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娘到掌柜的正确路线——绯彧【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21 23:15:38

  醒来的时候,岑宁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被颠簸散架了,马车车顶映入眼帘时,她整个人都未曾完全清醒。
  车帘子随着外头“哒哒”的马蹄声偶尔散落丝丝缕缕光芒,金灿灿的让人看着喜欢,偶尔的清风还能抚平狭隘的车厢中莫名升腾的燥热。
  静默了好一会儿,岑宁才想起了之前与洛水的约定,按道理两人一块离开……她应当是醒了的,怎么觉得睡的这般沉又久的。
  撑起了身子,岑宁打量着周围,颇有些今昔不知何年的意味,抬手掐了会儿眉心,总觉得不对劲。
  悄悄的挪了身子,岑宁将帘子拉起了一条缝隙,想窥探一番外头的情况。
  结果入目便是熟悉的人正骑马跟在这马车旁边。
  这会卫谕穿的是骑马装,分外的干净利落,墨发以玉簪高高束起,玄色的装束乍一看恍惚有几丝凌厉的气质。
  帘子落下的那一刻,岑宁心底都凉透了,她本以为这次足够小心了,睁眼醒来还是落在了卫谕的手里头,当真是令人心死如灰。
  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分明逃时用刘老二做了幌子,卫谕为何还能这般快便反应过来?
  不该如此!实是不该!
  再阖上眼后,岑宁眉心仍旧拧的生紧,必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她该好好想想的。
  镶了金线的宝蓝香囊就这般不经意的掉在了岑宁的眼皮子底下,她才想起来,洛水这会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呢!
  唇角溢出嘲讽,岑宁将东西伸手捡起来后,正打算贴身放好,恰好摸到香囊底边,微微的“沙沙”声总让她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犹豫再三,终究是将这个香囊拆了开来,露出了里头藏着的小纸条,果然如她所想。
  岑宁警觉的盯了一圈,车帘外头并无动静。
  待到看清楚了纸条上的字,女子的脸色复杂且凝重,若是细看,甚至有几分古怪。
  指腹压着纸条,边缘已泛白,却浑然不知。
  翻来覆去的看,明明只有一句话,每个字她都识得,可是凑成的这句话,她不懂。
  白纸黑字清楚明了写着,“卫谕不吃会死。”
  字倒是一手好字,能写出这般字的还想起能放入锦囊中的,除了洛水一人,不做他想。
  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别说卫谕不吃会死了,自己不吃照样死。
  想了好一会儿,岑宁只能将这般情形归咎于话没说完。想来是洛水那丫头是发现了卫谕什么把柄又不好相告,只能这般将消息传给自己。
  手中的纸条揉了又揉,待到整张纸磨的都看不清字了,岑宁才罢休,这其中含义是什么意思,她还需要琢磨一番。
  指尖轻轻揉了揉额角,不过是眨眼功夫,马车帘子被人掀了起来。岑宁一时未反应过来,小纸团还攥在掌心中呢!
  睁大杏眸直愣愣的瞪着卫谕不紧不慢的上了车,且还撩了袍子坐在旁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想问我什么?问吧!”
  突然这般好说话,岑宁面上闪过一丝狐疑,双手撑着底下的坐垫,慢吞吞想了许久,“这是去什么地方?你要去做什么?为何我在此处?”
  一连串的问题让卫谕忍不住仰头哂笑,不知从何处生了逗弄之心,缓缓凑近了些,看着女子脑袋靠着马车后壁退无可退面色变幻的模样。
  “你猜?”两字从唇间描摹而出,像极了情人之间的呢喃,卫谕有意放纵,便由着两人的鼻尖真的快要宛若男女亲昵那般靠在一起……
  还有一丝缝隙时,岑宁面无表情的用力将这人推开,语调冰冷的宛若六月间都不曾融化的寒冰,“卫公子,自重。”
  气氛生生被破了,卫谕倒也不生气,仍旧笑吟吟,这幅模样落在岑宁眸中,有些欠揍。
  柔荑不经意被卫谕捉在手中,岑宁想抽出来,未果。
  对方勾了勾唇,“在下是真的希望岑娘子能够全心全意信我一回。”
  岑宁直勾勾的盯了卫谕好一会儿,这人或许有那么几分玩笑的姿态,但她也听出了真心的意味。
  可是真心不可信,尤其是卫谕的。
  “公子说笑了,”说话时,岑宁面上只余下客套的笑了,“只要是公子回答的,我自然都信。”
  毕竟,人都已经出来了,信不信这回事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假期快乐啊!假期偷摸着更了……(溜)
第58章
  想到这人的所作所为,岑宁自觉的偏过头,靠着身后的软垫不发一言,面上的嫌弃让人看的分明。
  毕竟是在马车上颠簸的慌,岑宁又才醒来不久,加上闹心,整个人的状态便越发的不佳,恹恹的看着帘子外头透进来的光。
  “你倒也无需这般抗拒与本公子同行一路,”余光瞟了岑宁一眼后,卫谕边说着挽了挽袖子,像是无意般提起,
  “你眷恋着那处无非就是因为有个如意楼,江南再富庶却也比不上京城的纸迷金醉,如今我既是带了你去,你自是不用担心的。”
  闻言,岑宁忍不住使劲揉了揉额角,凉凉瞅了眼什么都不知道的卫谕,语气中杂糅着几分嘲讽,“怕是只有卫公子这样金银窝里头出来的人会觉得京城是一处好地方。”
  这话夹枪带棍的,卫谕忍不住挑眉,他倒是发现了这女子醒来后的脾气是越发的容易招人生气了,以往好歹顾及几分脸面。
  “看来岑娘子对京城讳莫如深。”意味深长的看了岑宁一眼,卫谕抬手倒了一杯水,直接递在了人面前,体贴的令岑宁猝不及防。盯着眼前的茶杯,倒是觉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好半天,岑宁才垂下眉眼,接过了茶杯,唇间稍稍沾湿了些许后便继续沉默着,也忘了道谢。
  见她这般反应,卫谕只当做她对京城这地方误解甚深才会心中忐忑,瞧着岑宁恨不得将自己塞在角落的模样,倒也不见外,顺手将她手中的杯子又接了过来,摩挲了茶杯边缘片刻,“安心便是,我会护着你!”
  这句话若是说给以前的岑宁听,她必定会觉得心中欢喜,可是她早已栽过了跟头,如今再听不过是无趣之余再置之一笑罢了。
  “卫公子若只是在京城缺个称心的厨娘,想来依照云府的财力想要什么样的厨娘都有,大可不必带着民女这等不相干的人一同....”还未说完,岑宁一时顿住,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看向卫谕的眸光霎时间不一样了。
  方才看见纸条上的留言时,她确实未曾想起为何洛水会留下那般没头没尾的话,可是她方才说完了那番话才想明白,洛水想告知她的事情无非就是,卫谕只能吃下她一人做的饭菜,若是这般解释就能说的清楚了。
  她过去未曾往这方面想过,虽说不明白卫谕此人究竟为何无缘无故会将自己带来江南,但是因为上一世卫谕也独独爱吃她做的菜,她便只以为两人相遇只是天意弄人罢了。
  怪不得他在江南那般照顾她的生意,也怪不得如意楼那般容易就给了她,想来此次能够这般快的找到人也是因为这般原因吧。
  思及此处,这人既然就在面前,便直接问个清楚算了。
  若是此事为真,那便当真是老天送给她补偿了,岑宁的心头稍稍悬起,面上却是仍旧不动声色,“我很好奇,那般隐秘之地,你怎么找到我的?”
  提起此事,卫谕的神情瞬间带了几分玩味,看向岑宁的目光越发不一样,“你也知道那地方隐秘,虽说现在问了我,可是你自己心里头只怕已经有了答案了。”
  果然是洛水,其实岑宁心中了然,但是卫谕这般说了,她心中难免存有几分怅然,可是在卫谕这人面前,无论如何她都应当是若无其事的姿态。
  “看卫公子如此笃定,想来是清楚其中原委,却不愿意告知,人与人之间的误会常常就是如此出现的。”女子面上丝毫没有恼怒之色,若不是卫谕曾经见识过岑宁爱护洛水之心,只怕也是相信她本就是如同这般表现的毫无波澜,“即便这般,我还是愿意相信洛水。不论怎样,她在我心中都比卫公子您更值得我相信。”
  清凌凌的眸子直视着卫谕,这样的话岑宁说的毫不避讳,她也想知道卫公子的下限究竟在何处。过往都在粉饰太平,平静一旦打破,最真实的一面就会呈现出来,哪怕不堪。
  “在下倒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过错,能够让岑娘子对在下防备至此。”从初次见面开始,岑宁看他的目光中便是无限的复杂与厌恶,还有一些他不曾看明白的东西,比如说现在这般,可他却不知从何而来。
  闻言,岑宁稍稍仰头,闭目靠在身后的软垫上。
  其实,重生后的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满足的。尤其是在江南的那段日子,与洛水和老头一同安静的生活、做些生意,可是天意弄人,她不得不再次与卫谕绑在了一起。
  岑宁的唇角弯起,看着却带着几丝悲凉,“卫公子,你没有错,民女也不曾错,可是有些人终究不该相遇呐。”她与卫谕之间便是如此,她容不下掺杂着利用的感情,更容不下这般做的人是卫谕,可是卫谕不曾经历过上一世,他也不会懂这般想法。
  看着卫谕薄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只是还未来得及吐露只言片语,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身子还有些发软的岑宁本就坐的不稳当,这会儿更是没能忍住的往前倒过去,好在卫谕还在马车里头,眼疾手快直接将岑宁整个人都直接捞进了自己怀里头。
  倒在卫谕怀里岑宁被迫倚靠在男子身上,隔着袍子便能感受到属于男子温热的胸膛,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一如当年。
  若不是青丝有些散乱挡住了女子的面容,定能看见她此时的脸蛋已添上了几分娇羞之色,双手虚虚撑在卫谕身上,眉眼间便是死死的盯着自己无处安放的双手。
  长北掀开马车帘子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不敢多看的他不过是一瞬便将马车帘子又安然放了下去。说话的声音仍旧如同往常那般,未有半分波动,“公子,此处有些西北来的难民拦在了路上,马车暂时不能继续前行,待属下将这些人......”
  还未等常长北说完,便听得马车里头传来卫谕的声音,“不必!”
  声音淡泊且自然,无论谁怕是都不能想到,方才马车里头会是那般景象。
  岑宁这会儿刚刚从卫谕身上连滚带爬的起了身,方才因为过于慌乱,手上怕是还不经意的触摸到了什么,她不敢往深处想,只能尽量平复了这被搅乱的心绪,尽量不在意的理了理发丝。
  坐起了身之后,岑宁便直接将自己整个人都挪到了另一边,恰恰是斜对着卫谕的角落,她打量了一下身后,确认了待会儿就算是马车颠簸了,她再没有坐稳,也能扶住窗柩。
  或许是有意缓解尴尬,挪过来之后岑宁便再也没有看卫谕一眼,也就不知晓卫谕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开过。
  直到卫谕下了马车,岑宁才敢抬头,长舒了一口气。
  马车外头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动静,岑宁仔细听了听,只觉得不太真切,便就着自己身旁这个窗柩小心地看着外边。
  果然如长北方才所说的那般,外头围了好些难民,不远处卫谕被围在中间,这般样子看着,岑宁也能猜出一二。
  显然,这些人都是沿途乞讨过来,自然是许久都不曾吃上一顿饱饭。如今遇上了卫谕这等有钱人家的公子,自然是想拦着不让离开。
  不过,卫谕这般冷心冷肺的人,路上带的干粮只怕都是将将好,别提救济这些难民了。
  当亲眼看见长北将一些馒头、饼子分给这些难民的时候,岑宁的内心还是颇为复杂的。
  一身玄色袍子的卫谕穿梭在难民之中,神情温和,往常察觉出来的凌厉气质仿佛只是岑宁过往的错觉。他会笑着安慰难民中的老妪,也会蹲下身子,撕一块大饼子递给怯生生看着他的孩子,再说些什么,腼腆的孩子就会接过他给的饼子,大口的咬......
  这般亲和的卫谕,岑宁倒是第一次见。
  她突然想起来,在她幼时随着父母一同离开江南时,也遇见过一位小将军,那时候正是与邻国剑拔弩张之时,江南与西南也不过是一江之隔。
  那时候爹娘总是忧心西南那边的战火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烧过来,便商量着向北迁居一段时间,若是真有什么异动,也不至于太被动。
  常年的安稳环境让百姓早已忘了流离失所是什么滋味,朝廷一时间竟是找不出适合出战的人选,西南战局接连失控,百姓只能纷纷逃窜盼着保全自身性命。
  关于那时候的事情,岑宁还记得的实在不多,只知道那段时间是她在幼年期间双亲健全时最最艰难之时,那时候她每一日都想着早早的结束这日子。
  战火之际,多是流民处处逃窜,路上也难免有山匪趁火打劫,抢了来往行人的金银细软。恰恰那时候,有位小将军路过那处,将山匪全数剿灭之后归还了来往行人的财物。她远远地见过那位将军,一身冷冰冰的黑色盔甲,仅仅是站在那儿看上去便十分威武,来往的士兵都称他为“梁小将军”。
  虽说那时懵懂,却也是听懂了爹娘闲聊的话,这位“梁小将军”正是朝廷派去西南征战的将军。小岑宁心中很是仰慕那位救了自己全家的小将军,日日入睡前总会祈祷小将军能够得胜归来。
  好在老天眷顾好人,一年后梁小将军便平定了西南,得胜归朝。只是再往后,这位梁小将军好似再没了消息。与此同时,岑宁家中也生了变故,她也无暇再去打听梁小将军的事情,最后就彻底淡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月更了……
第59章
  若是不想起这档子事情,岑宁倒是忘了自己这会儿比上一世早了十余年。仔细一算,西南之乱好似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
  她隐约记得上一世有些事情还是与现在有些不同的,比如说江南巡抚吴忠这桩案子,她就好似从未听闻过。除此之外,连慕当初是否秘密寻访过江南她也未曾知晓过,可是闹出这般动静的事情,过往她从未听闻过,想来冥冥之中改变了一些什么。
  就像眼前将马车拦下的难民们,若真是自西南那边过来的,无疑是两国之间的关系如今便极为耐人寻味。
  朝着外头看了好一会儿,岑宁浅浅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见那位小将军,也算是完成了幼时曾长存于心中的梦。
  还没感慨完,马车帘子就被人掀了起来,看着再次钻进马车的卫谕,岑宁多少有些猝不及防。她方才还以为这人下去了一时半会便不会再进来了,毕竟方才那般,两人相对无言也是徒增尴尬。
  有意避让开卫谕,岑宁特意往角落里挤进去,偏偏卫谕像是没看到一般,径直往岑宁身旁坐下。惹得女子忍不住蹙眉,天气闷热,对面那般空,这人怕不是有病,还要硬生生的挤着自己坐在一块。
  忍下心头不快,岑宁懒得费口舌,干脆直接坐在了对面的角落,闭上双眼,只当看不见外界这些烦心的事。
  只是岑宁即便如此,也抵不过某人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如影随形,似是生生要在她身上盯出点什么才肯罢休,心底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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