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迟挑眉：“那我不亏了？”
“亏就亏吧。”阮舒也笑。
阮舒的新发型实在是乖的很，看得陆祁迟心痒，他一手揽住阮舒的肩，另一只手往上揉了一把，“这么乖？”
阮舒把他拍开，怒斥：“都把我头发摸乱了。”
陆祁迟停了动作，点了一支烟抽，但是眼睛仍一直盯着她的头发：“怎么突然想起来剪头发了？”
“没什么。”阮舒回，“一直留长发有点腻了，你不喜欢？”
陆祁迟摇头，眼中带了点痞气：“喜欢，但总感觉是在跟未成年谈恋爱，再想想自己干的那些事儿，不是在犯罪吗？”
阮舒一听就明白了，脸腾的一下通红，“陆祁迟，你是变态吧！”
陆祁迟闷笑。
阮舒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就被陆祁迟拉了回来，抱进怀里。
她顺势伸手环抱住他，踮脚亲了他下巴一下，“今天的胡子刮干净了。”
陆祁迟哼笑，捏她的脸：“别招我，先去吃晚饭？”
阮舒在他怀里哼唧：“不吃了，我该回去了。”
时间确实有点晚，陆祁迟拿了车钥匙出来：“行，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的车速都很缓慢，两人都在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时光。
阮舒把胳膊撑在车窗边，歪着头看陆祁迟。
陆祁迟感受到她的视线，“想说什么？”
其实她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只是单纯地在看他。
“你不是要跟我说王北臣？”
陆祁迟笑了一下：“还没忘呢？”
“没有。”
陆祁迟大致跟他说了一下，“他算是我爸半个学生，我爸还挺喜欢他的，刚开始新育就是用的他的设计在招商，晟远中了标，中标之后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跟上面的人搭上了话，一起想方设法压低成本，从中抽取利益。”
“这种情况下要是执意用王北臣的图纸，那建出来的东西肯定是豆腐渣工程，所以我爸就换了另一个版本，因为这个两人大吵一架，但是后来也算是达成了共识，只不过最后在体制内受到的阻碍太多，也看够了占着职位不作为的事，忍无可忍就离职了。”
阮舒稍微思索了一下，这些跟她之前了解到的大差不差。
“那他知道你爸爸出事时的情况吗？”
陆祁迟摇头：“他那时已经在国外，想帮忙也无从下手，但是他跟我说我爸其实很早就知道秦兴辉是跟晟远一起同流合污的。”
“秦兴辉？”阮舒觉着这个名字有一点陌生。
“对，就是之前在江家遇到的那个我爸的手下。”
阮舒皱眉，“所以你怀疑，这一切其实是秦兴辉跟晟远和起伙来对你爸的栽赃陷害？动机呢？只是钱？这个理由总感觉有点单薄。”
陆祁迟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不是，里面牵涉一条命案。”
第117章 对这个世界失望过吗
“命案？”
阮舒诧异，要知道一桩命案跟金融和经济类案件完全不同，毕竟在我国的法律体系中人命是高于一切的存在。
窗外仍是车水马龙，七彩的霓虹灯亮起，车厢内却静了一瞬。
陆祁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晦暗不明，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当时有一个衡安传的沸沸扬扬的案子，一下失踪了好几个女人，包括陈建宇的姐姐陈静，当时的监控没有现在这么普及，好多地方都是监控死角，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警方那边也完全没有线索，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桩悬案。”
短短的几句话让阮舒听的毛骨悚然，难以置信道：“这些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吗？”
陆祁迟摇头：“没有。”
阮舒立刻打开手机在网上查相关信息。
果不其然，什么都没有。
再加上陈静这个名字算不上特别，重名率很高，根本没有任何的有效信息。
阮舒呆呆的把手机放下，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已经完全超过了她的预期。
要知道无论是什么案件都有一定的时效性，无论是证据还是追溯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亡，这就意味着现在侦破这起案件会比四年前更有难度。
不过阮舒还是没想通其中的症结：“这个案子跟你爸爸……”
陆祁迟手指微曲，动了几下，轻声开口：“出事当天我爸见过陈静。”
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他没有去找警察吗？”阮舒问完，接着忽然反应过来，“不对，难道就是因为去找了警察，新育才会……”
陆祁迟扯了下唇角，双眸看向前方，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似乎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目前来看是这样。”
瞬间，阮舒身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体阵阵发冷，但同时好多事情她似乎一下明白了过来。
归根结底新育这个案子只不过就是为了转移大众对失踪案的注意力，跟这次利用两人转移晟远危机一样。
而恰好陆父还知道其中的秘密，那他无疑就是这个最“佳”人选。
说不定，这其中还打了算盘，如果陆父在这件事中反抗或者怎样，那么也许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解决掉就好。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陆父在被查处时根本连律师都没找，一套流程下来不过几天就到了狱中。
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监狱反而是最安全的存在。
怪不得陆祁迟从来没有去监狱看过陆父，因为陆祁迟跟陆父交往的越多多，就会越容易引起幕后黑手的注意，那他的生活就会更加举步维艰。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如何，这个幕后黑手一定要在陆父出狱之前解决，否则那很有可能出狱之日就是他身亡之日。
把整个案件的脉络疏通，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要说起来陆父这一招确实聪明，可是无形之中却把一切都压到了陆祁迟身上。
阮舒无法想象，当陆祁迟竭尽全力想要证明自己父亲是被冤枉时，突然发现，这一切不过是陆父自己的选择。
她忍不住伸手搭在陆祁迟的右手，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陆祁迟说这些其实并没有祈求得到她的怜悯，要说心里完全没有波动那根本不可能，但是怎么说呢，相比于震惊，可能更多的是可以理解吧。
陆祁迟在外地上学，祁月容遭受刺激后性情大变……
这一切似乎都在陆清山的预期当中，他用了这种方式来保全全家的性命。
如果同样的情况放在他身上，恐怕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陆祁迟的手反握住阮舒的，捏了捏，又松开，“也就这几天，我在想他明明知道秦兴辉的事，怎么可能完全不设防，顺着这个思路推，很多事就会一目了然。”
阮舒没再说话，她转头看向窗外，恰好路过某大型商场，门口不知是在举办什么活动，搭了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背后的屏幕上正放着某首歌曲的MV。
舞台下的人群都在热烈欢呼，主持人站在台上介绍着什么。
看起来这个城市跟以前没有一点不一样，作为一个GDP还算可以的省会城市，若不是认识了陆祁迟，她也许也会跟这些人一样，沉溺于这世界的岁月静好之中。
可现在她分明感觉到几朵黑压压的乌云就压在这个城市上空。
回过神，阮舒问了一句：“陆祁迟，你对这个世界失望过吗？”
在打击一次次选中你的时候，在无能为力的时候。
有没有哪怕一刻对这个世界失望过。
“没有。”陆祁迟丝毫没有犹豫，在她问的瞬间就说出了答案。
“为什么呢？”阮舒好奇，难道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支撑着他前进吗？
可他明明记得陆祁迟其实是一个无神论者。
陆祁迟笑了下，不答反问，“你知道除了你之外，我唯一有那么一丝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
阮舒一怔，下意识忽略了前半句，“什么？”
“就是没能去当兵。”陆祁迟开口，“家里出事以前，我去过无数个国家，去过北欧看极光、去过英国参观格林威治天文台，去过印度拜佛，也去过拉斯维加斯滑雪，每次去到国外，我总是会怀念我们国家，可能他确实不完美，但是我知道他能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多么的难得。”
“阮舒，没必要因为一两件事就对这个世界失望，他很美好，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去看。”
阮舒静静听着，似乎随着他的话看到了那个肆意又不可一世的少年，也忍不住畅想，以后要是真的有机会，跟他一起去看应该会很幸福。
只不过……可能那时，陆祁迟恐怕不会想跟她在一起了。
到了目的地，阮舒多种情绪掺杂在一起，在陆祁迟熄火的瞬间，解开安全带就往他身上扑。
陆祁迟一把托住她，坏笑：“这就忍不住了？”
阮舒伸手拧他的腰，勾着他脖子就要吻。
陆祁迟很是受用，顺势一记深吻让阮舒险些喘不过气来。
第118章 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半晌，陆祁迟松开她，帮她把额边的头发撩至耳后，轻声说：“这几天别来回跑了，好好在家待着让你妈放心，等我比赛结束过来接你，然后跟你妈登门道歉，嗯？”
阮舒垂着头，眼眶不住的发热，半天才嘟囔一句：“要不然算了，我妈她脾气不好。”
陆祁迟摩挲着她的耳垂，无奈：“我知道，不能因为脾气不好就不去了，都要把人家女儿拐跑了，不去怎么能行。”
阮舒也不好继续拒绝，生怕他觉察出什么来，只好点点头，“好吧，那我们离婚证还领不领了？”
阮舒问完，忍不住开始期待。
陆祁迟算了一下时间，跟她说：“领，比完赛当天吧，先把离婚证领了再一起找你妈妈，正好我不知道你妈妈喜欢什么，你跟我一起去买点。”
他想的简单，总不能跟人闺女还没离婚就开始献殷勤，这不就成了威胁吗？
阮舒期待落空，有一股难言的忧伤从心中弥漫。
离了婚，他们之间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陆祁迟哼笑：“行了，回去吧，先吃点东西再睡。”
阮舒嘴上答应的挺好，但抱住陆祁迟的动作一点没松，反而一寸寸收紧。
陆祁迟无奈，捏了捏她的脸，噙笑低头亲了一下她额头，“今天怎么这么黏人呢？”
阮舒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也不想说。
明明每一次见面都是倒计时，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她来说也很辛苦。
“舍不得你。”小姑娘声音闷闷的。
陆祁迟稀奇，还是第一次见阮舒这副模样，心想可能这几天小姑娘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再一想网上的事，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被骂两句倒是无所谓，再说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只不过阮舒……
他还记得张铭宇说，网上这架势可别把你家小姑娘吓跑了。
这么想着，心里又开始一阵阵心疼，吓跑倒是不至于，但还是让人受委屈了。
他也没有微博那玩意儿，也不会用，但这一秒突然想跟大家证明点什么。
于是，拿出手机，从应用商店里下载微博。
阮舒看着他的动作，“你要干什么？”
下载完毕，陆祁迟问她：“这个该怎么注册？”
阮舒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跟他说了步骤，注册手机号什么的，都挺顺利，唯一有点曲折的就是取昵称。
一连选了好几个都已经被占用了。
就连原名就被占用。
阮舒开玩笑道：“要不你就叫新兴汽修店得了。”
说完，陆祁迟还真试了试，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阮舒愕然，没想到陆祁迟还真跟这个名字过不去了。
“你叫什么？”陆祁迟问。
“记者阮舒。”
陆祁迟搜索完，点了关注，然后就看见她第一篇微博已经有上万条评论。
在此之前，因为忙医院跟训练的事，他根本不知道阮舒还发过小作文。
于是一字一句看下去，入目的就是一行字：首先声明，陆祁迟没有插足过我跟江致，因为我跟江致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他也没有过校园霸凌。
可单单是这一行字就让他心脏软的不像样。
可是阮舒显然就没有这么淡定了，当时发这个也是想让大家知道两人的真实情况，可现在当着自己的面被陆祁迟看。
莫名的有点羞耻，像是在跟他告白一样。
她伸手挡住他的眼睛，嗔道：“别看了。”
陆祁迟知道小姑娘这是又不好意思了，于是收了手机，妥协：“好，不看了。”
只不过回去以后，还是第一时间转了这条微博，哪怕没人知道他是谁，他还是说了一句话：虽然这话说的有点早，但这辈子，就是她了。
……
阮舒回去的时间不算晚，张书仪罕见的在餐桌旁吃宵夜。
看到她进来，视线落在她简短的头发上，接着又问：“吃点吗？”
阮舒点点头，坐到她对面，周姨立即又端来一份宵夜。
一块牛排还有辅食。
阮舒拿起刀叉一下下切着牛排，不知怎得，脑子突然想起之前在路边摊吃的烧烤。
要是现在能过去迟哥烧烤，肯定很惬意。
“你去找他了？”
思绪被张书仪的问话打断。
阮舒没有否认：“是。”
张书仪拿起餐帕擦了擦嘴，倒是没有追究她这件事，只是问她：“想好去哪个国家了吗？”
“已经给几个学校发过邮件，正在等回复，签证那边可能还得等几天。”
张书仪略一思索，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跟对方沟通。
“喂。”
“对，就是签证。”
“好，我一会儿给您发过去。”
挂断电话，看向阮舒，说：“把你信息发给我一份，明天就可以通过了。”
“好。”阮舒垂着头，没什么表情。
“离婚证领了吗？”张书仪又问。
阮舒摇头：“等他比完赛去领。”
……
接下来几天，阮舒就真的一直在家里呆着，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她也刻意的拒绝接受这些信息。
直到薛露露给她发过来一个小视频。
她点开。
应该是在“风陵”赛的终点拍的。
终点处拦着一条红色的线，横亘在灰白色的山路中间，左侧是悬崖峭壁，右侧是葱绿的树林。
仔细听，可以听到阵阵发动机的呼啸声，好像预示着什么。
明明比赛已经结束，但阮舒的心还是被揪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