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抬头!”萧玦把她抱在怀里,大摇大摆往山下走:“尸体瘆人,不要看!”
墨一在前面开路,萧玦抱了风挽月在后面走。
走了老远,风挽月才催道:“萧玦,你放我下来!”
萧玦没吭声。
脸上,笑开了花。
心里,也爽得要死。
任由风挽月怎么喊,他愣是不松手。
直到出了林子,萧玦才松开手,把风挽月放在路边。
“你忽然抱我干什么?”风挽月满脸红,头发都乱了,表情也有些恼怒。
萧玦双手背在身后,站姿如松,绷着脸道:“本郡王乐意!”
说完,丢下风挽月站在原地。
而他自己,则翻身上马,用力踢了马腹:“驾!”
马儿吃痛,撅起蹄子跑得飞快。
眨眼,一人一马就没了踪影。
风挽月差点气冒烟——
“萧孔雀!”
“萧臭屁!”
“神经病啊!”
“……”
听着骂声,墨一眼皮不动,沉稳道:“郡王妃,属下护送您回府。”
“你是叫我走回去吗?”风挽月看着路上的泥泞。
墨一:“……”
郡王把马骑走了,总不至于,找个侍卫和郡王妃同骑一匹马吧?
叫郡王看见,不得醋死?
墨一果断道:“郡王妃再等等吧。”
“嗯。”
风挽月拉上青枝,站在路边的摘野花。
萧玦骑马从山上跑回镇上,又从镇上跑回山上,跑了一大圈后,精力总算消耗了一些下去。
他回来时,正好郡守带人从林子里钻出来。
郡守催道:“郡王,郡王妃,尸体马上就要运出来了,你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知道了。”
萧玦骑在马上,冲风挽月伸手:“上来。”
风挽月瞪了他一眼。
萧玦逗她:“再不上来,柳姨娘来了。”
风挽月头皮一麻,伸手搭上萧玦。
“哈哈哈哈……”
萧玦笑声爽朗,手上一用力,就把她拽上马背,坐在他怀里。
风挽月还未坐稳,萧玦踢了马腹:“驾!”
马儿欢快地狂奔,风挽月被颠了起来,又重重坐下去。
“嘶……”
萧玦倒吸了一口凉气。
风挽月皱眉:“萧玦,慢点儿,有东西硌着我了……”
说着,她扭头看去。
萧玦五官扭曲,表情痛苦。
第107章 洪水要来了
马跑得飞快,萧玦唇色苍白,额头还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风挽月大惊。
她低头,往身下看去。
这一看,她捂嘴,闷声道:“萧玦,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萧玦痛苦道:“住口!”
风挽月继续问:“萧玦,你不会废了吧?”
话音落下,肩膀一沉。
萧玦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疼得直抽气:“乌鸦嘴……住口!
本郡王……行得很!
你……放心!”
风挽月:“?”
他行是他的事吧?
她放什么心?
风挽月小心抓起缰绳,拉了一下:“马儿,你走慢点。”
萧玦又疼又想笑。
他忍痛道:“它叫赤沙。”
赤沙?
风挽月摸摸马头:“赤沙,跑慢点,要是再颠着你家主人,回家就把你阉了。”
马用力甩了甩脑袋,焦躁地撅蹄子。
马速,显然放慢了许多。
风挽月摸摸马鬃毛:“真乖,今天回家多给你喂几个玉米。”
萧玦咬牙切齿控诉:“你对马,都比对本郡王好!”
风挽月侧眸:“话这么多,你又不疼了?”
萧玦瞬间闭嘴。
赤沙一路驮着两人回府。
才到门口,管家就急切地迎上来:“郡王妃,郡王这是怎么了?”
风挽月正要开口,萧玦就道:“本郡王腹痛难忍,赶紧让开,别拦路!”
“腹痛难忍?”管家急忙道:“殿下,奴才立刻去给您传大夫!”
“不要!”
萧玦想都没想,直接制止。
管家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求助性地看向风挽月。
这时,墨一他们的马也到了。
下马,就紧张地凑过来:“殿下怎么了?”
“殿下,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萧玦:“……”
他半靠着风挽月,咬牙道:“本郡王……没事,只想回房间休息!”
风挽月只得扶了他:“走吧。”
墨一试图跟上来:“殿下……”
风挽月拦了他:“没关系,交给我。”
语罢,扶着萧玦进了后院。
踏入院门,萧玦咬牙道:“关门。”
风挽月一手扶他,一手吃力地关门。
才进房间,萧玦就捂着肚子倒在床上,身体蜷缩着,十分难受的模样。
看上去,像只受伤的可怜大狗狗。
风挽月有些愧疚:“萧玦,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先出去。”萧玦把脸埋在被子里。
“你真的不需要看大夫吗?”风挽月担心不已,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萧玦没吭声。
风挽月只得出了房间。
出门后,还把房间门带上。
中院通往后院的大门边,偷偷摸摸围了不少人——
“郡王到底咋了?”
“吃坏肚子了吧?”
“是不是偷尝了生蘑菇,中毒了?”
“……”
一墙之隔,风挽月听得嘴角直抽搐。
侍卫们的脑洞,还挺大的。
不去写话本,真是浪费了。
……
萧玦称病,缓了两天才出门。
郡守府,风文逸被关入牢中,柳姨娘的尸体,则被护国公带回去埋了。
那日在山上的事,所有人都闭口不谈。
河水水位下降之后,河对岸的工程继续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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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之后,隔三差五就有暴雨。
整个六月,没几天放晴。
即便放晴,上午晴了,下午暴雨就来了。
这日上午,两匹马冒着雨,沿着官道疾驰入清河郡。
午后,郡守坐着马车,停在郡王府门外。
萧玦在看话本,风挽月在画小册子,就听管家来报,说郡守来了。
萧玦叫上风挽月:“你陪本郡王去前院。”
“不去。”
风挽月蘸了颜料,正在给画册上的小人儿上色。
“不去算了!”
萧玦扭头出门。
前院茶厅。
看见萧玦,郡守立刻从椅子上起身:“下官请郡王安。”
“本郡王安。”萧玦坐在椅子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郡王忙得很。”
郡守坐回椅子上:“郡王,下官今日收到两个不太好的消息。
其一,清河郡管辖的几个县,有的被洪水席卷,有的地方山体塌了……
其二,京中也传来消息,说,今年北边大旱,庄稼损失惨重。”
说完,小心看了眼萧玦。
萧玦皱起眉头:“可有人员伤亡?”
“清河郡本就人少,倒是没有伤亡。”郡守犹豫道:“只是,田地基本被洪水淹了。”
萧玦:“……”
他脸色很臭:“你一直跟本郡王强调,说清河郡人少。所以,清河郡管辖范围内,究竟有多少人?”
郡守额头开始渗汗。
萧玦不悦道:“快说!”
郡守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汗,回道:“下官和郡王,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今日,下官就给郡王透个底。
百年前,大越曾跟邻国打仗。
那些年,烽火连天,清河郡曾有几十万人,因为连年大战,百姓死伤惨重。
后来,战事松懈一些的时候,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皇帝就下了圣旨,强行迁走了这里的百姓……”
郡守一边说,一边感叹。
萧玦听得直皱眉。
见他脸上已经露出几分不耐,郡守连忙道:“所以,现在清河郡的人口,加起来只剩三万多。”
三万?
萧玦彻底无语住了。
离京最近的城镇,光是一个县,人口就上十万了……
一个郡,人口加起来都有几十万。
而他的封地,管辖着二十个县的郡,竟然只有三万人!
萧束玉!
当真是好得很!
萧玦是咬着牙离开茶厅的。
他走到一半之后,又折了回来,对郡守道:“上游暴雨,下游必定遭殃。
你召集一下衙役、年富力强的百姓,叫他们带上锄具、去清河镇头筑一个拦水堤坝!
无论如何,先保住清河镇的田地。
此外,派点可靠的人,去洪水严重的县瞧瞧。”
郡守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郡王,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出远门啊!
万一遭遇洪水……”
“那就洪水退了再派人去!”
萧玦说完,起身往后院走。
他身上带着水汽,迈入房间。
风挽月一个激灵,抬头看他:“怎么了?”
萧玦烦躁道:“洪水要来了。”
洪水?
风挽月一愣。
她看向转身背对着她换衣袍的萧玦:“你要出门吗?”
“去看看水位。”萧玦回道。
风挽月闻言,抬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天,黑沉沉的。
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她放下纸笔,起身道:“萧玦,雨这么大,外面很危险,你不能出门!”
萧玦回她:“本世子带人筑个拦洪水的堤坝,很快就回来。”
说完,披上外袍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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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郡王妃的功劳
风挽月叫住萧玦:“你回来。”
“怎么了?”
萧玦本来都要走到门边了,闻言停下了脚步。
风挽月站起身:“雨下得这么大,河水应该已经暴涨了吧?
现在修筑堤坝,还来得及吗?”
“再不修,会更来不及。”萧玦拧眉道:“郡守说,好几个郡县的田都被洪水淹了。
而北方,又是大旱。
清河镇的庄稼要是被冲了,咱们明年就没粮食了。”
风挽月滞住。
旱的旱,涝的涝。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当即,她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出去看看吧,多个人,多个办法。”
萧玦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道:“外面危险,你去凑什么热闹?
你去了,本郡王还得分心保护你!”
保护她?
不需要的。
风挽月认真道:“我就站在路上看,不会给你添乱的。”
洪水来了,她也很着急。
与其在家里干等着,还不如出去帮忙想办法。
萧玦拗不过她,只得无奈道:“出去后,不许乱跑。”
“嗯。”风挽月点头。
她是十五岁,又不是五岁。
更何况,洪灾这种事,她虽没有亲自经历过,却是见过好几次。
比起在北疆和京城长大的萧玦,她更有经验……
冒着雨,两人出了门。
天依旧阴沉沉的,好在,雨小了些。
出门之后,沿着镇上的路走了一段,就来到了河岸边。
隔着蒙蒙雨雾,浑浊的洪水犹如最狰狞的猛兽,残卷着枯枝落叶,仿佛要吞噬一切……
轰隆的水声,震耳发聩。
风挽月举着油纸伞,靠近萧玦些许:“水位已经涨起来了,现在筑堤坝,有些危险。”
“你说什么?”萧玦看她:“本郡王听不见。”
风挽月:“……”
她凑近萧玦耳边,几乎用吼的:“我说……水位涨起来了……”
郡守带人匆匆赶来,就见风挽月和萧玦凑在一起。
从他的角度看去,两人紧紧贴着。
“哎哟!”郡守一手捂了眼,转身挥手:“都别看,快转过去!
现在的年轻人哦,都跑外面来亲热了……”
说着,手指张开一条缝。
萧玦转头,就见郡守鬼鬼祟祟的,好像在偷看什么。
他招手:“庞大人,过来。”
郡守立即带了人过去。
风挽月把伞扬了扬,望着站了一路的青年们。
全都扛着锄具,拎着竹筐。
郡守走近了些,才汇报道:“殿下,下官召集了四十多个青年男子。
这些人,应该够了吧?”
“先用着吧。”萧玦回他。
“哎!”郡守点头,指着一片田道:“殿下,这块田,是镇子最东边的田了。
要筑堤坝,得从这里筑吧?”
萧玦也不是太懂,就点头道:“谁家的田,回头记得给点赔偿。
趁着更大的洪水还没来,先修堤坝。”
郡守应了一声,转身指挥镇上的青年们:“抓紧的,去山上挖了土,挑过来堆上!”
土?
风挽月惊讶地看向郡守:“你们筑堤坝,用土筑?”
光是土,能挡多少水?
可别被冲走了。
郡守回道:“是啊郡王妃,修河堤挡水,不拿土修,拿什么修?
镇上条件有限,不支持运石头过来。
条件艰苦嘛,只有土,那只能拿土堆了。
大不了,把土夯紧实一点。”
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
风挽月听得蹙眉头。
这时,萧玦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起来?”
郡守挥手:“大家加把劲,早点筑好堤坝,早点回家休息……”
青年们扛着锄头、拎着筐子,开始去找土。
风挽月扶额。
她看向萧玦:“我真是信了你们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