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师实在担心,弦月把路上的经历一字不漏地讲出来,福勒绪老师倒是有点恍惚:“赤王啊,学术界对这位神明的评价是,一位自取灭亡的暴君。”
“没想到,赤王竟然真的创造出了理想的永恒乐园。”,福勒绪老师一下子激动起来,这可真是一项大发现,可惜没什么史料能证明这件事,不然一定能在学术界翻起惊涛骇浪。
就在福勒绪老师拉着弦月说个不停时,之前消失的黄金门扉再次出现。不同的是,再次出现的门扉的颜色黯淡许多,一片靡废之意,几乎不能看出黄金的质地。
门开了,迪希雅走了出来,她的左手右手各抱着一个属下,甚至肩头还扛着一个,这三个人垂下的身体几乎将迪希雅的身体都完全遮挡,但她本人却看起来游刃有余毫不费力。
见到是她,弦月松了口气。
迪希雅解释到:“刚刚在里面等着,突然那扇门又出现了,本来想先出去看看,但是又怕出去了待会回不来,就把他们仨一块带出来了。”
弦月帮迪希雅将还在昏迷的三人放下,将对福勒绪老师说过的经历又重复了一遍。
“这么说他们很快就能醒了?”,迪希雅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放下心来。
众人不断交流着分开间的经历,福勒绪老师一脸遗憾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唉,还没年轻多久又变回去了,早知道拿留影机照下来了。”
弦月一脸正色:“说什么呢老师,这么智慧的发型一看就是知名学者。之前那个好看是好看,但是显示不出您的学识啊。”
福勒绪老师倒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想教训两句,但最后只是冷哼一声,默默走到一边悼念起自己逝去的青春。
昏迷的三人渐渐醒来,哈伦打了个大大的哈切,摸着自己的脖颈龇牙咧嘴地发出疑问:“嘶,我的脖子怎么这么疼?”
希沙姆轻咳一声,先发制人:“哈伦你怎么回事,当时到底发生啥了?”
被希沙姆这句话带偏,哈伦一下子就忘了脖子的酸痛感,激动地手舞足蹈:“我也不清楚哇,当时也不知道脑子抽什么筋了,就感觉非进去不可,奇怪得很。不过进了那扇门之后倒是什么记忆也没有了。”
迪希雅追问道:“哈沙夫希沙姆你们俩呢,也没有印象了吗?”
二人点点头,当时追着哈伦进去之后确实什么也记不得了。
那就奇怪了,迪希雅继续看向哈伦:“你当时在迷宫里提出要深入赤王陵的时候,有察觉出什么异常吗?”
哈伦回忆了一会:“我也不记得当时的心绪了,判断不出来。老大,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很信仰赤王,说出那样的话也很正常。”
弦月旁听了一会,实在没什么头绪,一行人便商量着从坑道往回走。
这次的甬道不再是弯弯绕绕的迷宫了,顺着之前做下的标记众人很容易地便回到了先前分开之处。
一眼看去,甬道内空无一人,物资零零散散丢得满地都是,一副遭了洗劫的样子。
弦月心中一惊,难道追踪他们来到赤王陵的那群人已经下手了?
她快步走上前一探究竟,结果却是哭笑不得。
“你们这是干嘛呢?”,福勒绪老师从弦月身后走出来,看着角落里围坐在一起的一群人开口问道。
“嘘,嘘!”,塔基斯思考得正入神,头也不回地开口,接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塔基斯扭过头,看见了狼狈的一行人。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这是怎么搞得这么狼狈?”,他放下了手里的七圣召唤卡牌。
福勒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们消失了这么久,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还有心思打牌?”
塔基斯一脸无辜,疑惑地问道:“可是你们不是才走了一小会吗?甚至连一局的时间都不到。”
第23章
大家一交流,很快就发现了情况有异常。
根据塔基斯和拜罗姆所说,他们分开的时间很短,其中间隔不过刚够打一局七圣召唤。
“你们不是要记录机关吗,怎么打起牌来了?”,福勒绪突然打断他们的话。
“这个,这个……”,塔基斯支支吾吾,倒是拜罗姆一脸正色开口:“人是需要劳逸结合的,没有灵感的时候打局七圣召唤正好启发思维,有什么问题?”
福勒绪没想着在学生面前下两人的台,瞧了他们两眼就揭过此事。
弦月想着,不管是呆在【再生之间】的福勒绪,还是困在【气息之间】的迪希雅都感觉不止过了这么点时间,这么说来赤王陵的时间流速比他们之前想的更复杂。
最开始弦月的猜测是:只有【吞咽之间】和外界时间流速不同,没想到三个房间的流速各不相同,甚至连迷宫的时间都和外面对不上。
这座赤王陵当真深藏不露,不知道还隐藏了多少秘密,也难怪有人觊觎其中的力量。
听完福勒绪的经历后,塔基斯和拜罗姆惊讶得手里的牌都没拿稳,塔基斯甚至还有些遗憾:“可惜,早知道我跟你们一起进去了,真想见识一下啊。”
福勒绪见他不知赤王陵的深浅,站着说话不腰疼,便白了他一眼。
虽说祭司艾亚科斯已经明确说了赤王陵中的力量已经快要散去,但众人还是不安心。
考察小组当即决定先暂时撤出赤王陵,再等上一天,以防其中或许还有没散去的力量,为此特地将营地设在了离赤王陵稍有距离,又能将它的情况尽收眼底的地方,一个避风又遮阳的角落。
因为这一段经历实在离奇,迪希雅和哈伦几人被炽光猎兽的成员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向他们询问着陵墓里的情况。
哈伦三人口若悬河,讲得神采飞扬,迪希雅默默一笑,悄悄从人群中挤出来。
她一眼见到了孤身一人的弦月,看起来她的面色确实不错,看不出受了伤的样子,但是却是眉头紧锁,抱膝而坐。
“怎么皱着眉头?”,哪怕弦月再三强调自己已经没事了,迪希雅还是不放心,毕竟她的身上如今还满是血迹。
弦月用木棍拨动着眼前的篝火,叹了口气:“好多事情纠缠在一起,感觉眼前像蒙着迷雾,没什么头绪。”
迪希雅见她心情沉闷,也没追问是什么事让她这么烦燥,只是站起来朗声说道:“来试试我做的炽金之锅吧,很好吃哟,不过需要你支付一点点报酬。”
弦月被她开朗的笑容夺走了注意力:“什么?”
迪希雅粲然一笑:“你的一个笑容,还有,得给我打下手哦。”
弦月也被逗笑了出来,心里一暖:“那就谢谢我们的迪希雅大厨啦!”
……
本来平平无奇的兽肉下锅之后立刻被激发出脂肪的原始香气,香辛料的小颗粒均匀分布在肉的表面,慢慢化在汁水中渗进肉里,爆炒的洋葱喷发出浓郁的烟火香味,让本来就香到不行的料理添了一丝独特的风味。
炽光猎兽的成员是知道老大的手艺的,可惜除非是为了庆祝什么大事,老大很少做菜。一闻到熟悉的勾人香味,众人心不在焉,本来还在交流个不停的嘴巴慢了下来,时不时舔舔嘴唇,肚子也突然饿了起来。
为了保持住肉的水分,迪希雅为它盖上尖帽型的黄铜锅盖,做完这些,一回头,就发现自己身边围了一群人。
哈沙夫谄媚地笑着:“怎么劳烦老大亲自下厨。”,说着眼神就控制不住地落在一旁的锅上。
迪希雅好笑地锤了他一拳:“放心,有你们的份。”
听到这话,围在一旁的其它成员欢呼起来,高喊着:“美丽又强大的迪希雅,我们的宝藏迪希雅!”
迪希雅显然是受不了这样肉麻的称呼,捂起耳朵,见她不好意思,众人喊得更加起劲。弦月被欢笑声高呼声包围着,忍不住也跟着喊了一句:“我们的宝藏迪希雅!”
无奈的冰蓝色眼眸看向她,弦月一脸无辜。
“那边在喊什么呢?”,塔基斯被香气勾得坐不住,又不好意思直说自己馋了。借着众人的喧哗声传来,他假装被吵到了,用力地合上书,故做怒意地向着炽光猎兽众人走去:“我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塔基斯大步流星的身影远去,拜罗姆懒得戳穿他,虽然自己的肚子也在叫了,但是他可不会向这种无谓的需求折服,食物是用来填饱肚子的,搞那么多花样做什么,他平静地咬了一口干粮。
看着福勒绪和塔基斯毫无形象的样子,他心里微嗤,把用来浪费在食物上的时间花在知识上才是最有意义的事。
为了佐证这个观点,拜罗姆当真一个人离得远远地啃干粮,福勒绪用手肘捅了捅一旁吃得正香的塔基斯:“不去劝劝?”
塔基斯抱着碗,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哪是我能劝的,有心结,人又倔,由他去吧。”
福勒绪听说过拜罗姆身上发生的事,也知道这心结不是一时半会能打开的,由他一个人心里可能还舒服点,也就不再关注拜罗姆。
倒是弦月来了兴趣,悄悄问老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事儿在教令院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福勒绪忙着往嘴里塞肉,指了指艾尔海森,让她去问艾尔海森。
弦月老老实实挪到艾尔海森旁边,托着下巴等他开口。
“前因后果很简单,他的儿子曾经是素论派盛极一时的天才学子,后来离开了教令院,选择加入镀金旅团,最后在沙漠出了意外。”,艾尔海森言简意赅地讲出了自己知道的事。
“既然是天才,为什么不继续当学者?”,弦月很疑惑,一直以来她看到的镀金旅团成员都是出身不好也没什么教育资源的沙漠人,第一次听说有放着学者不做反而加入镀金旅团的。
“我和他仅仅有过短暂的接触,如果以主流推崇的观点来评判,他算一个平庸的天才,被言语和规则束缚了太多,或者说,他也许并不适合做一个天才。”
他的本质?艾尔海森重新回忆起那个名叫尤里的年轻人。
或许只是一个想要寻找认同的普通人而已。
第24章
沙漠的夜晚来得很急,太阳一落山,气温就骤然下降,月光投下,地面像是铺上了一层银霜。所以吃完饭后,大家也没有在外面多逗留,而是选择早早进帐篷休息,为明天的考察做准备。
除了弦月,她正面色凝重地端详着手中的无锋剑。和之前无数次观察一样,朴素又细长的无锋剑安静地躺在她的手中,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弦月有些疑惑,这把剑是否也是原神系统的金手指,只是她还没发掘出使用方法?
她认真凝视着无锋剑,试图在脑海里跟它沟通,但无论弦月如何努力,它都没有任何回应。
会不会是滴血认主?弦月随即联想到仙侠剧的管用套路,将食指送到剑尖前。
她的动作被人一把拽住,是迪希雅。
因为当初要尽量减少物资空间,所以帐篷带的数量不多,弦月和迪希雅便同住一个帐篷。本来在打理粉盒的迪希雅渐渐被举止怪异的弦月吸引了注意力,一直默默观察着她,直到看到弦月有类似自残的举动,便立刻上前阻止她。
知道迪希雅误会了,弦月立刻想解释,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这件事。
难道要说自己想试试这把剑能不能滴血认主?
一定会被当成疯子的吧。
见弦月低着头不说话,迪希雅渐渐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她轻声问道:“你们做学者的压力是不是很大?”
弦月倒是很想认下这句话,但这个误会还是得尽快说开才好:“这个,其实……其实是我们璃月的仙法,叫做滴血认主,可以提高自己和武器的默契。”,弦月硬着头皮编道。
迪希雅大吃一惊,早就听说璃月卧虎藏龙,遍地是仙,原来竟然是真的。她当即掏出自己的苇海信标,想要学着弦月的做法也来一遍。
弦月立刻拦下她,大脑飞速运转:“这个嘛,呃,其实是我听我们那里一个很有名的说书人讲的,不知道准不准,我就是想试试。”
迪希雅叹了口气,弦月想要变强的决心她是看在眼里的,也可以理解,只是她其实不太懂弦月为何这么急迫,就好像身后有什么危险在追赶她一样。
她坐到了弦月身边,整理着自己的过往经验:“武器和主人的默契不是一时一刻能培养出来的,除了多用多练,还得学会总结武器的长处和缺点。”
迪希雅接过了弦月手中的无锋剑:“你的这把剑剑身偏长,灵活度高,很适合以一对多,但是对技巧要求偏高,要注意别被敌人近身。我观察过,你的身法力量和技巧都远胜常人,只要在实战中多磨练,一定能有非同小可的成就。”
这并不是随口说出的安慰和吹捧。
迪希雅看得很清楚,弦月确实有着不一般的力量和身法技巧,但这些就像是未经完全打磨的璞石,不经过血的实战,不经历生死一线的危机,便无法用实力完全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所以这些仙法如果不起作用也不必挂怀,你这么努力,将来一定会很厉害的。”,迪希雅搂了搂她,将无锋剑递还给弦月。
弦月听进了迪希雅的开导,虽然她本意并不是什么“用仙法增强和武器之间的默契”,但迪希雅这一席话确实稍稍缓解了弦月心头始终在灼烧的焦虑。
明天还要起个大早,早点睡吧,弦月将折腾半天也没什么反应的无锋剑收回背包,如果这把剑真有什么秘密,自己迟早会发现。
……
夜色变深,长月高悬,万籁俱寂,沙漠中的大部分动物蜷缩进深梦。营地前的篝火噼啪声响渐渐消隐,本该轮守的镀金旅团守卫不知何时陷入了沉睡,连添柴都忘记了。
弦月模模糊糊间好像回到了雨林,自己正在道成林中漫步。
或许是刚下完一场雨,空气都很湿润,鸟兽从角角落落里钻了出来,抖落掉毛发上的水珠,好奇地看着她。清风拂过,雨水从树叶滑落到弦月脸上,带来一抹清新的凉意。
弦月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身心都被安抚了。突然,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绿色小身影。
这是,兰纳罗?
圆润的浅绿色小身体,头顶着深绿色的叶片,小小的黑色豆豆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这只兰纳罗叫什么名字来着?弦月一时陷入了回忆,游玩这段剧情已经是很久以前,再加上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些兰纳罗的名字她已经混淆到一起了。
等等,这个眼熟的棕色小拐杖,弦月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大大铁块不懂道理,兰百梨迦让它懂道理。”
这个该不会是,兰百梨迦吧?!
“不知道名字的那,赶快从梦里醒来。”,兰百梨迦开口,语气很焦急。
弦月有些莫名,什么梦,她在做梦吗?还没等她搞清楚这一切,兰百梨迦的法杖中射出一道浅绿色的光芒。冥冥中弦月仿佛知道兰百梨迦不会伤害自己,便没有躲避,任凭那束光芒打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