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风挽月疑惑。
萧晟吃了口菜,含糊道:“先吃饭,吃完再说。”
风挽月只好低头吃饭。
饭后,天色已晚。
萧晟扶着略微鼓起的肚子:“这阵子东奔西跑,经常吃干粮,今儿终于吃了顿好的。”
风挽月莞尔:“等战事了了,回到清河镇,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许多好吃的。”
萧晟眼睛一亮:“我要吃全牛宴。”
“没问题。”风挽月含笑应道。
萧晟挠挠头,才正了神色:“弟妹,我在路上捡到个人,兴许会派上用场。
大舅哥,你也一起?”
说完,萧晟看向风映寒。
风映寒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跟着萧玦,你倒叫得顺口。”
萧晟嘿嘿一笑。
风挽月起身:“走罢,先去瞧瞧。”
【作者题外话】:啊……本失踪人口回归,今日开始恢复更新……打了很多字,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感觉没必要,又全都删掉了。几个月没码字了,手有点生,对不起追更的大家,谢谢有人一直在等我回来,评论区就不一一回复了
第229章 今夜,怪浪漫的
萧晟把人带至一处茅屋:“到了。”
茅屋外,有两名士兵把守。
风挽月和风映寒一到,萧晟就把人给撤走了。
夜幕降临下的茅屋,仅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看上去有些阴沉。
风映寒剑尖一推,就将茅屋的门栏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即将燃尽的油灯,还有铺了一地的枯草和烂席子。
席子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风映寒眯眼:“风文逸?”
席子上的人似是听见了声音,上半身动了动,透过乱糟糟的头发往外看来。
侧脸上,布满可怖的疤痕。
还真是风文逸!
风挽月露出一丝惊讶。
他怎么在这里?
自从风凛死后,除了风柏煜,就在没人再管风文逸。
护国公府出事前,风家的人大多都巴结着风文逸母子,那时,他踩着风家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风凛死后,风家人不弄死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没想到,他竟独自一人,千里迢迢来了卫城?
萧晟站在一旁,提醒道:“他有些神志不清了,认不清人,你们要小心……”
话还未说完,风文逸就跟疯了一般蹿起来:“风挽月,我要杀了你!”
萧晟未说完的话哽住。
“咔!”
在风文逸靠近前,一个剑柄敲向他的膝盖。
风文逸重重摔回地上,疼得打滚。
风映寒勾唇:“认不清人?”
“嘿嘿……”萧晟干笑。
风挽月双手背在身后,弯腰看向地上打着滚的人:“还记得我?”
风文逸疼出一身冷汗,却还是咬紧牙:“贱人!”
“咔嚓!”
又一剑柄敲下。
风映寒亮出剑刃,冷冷地俯视着风文逸:“再说一个脏字,杀了你!”
“哈……哈哈……”风文逸疼得浑身都被冷汗打湿了,却还是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笑声。
待笑够了,风文逸才喘息道:“血刃手足,你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风挽月讥讽问:“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风文逸拿阴毒的目光瞪他。
风挽月笑了一声:“风凛和柳姨娘已经死了,我很期待,你还有风凝玉,会落个何种下场。”
风文逸气得发抖。
他打不过风映寒,骂不过风挽月,落到他们手里,气得心肝胆都在颤抖。
他口不择言,只会捡着两个字骂:“贱人!贱人……”
风映寒盯着剑刃:“月儿,你先出去。”
猜到了风映寒要做什么,风挽月懂事道:“我在院子里等哥哥。”
前脚刚走,后脚就听闻茅屋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很快,凄厉声变成了痛苦的呜咽……
风挽月打了个寒颤,抬头瞧了一眼银白月光,裹紧身上的斗篷。
风映寒出来时,剑已经擦干净了。
陆照拎了灯笼来,站在院门外:“受伤了?怎么弄了一身血腥味?”
“熏的。”风映寒简单回了两个字,拎起剑看了看:“这血,真脏。”
语罢,将剑扔进了院子里的枯草堆里。
风挽月惊讶问:“剑不要了?”
“嗯,脏。”风映寒皱眉嗅了一下衣裳:“等我片刻,我换身衣服,陪你去江边。”
“好。”
方才,墨九就已经安排好了马匹,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茶、瓜子,果脯等小零嘴。
风映寒简单清洗后,姗姗来迟,一群人踏着夜色,骑马赶往江边。
入夜之后,江边温度很低。
幸而,青枝早一人给备了一个手炉、一块绒毯。
江上笼罩着一层薄雾,放眼看去,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萧晟嗑着瓜子:“长熹到底要做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神神秘秘的……”
风挽月捧着手炉,坐在垫子上,缩成一团:“先等等看吧。”
话音落下,一块洁白的玉递到她眼前。
“暖玉?”风挽月伸手接过。
风映寒淡声道:“江边风大,莫要受了凉。”
风挽月应了一声,将玉收下。
她打趣道:“穷人靠炭火取暖,富人可以靠暖玉取暖。
还好有哥哥,让我在行军途中也能奢靡一把,拥有富人的快乐。”
风映寒侧眸看她:“可我见你,对穷苦日子更加乐在其中?”
风挽月轻笑:“今日的苦,是为了来日的甜。”
说完,她抬眸看着江面的雾气,漆黑明亮的双眸,透着憧憬的光。
风映寒喝了口茶,不置可否,唇角,却悄然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这妹妹啊,向来是个有主见的。
做哥哥的,当然只能陪着她、护着她。
风映寒收回目光,转向陆照:“我在衮州埋了几坛好酒,若是萧长熹努力些,今年该是能喝上了。”
陆照轻笑:“运气好的话,今年我亲自为你酿酒,梨花酒、青梅酒、蜜桃酒……每个季节酿几坛。”
“果酒太甜。”风映寒回他。
“烧刀子喝不喝?”
“可。”
“呵……”
月下饮茶,谈笑风生,倒是有了几丝岁月安好、和乐融融的景象。
可惜,缺堆柴火。
周围人在吃吃喝喝,暖玉和手炉傍身,风挽月被烘得暖洋洋的,困得厉害。
索性,她闭上眼睛休憩。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震天的炮火声惊醒了她。
青枝惊呼了一声:“对面炸了!”
风挽月头重脚轻,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睁眼往江上看去。
只见,白茫茫的江面被一簇火光点燃。
一簇簇的火光,犹如一串火龙,由点连成线,把江岸照得亮如白昼。
“咻咻”的声音遥远地传来,而后火星冲天,炸成一片片绚丽的烟花……
“是烟火!”
青枝兴奋道:“小姐,殿下是在给你放烟火呀!”
不止青枝,巡逻的侍卫,隐在暗处的侍卫,全都惊讶又欣喜望着江对岸。
元宵,他们的郡王殿下为郡王妃放了一场别出心裁的烟火——炸毁敌军驻地和渡江船只。
江面倒映着长长火龙、月光,美得动人心魄。
风挽月耳根子有些发热,心里甜得似要溢出蜜来。
迎着众人的目光,风挽月轻咳:“萧玦真是浪费。”
“嗯?”
一众人齐齐盯着她。
风挽月笑了一声,补充道:“不过,我很喜欢。”
今夜,怪浪漫的。
可惜,这份浪漫,她和萧玦只能隔江共赏了。
又赏了会儿“烟火”,风挽月从软椅上起身,拍拍手:“今夜不给萧玦回个礼,说不过去。
墨九,点够一百人,跟我干活儿去!”
【作者题外话】:晚安~
第230章 身份的秘密
卫城炸锅了。
江对岸的冲天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
轰鸣声,响彻四野。
百姓只当叛军要打过江来了,全都收拾细软、拖家带口涌向城门,却又被城门守卫用刀剑阻拦回去。
朝堂上,睡得冒鼻涕泡的小皇帝萧泽被人从摇床里抱起来,紧急抱去了议事殿。
很快,朝服穿得歪七扭八的官员陆续仓惶入宫。
城中,百姓纷纷收拾细软物件,拖家带口涌向东、南、北边四个城门。
一时间,卫城乱成一团。
风挽月站在卫城的城墙上,咋舌:“这卫城的城墙,还是不够高,看不了太远。”
墨七弱弱开口:“属下可以带您站得更高。”
风挽月:“?”
她环顾了一圈,没看到更高的建筑物,就转头问墨七:“譬如?”
墨七回道:“站在属下肩上。”
风挽月:“……”
不得了!
墨七竟然学会冷幽默了?
风挽月摸了摸胳膊:“这就不必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许久,对墨七道:“打信号,行动!”
墨七应了一声,掏出一枚骨笛。
尖锐又急促的声音,犹如野鸟啼鸣,却极具穿透性。
很快,上百个黑影在卫城中四散开。
半个时辰后。
卫城外,江边小树林。
风挽月看着地上堆满的漂亮珍宝,非常满意今夜的行动。
她问:“没把那些大人的家底掏空吧?”
一众侍卫回道:“就选了贵重漂亮的拿。”
毕竟,他们的那位殿下,从前就喜欢花枝招展、漂亮的物件。
“嗯嗯!”风挽月赞许道:“干得不错。”
大部队打道回驻地。
等朝臣们议事完毕,焦头烂额地回家,就惊闻府中失窃,收藏多年、逃亡都没舍得落下的珍宝被盗贼取走了……
风挽月耳朵热了三天。
探子来报,小皇帝那夜受到惊吓之后,每日啼哭,尤其是夜里,哭得格外厉害,哭晕了数次。
卫江对岸,硝烟遍地。
那夜,萧玦带人烧毁了叛军三个大营,毁了叛军积攒几年的硝石、船只、兵器,活捉数位叛军将领。
听说,惠安帝气血逆行,晕了好几日。
天气渐暖一些后,萧晟带兵渡江支援萧玦,风挽月也带上青枝和他们路上救下的无家可归的女子,渡江去清理战场。
二月初,春雪未歇。
经历过大战的土地,被腐烂味和烧焦味笼罩着,放眼看去,硝烟弥漫。
烧了一半的旌旗,在寒风中摇曳……
萎靡的乌鸦,抖着翅膀在地上啄腐尸……
瘦得皮包骨的野狗,耷拉着尾巴捡食,被乌鸦啄得凄厉惨叫……
风挽月捏紧用帕子制作的“口罩”,戴着野猪皮缝制的套,心情沉重。
躺在这里的士兵,全都是大越人。
明明是同胞,有朝一日却兵刃相见,拼个你死我活,只为他人铺路。
风挽月吸了一口冷气,吩咐道:“分小队挖深坑,整理尸身,雕刻石碑。
把这些尸体集中摆进坑里,浇火油火化之后,撒上石灰再埋。”
有侍卫问:“可是,我们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刻字呢?”
风挽月沉默了片刻,回道:“那便在碑上刻上编号、立碑日期。”
此行,风挽月带了上千人。
一路上,都在不停挖坑埋尸、修建屋舍、安抚在战乱中离散的百姓……
和萧璟这边不同,惠安帝这边,手下对百姓极尽剥削,天灾加上人祸,简直民不聊生。
路上,风挽月遇见不少东躲西藏的百姓。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无论老少,听见一丝风声,脸上立刻露出惊慌恐惧的神色。
打听之后,才知晓,叛军隔三差五就会到百姓家中,打着“征税”的名义,搜刮民脂民膏。
……
一个年迈的妇人给风挽月磕头:“郡王妃,求您救救我的女儿,救救我们村的妇人!
那群畜生不是人啊,他们不仅抢夺钱财,还抢年轻女子!
我那可怜的女儿,已经被抢走两年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见老人下跪,其他百姓也跟着下跪:“求求您,救救我的家人……”
风挽月听得鼻尖泛酸。
迎着微暖的春风,她郑重承诺:“不管多难,镇北军都会平息这场战乱,还天下安宁!
只要你们的家人还活着,就一定能与你们团聚!”
百姓们感动不已。
瞧着千疮百孔的村子,风挽月心里难受得厉害。
如果可以,她真想剁了惠安帝的狗头。
吸着百姓血爬上龙椅的人,怎么有脸用“惠”和“安”这两个字来做封号?
就他,配吗?
晦气!
接连半月,风挽月都在一路敛尸、安置百姓。
元宵前,萧玦说过十日就回来接她,结果他这一去,就去了快一个月。
他传了信来,说救下了曾经被萧璟派去平叛,明明是被叛军囚禁,却被天下人当成投靠叛军的沈固。
萧玦还说,镇北军与他汇合了。
宁王在世时的三十万镇北军,而今只剩二十万,近十万将士,就那么悄无声息折损在了萧璟手里……
萧玦又气又心疼。
风挽月传了封信去,好好安抚了萧玦一通。
萧玦的回信没等到,倒是等来了风映寒。
风挽月渡江之后,风映寒便充当她的后盾,在后方为她运送粮草,又将粮食分发给她安置好的流民……
春日的傍晚,风映寒满身风尘。
他从马上翻身下来,先是用眸光检查了一遍风挽月是否受伤,才递过一封信。
“谁的信?”风挽月问。
风映寒惜字如金:“风凝玉。”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风挽月有些惊讶。
好好的,风凝玉给她写信做什么?
她们的关系,可没有好到互通书信这一步。
风挽月皱了眉头,打开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