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看清来人后,森欧外脸上的笑意加深,“你怎么有空过来。”
“有事找你。”神前梨由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她直接说明来意,“我要买情报。”
有些人表面上是诊所医生,实际上是地下情报商。
“嘛,虽然我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医生,才不是什么情报商。”男人弯了弯狭长的眸,“但如果是梨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是吗,那就好。”梨由扯了扯嘴角,“我会按照情报的价值事后付款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对她一向非常客气,但梨由才不相信他会给别人无缘无故的好意,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算计。
夏目老师的这两个学生,福泽谕吉对夏目老师是真的尊敬,但森鸥外和夏目老师其实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一个想利用森鸥外实现他的三刻构想,一个想利用三刻构想达到什么目的。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好的,看在同门的关系上,可以给你打个折。”森鸥外爽快开口,“那么你想知道什么消息。”
“马面纹身,跟血腥玛丽有关系的□□团体,最近一段时间的孩童失踪案跟他们有关系。”
“啊我想想。”男人摸着下巴思考,“中区的青海帮,港口Mafia的下属的团体,如果你的关键词没错的话应该是就这个。”
横滨中区……港口Mafia的地盘,比起三不管的横滨租界,全日本就那个地方最混乱。
因为Mafia现在的首领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在他的带领下Mafia上下都像疯狗一样逮到谁咬谁。
“具体地点。”中区那么大她没有时间一处处找过去。
“三町目246号一家酒吧下面的仓库。”
纵然是有心理准备,梨由还是被他口中给出的过于详细的地址吓了一跳。
嘶,这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在这里当了几年的地下医生,他恐怕把横滨各个地下组织的情报都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现在横滨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他的脑袋,明知道这一点他还敢继续在这里坐诊。
真的,太有意思了。她心中产生了遇到同类的兴奋。
似乎看出来了女孩眼里的震惊,森鸥外微微一笑,“另外附赠你一条消息,那个组织的老大是异能者,异能力是视线剥夺。”
“多谢。”面对男人毫不吝啬的赠予,神前梨由心情极好的勾了勾唇,“我会还今天的人情。”
“那就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森鸥外顺势提出邀请。
不是,吃什么饭,我跟你有一起吃饭的必要吗。
神前梨由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她唇角有些僵硬。
看见女孩僵硬的表情,森鸥外忍不住哈哈大笑,“别想太多,就是单纯的加深同门之间的感情。”
“我还没变态到会对一个小姑娘下手,夏目老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的。”他夸张的耸肩。
不,这样听起来就更不可信了好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异能力是什么,你这个肮脏的大叔。
神前梨由不是那么容易就认输的人,说了会还人情就算是鸿门宴她也会去,但她不想让森鸥外那么轻松,“好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叫着福泽先生一起。”
虽然时间很短,但梨由还是看到了男人笑容凝固的那一瞬间。
结合之前福泽谕吉听说自己要来找森鸥外就立马改口说他要去警察局,这两人是闹了矛盾散伙了?
“福泽先生不一定会乐意来哦。”男人的眼眸深而看不出什么情绪,“更何况我更想单独跟梨由小姐一起吃饭。”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神前梨由还是点了点头,“希望森先生能活到那个时候。”
横滨那么危险要是再继续呆在这里,森鸥外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毕竟他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医生,异能力看起来也挺废材。
面对女孩不知道是恶意还是善意的提醒,森鸥外扬唇笑了笑,“放心,在没有实现理想之前,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去。”
“哎——大叔的执念还真是可怕。”神前梨由耸耸肩,她转身离开,“那就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祝你们都早日得偿所愿,也祝我自己早日找到想要的答案。
听到大叔这个称呼,森鸥外嘴角的笑容一滞,差点就没绷住。
……
咒术师等灵能力者眼里的世界跟正常人眼里的世界并不相同,在他们眼里这个世界真实到让人甚至无法产生喜欢这种感情。
如果不是有咒术师身上不会产生诅咒以及咒术师死后不会变成咒灵这些友好的设定,恐怕咒术师会是黑化率最高的一群人。
他们见识过太多的丑恶,别管是活着的人类,还是从人类身上诞生出来的极恶的咒灵。这样还能坚守职业道德和圣父情怀,只能说咒术师都是一群蠢货。
突然想起了某人,神前梨由心情顿时变得更差了。
不是谁都能在看清这个宛若牲畜加工场的仓库的时候都能保持冷静,最起码神前梨由不能。
她从来不怀疑人性的丑恶,也不怀疑从负面情感中诞生出来的咒灵的恶,但当两者混合在了一起,就算是她都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被绑架来这里的小孩大的十几岁,最小的才五六岁,但他们最后的结局都是变成了案板上的肉。
这是一个倒卖人体器官的□□团体,他们手里器官的来源就是那群失踪的孩子。
死在这里的孩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不然的话诅咒不会实体化附在青海帮的人身上,驱使着他们朝对方相互攻击。
神前梨由来晚了。
等她赶到的时候,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仓库里几乎没有活人,遍地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那小鬼呢。”神前梨由皱眉,抬手把朝她龇牙咧嘴的咒灵祓除,“不会死了吧。”
她看向仓库尽头的那扇铁门,上面坑坑洼洼全是被子弹打出的洞,还有斧头等刀具在上面砍出的划痕。
在那里面吗。
她只犹豫了三秒钟就抬脚走了进去,万幸她今天穿的鞋有根,不会一脚踩进血洼里弄脏鞋面。
一边向前走一边把朝她涌过来的咒灵祓除,等她走到铁门那里,仓库里的咒灵已经差不多被她清理干净。
为什么说是差不多呢,嗯,她留了几只,打算当做证据留给那群白痴警察看,就算公安系统里没有咒术师,异能特务科里应该会有,她不会给自己留下背锅的可能性。
她推了推门,没推动。门把手也是坏的。
看来是从里面锁上了。
“如果里面有人的话,请离门远一点哦。”
她提高音量。
梨由后退几步,她抽出布都御魂,以刀为媒介调动了体内的咒力,朝着铁门砍了下去。
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铁门被携裹着咒力的刀劈成了两半,梨由又补了两刀将它们完全切了下来。
准备工作完成后她才走了进去。
仓库的光线就很昏暗,铁门后面的空间好像更暗。
虽然对于可以用咒力强化身体的咒术师而言,这点黑暗不算什么,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她总感觉会冒出什么不好的东西,让人警惕的同时又格外烦躁。
异能力——视线剥夺。
视线被剥夺是什么一种感觉。
大概就是自己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失去了方向感,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但神前梨由一点都不慌张。
铁门现在是打开的,这里不是密闭空间。
没事的,梨由。她努力安抚神经绷紧的自己。
如果是五感全部被剥夺的话她可能还会紧张一点,但现在只是失去了视觉,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甚尔。”她决定唤出废物式神,速战速决。
“异能力—人间失格。”
稚嫩的少年音在黑暗中响起,与此同时,神前梨由的视觉恢复了正常,她看到了对准自己的枪口。
她后侧一步躲开子弹,几步冲到开枪的瘦高个男人面前,一脚把他踹飞了,顺手抓住差点被她一起踹出去的太宰治。
“你这个臭小子!”她揪住太宰治的耳朵,咆哮出声,“你知不知道刚刚很危险!!”
他竟然敢在战斗的时候抱住异能者的大腿,这是什么作死心态。但凡那个异能者比这强一点,都能当场踩烂他的脑袋瓜。
少年看着她,一言不发,就是紧紧抿着唇,不知道在跟谁置气。
“说话。”神前梨由给他了一个脑蹦,“给你个机会自我反省一下。”
“我又不是笨蛋。”少年扭过脸去,“很痛哎白痴女人。”
一天被两个臭小鬼叫白痴的神前梨由额头青筋跳了跳。
“痛死你活该。”她卷起太宰治的袖子,看到了上面青紫交加的伤痕,一条胳膊上密密麻麻。
她眸色沉了沉,“你自己弄的?还是他们。”
“我没有自虐倾向。”少年语气恹恹,“你带止痛剂了吗。”
“哦,那就是他了。”神前梨由看向被她踹晕的男人,语气极冷,“甚尔,把他活活打死。”
“喂,你这样会吓坏小孩子吧。”听懂了她意思的伏黑甚尔忍不住大呼小叫,“让我当着这小鬼的面打死这人?”
“他看得到咒灵,也看到的我吧!”这女人到底会不会教小孩子,这么教育的话对方的三观不会扭曲吗。
“我看的到。”太宰治淡淡开口,“这是什么东西,肌肉大猩猩吗。”
“大概差不多?”
听到她不否认反而肯定的伏黑甚尔:“喂你——”
“在警察来之前干掉他,然后你就可以自由活动了。”神前梨由打断他,“别忘了把残秽处理干净。”
她抓住太宰治的手,拉住,“我带他去看看地狱。”
“神经病?”伏黑甚尔发现自己从来没理解过神前梨由的脑回路,“看样子病的还不轻。”
咒术师果然是一群脑子有问题的家伙,你看神前梨由都疯成什么样了竟然还没被送进医院治疗。
走出身后狭小的空间,来到外面的仓库里,看着面前大片铺开的血色,神前梨由呼出一口气。
“这是你干的对吗。”她神色漠然地开口,“太宰。”
“这怎么能是我干的呢。”看着面前地狱一样的场景少年抿嘴笑了笑,“是善恶有报。”
梨由松开他的手,然后把手放到他头上揉了揉,“干的不错。”
“是吧,我觉得也是。”感受到头顶的触感少年弯了弯眼眸,他凉薄地勾了勾唇,“但我还差的远呢。”
“是吗,那你继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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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森先生:大叔?
甚尔:你就这么教孩子?
宰宰一定会被梨由教的很好的,确定(?)
发着低烧还在写文的我真的是太太太厉害了,欠大家的更新我一定会补上的,相信(?)
第51章 平淡日常
神前梨由把太宰治带了回去, 她没问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也没问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在她眼里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福泽谕吉和警察顺着太宰留下的线索找到地方的时候, 那里已经没有了一个活口,全是死状恐怖的尸体。但最惨的还是房间里面的那个,看样子是被人用拳头活活打死的。
警察来找唯一的当事人太宰治做了几次口供,由于涉及到咒灵这种普通人看不到的存在,这件事很快就被上面的人盖章定论了。
太宰治因为这次任务获得了一笔佣金, 以及来自神前梨由各方面的“爱的关怀”。
比如说不准医生给他开任何的止疼药剂, 没收了他所有的蟹肉罐头, 最最过分的是还把他的绷带都扔进了垃圾桶。
“有本事受伤就别怕疼。”
“再吃罐头这种垃圾食品我就把你装进罐头里。”
“死都不怕还怕别人看到你身上的伤疤?眼睛不想要的话可以捐给其他人。”
“福泽先生。”少年睁着蜜糖一样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坐在那里的福泽谕吉,“那女人什么时候走。”
“要叫姐姐。”福泽谕吉耐心地纠正他, “要正视自己的内心,太宰。”
明明见到很开心却非得强迫自己表现的不开心, 现在的小孩子可真是太难搞了。
嗯, 晶子除外。
“嘁。”少年撇了撇嘴, 他也不灰心, 继续不遗余力地破坏梨由在福泽谕吉心目中的形象, “她昨天把我绑到鱼竿上,扔进了水里,我能去告她虐待儿童吗。”
福泽谕吉:“……”
这个他好像有印象,昨天午休的时候梨由好像拿着鱼竿出门了, 说是要去钓鱼。
原来是拿你钓鱼啊。
干的不错,梨由小姐!
福泽谕吉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 “这个她跟我说过, 说你体质太差需要锻炼, 你不是喜欢游泳吗。”
曾经说过这句话的太宰治只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吞。
他那是因为那女人威胁过他别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特殊爱好,不然作为临时监护人的她肯定会被别人指指点点。
神前梨由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如果因为他被别人嘲笑了,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如果你不喜欢鱼竿的话,下次我会建议她换根绳子。”福泽谕吉神情认真,“可以吗太宰。”
太宰治:“……”
“您还是直接把绳子给我让我上吊吧。”少年精神萎靡下来,他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趴在办公桌上,自暴自弃地开口,“我不想活了。”
“那可不行。”福泽谕吉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安抚日常不想活的少年,看着这几天神前梨由和太宰治的相处方式,他从里面总结出了一些可以用来打消少年寻死念头的方式。
比如说这种。
“上吊死的话会很痛的,窒息加颈椎折断。”
少年身体抖了一下。
福泽谕吉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
再比如说这样。
“死状你应该见过,眼球突起,舌头拉长,大小便失禁……”
“停停停,我知道了。”少年举手求饶,他苦着一张脸,“福泽先生,你变了。”
变得一点好不欺负了。变得欺负起来一点也不好玩了。
“太宰也长大了啊。”福泽谕吉伸手按上少年的头,“之所以会以身犯险,是不想再有其他的受害者对吧。”
虽然有点不理智,处理的手段有点激进,但太宰真的是个好孩子,就跟夏目老师说的一样。
在他手掌底下不停挣扎的脑袋顿了顿,带着些嫌弃的少年音响起,“大人都那么蠢吗。”
人类真的太喜欢欺骗自己了,他们都只想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从而忽视了其他的可能性。他之所以会以身犯险,只不过因为日子太无聊,他想找刺激而已,才没有那么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