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跟他们说说。”沈城东弯腰亲了她一下,然后拎着东西出发了。
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大家都不放心,在沈城东走后,陈爱荷带着姜晓文来了。
姜晓文来这里是为了见偶像,可惜电台家属院挺大的,偶像不是那么容易遇见。
而且姜柔也不可能放任她独自出去玩,姜晓文只能乖乖呆在屋子里给肚子里的宝宝们讲故事。
她今年十一岁,很多故事都能讲得绘声绘色。
讲完一个故事后,她问:“姑,你说等我长大了也像你一样当个播音员好不好?”
“当然好啊,你要好好学习,将来考播音专业的大学。”
姜晓文并不知道过几年能恢复高考,对于未来没太多信心。
“可是我声音没你好,长相没你好,脑子又笨,就怕将来考不上。”
听她这么说,姜柔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不自信、内向、容易失去自我。
姜柔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谁说你脑子笨的?你爸当年可是数学竞赛冠军,也是部队里最年轻的军官,你是他的女儿,一定是最棒的!”
提到父亲,姜晓文的眼中有了光彩。“嗯!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因为有家人的陪伴,哪怕沈城东不在,姜柔依然过得很快活。
另一边,在旺水村。
沈城东拎着一堆东西回家,因为是农闲再加上天气太冷,村路上看不到一人影。
由于沈家太穷,今天的喜宴只摆了两桌,多数都是女方那边的亲友。
见沈城东回来了,很多人围过来东一句西一句的问着。
沈家父母还不知道他早已知道身世,求亲朋好友们都瞒着,结果在酒桌上还是有人不怀好意地说了出来。
一时之间气氛冷凝,那人借着酒劲又说道:“东子,别看你在城里混得不错,但说到底就是个无父无母的野…野孩子。”
他想说野种,但怕挨揍,最后把那个“种”字又咽了回去。
沈城东静静地听着,想到今天是四弟大喜的日子,才没揍人。沈家父母在旁边听到已是一头冷汗。直到喜宴结束,忙跟他解释。
“东子,你别听他们瞎说,你是爸妈亲生的。”
苗玉珍更是眼含热泪,把刚刚那个闹事的人痛骂一顿。
见他们这么维护自己,沈城东心里酸酸胀胀,“爸妈,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我永远都是你们的老三。”
听到这话,苗玉珍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并把当年的事全盘托出。
那时候沈兴旺还没生病,家里条件还算不错。怀沈四的时候,苗玉珍因为干活摔了一跤,不足月就破羊水,生了半天也没生不出来。
最后沈兴旺求村支书找了一辆自行车,把苗玉珍送到城里医院。
他们记得那家医院是整个京市最好的城东人民医院。
苗玉珍是通过剖腹产才把沈四生出来的,因为动了刀子,他们在医院又呆了三四天,每天的医药费和病床费,让苗玉珍心疼不已。
还没住满天数,便嚷嚷着要回家。她记得出院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在临走前去了一趟茅房,她就是在茅房的西北角捡到沈城东的。
他当时小脸儿发紫,嘴唇也是紫的,气息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苗玉珍冒雨把他抱在怀里去找医生,结果那医生说这孩子没救了,应该是别人不要的,让他们抱走。
想着这也是条生命,苗玉珍不忍心让他自生自灭,便把他抱回了家。别人问,就说他和沈四是双胞胎。
本以为沈城东活不下来的,没想到连奶水都喝不动的他,竟然靠喝糖水活了下来。
后来有了吃奶的力气就越长越壮实,他们就给他起名叫“城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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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扫雪
◎[二更合一]◎
因为沈城东不在家, 陈爱荷让姜晓文先回去,自己则留下来给姜柔作伴。
这么多年以来,母女俩很少躺在一起睡觉, 陈爱荷帮她掖了掖被角,仍把她当个孩子,“你睡觉老实点儿,看那脚丫子凉的。”
姜柔乖乖侧躺,睡不着, 聊起了沈城东和沈家。
“妈, 你说如果城东带他父母回来,咱们是在家吃还是去国营饭店吃?”
“去国营饭店吧,和他爸第一次见面咱们应该正式一点,到时候把你大姨也叫上。”
“嗯,行。”
姜柔本想再聊聊别的,但实在太困, 不知不觉阖上眼睡着了。
陈爱荷瞅了一眼时间,才七点,不由得叹气。她没睡, 而是找出针线继续给姜柔织毛衣,直到晚上十一点, 她才放下手里的针线, 又给姜柔的被窝里换了一个热水袋,一切妥当后才睡觉。
农历二十七那天,沈城东从旺水村回来了。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沈家父母和沈五。沈五很少进城, 见啥都新鲜。
苗玉珍怕他到别人家没分寸, 边走边小声嘱咐道:“那是你嫂子家, 大人说话的时候你别吱声, 也不许乱拿人家东西,知道吗?”
沈五已经十六岁了,听到这话挺无奈,“妈,我不是五岁,你别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
沈城东在旁听见,适时安抚道:“妈,我岳父岳母都是好人,你不用紧张。”
“欸,我不紧张。”苗玉珍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很忐忑,就怕自己哪点做得不够对,会影响儿子来之不易的幸福婚姻。
毕竟上门女婿难做,她不能添乱。
沈兴旺也和她想法一样,两人都很紧张,根本没心情看大城市的街景。
另一边,知道沈城东今天回来,姜柔特意请假等在家里。陈爱荷把毛嗑橘子摆上桌,又往每个茶缸里捏了一撮茶叶。
姜德山也请假在家,帮陈爱荷忙活着。
“小柔,城东爸妈在吃食上有没有忌口的东西?这要弄清楚,别到时候尴尬。”
这把姜柔给问住了,她也不知道沈家人有没有不吃的东西。
“等城东回来,我问问他吧。”
半个小时后,两家人在大杂院见面了。
陈爱荷把他们请进屋,倒上茶水,表现得热情周到。
沈兴旺是第一次和他们照面,除了憨笑也不知道该聊些啥,幸好有苗玉珍在,才不至于冷场。
沈五好奇地打量着周遭,很羡慕三哥能离开农村在城里安家落户。
姜柔怕他无聊,便借来姜晓文的连环画给他看。
见大家都在外屋唠嗑,她悄悄拉着沈城东的手走进里屋,坐到炕沿边问:“咱们下午去国营饭店吃饭,爸妈和五弟有忌口的东西吗?”
沈城东被问得一怔,随即摇头,“他们没有忌口的,你随便点。”
自有记忆以来,沈家一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连肚子都填不饱,哪可能有不爱吃的东西?
姜柔是富养长大,根本意识不到这一层,她笑着说“知道了”,紧接着开始盘算下午该点哪些菜。
瞧着她乐呵呵的模样,沈城东扬起嘴角,眉眼温柔。
等把要点的菜想得差不多了,姜柔忽然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让小五继续读书啊?他才十六岁,身体也不是很好,不如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没准能有一番成就。如果他想读,咱俩可以供他念书。”
男人惊诧地看向她,内心远比表面震动大。
姜柔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解释道:“你别这样看我,其实这事我想了很久,咱俩现在的工资加起来有九十块钱,供他读书绰绰有余,如果是你以前当临时工的时候,我哪敢说这话。”
沈城东仍然定定地看着她,努力压抑内心的感动,恨不得把她抱起来亲。
可她肚子里还有宝宝,怕压到肚子,他只能极尽克制,慢慢倾过身子吻上她的唇,缠绵之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姜柔羞涩回应,忽然肚子一鼓,就连沈城东都感觉到了。
两人皆是一愣,她连忙松开他,额头抵在他的颈窝,红着脸轻笑,“完了,他们好像看见了。”
沈城东顺势把她抱到腿上,还在回味刚刚那个被打断的吻,“他们看见了也挺好,早晚都要适应。”
姜柔双手攀住他的脖子,含嗔般瞪了他一眼,很是无语。
*
到了下午,两家人来到国营饭店。
这家饭店在附近很有名气,虽比不上京市烤鸭店名气大,但味道也不差。
陈艾兰早等在这里,见他们来了,忙迎上前跟沈家父母打招呼。
大家客客气气进了包间,姜柔准备去点菜,临去之前,轻声问向沈五,“你想吃什么菜?”
沈五红着耳朵,有些受宠若惊,“我吃什么都行。”
沈城东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你嫂子让你点,你就点吧。”
从小到大,沈五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只知道肉菜是最好吃的东西,犹豫半天,他才试着问:“我想吃肉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咱们点红烧肉吃。”
姜柔又塞给她好几颗大白兔奶糖,然后由姜晓文陪着,去点菜。
姜晓文对沈五很好奇,挽着她的胳膊问:“姑,那男孩好害羞啊,比我们女孩还爱脸红。”
“他只是初来乍到有点不适应,其实还是很活泼的。”
“是吗?那他学习好吗?”
想到沈五一直辍学在家,姜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暂时没去读书,不过,以后会复读的。”
另一边,在餐桌前。
陈艾兰跟苗玉珍聊得正欢,她小时候曾在农村呆过一年,两个人比较有共同语言。
苗玉珍性格实在,没聊几句话,快把家底抖光了,“我上头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一弟一妹,现在都不怎么走动了,看到你和亲家关系这么好,我特别羡慕。”
一听有八卦,陈艾兰忙问:“因为啥不走动啊?”
苗玉珍也没隐瞒,其实就是一个“穷”字闹的。家里亲戚怕她借钱,平时见面都躲着她走,就连过年过节都不聚。刚开始她不懂,之后慢慢品过味儿来,自觉自动没再找他们。
谁家都有几件糟心事,陈艾兰听了觉得沈家人都挺好,值得深交。
这顿饭是在欢声笑语中结束的,沈家人也都觉得姜家人挺好,渐渐的,不再像刚来那样拘谨。
*
这天夜晚,姜柔和沈城东相拥而眠。
睡前聊着聊着,便聊起了他的身世。男人沉默一瞬,把当年被捡的过程说了出来,他内心平静,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身世。
姜柔紧紧搂着他,很心疼,“你有没有想过…找他们?”
“他们”是指亲生父母,沈城东亲吻她的额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想过,既然他们不要我,我也没必要去找他们。”
就,各自安好吧。
姜柔想了想,觉得也是。他那时候刚出生,只是因为身子虚弱就被亲生父母给抛弃了,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次日,沈城东带着沈家人来到医院做检查。
沈兴旺怕花钱,刚开始说啥都不去,后来被沈城东讲了一堆大道理,这才点头答应。
经过一系列检查,沈兴旺和沈五的身体还算不错,只要继续保持现状就行。
想着他们来城里一趟不容易,姜柔又请一天假,陪苗玉珍逛百货大楼,去后海,吃各种小吃。
他们先去的百货大楼,怕把她累到,沈城东全程陪同。
一楼是鞋区,姜柔见沈五的棉鞋很破,想给他买一双新的。沈五嫌贵,说啥都不要。
苗玉珍也不让她买,“你俩挣钱不容易,而且你还怀孕呢,钱要省着点花。”
最后,鞋没买成。姜柔悄悄把鞋钱给沈城东,让他一会儿把鞋买了,拿回去偷偷塞进他们的包里。
等来到卖布的柜台时,苗玉珍这才发现沈城东不知去哪儿了?
“他有事出去一趟,马上就能回来。”这里距离大杂院很近,一来一回,用不了多久。
苗玉珍信以为真,注意力被一块漂亮的花布吸引过去。
“这块布……”她皱起眉头想了半天,终于为什么看见它会觉得眼熟。
“这和当年包裹东子的棉被面,连花纹都是一样的。”
她会记住,是因为那个棉被还在家里,被她藏在衣柜最下面。
“你是说,城东刚出生时的包被?”姜柔不淡定地看向布料,只见它是藏蓝色的,纯棉的面料,花纹素雅,是一只仙鹤踩在锦簇的花团上,这代表吉祥长寿,寓意多子多福。
“这种布当年挺贵的,而且还跟东子的身世有关,我没舍得扔,也没让其人用。”
苗玉珍轻抚面料,记忆又回到过去。
“等东子下次回家,我让他把棉被拿回来,到时候怎么处理它,你们来决定吧。”
姜柔又深深看一眼花布,只觉得怪异。毕竟这块布的寓意很特别,不像是那种孩子没死透就狠心扔掉的人。
又过了几日,沈家父母没再继续呆下去,而是领着沈五回了旺水村。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是元旦后。
姜柔怀孕六个多月了,和正常孕妇相比,她的肚子要比别人大两圈,看得陈爱荷心惊胆战,就怕她哪天突然破羊水,到时候让人措手不及。
今年的冬天很冷,如果不是要上班,姜柔根本不想出屋。沈城东每天会陪她走路上下班,从电台到家属楼只需要五分钟的路程。
星期一,台里要召开大会,所有人都要晚下班一个小时。昨晚,姜柔已经跟沈成东说过了,所以在开会时,不用担心他等在门外。
陈瑶坐在她身边,听着领导讲话,常常走神。姜柔见状轻轻怼了怼她,小声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陈瑶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不舒服,只是有件事想不通。”
他们都是新人,坐在会议室的最后一排,所以偷偷说两句话,没人会注意到。
姜柔往她身边靠了靠问:“什么事想不通?你可以说出来,我帮你分析一下。”
陈瑶下意识往冯钢那边瞧了眼,犹豫一瞬,还是说了,“冯钢给我写情书,说要跟我处对象。我想不通他啥时候喜欢我的?”
“……”姜柔睁大眼睛看她,也很震惊。
“他把情书亲自交给你的?”
“不是,情书在我包里看到的。”
“那你怎么知道是他写给你的?”
陈瑶轻咬嘴唇,脸色微微发红,“他的笔迹很有特点,所以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