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放下资料，深深皱起了眉。
秦老爷子早年在商场上确实得罪了很多人，但没有哪一个能够研究出来这种病毒的。
倒是楚容眼底突然闪过一抹狠戾，但随即又被她掩盖住了。
她出声把秦衍的思绪拉回来：“查出了原因要研究出药来就更简单了，找人的事不急。”
秦衍点头，然后目光落在楚容身上。
一旁的商瑾识趣地起身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辛苦女朋友了。”
秦衍声音暗哑，但在喊女朋友这个词的时候还带着一丝笑意。
楚容手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看向他：“还行。”
秦衍伸手，食指曲起来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想想要什么报酬？”
楚容想都没想就出声：“别管我喝酒就行。”
秦衍沉默了。
楚容瞥开了视线，深深靠进椅子里，看着秦衍啧了一声。
秦衍翘起腿，也学着楚容靠进椅背，声音带着几分宠溺：“真是个酒鬼。”
楚容嗤笑一声，然后起身就往外走：“我要去睡一会了。”
秦衍虽然很想和楚容多待一会，但在看到她猩红的眼眸和她眼底的那一圈乌青时没忍心开口留人。
这天从医学组织出来后，秦衍去看了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的气色好了很多，面色都红润了不少，拉着秦衍讲了很久的话，总是在说要他好好对楚容。
说的老爷子口渴了，他就让管家给他倒了杯茶，还问秦衍要不要。
秦衍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茶杯，眼眸深了深。
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喝茶了。
……
查出老爷子的病因后，一切就简单了很多。
秦衍派人送了几支试剂到京城给于老爷子用，也算是对得起秦于两家这么多年来的交情。
楚容研究解药的这几个月，秦老爷子就一直靠着那些试剂撑过了M洲最冷的时候。
楚容从研究开始到结束，在医学组织整整泡了四个多月。
期间原本研发出了一款药剂，她用着没问题，但药性太大了，秦老爷子已经老了，抵抗不了这么强大的药性，最后不但没用，还差点要了老爷子半条命。
楚容经过那一次之后更加谨慎了，在第四个月，研究小组研究出了最适合秦老爷子的药。
再次去见老爷子，他已经脱掉了外面又厚又沉重的外套，因为上一次的药，他坐在椅子上还有些虚弱。
见楚容送了药过来，他一句话都没问，就着水就吞了下去。
江淮和商瑾在旁边看着有些意外。
秦老爷子居然这么信任楚容，问都不问一句就这么吞了下去。
等药效发挥作用还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所以楚容嘱咐了几句就准备带着医学组织的人走，结果被秦老爷子给叫住了。
他声音有些嘶哑无力：“小容啊，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楚容顿住脚步，对着商瑾他们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到秦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给旁边站着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然后管家就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老爷子指着自己旁边的椅子：“坐。”
楚容没客气地坐下了，只不过坐姿十分规矩，不像平常那样翘着二郎腿或者深靠在椅背上。
老爷子撑坐起来了一点，沉默了一会才转头对着楚容。
秦老爷子：“小容啊，我想了很久，觉得有些事情你也是时候知道了。”
他这番话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说出来的，十分语重心长。
楚容原本散漫的目光立刻变得凝重了起来，她猛地看向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把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然后问：“二十年前和十五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楚容沉思了一会，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紧绷：“秦爷爷，您说。”
秦老爷子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回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猜，你回京城，应该是查清楚十五年前你妈妈车祸死亡的真相的吧？”
楚容没点头也没摇头。
因为这不算她来京城的主要目的。
秦老爷子又道：“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江成君的女儿吧。”
楚容没说话，而是突然抬手覆住了自己的眼睛，再次放下来时，她的右眼已经变成了墨绿色。
秦老爷子看了嘴巴都不由得张大了。
他似乎是被惊到了，连连摇头：“果然。”
从震惊中回过神后，老爷子才继续道：“其实这些事情都是你的妈妈，也就是楚箐小姐告诉我的。”
第229章 京城大动荡
楚容嘴唇动了动，但是没有出声。
秦老爷子声音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说：“其实在二十几年前，京城最顶层的豪门家族并不是秦，于，陆这几家，我们都是在十几年前迅速发展而崛起的。”
老爷子神情变得十分悠远：“二十几年前，楚家和顾家可谓是京城最鼎盛的家族，而你的妈妈楚箐更是被京城的人誉为京城第一名媛，因为她不管是样貌还是才华，都是别人不可比拟的，性情温婉，心地还十分善良，也聪明，京城的人见到她都会恭恭敬敬叫她一声楚箐小姐，虽然她的父母早逝，但楚老爷子却十分宠爱她，把她当成楚家的继承人来培养。”
秦老爷子：“而顾家和楚家的关系也很是融洽，两家的长辈是几十年的好友，所以顾拙和你妈妈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顾拙也十分爱慕你的妈妈，他们也是京城所有世家都看好的一对，别人只要一提起楚箐，那第一个想到的肯定就是顾拙。”
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后来，顾拙正式进入顾氏，就当众人以为他会和楚箐小姐谈婚论嫁时，楚家却突然传出来楚箐小姐找了一个男朋友的消息。”
秦老爷子看向楚容：“而这个男朋友就是刚到京城，事业起步不久的江成君。”
楚容垂下眼，搭在扶手上的手握成了拳头。
秦老爷子继续道：“楚老爷子死活不肯答应让楚箐小姐嫁给江成君，因为两人的家世太不符了，一个是京城万人捧仰的千金小姐，而另一个只是个公司刚刚起步，还没在京城立稳脚跟的小公司老板。”
“于是楚老爷子找了自己钟意的孙女婿，楚箐小姐的青梅竹马顾拙来劝说她。”
“但楚箐小姐心意已定，不管是谁的劝说都没有任何用，于是两人大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二十几年的感情也随着这一架而彻底破裂。”
听到这里，楚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秦老爷子似乎有些惋惜，说到这里时还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说：“后来是顾拙对楚老爷子说尊重楚箐小姐的想法，又因为楚箐小姐太过坚定，所以最后楚老爷子咬着牙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并且在他们结婚后还努力帮扶江成君的事业，他们结婚没一个月，楚箐小姐就怀上了你。”
说到这里，秦老爷子就停了下来。
他看着楚容，面色比刚才还要凝重深沉几分。
秦老爷子：“楚箐小姐是那么聪明那么好的一个人啊，最后却败在了情字上面。”
楚容呼吸不由得沉重了几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神情黯淡下来：“后来，江成君的事业越做越好，楚老爷子也慢慢接受起了这个女婿，在楚箐小姐怀孕第八个月的时候，楚老爷子就生了一场大病，暂时把楚家的事情交由了楚家的一些小辈，又因为害怕自己出意外，就把手中楚氏的一部分股份转让给了楚箐小姐。”
秦老爷子突然气愤起来：“江成君的狼子野心也在这时候暴露出来，他趁着楚家没有了主家的，楚箐小姐怀孕防范意识薄弱，就骗她签下了股权转让书，把她手中的股权全部转给了自己，然后他成为了楚家股份第二多的股东，楚老爷子受不了打击，去世了。”
秦老爷子眼底烧着怒火，声音也越来越激动：“江成君的目的达成，他的真实面目也藏不住了，知道真相的楚箐小姐经受不住打击，早产生下了你。”
他声音平息了一点：“楚箐小姐也不是傻子，她虽然爱江成君，但也防范着他，也在他的江氏动了手脚，把江氏其他人所有的股份全部都收入了囊中。”
秦老爷子眼底带着几分痛惜：“楚箐小姐那时候还没出月子，她就带着人去江氏和江成君谈判，他交出楚家的股份，并且和她签下离婚协议书，楚箐小姐就把江氏那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还给他。”
“江成君并不是楚家最大的股东，但楚箐小姐却是江家最大的股东，两番权衡之下，江成君只好答应楚箐小姐的条件，放弃了楚氏的那些股份，重新转回了楚氏。”
秦老爷子：“后来江成君娶了自己真正爱的女人，也就是龚淑兰，而楚箐小姐因为没有了楚老爷子的庇佑，也不敢再回那个虎视眈眈的楚家，在处理好所有事情之后就带着还没足月的你离开了京城。”
见楚容皱起了眉，秦老爷子就问她：“是不是在想，你妈妈明明和江成君结了婚，但为什么你的父亲是顾拙？”
楚容声音紧绷地不像话：“她是被顾拙强迫的，对吗？”
秦老爷子有些意外楚容会知道这个，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楚容。
不过转念一想，楚容这么聪明，能猜到也不难。
秦老爷子点点头：“是，就是她和顾拙吵的那一架，顾拙因为不能忍受自己陪伴了楚箐小姐这么多年，她却爱上了别的男人的事实，就强迫了楚箐小姐。”
老爷子有些感慨：“其实你妈妈并不是早产生下你，那时候其实已经到了月份了。”
楚容垂下眼眸，眼帘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长睫闪了闪。
秦老爷子道：“这些都是后来楚箐小姐再次回京城的时候告诉我们的。”
楚容再一次开了口：“妈妈再回京城，那时候应该就是京城大动荡了吧？”
秦老爷子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才道：“是，京城大动荡，楚家在楚箐小姐离开后就受到了重创，京城的经济在这五年间开始下滑，京城所有家族都已经没落了不少，不胜以前了，其中最严重的就是顾家了。”
“顾家的没落是京城大动荡的开始，顾老爷子和顾家的人相继出事，顾拙早在那时候楚箐小姐离开后出国了，一直没有回来，等到他接手顾氏的时候，顾氏已经成为了一个空壳公司，在京城叱咤风云几十年的顾家就在那一年彻底崩裂。”
“后来就是一些别的家族，然后是楚家，甚至还波及到了秦家，于家。”
第230章 让顾拙血债血偿
“整个华国乃至亚洲经济开始极速下跌，楚家人也接连出事，就当我们以为秦家和于家都快要保不住的时候，楚小姐回到了京城，是她保下了我们，结束了这一场京城大动荡。”
楚容皱着的眉一直没有松开，继续听着秦老爷子说：“平息之后楚小姐就出车祸去世了，但没人见到过她的尸体。”
楚容在此时出声：“京城大动荡的幕后之人是顾拙，我妈妈的死也是顾拙的手笔。”
秦老爷子的眼眸闪了闪，看向楚容的眼神带着几分欣慰：“你知道果然比我想的要多。”
楚容没说话。
秦老爷子继续道：“后来这件事情就被人有意抹去了，我们知情的人也绝口不提，但为了报答楚箐小姐的恩情，我和于家的人一直都在找你，想要偷偷把你养大，直到去年你突然出现在京城。”
秦老爷子把楚容突然出现在京城，然后有人给他发信息，最后他没查到人的事情告诉了楚容。
最后他补充了一句：“我怀疑这个人是顾拙。”
楚容听完后语气笃定地道：“就是他。”
秦老爷子看向她。
楚容语气很轻，音色寡淡：“如果我没有猜错，顾拙愿意说出让我妈妈嫁给江成君这种话，是因为顾家内部有人不同意他娶我妈妈吧？”
秦老爷子嘴巴张了张，最后吐出一个字：“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时候两家的关系虽然好，楚老爷子很满意顾拙，但顾拙在顾家却不是唯一的少爷，也不是最受宠的那个，那时候顾家的当家人准备把顾氏给顾拙的弟弟继承，顾老爷子也认为顾拙配不上楚箐小姐，所以就逼迫顾拙说出那样的话来，后来顾拙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听到楚箐小姐怀孕的消息的时候他还出去待了两三个月。”
顾老爷子和楚老爷子虽然好，但终究不是一家人，如果以后楚箐嫁给了顾拙，那楚家肯定就会帮扶顾拙，到时候他最宠爱的二孙子在顾氏就失去了地位，顾老爷子自然不会同意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干脆逼顾拙放弃楚箐。
楚容唇边泛起几分冷意和讽刺。
秦老爷子又叹了口气：“这些事情都是后来楚箐小姐说的，我们也没有想到，表面上风风光光的顾家大少爷背地里居然被顾家这样打压。”
楚容没说话。
顾家打压了顾拙，所以顾家就成为了五年后京城大动荡的开端。
过了许久楚容才道：“顾拙具有轻微的反社会人格，这应该是他在听到妈妈想要嫁给江成君的时候激发出来的。”
楚容特意研究了这种人格，联系了二十年前京城大动荡，做出了一点猜想。
顾拙特意在外面历练了五年，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再次回来时，那些他曾经讨厌的人全部都付出了代价。
顾家的人接连出事，顾氏也被他整垮。
在听到楚箐怀孕的消息之后他由爱生恨，甚至迁怒于楚家，只为了让楚箐不好过，到最后甚至还对楚箐动了手。
而江成君，楚容猜测他的江家之所以在那场大动荡里面留了下来是因为江成君欺骗了楚箐，让楚箐不好受了，所以顾拙开心，网开一面留下了他的江家。
而京城其他的家族，楚容觉得顾拙就是单纯认为好玩，所以才把他们牵扯了进来。
楚容往椅背上靠，目光望着远处不知道哪里。
她说：“在妈妈出事之后我去找过他，想要杀了他，然后认出了他。”
认出了顾拙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秦老爷子惊讶出声：“你......你去找过他？”
楚容点头：“那个时候他的势力发展就已经很壮大了，这么多年过去了......”
秦老爷子撑着身体坐起来了一点：“你是怎么找到他的？而且，你当时才几岁？”
楚容语气风轻云淡的：“五岁吧。”
她歪了一下头：“那时候我妈妈才出事不久，他也在京城那边。”
她当时是偷偷跟着楚箐去的京城。
秦老爷子小心出声：“所以你是知道你妈妈怎么出的事的，是吗？”
楚箐的死在他们心中永远都是个谜。
他们想过要查，但他们都没有查出来，只知道楚箐已经死了。
她眨了眨眼，言语中夹杂着淡淡的哀伤：“算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