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子娘子,你看的是哪颗星星?”
“那颗!”桑颀用手指了指天上。
“那颗是哪颗?”
“紫微星。”
“哇,紫微星真好看,还有呢?”南鸢高兴的拍手,十分开心。
“玉衡星。”桑颀开始敷衍道。
“哇,好看好看,还有呢?还有呢?”
“天机星。”
“好美好美,嘻嘻。”南鸢看了一颗又一颗星星,桑颀也指了一颗又一颗星星。
旁边的芯柔,也轻轻的推开窗户,抬头,顺着桑颀说的星星看过去。同一片天空下,三人一兽望向同一个地方,唇间带着相同的笑容。
今夜星空是如此的美妙,吹过的风也格外的舒服……
桑颀悠悠的看着,忽的,眼神一凝。一个黑影从头顶飘过,桑颀下意识一只手拉住南鸢,让他站回到了房间里,她上面一步,唤出宝剑,挡在了他的身前。
芯柔立马关了窗户,急忙从她的房间跑了过来。梦幽在她的肩上一跳,随即跳到桑颀的窗户下。还没有瞪桑颀反应,另外一个黑影一脚踢开旁边的窗门,右手打到桑颀的肩膀上,使其不得不往旁边退上一步,左手立刻点了南鸢身上的穴。
紧着,下一秒,刚刚从头顶飘过的黑影瞬间捂上南鸢的嘴巴,将他带了出去。等到芯柔打开门,只看见桑颀从窗户追了出去,衣尾在窗缝中瞬间划过。
现在街上的人群虽然已经收了摊,可是灯火依旧通明。那两个人跑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没了踪迹。南鸢身上被点了穴,任凭他如何扭动,身体就是动不了,情急之下,他狠狠的咬了一口捂住他嘴巴鼻子的那只手。
黑衣人发出一阵叫,桑颀闻声立刻追了过去。
“娘子!救……”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又点了他的哑穴,不让他发出一点儿声音。
梦幽飞的很快,带上桑颀便往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周围的房屋层次不齐,时而高时而低,梦幽好几次都快撞到房顶上,幸好下面还有部分灯照明,她们才勉强追了上去。
那两个黑衣人见天上飞不成,立刻落在了巷子里。巷子里一片漆黑,从上面往下看,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桑颀不得不跟着一块儿飞下来。巷子里面就只有一条路,她们只能一直往巷子深处寻找。然而这条路根本就是一条死路,前面除了一堵墙以外,什么也没有。
“该死,跟丢了。”桑颀看着身前的墙,和身后漆黑的路,愤懑不已。
梦幽气的把地上跺了一个大坑。
这些黑衣人到底是谁?他们没事儿抓一个傻子干什么?若果是魔军的话,其一他们不可能这么快的时间就进得了城,其二,他们一旦出动都会三五结伴而行,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两个人?若是仇家的话,他能有什么仇家?全世界的人崇敬他都来不及。莫非……
桑颀想到什么,伸手去摸了一下头顶,果然……
发簪歪了。
“跟我走!”顺着巷子返回,桑颀往最近的一个拐角处跑过去。
这个巷子越往里面越窄,刚开始还能飞行一会儿,到后面几乎整个人要挤着才能勉强过去。巷子外面并不是什么街道,而是一大块的草坪,枯黄的草被风吹了起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草坪不到百米处是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草屋上面的草不断被风吹到地面上,跟杂草混在一起。
桑颀踹开草屋的门,里面只有陈旧的家具,一看就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了。别说人,半只鬼都没有看到。
“会不会弄错了?”芯柔小声的问道。
桑颀摇摇头,她很确定就是在这里。她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这间草屋,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北杂草覆盖了一层的桌子上。
扒开杂草,瞧着桌子上的摆放,桑颀自信一笑。
第16章 真才露
桌子上摆了三双碗筷和一只酒杯,酒杯里和碗里都有陈年累计在壁上的残渣。可普通老百姓又有哪一户人家是把酒作为主食的呢?
“幽云见月,蜉蝣起,万物生!”
果然。这个人还是喜欢故弄玄虚,几百年了,性子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变过。桑颀大喝,周围所有的景象变如同烟尘一般缓缓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幢紧闭的四合院。院子虽然陈旧了些,可还是显得格外精致,想来这家伙一天不晓得要叫下人打扫多少遍。
南鸢被绑在一根柱子旁,身体跟嘴巴一同被人点了穴,两眼汪汪无助无助的看着她。随即又听到身后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桑颀淡淡的瞥了一眼,余光中那人正愤愤地盯着自己,恨不得从她得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哟,来了呀~”闻声,桑颀拔下的簪子,扔了进去,随即从屋内走出一男子,只见男子缓缓落下手中的黑扇,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深不可测的笑意,一双幽深至极的双眸流转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幽光,簪子像是见了主人,非常乖巧的回到了头上。
“啧啧啧,怎么还没有改掉你这暴躁的小脾气,多学学你家丫鬟,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乖巧懂事儿。”
这熟悉的声音让桑颀觉着恶心,这么多年他声音不也还是老样子么?听着就让人作呕。说好的次日登门,三更半夜就把人掳走,他是怕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放了他。”桑颀懒得同他废话,冷冷道。
颜君见桑颀是这般模样,兴趣便更浓了,“怎么,你不是要杀了他,为你娘亲报仇么?怎么现在舍不得了?要不我帮帮你?”
还没有等南鸢反应,自己就已经在颜君的手上了。脖子下面的扇子就如同刀身冻的很,扇子的棱边就宛若刀刃,仿佛下一秒就被割破他的喉咙。南鸢整个人都紧张到了嗓子眼,哪怕现在给他解开了封印,他都不敢动一点点。
桑颀笑笑,没有说话,她知道的,他不敢动他。
南鸢愣了一下,随即,可怜巴巴的看着桑颀,眼中晶莹仿佛顷刻而出。他都快死了,为什么娘子一点儿也不着急?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娘子为什么还跟那个人有说有笑的?难道娘子不喜欢自己了吗?难道娘子要抛下他了?越想越委屈,南鸢瘪了瘪嘴巴,豆大的泪珠子滑落在下来。
桑颀忍得了,可是有人忍不了。见她无动于衷,梦幽急地往前面冲,还没有等它碰到那个人,就被一道结界狠狠地弹飞出去,整个身体四仰八叉的翻到在地,挣扎许久才转过身来。连续撞了三四次,它依旧不死心。
触角也是慢慢的渗出鲜血,她就真的这么狠心?这么多天帝君哪一次不是千方百计的讨好她?有好东西哪一次也不都是想着这个女人?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有松动了吧?她就当真这般冷血无情?
“你这个女人可真是冷血啊,自己夫君的死活都不管了。”梦幽恶恶的瞪了桑颀一眼。
“是啊,不过是一个傻子,死了便死了,不仅为她母亲报了仇,还顺手丢掉一个累赘,岂不快哉?”桑颀瞥了奄奄一息的梦幽,神情变得些许凝重,男人的话听着实在不爽。
“你!”梦幽被气得不行,奈何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再次撞向结界了,整个身体站起来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桑颀的目光渐渐又回到颜君身上,只见他左眉一挑,满眼挑衅,瞧桑颀的样子,他心情大好。这美人儿几百年来模样没有怎么变,但就是觉得越来越漂亮了,恼怒起来好像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既然是我们之间的事儿,带上别人,这不太符合幽竹阁的规矩吧?”桑颀往前一步,走到刚好距离结界不到一寸的距离,目光渐渐移到了扇子上面。
颜君低头笑了一下,下意识的把扇子抬了抬,“哎呀,我这不也是以防万一嘛,手上有人,总归是要踏实一点的,这点你不也是深有体会?”
“颜君言重了,我同你,可不是一类人。”桑颀不屑,整日窥探别人,还用别人的隐私作为交易,她才没有那样的癖好,“放了他,我们才能慢慢商量。”
“不急不急,我们就这样,也是可以慢慢说的。”说着从房间内飞出来了四张椅子,一张椅子稳稳妥妥的落在桑颀的身后,一张则落在南鸢和颜君的中间。颜君让南鸢坐在椅子上,而自己则站在后面,将执扇子的手放低了许多,“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另外两张分别是给受伤的神兽和照顾神兽的粉衣女子。桑颀蹙眉,这一操作,她真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要干什么了,索性随着他的意思,缓缓坐了下来。
“说吧,你要什么?”桑颀把警戒再提高一层。几百年的债终归是要还的,可是她怎么就那么的感觉不安呢?
“我想借用一下雪龙吟玩儿几天。”见桑颀张了张嘴,他知道她想说什么,还没有等她开口便立即打断,“我不想听没有的废话,你也是知道我们这里是做什么的,我既如此问你,自然是知道这个东西一定是在你身上。那些无聊的推脱之词便免了,我只问你借几天就行。”
果然,所有的人都在找这个东西。是的,他说得没错,这个东西确实是在自己的身上,之前这个东西是灵川剑下封印的东西,他娘从来没同任何人提起过,灵川大战后桑颀便亲自带在了身上,就连她的师傅也不曾知晓,至今为止她已经几百年了。世人都要在传得其者得天下,在她看来这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带着翡翠的破镯子,为何人人都会为了这个莫须有的传闻争得头破血流?
“借这个东西的身后人是谁?”她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能问的也只有这一条了。况且只要知道身后人是谁,或许也能间接套出当年杀害娘亲的真凶。
“抱歉,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颜君笑意更深,“不过,你可以跟之前一样,在我这里做个交易,至于代价嘛,也跟之前一样,我晚点儿向你讨要。”
“不必了,同等的代价,我怕我以后承担不起,你要借几日?”她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至于借出去后,苍生会不会受到牵连,好像与她也没有什么所谓,毕竟是他们先抛弃了她的。她会永远的记得当年那些人丑恶的嘴脸。
“不多,三日,三日便好。”颜君道。
桑颀站起身,点了点头,“好。”
梦幽疼的晕过去了,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不然它一定会觉得这个女人疯了。
“你先把他放了,我即刻给你。”猜不透眼前人的心思,桑颀还是觉得要做好另外的准备。
一步一步,缓缓地靠近结界处。
呵,这结界,几百年前她便破了,现在她依旧能破得了。
“都是生意人,那分先后,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就是。”
“好。”
每个人都心怀鬼胎,谁也没有注意到傻子。傻子独自委屈了一会儿,便开始想办法从颜君的手上溜走,奈何身上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他记得好像有一种方法,能够冲破穴道,这样就可以解开身上的禁制了。
想着,傻子便开始慢慢的念咒语,手上悄悄地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比划符号。为了不被身后的人发现,他的动作几乎小到比划错了好几次。
哎呀,怎么又错了,他没事儿总是搬弄自己作甚,害的他老是出差错。傻子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抱怨,自己的小命还被别人握在手里,心思也不敢随意的乱飞。
“呀!”随着一声呵斥,一股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随即便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只见原本还坚如磐石的结界在一点一点的被震裂开来,很快就被撵为碎片。桑颀用手挡也是往后面连连退了好几步,原本半靠在椅子上的梦幽也被这股气流震飞在地,心柔则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样子实在狼狈。椅子从这里往四周的雕窗狠狠地砸去,瞬间四分五裂,屋内的仆人吓得缩在一角。
千算万算,桑颀恰巧忽略了这个家伙只是变傻了,记忆力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这么多年来一心想要复仇,如此重要之事,她却给忘了。桑颀拔剑,将剑插在石缝中,让自己不被这强大的气流带走,瞬间一个个年头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对了,那当年的事情不就……
桑颀来不及多想,现在的问题怎么让这个傻子停下来,事情闹大了,怕是更不好脱身,神兽还在昏迷当中。桑颀试着喊了几声,可是依旧没有什么效果。转念一想,现在又何尝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趁着这个空隙把傻子带走,至于雪龙吟,她都有已经答应了,什么时候给,不也是她说了算吗?
想着,桑颀莞尔一笑,默念口诀,一个箭步来到南鸢的身边。
“娘子!”南鸢眼前一亮,他就知道他的娘子还是很喜欢自己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匆忙的找过来救自己,刚刚一定为了救自己使用的缓兵之计!
桑颀抓住南鸢的左肩,准备将他从这片混乱中带出去。
“你……”来了二字还没有说出口,南鸢的右肩便被人死死的抓住,旁边出来一个人露出邪魅一笑。
“报酬都还没有给,就想走了?”
第17章 小傻恼
“不许欺负我的娘子!”
烟尘渐渐淡去,周围一片狼藉,基于刚刚才使用了法力的南鸢,现在更是信心大增,他知道自己很强大,是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娘子,自己也一定能够打过眼前的这个人的。南鸢用力的一甩,将右肩膀的手扔了下去,紧着昂首挺胸的站在桑颀的前面,下颏抬的老高,一副‘来呀,我不怕你’的模样实在是好笑。
“下来。”南鸢本就必桑颀高处三分之二的头,站在两个台阶上,她就只能到达他的肩膀,眼前一片漆黑,除了一个魁梧的身影,什么也看不见。
南鸢倔强的摇了摇头,直到察觉桑颀有点生气了,才悻悻的跑道了她的身后。脸上依旧是一副高傲的表情,仿佛在说是是我娘子叫我下来的,不是因为我怕你。
“不愧是幽竹阁阁主,我还是晚了一步。”桑颀上前,此话几乎是发自内心所说。
“哪里哪里,这几百年来,你的进步也不小。”颜君轻轻摇着扇子,手中的人质跑了,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所谓,“那……”
说着,他缓缓地伸出手,一脸期待。
“你只说借三天,又没有说从什么时候借,现在这个东西对我来说也是蛮重要的,不太方便,你缓一些时日可好?”桑颀小手一背,学着之前颜深不可测的模样,浅浅一笑,又有几分满不在乎,他说得那些话,桑颀更改更改换给了他,“我不想听没有的废话,你也是知道是怎么想的,我既如此说,自然是知道这个东西厉害。那些无聊的推脱之词便莫讲了,我只同你缓些日子就行。”
“好你个小丫头,口齿伶俐了不少。”颜君被气笑了,从没想过会被自己说得话噎住。
“既然如此,我就只好留下来吃几天的饭了。”颜君笑意很深,随即一个眼神,桑颀身后的人便艰难的从长凳上站起来,愤愤刮了她一眼之后,一瘸一拐的往旁边的屋子走进去。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幽竹阁向来都是不允许外人进来随便进出,哪怕是法力高强的上仙也会敬畏三分,这个黄毛丫头居然会让阁主不得已将她留下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区区一个雪龙吟,以阁主的能力,直接抢过来不就行了么?何必值么大费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