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事,都回去吧。”离洛一声令下,在这些东厂的部下们,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云初感慨万分,问道:“你这是打算,鱼死网破?”
“嗯,我下了死令,子时未归,便冲入皇宫救人。”离洛随口说着,仿佛只是再问要不要吃包子,这么简单的事情。
“下次,莫要冲动了。”
“那以后,能不能不要离开那么久,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离洛仿若无人的在她耳边轻说,声音只有他们才能听得到。
这次云初没有躲开,认真的看着离洛,道:“好。”
第35章 尘封起,往事如烟误会除
因为昨日有太后的口谕,所以今日一早吃过早饭,云初和离洛收拾妥当,带上了一些补品,进了宫。
这是第一次,她们俩同去太后宫里。
这个地方,离洛小时候还是总去的,因为他的师傅是内宫的大总管,办事妥帖,也经常哄得太后高兴。
太后似乎也在等,没坐在殿中,而是杏花园里,这里是偏殿一旁的空地,当年是离不会说,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种植太后最爱的杏花,才不浪费这钟灵毓秀的地方。
这一片,便是了。
“坐吧,不必客气。”太后很慈爱的看着两人问安行礼,像是家中长辈似的。
云初还行,因为她之前也总来,谢了恩便坐在了椅子上,旁边还准备了宫里最出名蟹黄 酥,离洛有些不适应,慢了一步坐在了自家夫人旁边。
太后摆摆手,身边的宫女们伶俐的退下,云初也给了小蝶她们眼神,这般,就只剩下三人与这杏花林。
“你可恨我?”
太后直接问出了口,云初诧异,偏头看了看离洛,他似乎也没想到太后会如此的直白。
“臣,不敢。”
太后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开始湿润,她旁若无人的拿起云初为她绣的帕子,擦了擦眼角,道:“离不会是把你当亲儿子来养的。”
当年,离不会是内宫总管,但是前暴君的行径,他自是不认可,所以私下也保护住了不少难民,也给一些真正的父母官一些消息,让他们保命。
这事被前暴君知晓,很是震怒,就要赐死他。
“你可记得,小时候你的师傅,突然失踪了半月,回来之后伤痕累累?”
离洛点点头,看着太后,眼神中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那半个月,离不会是被前暴君囚禁,因为他不甘心直接处死,这样便失去了乐趣,就那么折磨,离不会受尽了屈辱,但是仍然迎合,哀求着,希望可以留他一条命,手里不再留有实权,养离洛长大,然后再谢罪。
离洛这么多年终于知道他师傅是怎么死的,原来是为了他被迫自尽,怪不得查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头绪,居然是这般!
离洛隐忍着情绪,两只手青筋暴起,云初赶紧握住了他的手,他抬头看到了她担忧的样子,内心痛苦万分中,有了稍许的平静。
太后咬了口蟹黄酥,喝了口清茶,看了看远方,接着讲述。
离不会在有限的时间里一直在严格要求离洛,希望他走了以后,离洛也可以活下来,事实证明,他做到了,养成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
离不会死的那天,太后念着伺候他多年,偷偷去看过,表情安详,但是手指的方向,便是那三样宝物,因为当时是偷偷去看的,来不及仔细查看,心里记下便离开了。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帮皇帝造反,我当上了太后,但是皇帝是何等的疑心重,查验了离不会给你的所有物品,我猜测那三样宝物中有蹊跷,便说是喜欢,帮你保管多年。”
“可是,自从你师父离不会死去,你再也未曾踏入哀家这宫中。”
太后显然是累及了,她说没有看过那三样宝物,只是保存,具体离不会留给他什么,回去查看吧。
说完,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便召来了白嬷嬷,扶着她回宫去了。
“恭送太后。”
“恭送太后。”
俩人很是感慨太后的大义,这些年,她何尝不是背负着占人钱财的骂名,尽管明面上无人说道。
马车飞奔出了皇宫,第一件事,就是让轩一去把那三样宝物找出来,但是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查验了好几遍,均是一无所获。
“这个翡翠玉镯,还有琉璃婳尊要是想藏点什么东西,怕是难,但是这个金盏玉屏....”云初围绕着这个屏风,觉得藏在这里面的概率更大。
离洛认真地看着,手跟着颤抖,他太紧张了,几乎是贴在金盏玉屏上面,每一寸都不落下。
“在里面。”
离洛准备找府上最有名字的绣娘来拆分金盏玉屏,但是绣娘们都没有把握,虽然不知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离洛说了,拆坏了 ,立即正法。
云初让几个绣娘都下去,绣娘们投来了感激的眼神,快速离去,在离洛发作的第一刻,她突然抱住他,道:“我来。”
云初的绣工很好,做事也仔细,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也好比搭上那些绣娘的命强百倍。
她净了手,拿来平日里用惯的剪刀,工具,深吸三口气,开始了拆分金盏玉屏,其他的部分都好说,只是这绣的图案,是双面刺绣,在不能伤着绸缎布料的前提下,还要完整的剔除,伤神伤力伤眼睛。
这事离洛帮不上忙,就在一旁陪着,俩人从午时拆到了晚上,到了深夜,也只完成了一半,他心疼的想要让她休息,但是云初每次都拒绝,说这活不能停下来,需要一次干完,不然就没手感了。
其实云初只是不想再让离洛揪心,随意便谎称会没手感。
天亮了,暖阳从东边升起,窗户上都蒙上了一层金光,象征着新生。
完成了。
云初一下瘫坐在地上,离洛抱着她到了床上休息,小蝶和晴儿担忧的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天没亮就准备好了早饭,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就在床边,俩人吃了点清粥小菜,美味。
“快去看看。”云初现在只是觉得稍微有点累,但是却不困,心里也着急离不会到底留下了什么。
“有两封信。”离洛看这满是针眼的两封信,瞬间明白,其中一封怕是给太后的。
这信件也是绸布的,在屏风之间用刺绣遮盖,根本看不出来,看样子是废了不少心血。
这封信是给太后的,但是名头却写着离洛。
离洛跟云初一起看完,大惊失色,怪不得太后如此帮助离洛,原来在太后进宫之前,跟离不会是...青梅竹马。
只不过太后是官家嫡小姐,离不会是一个小厮。
第36章 这封信,是多年后的救赎
当年,前暴君横行霸道,很多官员为了能够平步青云,不受连累,都会趁着三年的大选将家中适龄女子送去选秀。
当初的太后便是其中一位,只是她心悦自小一起长大的小厮离不会,但是又无法言明,她相貌秀美,这一去,绝对是可以选上的。
在她入宫的前一天,离不会自请入宫陪伴小姐,但是按照规矩,不能带小厮,所以离不会偷偷的进了宫,做了太监。
在她成宠的第二天,内务总管带着离不会前去送贺礼,她们四目相对,咫尺天涯。
本来也是一段孽缘,这般算是最好的结果,也许是离不会心里有着执念,所以格外上心,在揭发了之前大总管贪污受贿的事情以后,被前暴君亲自提拔成为内院总管。
这日子一长,生活也是过得去了。
只是,离不会总是会后悔,说当时若是勇敢一些,带着她逃跑,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他终是因为胆小,克制,没能跟她远走高飞。
信的最后一句是对不起,希望得到她的原谅。
说这是一封信,不如说是离不会的手记,他隐忍的爱,令人感佩。
“师傅,他是想让我在宫中多帮助太后一些,但是没想到,我阴差阳错,帮师傅报了仇,还让他挂念的人成为了太后。”离洛坐在床边,嘴里低喃着。
“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你没有做错,师傅大仇已报,太后也是后宫第一人,没人可以再欺负她了。”云初感叹世间变化多端,看着眼前人,想着他们的故事也许也是冥冥中注定好的一般。
离洛拿起第二封信,这是给他的,上面只有六个字:吾儿,平安喜乐。
离洛双眼模糊,想要硬生生憋回去的眼泪,还是落在了手背上,痛苦万分,喊着:“师傅,师傅,爹。”
他们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离不会对他真是真心实意,当初离洛是被弃养的,都因为他自小体弱多病,他的亲生父母只好放弃了他,把他扔在了林海城,便离开了。
离不会曾对他说过,不要他怨恨父母,林海城在天子脚下,有钱人很多,他们也许也有难言之隐,想给你送到这里,遇见贵人,有更好的人生。
所以,离洛不恨。
上天也确实眷顾他,让他遇见了师傅,给他不仅治好了病,还教授武艺,只是那宫里生活的,不允许出现完整的男人,都是太监,离洛很快便被有心人举报。
离不会当即决定送他出宫,毕竟身子好了,又是男娃娃,肯定能找得到新的人家,但是离洛重情重义,坚决不离开皇宫,背着师傅亲手断了命根子,誓死也要跟着师傅一辈子。
如今看到这六个字,焉能不哭,离洛把这六个字装裱起来,放到了书房,这里是他办公读书的地方,他希望师傅陪着他。
“这另外一份手记,要带去给太后看吗?”云初陪着离洛在祠堂上完香,走在督主府上的小路。
“不用,这本来也是给我看的,下次去,转述最后几句就行了。”
离洛抬起手在,遮了遮阳光,发现今天的太阳格外的大,道:“下辈子,我还要找到师傅,由我来保护他。”
“我陪你一起。”云初脱口而出。
因为这两日的劳累与疲惫,俩人吃过午饭,便歇下了,离洛暂停去东厂,一切交给轩一去 处理,而云初也没有去茶楼,只是时不时的让两个婢子去看看。
俩人在督主府里吃饭,写字,读书,画画,骑马,练剑....玩得不亦乐乎,像极了养老生活。
“我们进宫一趟,跟太后说一声,然后带你出去玩。”离洛把手上的柳枝折成环状,还在上面点缀了鲜花,一个好看的花环就这样戴在了云初的脑袋上。
“好啊,那我们去哪里玩?城东还是城西?”
“不告诉你。”
这次,先是递了拜帖,然后按照程序进宫,离洛没有遭到为难,不光是今日,自从出了上次那件事,太后召见了皇帝之后,似乎事情一下就平淡了下来。
“他说,他对不住你,希望您可以原谅他。”云初轻柔的说完,太后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给她的话,直接捂住心口,看起来很是难过。
“我何曾怨过他,罢了罢了。”太后似乎也看开了,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她准备去杏花林里转转。
云初不明白,为何非要门当户对,为何相爱之人要被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所拘束,她看着身边的东厂督主,想着她的身份,一时间有些害怕。
若是以后,离洛迎娶侧夫人,再有侍妾,她实在是接受不了,但是大家都是这样的,身为女子,就要从一而终,身为男子,就可三妻四妾,这不公平。
离洛看她提不起精神,手上的活也停了下来,他正在院落里亲自修改马车,准备明日就出发。
“初儿,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啊?没有,我们这是去哪里,我看大家都忙的不行。”
是的,府上的人均是来来回回的搬东西,好像要搬家似的,不像出门游玩。
离洛看了看这十几辆马车的东西,也若有所思,干脆叫停了大家,只留下三辆马车,这已经是精简中的精简了。
小蝶和晴儿开心的不行,远远地看去,好像有点春游的意味,云初心里有些小甜蜜,刚才的不开心也烟消云散,这个离洛还是挺会给女孩子惊喜的,居然准备了郊区游玩,那里风景如画,很是令人向往。
次日,云初上了马车,被里面的布景惊呆了,这哪里是马车,说是小型闺房也可以的,三面都是软垫,中间还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是各种云初爱吃的小玩意。
尤其是最里面横向的软垫,做的十分了宽敞,躺在上面都没有问题。
就这样,三辆马车轰轰烈的从督主府门口出发。
离洛与云初踏上了游玩之旅,新地图开启。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云初吃着蜜果,抬头看了看后面的马车,里面是小蝶和晴儿,她百分百确定,离洛就是故意的,说什么坐不下才给她们来安排单独的马车,其实就是想过二人世界。
第37章 花梨城,喝花酒中遇命案
“到了,你就知道了。”离洛神神秘秘,将云初揽在怀里,他很久没有这般放松过。
云初吃吃喝喝,慢慢的竟是在路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到了两城之间的客栈,专门供给过路人休息的地方。
“夫人,下来歇息片刻,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座城,这样安全一些。”
云初迷糊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看样子,明日早晨定然是赶不回督主府里,担忧的问道:“明早,你不上朝,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哈哈哈哈,。”离洛笑了起来,他这个傻乎乎的夫人,现在竟然是还没明白,他早就跟皇帝告了长假。
小蝶和晴儿,还有轩一都在偷笑,避开目光。
云初懊恼的跺了跺脚,假装生气的扔下手里的包子,道:“你们又一起瞒着我,哼,不理你们啦!”
欢声笑语中,历时四天,终于是到了花梨城,这里可是传说中的人间仙地,吃喝玩乐集聚一城,是很多人心生向往的游玩圣地。
找了一家在城中心最大的客栈,定了三间挨着的房,规格都是一样的,不得不说,离督主财大气粗,只是能来这花梨城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店小二也就见怪不怪了。
休整片刻,离洛,云初,还有小蝶,晴儿,轩一,加上另外两位车夫,一行七人上了街,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依旧灯火通明。
“这是什么地方?”云初指着一家五层的酒楼问道,真是豪华无比。
“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离洛转身就要走,但是云初不许,说什么也要去看看,实在是拧不过她,只好轻轻地在她耳边说:“这是烟花之地,咱们去,不合适。”
怪不得那么多貌美的姑娘在门口站着,老鸨看到他们一行人在门口站了许久,迎了上来,轩一直接挡住,不让靠近。
“哎哟,我说几位官人,我们这醉仙楼还有其他的听曲表演,要不要去看看,就在旁边。”老鸨显然是不想放过这几位看起来就有头有脸的人物,热情的介绍着。
听明白了,这醉仙楼分为两种,一种是传统的烟花之地,另外一种是正规的,很多卖艺的女子弹琴唱歌,下面全是文人墨客,很是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