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孤零零的没个同伴,还得隐藏身形躲躲藏藏。
她摸出决名子剑符,谢舟南剑符,对三师姐道:“都是炼虚剑意,师姐随便挑。”
三师姐一眼瞧出剑符数目不对,师父再怎么宠溺弟子,也不会一次性给这么多剑符,她撩起眼皮望向卿江,问:“老实说,你惹什么事了?”
要这么多剑符保命。
卿江道:“我没惹什么事啊。师姐,你这些年,一直没联系师父吗?”
三师姐笑容垮了下来,“我怎么好意思联系师父,说什么,说我被原家和霍家的蠢货拦着,回不了宗?师父还不得气得拔剑出宗,师父实力也才炼虚,扛不过原家霍家的。”
闻言,卿江脸也垮了一半。
她揉揉脸,打气道:“师姐,你再等等,等小师叔出关,等大师姐炼虚,等我炼虚,霍家原家敢来纠缠,咱们见一次打一场。”
三师姐先是被卿江的话逗笑,笑到一半,捕捉到卿江话里重点,“小师叔出关?”
她惊得差点跳起来,她望着卿江,小心而期待,“小师叔他?”
卿江肯定地点头,“小师叔顿悟了,等他出关,会道心重立。”
“太好了。”三师姐高兴地一拍手。
这算是这些年,听到的唯一一件好消息。
“小师叔这些年,不容易。”三师姐擦擦眼角,高兴的。
别看小师叔这些年安安静静,专心带娃养鸡,但表面的平静,不代表心底真的平静,只看小师叔这些年,一直不放弃打磨木剑,就知道他心火未散,剑心残存。
这般对剑虔诚之人,偏偏不能再拿起剑,内心煎熬,旁人难以体贴一二,再怎么想象,也没法真的感同身受半分。
卿江点点头。
是啊,不容易。
小师叔不必如原著那边,走上魔道。
当然,她不是歧视魔道,魔道和正道一样,都是道的一部分,只是魔道更极端,对心性要求更高,稍微不注意,就会走进死胡同,断绝前进之路。
能走宽敞大道,又何必去走崎岖小路呢?
得知这个好消息,三师姐之前的愤懑一扫而空,眼角的讥诮和冷厉融化,好似一瞬间从冬来到春。
她朝卿江笑道:“小师妹,在南海的这些日子,你就待在我身边吧。南海很乱,你俩修为低微,小心被人抓了。”
说得修为低微,她望着晏沙秋,满是嫌弃。
小师妹筑基后期了,晏沙秋还只筑基初期,他不会指望着小师妹保护他吧?
晏沙秋:“……”
他秒懂这个眼神意义呢。
偏他没法反驳。
卿江道:“师姐,那你平常做什么呀?我想跟隋家出海玩玩。”
“隋家还算有信誉,随他家出海的,折损率最低,只要听话,几乎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们随隋家去玩玩也好。”三师姐一听卿江要出海,立马打消将她捆在身边的打算。
她身边未必安全。
“我去南海群岛。”三师姐开口,“你们去南海群岛时,可前往三号岛一千零八号房。这是洞府阵法钥匙。”
三师姐递给卿江一块琥珀色的阵石。
卿江接过,好奇地问:“那师姐,你来边城做什么?”
“换法器。”三师姐摸摸身上坠着的项链、玉佩、金钏、戒指、腰带等,起身,旋转一圈,问卿江道,“怎么样,像不像财大气粗的器修?”
卿江很想吐槽,器修才不将法器都堆在身上,像小花,人家炼制的法器,全都很低调。
比如他头顶带着一串珍珠,每颗珍珠都是一样防御法器,又比如他身上衣服是法袍,法袍上不知刻着多少阵法,还有腰带,他的腰带和身上衣服是配套的,腰带上绣着一朵朵盛开的牡丹花,那些牡丹花也是法器;还有衣领和袖口的暗纹,暗纹处也藏着法器。
浑身上下看似没有法器,实则处处藏着法器,那才是阵修。
师姐这样的,是暴发户。
当然,她不敢直说,只小豹鼓掌,“像。”
三师姐敲敲她的头,“当我没看到你眼底的嫌弃?”
晏沙秋忙伸手挡在卿江额头上,三师姐再敲,敲上晏沙秋的手背。
三师姐收回手,抬眸瞧了晏沙秋一眼,对他观感倒是好一些。
卿江将晏沙秋的手从头顶拿下来,倒是从三师姐这行为里猜到些什么,怒不可遏,“师姐,是不是霍家和原家,还没放弃抓你?”
不然三师姐怎么会伪装成器修?
之前瞧见三师姐幻化容貌,没有多想,毕竟哪个宗门修士出门在外,不披个马甲?
但伪装成器修,就反常了。
出门历练是为了锻炼自己,哪有舍剑而假装其他道途修士的?
只有为了躲避仇人,不想让仇人发现自己,才会如此。
三师姐知道卿江聪慧敏锐,但没想过她凭借一句话,就能猜到真实情况。
她没有隐瞒,只道:“没事,他们不敢用强的。”
到底她是仙云宗的亲传,原家霍家只要没昏了头,就不敢对她如何。
“师姐。”卿江跺跺脚,道,“师姐,我用幻梦将你装了,带你回宗门吧。”
“幻梦?”
“一件灵宝,挺有用的。”卿江得意地开口,“咱们就在幻梦里,你发现了没有?”
三师姐扭头,在房间内走了走,给自己套了个面具,推开房门往外瞧,门外是走廊,走廊下边是热热闹闹的大厅。
她又走回屋子,打开窗户,窗户外边是街道,街道上,小贩若鲫,行人如织,道旁木棉花玫红色木棉盛开,连绵成片,如天上霞光挂在街边。
三师姐重新走回桌边坐下,拿下面具,惊讶,“在幻梦里?”
她没发现。
卿江得意洋洋,“我一进屋子,就激活了幻梦,这样谁也没法偷听到咱们的谈话,怎么样师姐,我是不是成长了很多?”
三师姐惊讶,确实成长了很多,当初要人庇佑要人关怀的小孩,现在也学会了缜密与谨慎。
她愈发怜惜。
渐而是暴躁,要不是原家和霍家,她又怎么会错过小师妹几十年的成长?
要知道,小孩一天一个样,小师妹四十年,她不知错过了多少!
真想敲爆她爹她娘,还有霍泽森的狗头。
三师姐摸摸她的头,欣慰道:“这样很好。”
“师姐,怎么样,我带你回宗门?”卿江又问。
三师姐心动片刻,拒绝了,“不,我要留下来,进满月秘境。等我进阶元婴,我要将我爹我娘还有霍泽森打一顿。”
她爹她娘还是霍泽森都是元婴,她才金丹打不过,但她进阶元婴,打他们跟打狗似的。
卿江失望,“好吧。”
“你既有自保之力,我便不跟着你了。”三师姐又摸摸卿江的头,“若遇到危险,给我发信息。”
“好。”三师姐重新激活幻容面具,又施展幻容术法,望向卿江。
卿江收起幻梦,一行人重新出现在厢房,三师姐递给卿江一储物袋,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筑基礼物。”
虽然晚了几十年。
卿江接过,往里一看,和大师姐一样,送的是又漂亮又实惠的法器。
亮晶晶的,一看就精致华贵,是请人特制。
卿江越是感动,就越痛恨原家和霍家,他们是束缚三师姐的镣铐。
“走咯。”三师姐走得潇洒,修士便是这般,匆匆一晤,匆匆离别。
卿江纵然不舍,也说不出挽留的话。
她送三师姐出厢房,还没走出客栈,三师姐猛地退回厢房。
顺着三师姐视线瞧见,只见客栈门口走进一名气质如松如柏的元婴修士。
一袭青衣,三千鸦发只用一根白色发带绑在脑后,面庞瓷白,如玉般清润雅致,阳光打下,如敷了一层釉粉。
他掌心持着一串碧翠色的佛珠,大拇指不徐不疾地拨弄着碧珠,气场沉静,不怒自威。
他抬眸,视线精准地落到楼上,锁定三师姐。
三师姐咬牙:“霍泽森!”
第66章 幻境折磨
卿江腾地上前, 将她三师姐拦在身后。
三师姐手按住卿江肩膀,道:“你走吧小师妹。他既找上门,窗户那边必然守着人。”
霍泽森顺着台阶不徐不疾往上走, 软靴踩在木质地板上,每一步都哒哒有声。
他踏声而来, 声声踩在三师姐的心跳上, 让三师姐痛恨,又疼痛。
卿江暗骂了一句装逼犯, 拉着她三师姐的手往房间里一退, 关门。
“三师姐, 信我吗?”卿江捧着三师姐的手。
门外响起敲门声,每隔五息又敲三下, 十分规律,且有礼貌。
但这何尝不是种蔑视。
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所以他彬彬有礼, 不徐不疾。
他自信她三师姐逃不了。
卿江暗骂世家修士真的装,她师父身为炼虚大能,都没他排场大,他一个小元婴,倒是拿出渡劫大能的架势。
她直视三师姐。
三师姐凝眉,和卿江捧着手对视,“小师妹,并非我不愿信你, 而是你还未金丹, 如何信你?”
卿江高举幻梦, “凭这个。”
幻梦在卿江炼神决进入第三转后, 又重新祭炼一翻, 她对幻梦的掌控更上一层,她有把握,只要霍泽森敢踏入包厢,她就让霍泽森有进无出。
三师姐望望仿若透明气泡般的幻梦,又望望卿江,露出个纵容的笑,“行吧,小师妹,那就交给你了。”
霍泽森只要还有点脑子,就不敢对卿江和晏沙秋出手,抓她,还有父母之命站得住脚,但若对付卿江和晏沙秋,除了霍家想彻底得罪仙云宗。
最坏不过她被抓回原家,让小师妹玩玩又何妨?
卿江瞧出三师姐的不信,以及纵容,也有些无奈。
哎,几十年不见,三师姐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呀。
卿江激活幻梦,幻梦自带的幻术覆盖在包厢内,和包厢融为一体。
她望向三师姐,道:“三师姐,去开门吧。”
三师姐揉揉卿江的头,将门打开。
霍泽森站在门外,右手抬起,广袖垂尾,袖口绣着日月星辰,一道道星云缭绕形成之中,形成瑰丽而矜贵的图文。
瞧见门开,霍泽森收回右手,垂眸望着三师姐,声含笑意,:“若沁,玩了这么久,玩够了吧?任性也该有个限度。”
霍泽森声音若溪石相撞,清脆动听,只听声音,只看外表气度,很能给人好感。
包厢下边,就有女修被他皮相和气度风华迷惑,问旁边修士他是谁?
三师姐看到他就厌烦,听到他的话更是火冒三丈,“请唤我道号尘微,自我入仙云宗,我便与原家再无关系。”
霍泽森语带无奈,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孩童,“若沁,你又在说孩子话,父母生你养你,生恩养恩血缘亲情,乃是天理人伦,这尘缘,如何斩得断?”
三师姐也知这个道理,她父母一没抛弃她,二没要她性命,她想立誓与原家父母一刀两断也不行。
子女乃父母孕育而出,天然欠一份因果。
可是,若是能选,她一定不会出生。
她的出生,便是一个错误。
她愈发烦躁。
霍泽森见三师姐没说话,眼底含笑,又继续劝说,“伯父伯母只你一个女儿,你要与他俩斗气到什么时候?这个世上,只有伯父伯母不会害你,你是沁沁的延续,看在沁沁的份上,没谁比伯父伯母还有我,更希望你能过得好。”
听到沁沁,三师姐眸子彻底冷了下去,所有的躁意化作杀意,直冲霍泽森而去。
霍泽森身上蓝光一闪,将三师姐的剑意完全化去,他淡淡地笑,“若沁,你还是这般性急,你若学到沁沁半分温柔,也不会将事情弄得现在这般糟糕。”
“你若有沁沁半分温柔,现在已经生活得很幸福。”
三师姐忍耐不下去,本命剑被她拿到手里,卿江这时拉着三师姐往后退,道:“你那么怀念沁沁,去找沁沁,找我三师姐做什么?”
“父母的宠爱,你的未婚妻位置,本来都该属于沁沁,你身为沁沁未婚夫,身为最爱沁沁的人,你不替沁沁守着父母的爱,不替沁沁守着未婚妻的位置,居然要将属于沁沁的东西都给旁人,你对沁沁的爱,也不过如此嘛。”
“若是沁沁复生,看见独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再属于自己,还不知如何伤心呢。”
霍泽森面上的笑容一僵,惯有的虚浮于面上的温柔落下,他定定地瞧着卿江,片刻道:“你就是若沁挂在嘴边的小师妹吧,若是沁沁还在,肯定很喜欢你。”
“她曾希望有个妹妹,那个妹妹活泼可爱,就和你一样。”
“你别转移话题啊。”卿江将三师姐往后推,靠着门开口,“你是不是对沁沁恨之入骨,才会将属于沁沁的东西,全都给剥夺走?”
霍泽森不断拨着佛珠,一颗一颗的速度飞快,片刻,他平复了心情,笑道:“小师妹,这世上许多事,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对,我看得简单,我不管你,原家家主和家主夫人有什么算计,都和我三师姐没关系。我三师姐脱离了原家,是我仙云宗的人,她不愿意,谁敢逼她?”
“你对我三师姐紧追不舍,还准备囚禁她,是准备和我仙云宗为敌?”
霍泽森笑道:“小师妹言重了,我只是与我未婚妻相会,哪来的囚禁?我霍家与仙云宗一贯交好,我霍家家主更是与仙云宗仙子联姻,小师妹这诛心之语,还是少说。”
“今日是我听了,知道小师妹没别的意思,若是旁人听了,还当小师妹想挑拨仙云宗和霍家的友好关系。”
卿江冷笑,“你未婚妻是原沁沁,请别找错人。”
霍泽森望着卿江,犹如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一百八十年前,我和若沁换了婚贴,若非若沁一百六十年前前往仙云镇求学,那时,我和若沁便该成婚了。”
卿江咬牙,对霍泽森的难缠有了更明显的认知,难怪三师姐提起霍泽森,咬牙切齿。
这种听不懂人话,只捡着自己爱听的听,自己想理解的理解,除非将他打服了,打趴了,让他自己放弃念头,不然别想摆脱他。
她让开身形,道:“进来慢慢说,被让外人看了笑话。”
卿江视线扫过外边,那些修士在下边好奇上瞧,虽然霍泽森设了结界,没让外人听过他们的争执,但隔着门一个在走廊一个房间里这般说话,也颇为不雅。
霍泽森人自负,不自负也做不出逼迫父亲将小儿子送出霍家之举,更做不出明知她三师姐是仙云宗亲传,还想抓她三师姐履行婚姻,更不会亲自来抓人。
在他眼里,筑基期的卿江和晏沙秋,金丹期的原若沁,都如地上蝼蚁,给不了他什么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