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以后心里算是有个底,便去了万达看钻戒。
经典的设计,中间一颗50分的六边形切割的独钻,戒托连接处镶着几颗碎钻,陆祁迟想象着阮舒带上她的模样,勾唇一笑。
销售员把钻戒从玻璃柜中拿出来让他仔细看:“这款是经典款,百搭还不过时,并且50分的工艺最成熟,不大也不小。”
陆祁迟也听不懂这些,他捏起小小的戒指看了看,确实精致又小巧,在灯光的映射下折射出几根七彩的光束,让人移不开眼。
陆祁迟问:“这个多少钱?”
销售员拿出一个小型计算器算:“咱们这个切工、颜色还有净度都是中等偏高的,正常价格是一万六,现在有活动,可以一万五。”
陆祁迟算了一下自己的余额,足够了,于是开口道:“包起来吧,我要了。”
舆论最激烈那阵儿,陆祁迟还在训练场,刚热完轮胎上跑道开始训练耐力赛。
过完12号弯的时候,陆祁迟看见陈建宇站在高处拿着个旗子在不停的挥。
速度慢慢降下来,靠近,问:“怎么了?”
陈建宇一脸焦急,“刚刚疗养院来电话,你妈昏过去了,让你过去一趟。”
陆祁迟一惊,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开着摩托车直奔医院。
陈建宇在他后面拿了手机也跟上。
只不过他速度没有陆祁迟快,到了急救室门口的时候,陆祁迟已经在坐着了。
他过去把手机递过去,问:“什么情况?”
陆祁迟摇头:“护士说是突发心梗。”
心梗?
“怎么会突然心梗了?”
陆祁迟沉默不语。
陈建宇皱眉,想到最近发生的事,连忙打开手机看,结果就看到那高高挂起的热搜还有下面的谩骂。
“这些人他妈的都是傻b吧,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别让我揪出来是谁。”
他声音大的离谱,护士过来提醒他不要大声喧哗。
陈建宇闭上嘴,心里憋着气,对着墙猛踢了一脚。
陆祁迟把手机要过来,也打开看,眉心越拧越紧,开始给阮舒打电话,也不知是出了什么状况,一直没接。
给张延城打电话才知道阮舒被她妈带回家了。
也好。
“你那边还好吧?”张延城问他。
陆祁迟“嗯”了一声,看向不远处的手术中三个字,“没事。”
停顿几秒,又开口:“阮舒容易多想,要是有时间你就去看看她,我现在脱不开身。”
张延城:“放心,我知道。”
后来再收到阮舒微信的时候,护士刚好递给他一沓纸让他签字。
陆祁迟盯着纸上的病危通知单几个字出神几秒,闭了闭眼,拿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陈建宇目露担心:“迟子,你……”
陆祁迟挥手:“我没事,你先回去吧,这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
祁月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陆祁迟把人推回病房守着。
又是缴费又是收拾东西也是折腾了一上午。
……
这天,阮舒一晚上没睡着,刚有点睡意,就能听见身边七嘴八舌的声音,全是骂她跟陆祁迟的。
第二天,张延城过来看她。
顶着几个黑衣人的注视,张延城拎着一篮子水果悠哉进来:“你妈这是把你当特/级战/犯了?”
阮舒抬头苦笑:“你怎么来了?没被拍吧?”
“没有,我可是身经百战,想当初哥火的时候,别的没学会,怎么甩狗仔倒是门清。”张延城把水果放桌子上,一转头才看见她苍白的小脸还有上面印着的巴掌印,惊道:“你这是怎么了?你妈打的?”
阮舒点头。
张延城咋舌:“我靠,你妈是真下的去手啊。”
阮舒没说话。
“你跟你妈简直比我跟我爸还可怕。”
他拿了一根香蕉剥开吃,抬眼看她,难得的有点愧疚:“诶,阮舒,不是我不帮你,现在微博账号都不在我手里,我去找我爸,他把我打出来了。”
阮舒摇头:“没事,我都知道。”
顿了下,她没忍住问:“你见过陆祁迟了吗?”
张延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道:“没有。”
阮舒看他一眼,轻笑:“从上学开始,你在我跟珊珊面前一撒谎耳朵就会红。”
张延城一怔,把吃剩下的半根香蕉扔回果篮里,深呼吸几口气,说:“我跟你说了,你别难过。”
阮舒抬眼木木地看他,最终弯了下唇,“嗯,你说吧。”
“陆祁迟妈妈住院了,下了病危通知书。”
阮舒听见自己脑子突然轰隆一声,明明是睁着眼睛,面前却是一片片黑点。
第110章 陆祁迟会不会恨我
阮舒起身随便拿了件衣服就要往外跑,张延城按住她:“你别慌,现在已经没事了。”
说完,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出来,问她:“要不要吃个苹果,就一天,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平时不是最注重保养了?怎么今天连黑眼圈都出来了。”
阮舒摇头,心里急躁的不行:“你自己吃吧。”
说完,就给陆祁迟打电话。
电话关机。
“他关机了。”阮舒喃喃。
张延城把苹果放回去,安慰她:“你别担心,说不定只是没电了,他现在忙。”
阮舒呆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怕了,是真的怕了。
如果陆祁迟母亲,真的因为这件事有个三长两短。
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打开微博,自己那条微博下面评论已经过万。
[我就想问问一出事儿就写小作文的毛病是从谁开始的?]
[卖惨谁不会啊?]
[太矫情了吧。]
[前排问一下这谁?]
[别骂了,我感觉人家挺真诚的。]
[散了散了,这都不是我月薪两千该操心的事儿。]
张延城把她手机抽出来,关掉屏幕:“别看了,像这种程度的谩骂,我经历的多了,你信我,超不过一个星期,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阮舒点头,看向张延城,心底惴惴不安:“你说陆祁迟会不会恨我?”
“怎么可能!”张延城蓦地抬高声调。
阮舒无语:“我就是一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张延城看向阮舒苍白的脸,叹息:“阮阮,你之前不是说想出国深造吗?还去吗?”
阮舒沉默。
屋内一片安静。
她想了很多。
高中的陆祁迟、现在的陆祁迟。
喝酒的、抽烟的,还有骑着摩托车在山谷里追风的他。
好半天,阮舒才点头:“去,但不是现在,我搞出一堆烂摊子,不能一走了之。”
张延城思索着,跟她商量:“我觉着你在这也没什么用,反而还会影响陆祁迟,他一个大男人这点事儿都经不住吗?”
阮舒拧眉,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我想想吧。”
……
祁月容是在第二天夜里醒来的,她戴着氧气面罩,睁开眼睛时一伸手就摸到了刺手的头发。
紧接着就听见陆祁迟的声音:“妈,你醒了。”
那声音嘶哑粗粝,像是被石子磨过。
他起身,想要打开灯,祁月容瘦弱不堪的手轻轻阻止了他。
陆祁迟弯腰,低头:“怎么了?”
祁月容面罩下的嘴唇无力地扇动几下,发出微弱又急促的声音:“看,看见你爸,在网上,被,被人骂了吗?”
一句话说的十分费力。
陆祁迟的身体僵住,握住她的手,重新坐回椅子上,“看到了。”
“什,什么感受?”祁月容问。
陆祁迟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祁月容的手开始用力捏住他,用尽全身力气质问:“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
陆祁迟抿紧唇,床边的机器发生机械的滴答声。
黑暗里,他第一次觉着自己母亲的声音像是索命的厉鬼,而他是那个奄奄一息的灵魂。
他的咽喉被她母亲扼住,丝毫动弹不得。
祁月容的身体开始挣扎,明明那双手看起来已经虚弱的拿不起任何东西,却把他捏的生疼。
要是能看见她的眼睛,那么一定会被她眼中的恨意震撼到。
“第,第五年了,你什么,都没做,这次又让他,被骂成这样,他,他已经在牢里了,还,还想怎么,样?”
这句好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说完后,整个胸/脯都在无力的起伏,呼吸声骤然加重。
陆祁迟忙起身轻声帮她顺气,“妈,你别激动,已经有警察在运作了,他说只要我帮他一个忙就肯定能翻案。”
祁月容撑着一口气问:“真的?”
陆祁迟点头跟她保证:“真的,我不骗你。”
祁月容盯着他看了许久,呼吸才重新变得平顺。
病房内一片寂静,只有机器声和呼吸声混杂在一起。
良久,祁月容才想起什么:“她是谁?”
陆祁迟知道她说的是阮舒,于是回答:“我女朋友。”
“女,女朋友?”祁月容一下被这三个字激怒,挣扎着坐起来,因为气愤好像把她的潜能都逼了出来,中间竟然一点停顿都没有,“你还有心思交女朋友?是不是,就是因为她你才不管你爸的事?”
“不是……妈,她……”
“一定是!陆祁迟,我命令你以后离这个女人远一点,我不许你再见她!”祁月容的嘴唇因为气愤而开始哆嗦,有些苍老的手死死攥着病房的扶手,机器也在黑夜里发出尖利的声音。
陆祁迟起身先安抚她,“妈,我知道,你先躺下。”
祁月容看出陆祁迟服软的态度,重新躺下,继续说:“那个女人还跟江家扯上关系,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再联系她了。”
陆祁迟沉默,他帮祁月容垫好枕头,又掖了掖被角。
他感觉那双扼住他咽喉的手好像捏的更紧了几分,让他喘不过气来。
祁月容没听到他的回答,又开始挣扎,眼睛看向陆祁迟,“我说的你听到了没?”
又是沉默。
许久,陆祁迟疲惫不堪的声音响起:“听到了。”
祁月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陆祁迟就在病床旁守着,这样的场景好像一下回到了四年前。
可能是刚醒身体仍旧十分虚弱,没过多久祁月容匀称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响起。
他目光没有焦点,轻声呢喃:“妈,其实她对我很好,我想跟她在一起。”
没有任何回应。
陆祁迟苦笑一声,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想念,从桌上摸出手机才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医院来得急,没带充电器。
他走到走廊的护士站借了个充电器充电。
不知道是充电器不匹配还是怎么,他觉着电量充的过于缓慢。
护士看他着急,于是说:“等充到20%我叫你。”
陆祁迟摇头:“不用。”
他就站在旁边等。
在电量变成绿色的瞬间,立即拔下来拿起车钥匙下楼。
一路疾驰到阮舒家,到了门口才想起这里的安保一直很严,外人根本进不去。
第111章 是不是想我了(必看!)
他低头自嘲一笑,想打电话又怕把人吵醒,所以只发了一条微信,内容也只有两个字:【阮舒。】
谁知下一秒就收到了回复:【你在哪呢?】
陆祁迟一愣,没想到这个时间了她竟然还没有睡觉。
【你家楼下。】
入了夜,阮舒简单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手机被翻来覆去打开好几次。
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自从被张书仪带回来,已经将近48小时,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可是闭上眼睛,还是无法入眠。
脑袋因为超负荷开始嗡嗡作响,手机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开始默默数星星。
星星都数到了上千个,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她想,要是陆祁迟在这就好了,那她可以让他给自己一根烟抽,要是他没有生气的话,或许那支宽大厚重的手掌会轻拍她的后背。
仔细算起来,陆祁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恋爱对象,但是就莫名其妙的跟她很合拍。
迷迷糊糊中,终于进入道似睡非睡的状态。
下一秒,手机提示音响起。
阮舒心里一个激灵,有一种极其微妙的预感。
打开,果然是陆祁迟。
【阮舒。】
她好像听见他在叫她,随即翻身下床,边披衣服边问他在哪。
几乎是她站在落地窗前的同时,收到他的回复。
她一怔,下一秒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从她住的这个地方往外看,其实根本看不到陆祁迟。
可她就是能猜到他现在的状态。
一定又是一身黑的装扮,靠在门口那颗可以把人遮住的梧桐树下,手里拿着一支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
光是这么想,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
她蹑手蹑脚地下楼。
自从跟张书仪大吵一架后,她就变得十分乖巧,可能是因为这个,对她的看管也松懈很多,竟然能顺利地溜出去。
这个时间,路灯开始罢工,蹲守的记者都熬不住回去睡觉。
黑夜笼罩着万物,天地间只剩下明月发生淡白的光晕。
阮舒路过门岗时看到里面的值班人员正在打瞌睡,她猫着腰跑出来,看见不远处那辆熟悉的皮卡车。
陆祁迟正倚着车门低头抽烟。
才两天不见,总觉着他变了,似乎瘦了些,胡茬从下巴处冒了出来,眉宇间带着疲倦。
只有那双眼睛依旧幽深。
许是听到了动静,他眼皮微微撩起,抽烟的手就停住了。
小姑娘一身睡衣,身上随便披了件外套,脚下穿的还是拖鞋,嫩白的脚趾在外面露着,一步步朝着他走。
陆祁迟站直身子,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阮舒小跑着过来。
他伸手揉了揉阮舒的头发,微微躬身,盯着她的脸看,笑:“害怕吗?”
这几天的谩骂,害怕了吗?
阮舒摇头,抬脚往前挪了挪,伸手穿过他劲瘦的腰身,把头埋在他胸/前,耳边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一声又一声。
原本是怕的,可现在好像一点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