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家常里短,以讹传讹,陷害诽谤他人,就是传说中的长舌妇,死后打入蒸笼地狱, 蒸过以后, 冷风吹过,重塑人身,再入拔舌地狱;
恶意纵火或毁灭罪证 报复, 放火害命者, 死后打入铜柱地狱;行刑小鬼扒光罪鬼衣服, 让罪鬼抱住一根直径一米、高两米的铜柱,在铜柱里面烧碳火, 并不停的扇扇鼓风,很快铜柱烧的通红……听说过苏妲己的炮烙吗?就是苏妲己炮烙那谁谁那个。
再来说一个油锅地狱吧,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卖妇女儿童,诬告诽谤他人,谋占他人财产、妻室之人,剥光衣服,投入热油锅内翻炸……
说以上这些,是想表达,唐小云面前的这个十八层地狱,实在是太、假、了!
这里的小鬼也特别假!
虽然她不是佛门弟子,但是对地府的了解也不算少,毕竟佛门兴起后,地府与阴司共同掌管阴间事,而相比起来地府稍稍占了上风……
作为道士,免不了要跟神神鬼鬼打交道,该懂的都要懂,师父全都教过她们的。
传说地府处罚罪鬼,是什么罪责就发配到什么地狱去,哪有这种,小鬼还问‘判了多少年’‘先下油锅炸一炸’。
民间半懂不懂,传说下了地府阎罗王审判过后打入十八层地狱受罚,根据做的恶事处罚多少多少年。但是其实,佛教所指的地狱的“层”不是指空间的上与下,是以受罪时间的长短与罪刑等级轻重而排列,每一地狱比前一地狱增苦二十倍。在时间上,第一狱以人间3750年为一日,30日为一月,12月为一年,罪鬼须在此狱服刑一万年(即人间135亿年)。第二狱以人间7500年为一日,罪鬼须在此狱服刑两万年(即人间540亿年)。其后各狱之刑期,均以前一狱之刑期为基数递增两番。①
(这个时间是不是真的唐小云持怀疑态度,人间135亿年……太夸张,唐小云觉得说人间过去一万年,地狱过去135亿年还差不多……也有点夸张。她没搞懂这个。)
所以,这个假地狱假的一眼能够看出来。
凄厉尖刻震耳欲聋的鬼哭狼嚎在这个假的十八层地狱中回荡,冷冰冰的刀山地狱里,一条鞭子被一只手拿在手中,冷酷无情的挥舞,抽打一只挂在刀山上不继续爬的青面獠牙鬼,抽的它张大嘴巴凄惨嚎叫。
“不许停下。”
“嗷嗷嗷嗷呜呜呜呜——啊啊啊呜呜呜啊啊啊啊——”
群鬼的哭嚎震动地狱,如果鬼能流泪,此刻它们的泪水一定能流出江河那么长。
“动作快点。还有十三层地狱等着过呢!”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呜呜噫噫噫噫————”
然而,哭的再惨,当前的刀山地狱还是要继续过,剩下的十三层地狱,还是要一一轮过去……
牛坑地狱……
石压地狱……
舂臼地狱……
剪刀地狱……
火山地狱……
石磨地狱……
磔刑地狱……
刀锯地狱……
……
唐小云灰头土脸,龇牙咧嘴,她是魂魄被拖入这个幻境十八层地狱的,虽然一群小鬼奈何不了她,但是这处鬼域的主宰让她吃了不小的亏。那个鬼有一根厉害的鞭子,打在魂魄上痛的死去活来,唐小云挨了好几鞭,痛到魂魄都在打哆嗦。
要不是这条鞭子,唐小云干掉对方的速度能加快一半。
赶着一群鬼把十八层地狱一一体会过去,看到鬼们在地狱里受罚痛不欲生,唐小云才感觉魂魄上火烧火燎的痛楚稍稍减轻少许。
她稍微能够冷静一些,脑子里可以慢慢想事情了。
“可恶!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鬼也有法宝,这个鞭子不错,这个模拟十八层地狱的幻境法宝也不错,拿来对付鬼肯定很好用……”
“鬼……法宝可不常见,它从哪里得来两件法宝呢?……”
结合最近发生的事,唐小云很难不想到某个方向去,心情有些沉重下来,“地府的鬼神也插手其中……这是一开始就能确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它们插手的程度有多深……人间信仰衰落,神道人替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但是,只要人间还有死亡,地府阴司就永远存在……规则永远存在,鬼神能够永远存在吗?”唐小云不清楚这个,按着作痛的脑袋苦思冥想了一阵,想不明白,甩甩头不想了。
“算了,我管那么多干嘛?法则演变谁都插不上手,天道之下,众生为蝼蚁,我还是想一想,这辈子要怎么成仙吧。”
唐小云烦躁的狠狠敲了敲头,她脑袋上之前挨了一鞭子,现在还在痛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刀锯地狱里一群鬼你帮我、我帮你,鬼哭狼嚎着相互给对方行刑,每个鬼体会一遍刀锯之刑后,哆哆嗦嗦、一脸哭相、满眼恐惧、鼓足勇气向唐小云那边看去,眼神躲躲闪闪不敢落到她身上。总之,都怕了她了。
唐小云掀起眼角余光瞥过去一眼,“完了?”
鬼们挤在一团瑟缩发抖,“完、完了。”
唐小云拿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鞭子,顺着灵魂与肉身的联系,往后一跳,回到现实中的身体里。
回到身体,那种灵魂上的剧烈痛楚仍没有消失,甚至映射到肉.身上。
“嘶——”唐小云一瞬间变了脸色。
——痛!!!
比魂魄状态存在时jsg还要痛上一百倍!
唐小云缩成一团,痛的浑身发抖,没过两秒钟倒在了地上,脸上惨白大颗大颗的冒冷汗。
痛啊——!!!
原来肉.体上的痛苦是比魂魄上的痛苦更难熬的。
‘她要不行了!’
‘现在我们上!’
‘哈哈哈哈——我报仇的机会来了——!’
‘上。’
阴风呼啸,张牙舞爪的鬼从天而降,做出各种吓人的鬼样扑过去。
唐小云:危!
极致的痛苦让唐小云冷汗涔涔,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仿佛要晕死过去。
她死死握住掌心,指甲刺入掌心带来另一种痛,保持岌岌可危的清醒,她现在不可以晕过去,绝对不可以晕过去!
鬼啸声尖利刺耳,最快扑过来的老太婆鬼压在唐小云身上,双手掐住她的脖子用出最大的力气,深刻的怨恨与即将大仇得报的欣喜若狂交织出现在她苍老的面容上,她声音凄厉嘶哑地大笑:‘来陪我吧,死了下来陪我吧——哈哈哈哈——’
“你……做……梦……!”唐小云不可控制的眼睛翻白,魂魄与肉身的双重剧痛让她神情痛苦至极,又有鬼掐着她脖子让她不能呼吸,脑门上青筋爆出来,唐小云努力集中思想,她的剑,斩邪剑在芥子洞天里,在幻境十八层地狱里的时候斩邪剑拿不出,要不是符箓和其他东西能拿出来,唐小云要以为芥子洞天出问题了。
现在,斩邪剑能拿出来了。
“——啊啊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斩邪剑出现的那一刻,鬼的动作出现了凝滞,当斩邪剑出鞘的那一刻,扑上来的鬼们吓得‘花容’失色,简直快要魂飞魄散,一个个惊悚惊恐惊骇欲绝,本能的扭身夺命而逃。
老太婆鬼的位置太好,掐着唐小云的双爪来不及放开,一脸惊骇被横空挥过的斩邪剑削没了脑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唐小云趴在地上急剧的咳嗽、喘息,身体还在剧痛下本能的颤抖着。
天已经开始亮了,黑漆漆的夜空被朦胧白的天幕取代。
唐小云趴在地上缓了许久,才颤抖着手脚爬起来,一步一颤挪到一座大门紧闭的老旧高屋前,伸手推门,大门一推就开,她慢吞吞的走进去,在黑暗的屋子中央,摆在那里的一张大桌上,桌子上有一张摊开的画,她把画卷起来,揣进自己兜里,又慢慢的挪出这栋屋子。
唐小云苦中作乐心想:“有了这两件战利品,这一趟受的罪也不算白挨。”
天慢慢全亮了。
这方小鬼域失去了主宰,没有鬼能接替主宰继续支撑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慢慢消失。
那些逃走的小鬼,唐小云也懒得去追了,反正一群游魂野鬼级别的小鬼,也就能吓吓人而已,威胁度不高。
这次可算是她这辈子以来吃的最大的亏了!她现在身体痛魂魄痛到处都痛,烦躁的很,没那个闲心去做公益行为。
赶快回家,她要在家里好好修养一段时间,然后……然后再说。
第42章 家常·时光
十八层地狱图徐徐展开, 露出颜色沉暗艳丽的诡谲画面。
明明是一件阴间风格的法宝,看起来却又有些佛陀菩萨的宝相庄严之感。有些似有似无说不出来矛盾的怪异。
画面正如这幅画卷的名字, 画的是十八层地狱。乍看起来, 地狱空荡荡的,细看则会发现,在刀锯地狱那一部分画面里, 有几个细小的鬼形状穿插在刀锯地狱那一根根竖立的木杆之间。
唐小云摩挲画面的手指移动到那几个小点上,指尖抬起敲了敲, 七个鬼形状小点, 和最后幸存被她赶着体会十八层地狱刑罚的鬼数量一致。
“鬼可以住在地狱图里……”唐小云若有所思的想, “还是……它们本来是图里的工具鬼?……不, 应该不是,是真鬼还是假鬼,我不至于看错的。”
为了试验, 唐小云趴下额头抵在地狱图上,卸下抵抗,顺从地狱图传来的牵引之感,只一会儿,她感到眼前恍惚变化, 周围一切又变成了十八层地狱的景象。
她又进来了。
那几个鬼还待在刀锯地狱的木杆林中, 那是用来绑受刑的鬼的,把受刑的鬼头朝下,脚朝上呈倒过来的“大”字形绑在两根木杆之间, 然后用锯子从罪鬼裆部开始往下锯, 锯到头。这就是刀锯地狱的刑罚了。
唐小云看了会儿四周不同的地狱, 说这里是真实,它不够真实, 说是幻境,它又不是全然的幻境,它介于似真似假、似虚似实之间。
没待多久,她又出去了。
“这玩意,我拿着也没什么用啊。”
唐小云摇摇头,把地狱图扔回芥子洞天里,接着把那条不知名的鞭子放到眼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材质……大概不是人间的材质,黑色,模样普普通通,甩起来打到桌脚、打到地面,用起来感觉和普通鞭子一样。唐小云想了想,谨慎的用鞭尾,不轻不重打了一下自己的手。
“啪。”响声也不轻不重。
“不痛啊。”唐小云把手拿到眼前看看,白皙皮肤上连条红印子都没留。
“用力太轻了?”唐小云想了,再次,谨慎的,加重了一部分力道,小心的打在手臂上。
“啪。”
“不痛。”不完全不痛,普通鞭子打在手上还会痛呢,这条鞭子就跟普通鞭子打在手上似的,一点点皮肉上的痛,唐小云基本可以确定了,“看来这件法宝专门对付鬼魂的。”
“还行,有点用。”
她的斩邪剑克尽一切阴邪之物,相比起来这条鞭子的功能就不太够看了。
外面下着春夏交接期间的雨,之所以这么形容,是因为这雨既不像春雨那么细如牛毛淅淅沥沥,又不像夏天的雨那样哗啦啦瓢泼大作,空气里倒是飘逸着夏季的气息,天空中也时不时响起有别于春雷的雷声,轰隆隆震声作响。这是春末夏初时节。
今天是唐小云回到老家的第三天,休息了两天,唐小云感到好多了,这才有心情把战利品拿出来检验。
下雨天庄户人家不出门,待在家里要么闲聊,要么做做家务,或是做些手工活。
唐小云甩着手从房间里出来,堂屋里许红花正在编竹筐,唐老二叼着旱烟,躺在躺椅上悠闲的吞云吐雾。
雨水从屋檐上落下来织成流动的水晶帘,长大了许多的唐铁头搬了桌椅挨着大门坐,低下头正在写作业,雨水坠落在地溅起细碎的水花,被高高的门槛挡在外面,唐小云站在他后面低头看了会儿他写的字。
然后,唐小云心里对他的印象清晰了些:不错,这个弟弟读书还行。
看了一阵,唐小云不紧不慢的走开,走到许红花旁边拿个小板凳坐下,跟她聊家常似的说话……本来也是聊家常:“铁头学习还可以哦。”
许红花一边编竹筐,粗糙布满了老茧的双手十指灵活,片薄的竹篾在她双手翻飞间交织成圈,竹筐一圈一圈慢慢成型。她一边回应女儿的话:“是可以,他学习蛮努力,他说要考大学嘞。”
唐小云说:“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去城里住?让铁头去城里上学。”
许红花手上的动作慢了片刻,又恢复快速,“怎么没想过?前几年我们想过搬去镇里,但是去了镇里我们靠什么过活?除了种地我和你爸什么都不会,镇里又没什么打工的地方,做小生意我们也没本钱,怎么去得了哦。”许红花摇了摇头,说起从前的事,相比那时的心情,此刻脸上神情平淡,谈起来也没什么浓烈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