在玩什么呢?
“哈哈,绘音酱你那是什么表情呀,脸又皱巴到一起了,好好笑。”太宰治挥手笑了一阵,随后才打开了盒子的第二层。
“啊,刚刚是个玩笑啦,现在这个才是要送给绘音酱的礼物哦。”
我的视线再次下移,躺在精致的蓝丝绒盒子里的,是两枚小巧的耳坠,或者说两枚小小的黑色猫爪爪,虽不是什么实用的东西,但黑宝石材质透着晶莹的光,确实很好看,是我喜欢的款式。
这让我不禁怀疑,太宰他是不是看到了我在爱丽丝画上画的黑色猫爪,因为——这个和我画的一模一样。
其实我一直都是有耳洞的,在没加入港.黑之前我就去打了,不然那么多好看的耳饰带不了会让我很桑心。
只是自龙头战争开始后,几乎每天都要去手术室溜一圈的我,自然而然就将喜欢的小花花耳钉都摘掉了,甚至在参与手术的时候,林太郎送我的银镯子我都会先收起来,毕竟可能会影响仪器精确度。
所以其实我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戴耳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长上。
就在这时,少年的话语再次响起:“我可以帮绘音酱戴上去吗?”
太宰治的目光落在少女空空如也的耳垂上,语气很是期待。
看着太宰除了求殉情外少见的期盼眼神,我犹豫了半秒,点了点头。
“放心。”太宰治慢慢地俯身靠近:“我不会弄疼绘音酱的。”
这话听起来容易让人想歪,我稍微有些不自在地想,总感觉今天的电梯下降的有点慢啊,在电梯里待久了,空气不流通,有点热,不知名的燥热。
我眼神飞快地瞥了一眼太宰,他此刻正在比较专注地摆弄着耳钉,并没有异常。
然而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的嘴角却上扬的厉害。
槽糕,绘音酱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以及她偷偷瞥向自己的眼神,有一种被轻轻挠了一下的感觉。
“绘音酱,这一个你先拿着。”太宰治将深蓝色的小锦盒以及里面剩下的那枚耳坠放到少女手里,随后拿着另一个小小猫爪上前。
我就这么看着太宰慢慢贴近我的肩膀一侧,直到他那手感极好的毛茸茸脑袋蹭到了我的脸颊上,直到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轻轻落下了一个略带着水蒸气的呼吸触感。
心跳又开始不规律地加速了,是因为距离太近了吗,可是以往也不是没有距离这么近的时候啊。
特别是当太宰有点冰凉的指腹碰上我的耳垂时,我不经意地缩了一下,然后我就听到了从耳朵极近极近的地方传来的,少年的说话声。
他说:“别动。”
太宰他是在贴着我的耳朵说话吗,我感觉我听到他说话时嘴唇上下碰撞的声音了,还有些微微的气泡音。
这可真是——
“好啦,这个戴完啦。”太宰治突然直起了身,像是打量什么工艺品一般,欣赏着他刚刚的杰作。
我退后了两步抬头看他,少年嘴角带着狡黠的笑,不知道他在乐些什么,于是我抬手啪嗒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嗷——绘音酱弹我干嘛!”太宰治双手捂着脑门,猫猫表示十分不理解。
“看你不爽,还有,另一个我自己带。”我握紧手里的小方盒盯着电梯的大门,此时已经显示地下负三层了。
下一秒电梯门打开,我先太宰一步走出了电梯,身后传来少年“诶诶诶,绘音酱等等我——”的声音。
但我的脚步丝毫没有放慢,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我的心情也有点不错,就像太宰说的,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他会有个好心情,其实我好像也是如此。
大部分时候,只要太宰在我身边,那么上一秒的坏情绪好像都会变得没那么糟糕一样。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种感觉,不妙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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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小姐, 太宰大人。”守在梦野久作隔离室外的守卫向两位大人鞠躬,随后上前输入了指令。
随着封闭的金属门被打开,我也看见了室内的情景, 以及被关在里面的小孩,房间不大,头顶的白炽灯却亮得刺眼。
至少在刚经过了外面昏暗的走廊后, 骤然进入了一个这般白亮的房间,眼睛着实会感到不适。
整间屋子只有一张医用铁支架病床,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而那个跟照片上长得别无二致的黑白相间发色小孩,此时并没有待在床上,而是缩在墙边里, 抱着双腿, 一副躲在角落里哭泣的模样。
在封闭的隔离室被打开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我和太宰,然后便飞快地再次低下头。
为了不惊动他我只好一步步地缓慢靠近,直到——
唰——
在距离梦野久作只有两三米的时候,他突然起身朝我撞来,但我久经训练的反应速度怎么可能会比不过一个年仅七岁的幼童, 我只是轻微地侧了一下身体, 就躲过了他的冲击。
幼小的孩子重新跌坐到地上, 这一次他抬头看着我, 红红的眼眶之上,溢满咒怨, 但很快这份怨恨就变成了满脸惊恐, 因为他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太宰, 那是带他来这里的人。
“你, 你们!”梦野久作大声叫喊着:“你们这些坏蛋, 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去找——”
“哟,你要去找谁?”太宰治慢慢的开口:
“你不会忘了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吧?他们将你丢在医院后就再也没有来找过你吧,而那些医生护士也是,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一条可怜的小狗,因为怜悯你,才会偶尔给你点食物,还有病房里的其他孩子,他们都在欺负你。”
黑发少年向前走着,直到站到少女与梦野久作中间,他俯身,鸢色的瞳孔像是能流出漆黑淤泥般:“所以啊,你才会把他们都杀了,不是吗?”
在梦野久作逐渐惶悚又瞪大的双眼中,太宰治接着肆意摆动着男孩脑中的理智:
“这样的你要去找谁呢?警察吗?可你你杀了人啊,那一整个医院的人,你说说好不容易躲过即将结束的战争,结果却因你而——”
“啊啊啊——别说了,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梦野久作捂着脑袋,放声地尖叫哭泣。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我:很好,确定太宰和林太郎一样,他们都很不会带小孩!
我本想准备安抚的,结果太宰上来就把人家搞得更崩溃了,他这样让我很难办哦。
我盯着太宰,示意他往后站站,放着我来。
打量着跌坐在地上大滴大滴地滴答着泪水的小男孩,我蹲下身,从怀中拿准备好的手帕,动作轻柔地擦上了小男孩的脸颊。
哭泣的梦野久作动作顿了一下,他有些楞呼呼地看着眼前这个黑色头发的姐姐,但泪水糊住了眼睛,这让他并没有一上来就看清对方的模样。
“别哭了,乖。”我一边替他擦去脸颊两侧的泪痕,一边尽可能地轻声细语:“从昨天哭到现在了,会把眼睛哭坏的。”
也不知道我这句话是触发到了男孩什么开关,只见他瞬间哭的更凶了,眼泪就跟决堤似的,我可怜的小手帕根本hold不住。
眼见手帕快失去了作用,我无奈叹气,另一只手用大拇指指腹替他擦着泪水:“怎么还哭的更厉害了?”
太宰治在旁边轻哼了一声,那是因为小屁孩感觉到有人在心疼他了。
总之我好声好气地安抚了许久,梦野久作终于停止了哭泣,小男孩半蹲在地上,脸上哭得花花的:“姐姐你可以在这里陪我吗?”
“这个嘛——”我刚想回答有空就来,但下一秒太宰的声音就压过了我。
“她当然不可以,但是我有空,你想要我在这里陪你吗?”
听到太宰治这么说,黑白发色的小男孩瞬间就闭上了嘴,这是个坏蛋,但是姐姐好像是个好人,嘴里含着黑发少女给的糖果的梦野久作想到。
我看着眼前被糖果安抚住的男孩,在心中思考着将他带出这间禁闭室的可能,其实只要乖一点就可以了吧,就像最开始的兰波,林太郎做的是最坏的打算,但后来情况发生了转变。
毕竟关的太久,再怎么正常的孩子都会被关出问题,特别是像眼前这种心智还尚未成熟的孩子,没有人去引导他,所以他对这个世界充斥着愤恨也是理所当然。
或许这才是林太郎的意思,让我充当他的引领者。
不过既然能被糖果安慰住,那其实也没那么难搞对吧,特别是等兰波回来之后,也可以给他套个亚空间让他到处跑的,当然他要是足够听话的话,那么亚空间也可以省掉。
于是在太宰治不爽的目光中,梦野久作在顶层之下的那一层楼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房间,虽然自己的时候仍不允许到处乱走,但如果有女孩带着他,那他的活动范围倒是可以扩大到整个港.黑。
虽然这个姐姐偶尔也会很严肃的吓唬他,但梦野久作清楚,她跟那些黑衣人,以及将自己带回来的那个坏蛋不同,她是他身边唯一对他好的人了,或许这个好是有目的性的,但七岁的孩子可分不出来究竟是怎样的好法。
他只知道,他想要的玩具,这个姐姐会给他买,他想吃的糖葫芦姐姐会给他带,姐姐还承诺他,等一个叫什么波的人回来就带他去游乐场玩。
所以梦野久作觉得,如果是这样的听话法,如果仅仅是不让他随便使用异能伤害这里的人,那么他做的到的,毕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怕疼痛了。
*
数日后的清晨,我站在休息室的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少女今日从头到脚都是哥特式的黑漆漆,裙子,发饰,脖子上的蕾丝choker,以及耳垂上的黑宝石耳饰。
上次在电梯里,太宰只帮我带了一个,另一个是我自己带上去的,当时为了去见梦野久作有些匆忙,以至于我并没有仔细打量这个耳坠。
直到那天晚上,我对着镜子将它们摘下放在手中时,我才发现了其中小小的端倪。
并不明显,但若是对着光仔细看,就会看到隐约透露出的字母,不知道是特别的切割方式,还是说被人小心地在宝石里注入了什么,总之我可以看到几个分列在不同位置的字母。
我抬手将两只小巧可爱的猫爪对向头顶的灯光,在细碎光线的折射下,我看清了字母的样子,两个耳饰加起来,一共五个字母:a s u o m
打眼一看,并不清楚这些字母所代表的含义,但若是将它们重新排列一下,那就成为了一个我所熟悉人的名字的罗马音发音。
osamu——治
那一刻我先是感到了莫名其妙,为什么太宰送我的礼物要刻他自己的名字?这只猫猫好怪哦。
随后又有一个奇妙又难以置信的想法于心底产生,是一个让我不敢去随意证实的猜想。
其实那天在电梯里,当太宰靠近我帮我带上耳坠的那一刻,我确实产生了一些曾经很少涌现的情绪。
作为一个读过不少书籍,也会亲自动笔写故事的人,我想我很清楚那是什么。
是一种悸动,一种很常见的、会发生在生活中最微小的瞬间的,令人心跳加速的悸动,它来源于情感的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