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怜尴尬地笑笑:“国师这是准备躲到楼上么?”
穆朝云眼底射出一道厉芒,喝道:“公主在偷听?”
北玥流云仰起头,正看到凤倾怜。
她就住在楼上,怎么可能听不到楼下的动静?
穆朝云这是故意让她听到的吧!
他目光绞着凤倾怜的视线,波澜不惊的眼底看不出情绪如何。
凤倾怜虚弱地扶着扶梯,苍白的脸上都是嘲讽:“我是郡王妃,这是我家的阁楼。我站在我家的阁楼上,看到了我家里闯入了一只狐狸精,算哪门子的偷听?”
穆朝云脸色顿时冷下来。这个女人敢骂她狐狸精?
她就不担心她给她小鞋穿?
北玥流云宛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吩咐道:“倾怜,你照看一下国师。回头我给你解释。”
凤倾怜道:“知道了。”
她会把国师好好地藏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太监和宫廷禁卫军进入房间,脸上都是严肃的表情。
随后,一身明黄的皇帝,手拿着折扇,也悠悠然地踏入听雪阁。
皇帝北玥战风已经在位二十余年,在他的励精图治下,赤唐占据了这块大陆最广袤的土地,鞭笞着周边十多小国。
赤唐年年富庶,百业振兴,是一个难得的千古明君。
北玥流云躬身行礼:“不知父皇突然到来,儿臣有失远迎。”
皇帝笑看着北玥流云,手摇着折扇,闲闲地道:“你自从云雾山回来,已经多日不上朝,也不见父皇,父皇担心你的身体,便来看看……”说到这里,他看着北玥流云的眼神严肃起来:“你是父皇最器重的皇子。万万不可再闹那种闭关失踪的儿戏。你知道你失踪那几日,你母后有多焦虑么?”
第90章 王妃她睚眦必报
北玥流云听着父皇的教导,自然是恭谨地承认错误。父子俩温情脉脉地话着家常。
楼上,凤倾怜依靠在扶梯拐角处,眼底充满了对皇帝的鄙夷。
皇帝任何场合都表现得爱极了皇后,结果却又私下宠幸穆朝云,还纳了那么多宫妃,沾染了那么多的女人。
真是个大猪蹄子!
而北玥流云日后真的如他所愿得到天下,是不是也会变成他爹一样的大猪蹄子?
凤倾怜眉心微皱,忽然觉得那个样子的北玥流云她一定无法接受。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衣柜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凤倾怜走到衣柜前,拍了拍门,低声劝道:“国师别动,小心楼下皇帝听见。”
穆朝云藏在柜子里,发髻凌乱,脸色仓皇。
逼仄的空间让她几乎窒息,她却动也不敢动一下,因为只要一动,柜子就嘎吱嘎吱地乱响。银雪郡王向来不爱奢侈,这房间的家具也都旧了。这个柜子竟然是最旧的,放了个人之后几乎承受不住重量,快要散架。
当时她心慌意乱的,鬼戎公主指着柜子让她赶紧躲进柜子里,她想也没想便躲进去了。现在透过柜门缝隙看着整个房间,其实有很多更宽敞更隐秘的地方可以藏身。
这个该死的凤倾怜,一定是故意的!
她一定是听到了她喜欢她的丈夫,所以才会让她难堪。
她竟然敢给她堂堂国师穿小鞋,一点都不顾及她国师的身份!
真是嫌命太长了!
穆朝云心底都是压抑的愤怒,几乎咬牙切齿了,这让她端庄温柔的面目显得有些狰狞。
她并不知道,是她先招惹别人的夫君,有错在先。
不管怎样,穆朝云已经在凤倾怜心里有了定论。
在凤倾怜眼底,这个女国师啊,德不配才!
楼下皇帝问了北玥流云的近况,问了他什么时候上朝,北玥流云一一答复,皇帝环顾四周,觉得自己最宠爱的皇子生活太简朴了,便吩咐太监总管为银雪郡王多置办一些生活用品,便施施然离去了。
皇帝似乎只是来看儿子一眼,和穆朝云并没有任何关系。
凤倾怜视线扫着藏着穆朝云的柜子,心底越发地好笑,就让这大国师在柜子里再待一会儿好了。
她想到此,拉过床单盖住柜子,遮住了柜子的缝隙,也阻挡了穆朝云的视线。然后拿了一把大铁索,咔嚓一声,把柜门锁上了。
穆朝云有些恼怒:“你干嘛遮住柜门,还锁住了?”
凤倾怜有些委屈:“国师息怒!倾怜这么做是为了帮国师更好地藏起来。柜子缝隙这么大,难免不让人好奇里面是不是藏了人。我担心被人看到打开柜门,所以上了一把锁。国师快藏好吧,皇帝似乎要上楼了……”
穆朝云便胆战心惊地不再做声,简直是屏息凝神,严阵以待。
凤倾怜嘴角的笑弧越发大了,然后身子故意一软,便倒在地板上。
柜子里的穆朝云嗓音发颤地问:“公主,你怎么了?外面事情结束了吗?皇上他走了?”
穆朝云藏在柜子里,听不清外面的动静,而凤倾怜似乎跌倒了,然后便没声音了,难道这个女人病情发作,晕了过去?
穆朝云心里思忖着,这个鬼戎公主阴阳怪气的,不知道是真心帮她还是故意把她锁在柜子里。
她很想踹开柜门出去,可是一想到楼下的皇帝,便失去了踹开柜门的勇气,简直是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时,北玥流云送走父皇,便上了楼,正看到凤倾怜盘腿坐在地板上,眼睛睇着柜门的方向,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惊魂的冷笑。
这一丝冷笑挂在她绝艳的脸颊上,蓦的让人发寒。
她如果想惩治一个人,肯定是这种表情。
仿佛能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
他的王妃,不是一般人。
如果她不是真正的鬼戎公主,究竟是谁?
他心里越发地好奇了。他的王妃身上似乎有挖掘不尽的秘密,吸引着他一点一点地探索,并乐此不疲。
发现北玥流云上了楼,凤倾怜立刻收回那冷冷的视线,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北玥流云怎么会不知道,国师已经被这个女人锁进柜子里了?
而她一定是故意报复穆朝云,所以才会这么干的吧。
北玥流云摇摇头,有些好笑,不过她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他?
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
想到此,北玥流云心底多了一丝感动。就好像自己的一厢情愿,终于得到了回应。
不过,穆朝云是国师,是父皇看重的人,他还是不想得罪她,便走过去想要打开柜门,把她放出来。
凤倾怜狠狠瞪了一眼北玥流云,用唇语说道:“先抱我一下。”
北玥流云一愕。
紧接着一贯淡漠的脸上多了一丝复杂的表情,看起来似喜非喜,似笑非笑。
北玥流云并没立刻过去抱她,反而用唇语反问:“为何要本王抱你?”
现在是撒娇的时候么?
凤倾怜捂着胸口,眉心紧促,用口型表述:“我伤口又痛了,站不起来了!”
北玥流云哪里看不出她在假装?唇角勾起一抹无奈,便走过去,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横抱起来,薄唇故意贴住她的耳:“本王送爱妃去床上休息一会儿?”
凤倾怜只觉得他床上二字咬字格外的重,听的她又开始想入非非了。便也报复似地贴着他的耳朵,呢喃道:“抱我下楼。”
女人吐气如兰,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被这甘甜的气息蛊惑。
北玥流云心底有些异样。
她是不是曾经也对着她的师父君无垢这么贴近着说过话?
银雪郡王虽然极力用冷漠来掩饰他的醋意,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无时无刻都会因为她和他师傅之间的事而失态……
“快点啊。”凤倾怜忍不住耳语催促,发现男人发愣,便手指摸到男人的腰间,捏住那紧实的肌肉,旋转了一个九十度。
醒醒吧,我的郡王!
北玥流云腰间剧痛,瞳仁紧缩。
这是第一次被女人给修理。
连母后都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如果不是理智告诉他,甩出去要出人命,他一定把她扔了出去。
北玥流云只觉得自己被这女人调戏了。
而她的态度越玩世不恭,他的心里就越生气。
他压抑地用唇语道:“你放手。”
凤倾怜捏住他腰上的肉,偏偏不放。
他冷笑一声,忽然低垂脸,薄唇含住女人圆润的耳垂。
凤倾怜感受着耳朵那轻轻细细、水水润润的触感,羞得满脸通红,立刻就放了手。
他眉眼似笑非笑,似冷乍暖,似怒非怒,作势要继续亲下去,凤倾怜吓坏了,为了表示歉意,她手心揉了揉男人的腰间,柔声求饶:“殿下,我认错了……行不行?”
北玥流云听见女人求饶,这才神色缓和。
能让她跪下唱征服,绝对可以满足他男人的尊严。
不管脸上怎么不悦,他依旧冷着脸横抱着她下了楼。
他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国师被遗忘在了楼上。
而国师穆朝云藏在柜子里,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也看不见,只以为皇帝还在楼下,所以动也不敢动。
可是柜子空气稀薄,大国师穆朝云不久便因为缺氧而晕了过去。如果不是凤倾怜后来想起来让穆七去把国师从柜子里放出来,恐怕她就闷死在柜子里了。
这一天是国师穆朝云此生不愿提及的噩梦,也
是她恨死凤倾怜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而此刻的凤倾怜心思已经不在穆朝云这个勾引她夫君的女人身上了,她此刻已经哄着北玥流云带她去了王府暗牢。
她得想办法把碧奴她们捞出来!
第91章 地牢里的试探
北玥流云抱着凤倾怜下了楼。
凤倾怜指着门外:“我想去那里……”
她没想到北玥流云会听她的话,可是北玥流云竟然真的沿着她手指指的方向走过去。
凤倾怜仿佛故意似的,又指着另外一个方向:“我还要去那儿!”
北玥流云垂眸睇了她一眼,凤倾怜惨白的脸微微笑着,仿佛春雪初融。
他心底一动,便横抱着她继续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
就这样,她指哪,他抱着她便往哪里走,十分配合。
整个王府的人全都惊了。
今日的银雪郡王似乎极度宠爱他的王妃,因为他横抱着王妃穿越了整个王府,王妃指哪他打哪儿,很有雅兴,简直把王府园子当成了游玩胜地。
因为鬼戎和赤唐关系紧张,所以王府众人都担心王妃被鬼戎连累被休掉。
现在看来,郡王根本没有休妻的打算。
他们很多人得过凤倾怜的好处,看到郡王和王妃和睦,便都放了心,甚至心底为凤倾怜感到庆幸。
最后,北玥流云抱着凤倾怜来到了王府地牢门口。
北玥流云的脸色终于变得凝重。
她一路上看似胡乱指路,其实方向明确。
她是故意带他来地宫!她想干什么?救秉烛院众人?
他责备地睇着怀中的女人,而凤倾怜的脸色也不再故作游乐的姿态,而是郑重的很。
“这就是你的目的?”北玥流云目光掠过地宫的屋檐,便又责备地看向凤倾怜。
凤倾怜脸色无比的郑重,甚至多了一丝请求:“流云,谢谢你送我来这里。你看,你终究是不忍心让我和碧奴她们生生隔开的,对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喊他的名字,他竟然默许了。
北玥流云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表情:“如果我不带你来这里,你会怎么办?偷偷闯入吗?你怎么知道你的人一定会被关在这里?”
“你还是带我来了。这一路上你肯定知道我想去哪里,可是你却不拆穿,反而一路送我过来……你也是想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地牢吧……”
北玥流云不置可否。
王府地宫是王府的禁地,也是他修炼法场。
如无例外,擅入者死。
他把凤倾怜扔下,当先朝着地宫门口走去,这本就是他的地方,他走在黑暗的地道里,仿佛君临天下,游刃有余。
凤倾怜咳嗽了一声,紧跟而上。
地宫位于王府地下,空气潮湿而阴冷。
王府的暗卫看到郡王来了,一声唿哨,暗卫们迅速列开两队,在甬道两旁站好,脸上的铁面冰冷而肃穆。
军纪严明,一岗一卫,秩序井然,列在道路两旁,仿佛永远都不会动。
虽然是简单的站姿,亦可以看出他们身体素质过硬,定然常年锻炼,肌肉纠结,身板端正,眼神果敢。
从小小的暗卫营便可看出来,北玥流云虽然年轻,但也算是治军有方。
他当真是鬼戎不可小觑的敌人呢。
凤倾怜又咳嗽一声,眉心蹙得越发紧了。
北玥流云自从抓了秉烛院众人,便陷入了僵局。因为秉烛院那些丫头们太衷心,也或者他们根本不知道凤倾怜的身世,所以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们口径一致,全都说凤倾怜是真正的鬼戎公主,不可能有假公主替嫁之事。
北玥流云眼尾淡扫身后,凤倾怜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不急不躁。
就不担心他给她的人上了刑?
——
凤倾怜看似不急不躁,其实心底已经急死了,她四处寻找关押囚犯的地方,想知道碧奴她们怎么样了。
可是这个地牢太幽深了,走了许久还只是甬道,哪里有地牢的痕迹
?
就在这时,几个暗卫从甬道尽头走出,领头的暗卫身材魁梧,戴着和一般铁卫不一样的黄金铁面,似乎是暗卫的头儿,在银雪郡王面前,单膝跪下:“殿下,我们抓到了从鬼戎来的间隙,她自称莺歌,是王妃年少时在鬼戎皇宫的贴身婢女,和王妃从小一起长大,伺候了王妃十多年……”
莺歌?
凤倾怜在脑海中搜寻莺歌的名字。
她不认识莺歌。但是记忆里的确有个叫莺歌的宫女和鬼戎公主关系非常亲密。
至于亲密的那些细节,她想不起来了。
不过这个莺歌伺候了鬼戎公主十多年,可是出嫁的时候莺歌没有陪嫁,鬼戎王廷反而挑选了从未伺候过她的碧奴她们陪她出嫁了。
而这时候莺歌来到赤唐,还被当做间隙抓起来了,又是怎么回事?
“王妃去认一下吧,看看这是不是你出嫁前的婢女。”北玥流云吩咐道。
他话音一落,两个暗卫便带着一个纤瘦的女子从黑暗的甬道暗牢走出来。
那女子穿着鬼戎传统的服饰,头发梳成十几个辫子披在肩头,看到凤倾怜,立刻跪着爬到她面前,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腿,大哭起来:“公主,莺歌终于找到您了……自从北境王去世的消息传出来,大妃怕公主您难过,便派莺歌来赤唐找王妃。可是路上莺歌遇到赤唐的农民军阻击,和车队走散了,莺歌一路艰难,终于来到赤唐皇都,结果他们却把我当成了间隙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