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不敢抬头,她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控制不住,一股甜蜜又羞涩的情绪在她的心里横冲直撞。
嘶……怎么办?
弦月只好低着头含糊地说了一句:“我忘拿东西了,你等我一下。”说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关上房门,缩回了房间里。
她对着空气挥舞了几拳,在整个屋子里上蹿下跳,快速耗尽自己的体力之后才重新打开房门,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咳……我,我拿完了,咱们走,走吧。”
艾尔海森沉默地看着她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捂住胸口喘着气。
这是在房间里跑步了?
弦月平复好了呼吸和心绪,刚准备踏出房门,意外来得如此突然,她的眼睛出现了一阵模糊,空间仿佛突然倾斜,大量信息流朝着她的脑海中涌来。
最后,连世界都露出了其玄黑色的本质,弦月跌跌撞撞,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
空间如同斑驳的,拼接而成的墙壁一般,有些地方还是旅馆的装饰,而其它地方则充满了弦月看不懂的符号和标志。
这里的情况有些诡异,她有些担忧,大喊着艾尔海森的名字,试图在朦朦胧胧的黑暗中找到同伴的身影。
旅馆走廊有这么长吗?弦月心里默默计时,走廊是绝无可能有十分钟的路程的,她取出无锋剑,狠狠刺入墙壁,试图打破这可能是幻想所形成的墙壁。
没用,弦月只能继续向前走着,最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有些像旅馆的房门,有些像自己曾经宿舍的房门,她抬起胳膊,按下了把手。
外面就要亮堂多了,趁着这不算明亮的光线,弦月赶紧回头看去,试图找到艾尔海森的身影,哪知她的身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空空荡荡,连她手中的门把手都在慢慢消失。
弦月只能向前走去,这里,整个世界都一望无际,除了有些地方还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影子之外,看不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痕迹,正常地就像来到了一片没有人烟的草原。
弦月丝毫不敢放松,紧紧握着无锋剑,试图在这里找到任何一个敌对生物。
平静,没用任何变化的平静,紧接着,弦月看到了一群穿着简朴的人们视若无睹地走过了自己身边,她想拉一个人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轻松地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是幻象,弦月的心提了起来,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想看看这群人到底要做什么。
队伍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停在了一棵银白色的大树面前,它美得无与伦比,弦月一时看得痴了,这是什么,和世界树略有不同,却是一般美丽。
一阵叽里咕噜的骚动声让弦月回过神来,队伍的正前方赫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者。
仗着这群人根本看不见自己,弦月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最前方,近距离观察着这个长者,看得出来,他在这群人中的地位很高,不仅穿着上最整洁美丽,头上还带着一顶一看就不同寻常的礼冠。
长者开口之后,队伍之中的骚动立刻停了下来,弦月虽然想听听他在说什么,奈何语言听起来却不太相似,还带有大量的肢体语言,她只能大致记住几个音节。
这位长者说完话之后,这群人突然大声嚷嚷着什么,然后跪下,整齐划一地开始叩拜。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群的祈祷声越来越大,简直就像溪流慢慢汇成江河一般。如此邪门的一幕让弦月心里发凉,这是在做什么?
她慢慢走到了那棵银白色的树下,祈祷声停了,地上出现了许多植物,弦月低头看去,小麦,土豆,还有一些她认不出来的作物。
人群习以为常地将食物捡到自己随身带着的背篓之中,又慢慢地散去了。
这时,弦月总算能明白他们的行为了,这些人是在祈祷食物的降临吗?
她看向没有半点云彩,就像个纯蓝色天花板的天空。
他们在对谁祈祷,七神吗?可据自己所知神明并没有凭空变出食物的能力,是谁在回应他们的祈祷呢?
画面淡淡消失,另一些碎片补充了上来,弦月又看到了那位长者,他的年龄看起来增加了不少,已是满头的白发,但依旧头戴礼冠,穿着与众不同的服饰,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身边只有几个人了。
大家围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弦月听不懂他们的话,但好歹也能看出他们脸上的不舍。
长者扶了扶头上的礼冠,举着火把,走进了似乎淡淡地发着莹白色光芒的渊底。
这两个片段过去之后,弦月再没看到什么比较特殊的场面,那群人似乎选出了新的长者,带领他们祈祷,然后获取食物,如此一遍又一遍循环。
弦月没什么头绪,她总觉得这些片段似有所指,但又不明白到底指代了什么,这是幻象,还是一段历史的复现?
她还未得出结论,周围平和安宁的环境便开始高速变化,文明仿佛摩天大楼拔地而起。
弦月的脑海痛的要命,她无法承受过量的信息流,短短几秒就已足够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她立刻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听不看。
痛苦没有持续很久,嘈杂的声音很快被吞没了,弦月放下捂着眼睛的手,下一秒,一道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弦月,弦月,你怎么了?”
她回神,自己仍旧站在那条走廊上,墙上挂着装饰的清秀山水画,脚下踩着柔软的毯子,甚至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香水味,一切都是如此温暖又平常。
“刚刚……怎么了?”她喃喃地问道。
艾尔海森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他低声说道:“你突然愣了几秒,周围没有发生任何事。”
弦月喃喃说道:“是吗?”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模仿着自己听到的祈祷声,复述了几个音节:“艾尔海森,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艾尔海森摇了摇头,他很确定,这并不属于提瓦特现存的任何一种语言。
第85章
弦月刚想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坦白,谁知她的胃里正闹得天翻地覆,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好不容易等这股感觉平息下去,另一样东西又忽然闯入她的视野。
一个漂浮的色块。
“yue。”
待到艾尔海森回过神来之时,房门已经被重重关上,弦月在里面吐得昏天黑地。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顺,弦月明明已经从那片诡异的空间中脱身,但不知为何,她眼中的世界还是会时不时出现一些诡异的斑点。
就像一台已经运行了太久的显示器难免会出现差错,有时是雪花点,有时又是一些莫名奇妙的色块,毫无逻辑,而且令人不适。
弦月看向艾尔海森,还好,他身上还是正常的,并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异象,她往艾尔海森身边靠了靠。
虽然她没说,艾尔海森还是发现了她的不自然,面对他的疑惑,弦月隐瞒了自己的所见,只是抱歉地表示是自己没休息好,有些看不清东西。
也不知艾尔海森信了没有,他们就这样出了旅馆。
现在已经快到正午,街道上人来人往,一点不愧璃月港的盛名。一片人声鼎沸中,弦月的不安被慢慢消解,她尽力忽视了那些依旧明显的异样,笑着说道:“我们去哪里吃饭?”
艾尔海森正欲作答,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插了进来。
“恩人,又碰上了,太巧了。”是之前他们救下的稻妻商人,小野幸。
他看起来很激动,自那天被救下之后,小野幸就一直想报答这位恩人,可尽管自己留下了地址,恩人却好像没有来收取报酬的想法,他还一直可惜自己没能报答恩人,结果机会这不就来了。
“两位这是要去吃饭?不如一起,我来做东,二位意下如何?”
弦月实在是不想受这个谢,当时就算她没在场,魈也会及时赶到救下他,她自己是觉得不必特意来谢,而且她本就不太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谁知这位书商小野幸好像不报这个恩他心里就过意不去一般,连连鞠躬,坚持要请他们二人吃饭。
弦月不愿意,又碍于别人的一片好意不好拒绝,她看向艾尔海森,希望他来投出这关键一票,艾尔海森看着她求助的样子不免心里好笑。
这个总是学不会拒绝别人的坏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艾尔海森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弦月说道:“你来决定吧。”
弦月有些犹豫,只是吃顿饭而已,吃完这一顿,他应该就能放下这件事,这样一来也能避免哪天自己又偶遇上他,这璃月港说不小也不小,说不大也不大,相遇的可能绝不为零,早吃晚吃都得吃,随便吧。
见自己的恩人终于答应,小野幸总算松了口气,他随即说道:“二位稍等,我去拿个东西,马上回来。”
小野幸所住的旅店就在附近,他也不知道该给弦月送什么好,摩拉太俗,思来想去,他便想将自己从稻妻带来的超人气轻小说作为礼物。
这本小说自锁国之后便成了孤本,璃月境内仅有百余本,再加上不知是谁在大力收购市面上所有库存,此这本书的价格一路飙升。
不管是作为读物还是藏品,都是适合送出去的礼物。
弦月和艾尔海森二人就这样目送他急匆匆地回了自己所住的旅馆,艾尔海森瞥了旁边百无聊赖的弦月一眼,弦月轻咳一声,立刻移开目光。
她答应下来只是想着趁着现在没事一次性解决了,绝对不是不好意思拒绝。
看着她打死不认的样子,艾尔海森还能说什么,只能以后慢慢言传身教,让她少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喧闹声不绝于耳,在璃月港,一切都是那么平凡而又幸福。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弦月一边等待着,一边看着来往的人群,根据行人的衣着面貌来猜他们的职业和心情,直到这消遣让她彻底腻烦。
“好慢啊。”
弦月看了看艾尔海森的表,已经过去了大约二十分钟了,拿个东西而已,旅馆就在旁边,怎么会这么慢?
看弦月等得不耐烦了,艾尔海森对她说道:“去看看吧。”
弦月点点头,顺着当时小野幸走的方向摸进了旅馆,幸而之前他说过自己的住址,两人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房间。
这一层的灯不知为何没有点上,没有窗户的走廊除了拐角处透过来的那点光,几乎没有任何明亮的地方。
房门虚掩着,弦月敲了敲门:“小野幸先生,你收拾好了吗?”
随着叩门的动作落下,虚掩着的房门又敞开了一点,似乎是在邀请着访客进入,然而房间内并没有传来任何答复声。
弦月再次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回答。
影视剧经验丰富的弦月立刻意识到不对,她和艾尔海森对视了一眼,一把推开了房门。
屋内窗帘紧闭,厚实的布料几乎隔绝了一切光线。
弦月捏出一团紫电,让其中的闪电微微照亮这间屋子,她的眼睛慢慢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入眼是一片凌乱,橱柜大开,各种衣物散落一地,显然是受到了洗劫,弦月注意到一处不正常的凸起,她有了些不妙的猜想。
弦月缓缓靠近,蹲下身,拨开盖在上面的衣物。
失去呼吸的小野幸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衣物下,他的神情很安详,似乎是毫无所觉地走进了那片黑暗之中,略带微笑的表情永远停留在了他的脸庞上。
艾尔海森拉住了弦月,两人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屋子,确认没人藏在这里,才喊来了白驹逆旅的工作人员。
……
“说一下当时发生的情况?”千岩军端来两杯热茶,放到了两人面前。
身为第一个接触案发现场的人,弦月知道自己和艾尔海森也理所应当地被列入了嫌疑人之中。
千岩军看着自己手中的调查报告,据附近商铺的店主人所说,因为这对站在自己店边的情侣怪好看的,店主人就时不时抬头看看。所以不管是二人在附近等待,还是最终走进白驹逆旅,他都目睹了全过程。
按这份调查来看,面前这两人的嫌疑并不大。
弦月如实说了他们和小野幸之间的一切纠葛。
“请问受害人有跟你们说是要回去取什么东西吗?”
弦月摇了摇头,他当时神神秘秘地,并没有对自己明言。
“受害人的人际关系你们了解多少?”
这个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了,弦月本来与他也不过一面之缘,除了知道他是一位稻妻书商之外,对他的信息并无半点了解。
千岩军这可犯了难,受害者不是本地人,据他们调查出的人际关系来看,他身边大多是一样的书商,或者作者编辑,和他的交情都不深,也没什么矛盾。
虽然所有的橱柜都被打开,但屋内的财产没有什么缺失,如果不是毫无理由的激情杀人,那就只能是仇杀伪装成抢劫了。
“确定没有丢失任何东西吗?”
艾尔海森总觉得哪里不对,小野幸被害时还带着笑容,明显是毫无所觉之时被人杀害,那么翻找橱柜和动手这一步到底是哪个在前呢?
若凶手先翻找了橱柜,几乎就能确认此人确实有所图,不拿财物,也许是奔着小野幸拥有的某样特定的东西来的。
若是凶手是在杀害小野幸之后才翻找橱柜,那么就能确定这是一场仇杀,小野幸回到旅馆是临时起意,凶手根本不会知道他到底何时出现,若是为了财物,大可以趁他不在的时间逃之夭夭,何必等他回来。
“我们对现场进行了调查,屋内有明显元素力残留,照明设备全部被破坏,初步推断死亡现场就是受害人的房间。”
破坏照明设备?
艾尔海森看着手中的瓷杯,碧绿的茶水轻轻荡漾出波纹,他随意喝了一口,然后看向窗外的人群:“看起来,是为了某样东西来的呢。”
弦月仔细回想着和此人为数不多的接触……他身上有什么是特别的吗?
一声敲门声打断了室内的安静,一位穿着铠甲的千岩军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报告,统领,璃月港内又发现五场谋杀案。”
“受害人全部都被元素力杀害,室内有翻找痕迹,财物未见缺失。”
这位正在询问弦月和艾尔海森的千岩军统领立刻站起,艾尔海森扶住了因为他的剧烈运动而险些翻倒的水杯。
“你……你说什么,怎么会?”
璃月是岩王帝君治下,一向平稳安宁,每年虽然也会有些案子,但犯罪率已经算得上相当之低,从来没在同一天接连发生过这么多案件。
来不及把时间浪费在确认消息上面,统领立刻作出反应:“伤亡人数,案发时间,地点,大致经过,快说!”
这位来报告的千岩军立刻掏出了自己的小本子:“死亡七人,报案时间全部集中在下午两点左右,地点我已经标在了地图上,所有案件都由他人报案,正在分派人手前往调查现场。”
艾尔海森看了看表,现在正是下午两点二十分……案发时间竟然这么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