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珊难以置信:“阮阮,你什么意思?你要因为陆祁迟不跟我做朋友?”
“跟陆祁迟没关系。”阮舒双手抱臂,整个人变成一种疏离的状态,“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江致跟我妈吗?因为他们非常的自以为是,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秦子珊坐在沙发上,失魂落魄,良久才点点头:“我明白了。”
秦子珊走后,她给张书仪打了个电话,“妈,我要出国。”
……
江行川果然如严承望说的那样来找陆祁迟。
他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孱弱无比,身后倒是站着两个身着黑衣的大汉。
陆祁迟从医院出来,看到这一幕就当作没看到,理也没理。
走了几步,被两个黑衣人挡住去路。
陆祁迟这才侧头,对着江行川冷声:“江总这是做什么?”
江行川甫一张口就咳了两声,待平息下来才说:“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聊两句。”
陆祁迟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不好意思,我跟你们江家的人实在没什么好聊。”
“欸~”江行川发出一个单音节,听他如此语气不善也没生气,反而慢慢悠悠走到他面前,“你跟我弟弟的纠葛,别把我连坐,我是真的有事想跟你聊。”
陆祁迟皱眉,盯着他看了几秒,才一开视线转向那两个黑衣人,讽刺:“你们这架势看起来不像是想跟我聊聊的样子。”
江行川闻言,拿起手里的丝帕擦了擦额角的汗,而后挥了挥手。
两个黑衣人见状都往后撤了一步。
江行川问:“可以了吗?”
陆祁迟调转脚步跟他上了车。
……
自从决定出国以后,阮舒就重新获得了自由。
她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不过第一件事还是去了一趟开元寺。
原本当初说好是跟陆祁迟一起来的,没想到最后身边变成了陈酿。
这事还得从租车开始。
她科四还没考下来,没办法自己上路。
本来就是想一个人旅行,所以也不想麻烦认识的人,索性就在网上找了个熟门熟路的司机带着过去。
谁知道那个司机就是陈酿。
刚开始她根本没认出来他,还是陈酿从后视镜盯着她看了半天,才说:“你是那个偷听墙角的。”
阮舒听到后抬头,才认出来他是谁,不由得纳闷:“你不打电竞,怎么改行开车了?”
陈酿眼中闪过一抹揶揄,语调也变得欠欠的,“原来你认识我?当初在火车站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来吸引我的注意是不是?玩欲擒故纵?这次也是故意搭我的车!”
阮舒简直无语,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她掏出手机把自己的下单记录给他看:“看见了?我是在网上下的单,根本不知道司机是你,还有,我认识你是因为我是记者本来要采访你们整个团队,谁知道就你自己回来了。”
言外之意就是,只有你自己回来了,所以也就没必要采访了。
陈酿撇嘴:“行吧。”
阮舒:“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下车。”
陈酿连忙拒绝:“别呀,来都来了,就一块去看看呗,再说我在里面有认识的人,保准让你好好逛逛,丢了你这一单我还得重新找。”
阮舒根本不信他,在开元寺有认识的人?
但是确实也懒得重新换车。
开元寺,正门口就是两头石狮子坐镇,左右两侧是售票厅,但是陈酿的车没停,直接开到了后门,后门是两扇红色的大铁门,其中一扇上又开了一个让人通行的小门。
陈酿把车锁好,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小缝,里面探出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僧人来。
陈酿双手合十,熟门熟路道:“我找陈居士。”
僧人同样双手合十跟他行了一礼,把门打开让两人进去。
阮舒没想到他还真的有熟人。
陈酿走进来跟她眨了眨眼:“看吧,就说跟着我来准没错,我带你从头转转。”
阮舒没拒绝。
开元寺内很是清净,脚下是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两边的墙上都刷着漆红色的油漆,一路过来有洒扫的师傅。
每经过一个陈酿都会双手合十跟人打招呼。
后来阮舒也有样学样。
在这里待着,不自觉得人都变得安静下来,不敢大声说话。
陈酿把她带到了入门的第一座大殿,殿中央是一尊弥勒佛的佛像,圆圆的肚子咧着嘴笑,看起来十分喜庆。
佛像两边是装满了金莲的插瓶,正前方立着一张桌子,桌上放了香炉、蜡烛等,边上还有一个功德箱,地上是三个莲花座蒲团。
陈酿问:“要拜拜吗?”
阮舒问:“弥勒佛能保佑什么?”
陈酿想了一下:“肚子那么大,肯定就是包容心强,成天笑,就是希望人开开心心的,就比如你,就该多笑笑,一直耷拉着一张脸,很丑。”
第115章 拜佛
陈酿的话听起来不像是真的,阮舒不问他了,开始自己上网查,搜索结果一出来,谁知道跟陈酿说的基本上一样。
陈酿弯腰拜了一下,吊儿郎当的,算不得虔诚,“管他保佑什么,反正多拜拜准没错,都在天上一起上班,说不准儿能帮你搭上几句话。”
阮舒觉着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真的信了他的鬼话,她指了指地上的莲花座蒲团,问:“直接跪下就行吗?”
陈酿:“我教你。”
他俯身跪在莲花座上,“右手放在花心中间,左手放在左上角,然后右手移到右上角,双手摊开,额头点地,起身的时候顺序倒过来就好,磕三个头去上香。”
阮舒照做。
陈酿找旁边一直坐着的居士要了几根檀香,没要钱,点着后,满屋子都是檀香味。
“你上香吧,上完香就可以许愿了。”
阮舒把三支檀香插进香炉里,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双手合十,闭眼垂头默默许愿,无名指上的那颗钻戒分外耀眼。
陈酿侧头看她,其实她今天的穿着很简单,头发随意散在身后,素白的脸满是虔诚,只不过浑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哀伤,跟上次完全不一样。
他莫名就感觉,此时在她脑海里的一定是那个在火车站见到的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
啧,别不是为情所困吧。
许完愿,陈酿领着她往后走,绕过弥勒佛后壁,让她抬头看。
“这是千佛壁,算是这个寺庙里比较代表性的一个建筑了。”
阮舒抬头看,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影壁大小,真的就雕刻了一千个不同的佛像,每一个的状态都不同。
或喜、或怒、或嗔、或痴,但一样的是脸上都有淡淡的悲悯。
超脱于三界之外看众生疾苦的悲悯。
阮舒不喜欢被他们这样看,好像自己在万千世界中不过就是最普通的一个。
她皱眉:“你说他们是不是在笑话我们?”
陈酿一怔,没想到她问这个,随即扯了下唇:“谁知道呢?”
顿了顿,他又说:“不想看,那接着往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日的缘故,一路人也没遇见几个人,陈酿就像是一个称职的导游讲解,跟她说这里的文化还有历史。
最后到的是大雄宝殿,几米高的佛像不怒自威,佛像两边是十八罗汉,阮舒一一拜过。
陈酿笑:“一路上跪多少次了,膝盖不疼?什么愿望啊值当的你这么费心。”
阮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了一下:“不是你说的吗,都在天上上班,能互相搭个话,多跟他们说说没准儿能管用呢。”
陈酿无语:“行吧,那你自己拜,我出去抽根烟。”
阮舒拜完,从大殿出来,就看见陈酿手里捏着烟,在花圃里跟修剪工闲聊。
她也没喊他,就自己在旁边的文创店转。
居士看见她进来,双手合十问了个好,“想买什么,这里有手串、项链、香炉、车内挂饰。”
阮舒听到最后一个来了兴趣:“车内什么挂饰?”
居士带她到玻璃柜台前,拿了一串黑色的石头递给她:“这是黑玛瑙,可以保佑平安的,挂在后视镜或者手刹上都行。”
二十几个黑色大小均一的珠子反射着光泽,放在手里沉甸甸的。
“摩托车上可以用吗?”
“可以,我们这都是开过光的,效果更好。”
阮舒点头挑了一串付钱。
出来后,刚好陈酿抽完一支烟,看到她手里拎着的包装袋。
他抬抬下巴,问:“买东西去了?多少钱,没被坑吧?”
阮舒觉着这个人着实奇怪,你说他不着调吧,偏偏什么都懂点,说的还都是那么回事儿。
你要说他有多信奉吧,无论是动作还是语言,实在是看不出来一丁点的敬畏。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似的,陈酿跟她解释:“别把这地方想的太好,本质跟那些旅游景点一样。”
阮舒:“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陈酿根本不在乎:“那又怎么了?小爷我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要是因为这点破事儿佛祖就不高兴,那他们也忒小气。”
逛完开元寺,阮舒付给陈酿的报酬只多不少。
陈酿乐了:“这单接的不亏,说吧,去哪,我送你过去,不能白沾光不是。”
阮舒想了一下,也没推脱,报了正阳街的地址。
刚到路口,阮舒就让他停,“你别进去了,里面不好掉头。”
“成,有机会再见。”
阮舒走着进去,陆祁迟的门市紧紧关着,旁边张铭宇的店也拉下来半扇卷帘门。
她弯腰进去,喊了一声:“宇哥。”
张铭宇闻声撩开门帘出来,看见是阮舒眼睛一亮,“哎哟”一声,“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阮舒笑笑,问:“陆祁迟的门市怎么都不开了?”
张铭宇挥挥手:“忙不过来,这几天他一直医院两头跑,有点时间还得训练,虎子家里也出了事儿,索性就关了。”
阮舒点点头,在外间扫了一圈,忽然起了兴致:“宇哥,要不给我剪个发型?”
张铭宇哪敢答应:“算了,我这可搞不出来什么时髦的发型,男的直接剃光,女的只会剪学生头。”
阮舒想想,觉着也不错:“就学生头。”
张铭宇看她不像是在开玩笑,笑了:“那我真剪了啊。”
阮舒点头:“剪!”
这声音反倒有点从容赴死的感觉。
洗了头,手起刀落,再吹干。
阮舒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回到了自己高中时。
那时大家都流行剪这种齐肩的头发,一眼望去全都一个模样。
张铭宇对自己的技术十分满意,拿起手机对着她拍照片:“谁再说我技术不好我就让她们看看你这张照片,根本不是我的问题,分明就是她们长的不行!”
阮舒扑哧一声笑出来,“只要你别把我照片打印出来挂门口就行。”
“那不会。”张铭宇说着就把照片偷偷发给了陆祁迟。
【我给你媳妇剪的,怎么样?好看吧?】
第116章 跟未成年谈恋爱
陆祁迟从医院出来往训练场赶,等红绿灯的间隙看了眼手机,就看到张铭宇发过来的照片。
嫩白素净的脸,齐肩的头发,额头的细碎刘海往两边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在拍照的时候故意笑了下,眼睛里都荡漾着光点。
陆祁迟盯着看了半天,直到转为绿灯才放回去。
【好看。】
张铭宇看见他的回复就拿起来让阮舒看:“迟子都夸我剪的好看。”
阮舒看向屏幕中的那两个字,弯了弯唇。
与此同时,阮舒手机铃声响起。
是陆祁迟。
“喂。”
陆祁迟在对面轻笑一声,问:“你妈放你出来了?”
阮舒被他笑得耳根发热,向外走了两步,轻“嗯”一声,随便扯了个谎:“舆论热度下来了,她也就不管我了。你呢,在医院还是训练场?”
“刚从医院出来,正在去训练场的路上。”
“哦。”阮舒又问,“你妈今天怎么样?”
“没事了已经,医生说静养就行。”
“那就好。”阮舒不说话了。
两边都是沉默,电流声在中间默默响起。
几秒,陆祁迟又笑了下,“新发型很好看。”
阮舒就知道他打电话过来是为了说这个,大大方方接下他的称赞,一点也不矜持:“我知道,宇哥说他这里的男生都是剃光头,你下次可以试试。”
她其实也就随口一说,谁知陆祁迟就答应了,“行啊。”
又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前面已经到了衡安郊区,他开始提速。
耳边的风声跟阮舒的呼吸声一起冲进他脑海里。
“你今天还回去吗?”陆祁迟问。
阮舒看了眼时间:“不确定,应该得回。”
“那我尽快训练,你在家等我?”
阮舒心头一软,“你专心训练,别老想有的没的。”
陆祁迟乐了,反问:“我想什么了?”
阮舒不答,心想你想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陆祁迟知道这姑娘吧,当着外人的面就是脸皮薄,于是也不逗她了:“别瞎想,我跟王北臣见了一面,你不是要采访他,说不准有什么可以帮你,你们记者不都需要做背景调查?”
其实不用了,阮舒在心里说,都要准备出国了,王北臣的采访她也没必要跟下去。
但是毫无疑问陆祁迟的话刚好给了她一个借口。
“好,我在家等你。”
挂断电话,张铭宇问:“他在训练?”
阮舒点头。
张铭宇长叹一口气,第一次在阮舒面前显现出长者的状态,“别人都说人这一辈子受的苦都是一定的,你说陆祁迟这小子都受了这么多苦了怎么还看不见好。”
这个问题阮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铭宇说完,看阮舒的脸色也不是特别好,连忙住了嘴:“不过好在这小子现在有你在呢,这么一比较还是我这个单身狗比较可怜。”
这天,陆祁迟回来已经到了晚上。
张铭宇自知不能当电灯泡,也就不打扰二人。
阮舒把买的那串黑曜石给他:“送你的,挂你摩托车上吧。”
陆祁迟拿起来扒拉几下,“这什么?”
阮舒没跟他说自己已经去过开元寺的事,只是说:“网上买的,说是可以保平安,算是你钻戒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