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川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状态很不好,醒来也是意外,男人看着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哭的女人,他闭眼。
她不是走了吗?干嘛又回来?
“顾泽川?顾泽川!你不是醒了嘛!你闭什么眼睛啊!你快睁开,你快点睁开!”少女晃着他的胳膊,生怕他又晕过去了。
顾泽川轻叹一声:“别晃。”
少女松手,撇着嘴跪坐在一侧,雨越下越大,盖过了她抽泣的声音,男人紧咬着牙,额头的伤口被雨水冲刷的有点刺痛。
顾泽川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东西拽自己的衣角,他费力的开了眼缝,看到一直素白纤细的手,少女重复了一遍:“顾泽川......你别睡。”
男人磕上眼皮,又有些费力的睁开,她可真是在任何情况下都十分磨人耐心。
男人觉得头要炸了,眼皮半磕着,用尽气力:“如果你不想我死,打个120如何?”
少女静静的看着他,心里的声音是你死了倒好,但现实中她很快的打开手机拨打了电话。
顾泽川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他这辈子是和车祸过不去了,十几年前母亲为救他死于车祸,现在,这个少女虽迟但到,也算是救了他。
片刻后,少女躺在杂草上喘着粗气,身侧躺着两个血滋呼啦的男人,雨越下越大,砸在人脸上让人有片刻晴明,耳边听到由远至近的救护车警铃,她才缓缓闭上眼睛。
第17章 :我不是弱鸡,你才是阿猫阿狗!
盛华酒店。
一座位于A市市中心的百层五星级酒店,独占一方的建筑物,从外望去,高耸入云,像顶天柱一般;据说在这里住上一晚要万元,不是普通的达官显贵能消费的起的。
这盛华酒店是顾氏产业,完全是个奢靡标志,彰显了顾氏的财力,顾泽安就是创始人,他进入顾氏工作后,老顾总分给他不少企业,也就是那几年,他就开始建盛华。
他亲口所言:盛华酒店不过是家中众多府邸的一处,当初建它并不是为了敛财。
A市的人简直望风披靡,这得多有钱,建个酒店当家宅?
盛华顶层。
男人身着暗红丝绸衬衫,熨烫整齐的西裤,一双单眼傲视群雄,薄云擦窗而过,人如蝼蚁一般在脚下穿梭。
他极其喜欢这种至高的地位,从小就喜欢。
“顾少,事情已经办妥。”
“蒋沉,我让你办了何事?”顾泽安扭了扭脖子转过身,勾着满是邪气的笑,他像是故意在装傻:“我不过就是让你去慰问一下我那残废不能自理的弟弟,你又做了何事?”
蒋沉微低的头一瞬僵硬不已,他瞳仁震颤,梗着脖子,冷汗沁出背脊,终是忍不住失了分寸:“顾少,明明是你要我.....”
“来人!蒋沉私挪公款,让律师马上拟好起诉书递到法院审理。”男人眸中是讥讽的笑,抬脚就踹在他胸口:“怎么?你这眼神是不服!”
蒋沉心口气郁难舒,整个人被踹翻在地,唇色发白,眼眸猩红,他从没想过竟然是这种结果;伴君如伴虎,他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步步谨慎,也深得顾泽安的赏识。
一直以来都是唯命是从,竟然到了最后成了替罪羊。
从门外冲进来的保安将人压在地上,蒋沉目眦尽裂,口腔内一股腥甜,他咬牙切齿:“顾泽安,我等着看呢,你拥有的一切,总有一天会弃你而去。”
“看?想看什么?”顾泽安抬脚摆在他脸上。
他从不喜欢听这些违逆的话,一点也不行,男人满身戾气靠近蒋沉,桀骜的眸子泛着恶狠:“你既然这般不知好歹,那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挖了他的眼珠子。”
盛华酒店的最顶层传来男人的惨叫,声声滴血,好似周边空气都震颤很久,最后凄惨的声音空空消散在云间。
蒋沉颤抖着跪在地上,失去光明的那一刻,他的视线有一扇半开的窗,窗外是飘忽的云还有清浅的光。
此后,眸中空空无物,血染湿衣襟,浑身冷意,他像是坠入了个漆黑寒冷的无人之地,五指撑在地上,依旧冷颤。
太阳的暖意穿透薄云照射过来,当视线被剥夺了之后,其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蒋沉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暖意。
他缓缓站起身,摇摇晃晃像是酩酊大汉,周围的人都不想靠近,生怕沾染到脏血;顾泽安呵笑着:“蒋沉啊蒋沉,你说说为什么要反抗呢?”
“哼。”蒋沉顶着张让人寒栗的脸,低低的笑了很久,他一边笑眼眶里一直往外冒着血珠:“顾泽安,你不得好死。”
说罢,不等顾泽安和屋子里的人反应,蒋沉踉踉跄跄的朝着那扇半开的窗撞了过去。
三百米的高空砸下来一个人,肉身成了摊泥,血溅三尺高,盛华酒店顿时成了A市市民眼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黑店。
顾泽安愣是没有想到这个蠢货竟然敢用自己的命给他插这么一刀,男人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了。
医院。
夜沉如墨,月色幽深,常青树的影子倒在白色墙壁上。
宋晴礼半个月来了两趟医院,可以说是很倒霉了;此刻,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被处理了,醒来的时候,人渐渐清明。
少女看了会天花板,随后徒然坐直身体。
“完了,我的剧本。”
送药的护士推着车进门,看到少女稳坐起来,便展开笑颜:“你醒了,正好到了吃药的时间,先把消炎药吃了吧。”
“药不用吃了,我死不了,我得去车祸现在一趟。”宋晴礼鞋也没穿,直接光脚出去,护士小姐姐立马拦住:“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车子爆炸了,你要找的东西怕是已经碎成渣了。”
“昂?”少女身形不稳,她腿软的跌在地上,樱唇虚虚的张张合合:“爆炸。”
宋晴礼两眼一翻,厥过去了。
“宋小姐!宋小姐!”
窗外的月升中空,树叶沙沙作响。
等到宋晴礼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人还处在混沌中,她就隐隐听到身旁有人在讲话;少女睁开眼缝,看到在她的床边多了两个人;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一个威厉浓眉的大叔。
“是这个瘦如弱鸡的小丫头片子救了你?”大叔声音沉稳肃穆,也相当的难听。
“嗯。”
顾泽川头上裹着白纱布,脸色苍白无华,就算是已经好年未见,他也未曾对父亲表露半分欣喜。
或许这一次要不是他出了车祸,这位追名逐利的父亲也不会舍下脸面来看他。
曾经的顾泽川在他的眼里有多令人骄傲,现如今就有多嫌弃。
顾延霆心中尽是不甘,多少人戳着脊梁骨的说:“可惜泽川这么聪明的一个孩子,现如今只能在轮椅上度日。”
他是个要脸面的,人活到这个年纪,耳边听不得一点闲言碎语,特别是说到他这个小儿子的。
但,自从将顾泽川送至顾菀这么远的地方后,顾延霆就后悔,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又怎会不想不念?
“阿泽,我瞧着你身边尽是些无能之人,照顾不好你,不如搬回来住吧?”
顾泽川黑眸毫无波澜,只幽幽的盯着病床上快要醒来的少女,看着她从薄被里探出的小脑袋,然后又悄咪咪缩回去。
“醒了就起来吃药。”男人声音温和,听不出什么情绪。
宋晴礼不傻,她知顾泽川最会搪塞人,想来他也不真的关心自己,只是为了搪塞这位不怒自威的大叔。
“阿泽,你就甘愿和一些阿猫阿狗生活在一起?甘愿堕落深渊,甘愿——”
阿猫阿狗?宋晴礼琢磨着,难道说的是自己?
这叫人如何忍?
“哇啊啊啊啊啊!”一道凄厉的怒吼。
顾泽川轻叹一口气,顾延霆眼睛瞪的更铜铃看着这个突然嗷嗷大叫的少女。
“都是你!我的剧本被车炸没了,你肯定高兴的要鼓掌吧!”宋晴礼坐起身,两只脚狂蹬空气,她像个小疯子,逮着人就‘咬’:“还有你!你是谁!我才不是弱鸡,你才是阿猫阿狗!”
第18章 :我不介意你在外面养些小白脸
“你知道在和谁说话吗?”顾延霆被这么一个小丫头指着鼻子骂,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他横眉立目,嘴角都气的发抖。
少女平素里和人上纲上线的时候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除了顾泽川还没有人在她嘴上占过上风,如今,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叔,竟来找不痛快,那她还忌讳什么!
“怎么?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还指望别人来告诉你吗?”宋晴礼阴阳怪气,慢慢从病床上站起来,俯视着床边的大叔,从高度和气势上,她一点没输。
顾泽川撩起眼皮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觉得甚是幼稚,他挪动轮椅,将放置在床头的水和药拿上,递到宋晴礼可以拿到的地方,这是他仅能做的:“吃药。”
“我不吃,我没病。”
“还是吃了吧,不然咬了人还得打狂犬疫苗。”顾延霆年过半百的人,竟然开口和一个小丫头吵架,他自己也是话一出口便没了下一句,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那真的是有失风度。
“我不吃,药留给有需要的人吃,要吃也是给你吃,大叔,你今年贵庚,我看你也半截入土了。”
“你这小丫头,嘴里半句好话没有,阿泽,我是万不会同意你将这样一个女人娶进门的。”
顾泽川黑眸一沉,将手中的杯子塞进少女的手里,男人声调泛冷,显然已经不快,但依旧不紧不慢的坐直了才开口说话:“爸,我的生活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你还要插手?”
少女听到顾泽川对这位大叔的称呼,倒吸一口冷气,随即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恹恹跌坐在床上,她咽了咽口水,眨巴眨巴眼看着眼前勃然大怒的大叔。
这是顾泽川他爹啊?
第一次见,就说人家半截入土,往后.....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就这样一个女人,我都不知道你看上了她什么?”
“就算你半身不遂,以顾氏的财力势力寻一个大家闺秀给你做老婆不好吗?非得……”顾延霆说到此处,额间的青筋都突突起来,他嗔了一眼跌坐在床的少女:“非得找一个街边女泼妇。”
宋晴礼听到‘泼妇’两个字的时候,感觉脑袋被无形的东西猛敲了一下,她气的腮帮子鼓起来,偷摸瞪了眼顾延霆,随即幽怨的盯着顾泽川。
“当初你把我送到顾菀,不就是觉得有我这样一个残废儿子丢人嘛,既然已经选择把我送走,那就不要再管我。”顾泽川性子看似温吞,实则骨子里透着刚烈,就算是亲身父亲,也不能得到半点私权。
顾泽川瞧见某位少女的幽怨眼神,他将手心摊开,上面明晃晃躺着几颗药,他冷幽幽的用眼神再一次提醒了她吃药。
少女撇了撇嘴,不敢多言,吃药喝水一气呵成,她喝水的时候吞咽的声音都压低压低,已经尽量降低存在感,生怕这两位神仙打架伤及无辜。
顾延霆气的半天话都说不出来,瞅着自己儿子对这个泼妇百般照顾,心口就郁郁的。
“你,你就自甘堕落吧,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大叔拂袖而去,走之前还不忘瞪一眼‘泼妇’。
病房里清幽的灯光照在男人冰冷的脸上,少女眼珠子滴溜溜转,她觉得顾泽川碰上了他爹,话中带刺,情绪反常,他善伪装,想来现在这副面无表情应该是在生气。
“顾泽川,你在生气吗?”少女凑近了些,那黑黢黢的眼神简直要往男人眼睛里探去。
男人对上她探究的眸子,温声笑道:“没有。”
宋晴礼眯着眸子打量,心中感叹,还装?
“哦?没生气啊,方才顾先生喊我吃药,体贴入微,小女子甚是心动。”
“既心动,还叫顾先生?”
少女双手撑在他轮椅扶手上,凑得很近很近,近到能够闻到顾泽川额间伤口上消毒涂抹的碘伏,她笑眼生媚:“没想到你会这么喜欢我叫你老公。”
顾泽川看到她眸子里发亮,少女的手指在他的胸口打圈,他怎会不知一直以来宋晴礼在干什么;男人看着自己的腿,黑眸一冽,擒住那只作乱的手。
“我懂你是个正常的女人,但我不是个正常的男人,若是你有需要,我不介意你在外面养些小白脸。”
宋晴礼甩开他的手:“甚知我心。”
男人挪动轮椅,行至门口时,身后响起个俏皮的女声:“顾先生既然应允,这事儿也只好劳烦顾先生好事做到底,若真有什么桃色新闻,就动动你金贵的手指,帮我遮掩一二。”
少女坐在病床上,说这话的时候,她心口郁郁的,紧盯着男人淡然的背影,没等到他温吞的回答,房门就已经关上了。
“好样的,不愧是顾泽川。”他倒是大方,说什么‘我不介意你在外面养些小白脸’,真是笑掉大牙了,他不介意,我还想要好名声呢。
要不是他强留我在身边,我还不乐意天天跟他一个坐轮椅的玩。
想想就生气,一生气,宋晴礼就心生一计,少女紧皱的眉头慢慢展开,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
半夜。
少女偷溜出病房,顺了一套护士服,戴着口罩遮了大半张脸,然后推着小车往顾泽川所在的病房走去;走近了瞧,才发现门口守着几个面色严肃的保镖,人高马大,体型健壮。
顾延霆嘴上说着不管顾泽川,实际还是在他身边安插了保镖。
这沉甸甸的父爱。
宋晴礼低着头推着车靠近,保镖立马挡住她去路:“三十分钟前换过药,现在又要换?”
“顾二少身体特殊,不止外伤,还有旧伤未愈,也要处理。”少女压低声线,竟可能的不让人起疑,即便此刻她手心都是汗。
保镖们盯着她半晌不说话,翻了下小车里的物件,就在少女心急如焚的时候,保镖让开了路。
宋晴礼松了口气,推着车进了病房。
病床上静躺着一个男人,他轻磕着眼睛,听到声响,便睁开了眼,余光瞧见个女护士,手里拿着根针长于10cm。
第19章 :这么细的脖子,要是被针戳穿了......
月挂树梢,清风送凉,病房里的窗户倒影着一个少女,她手里长10cm的针泛着寒光,慢慢的靠近床边,即便是戴着口罩,她那双眼梢上翘的眸子也真的太好认了。
顾泽川双眸紧闭,呼吸清浅。
少女看着他展眉睡的安稳,悄咪咪的蹲在床边,端详着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泛着青筋,白皙到一眼就看的见血管。
非常好扎针。
她轻轻扶着男人的手掌,拿着长针靠近,屏住呼吸,针头还为触及男人肌肤,她却察觉头顶有一冷幽幽的目光投射过来。
少女呼吸一滞,撩起眼皮正巧撞进顾泽川的黑眸里。
男人擒住少女作案的手,一把扯过,一阵天旋地转,少女被压在病床上;顾泽川借力用体重压住她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