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哭的真真切切,显然来赤唐的路上受了不少苦。
凤倾怜虽然不知道鬼戎公主以前的往事,但是直觉告诉她,她的确认得这个莺歌。
莺歌拿出一个黄金令牌:“公主,这是大妃让我交给你的。”
看到这个令牌,凤倾怜心底对莺歌的怀疑一扫而空。
这个黄金令牌的确是鬼戎皇宫的东西,她认得这个东西。
大妃曾经说过,一旦有事,她会命人拿这种令牌跟她接洽。
而她之前经常派碧奴回鬼戎办事,运送一些鬼戎珍宝来献给赤唐宫里的女人,也是让碧奴拿着这种黄金令牌跟大妃接洽。
莺歌的确应该是大妃派来赤唐找她的。她脑中甚至有莺歌的印象,所以莺歌假不了。
“你起来吧……”凤倾怜扶起莺歌,对北玥流云道:“我的婢女都是一群弱女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呢?殿下为何不把她们放了?”
而北玥流云的神色却复杂的紧,瞳仁深处更是高深莫测。
他不过找了个合适的人试探了一下这个女人,便探出,她根本不了解鬼戎公主的过去。
她是假公主无疑!
第92章 棋逢对手
北玥流云并没当场揭穿凤倾怜。
只淡淡道:“地牢湿冷,王妃身体受了重伤,我送你回秉烛院。”他又对那个暗卫头领吩咐道:“牟定,你把秉烛院众人也放了。”
牟定点头:“是。”
凤倾怜没想到他那么好说话,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不过既然他愿意放人,她求之不得。
北玥流云携凤倾怜离开地牢,回到秉烛院,随后秉烛院众人也被放了回来。
碧奴和明琪作为大丫鬟,还算持重,回到秉烛院,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打理院子,看到郡王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让厨房准备饭菜。
几个小一点的丫鬟还因为被抓到地牢里受到了惊吓,眼眶有些通红。
凤倾怜喝道:“有什么好哭的?都是一场误会罢了!你们觉得委屈的话,就都出去哭,免得殿下看了心烦。”
那几个小丫头从未被凤倾怜骂过,突然被骂了一通,脸色更加委屈,便都哭着跑出去了。
北玥流云难得看到凤倾怜训斥下人,卓有意味地看了一会儿。
忽然看到秉烛院竟然有棋盘,便在棋盘旁坐下:“王妃会下棋?”
凤倾怜在他对面坐下,点头:“殿下要和我来一局么?”她自从来到这个世间,便认识了师父,师父是个运筹帷幄的高手,自然教了她下棋。她在鬼戎国境内,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北玥流云脸色有些不悦。
她一会儿喊他的名字,一会儿喊他殿下,忽冷忽热的。
需要他的时候,就哄着他。
不需要的时候便冷下来。
真是玩弄人际的高手。
不过……是他欠了她。
她本该仇恨他。
北玥流云深深睇了凤倾怜一眼,便和她下起了棋。
其实,凤倾怜心底哪能没有气?
只是人为刀殂,她为鱼肉,鬼戎和赤唐关系不明朗,她没想好退路之前,唯一能仰仗的只能是他这个夫君。
所以她强迫自己不去计较。
有时候,人为了活下去,能屈能伸。
为了深爱的国家,可以委屈求全。
只要他别再碰她,她真的忘掉他和皇后做的那些事。
散了她的功力,占了她的雪麒麟,这都不是事儿!
强幸她……她也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她和北玥流云在一起的时候,真是一点愉悦都没有么?
她使出苦肉计,美人计,真的是在委屈求全么?
——
不知不觉已经下了一下午的棋。
不分胜负。
北玥流云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强悍的对手了,草草吃了晚饭后,他继续拉着凤倾怜坐在棋盘前,非要分出胜负不可。
这些年,银雪郡王除了把征服鬼戎当做毕生志愿,似乎对一切都兴趣寡淡,而此刻,他似乎在这个女人身上重新燃起了斗志。
夜色很深了,烛火爆了一声,便熄灭。
明琪去点蜡烛,而碧奴和冯宝他们也送上了夜宵。
可是棋局如战场,棋盘上的两人斗得正酣,简直是旗鼓相当,棋逢对手,哪里顾得上吃夜宵?
夜宵都热了好几次了,终于,北玥流云两只手指夹着一颗黑子落下,脸上浮起一抹得胜的傲然:“本王这一子落在这里,王妃便全盘皆输了。”
凤倾怜点头:“正是。殿下棋艺高超,倾怜心服口服。”
她其实是故意让了一子,才会让他胜了。
碧奴适时走过来,问:“殿下,王妃,夜宵还吃么?”
第93章 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凤倾怜一点都不饿,北玥流云似乎也并不饿,摆了摆手,碧奴便带着几个小丫鬟把饭菜送了下去。
天色已晚,门外冯宝提醒道:“殿下今日宿在哪里?时候不早了,殿下该就寝了!”
北玥流云并没有离开秉烛院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今夜准备住在秉烛院。
下人们明白了,便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凤倾怜也想跟碧奴她们一起退出房间,可是她是这个院落的女主人,除了她,还能有谁有资格伺候这个王府的男主人?
北玥流云施施然坐在桌旁,似乎看出了王妃的紧张,便对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凤倾怜拧着不过去,北玥流云笑了一笑,道:“我已经忍到现在,难道还能随随便便就吃了你?”
凤倾怜拧着眉,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刚走到男人身边,男人便一把将她拉坐在他腿上。
凤倾怜惊叫:“殿下,你……”
男人并不看她,而是一直认真地盯着桌上的棋局:“有件事,我想问你。”
她推拒了他一把,还没使劲儿,男人便松开了手臂。
凤倾怜努力平复紧张的心情,远远坐在他旁边:“你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一定会告诉你的。”
他竟然抱住了她。
虽然感觉到她的抗拒后,他又放开了她。
可是,她已经被吓坏了。
和男人靠的这么近,凤倾怜心底紧张。
只是他为刀俎,她为鱼肉。
她就算再抗拒,也不能把他从房间里扔出去。
只要他别对她动手动脚,她其实可以忍受和他坐在一起。
毕竟,这男人的长相顶尖,坐在旁边也算是赏心悦目。
其实,她更想直接跟他摊牌,问他是否真的要攻打鬼戎,可是她又不敢直接去问。
凤倾怜低垂着眼帘,心里都是煎熬。
忽然,她发现对面的男人竟然一直不说话。
她便抬眸悄悄看向北玥流云,只见男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她,冷峻的侧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这样冷峻的表情,吓了她一跳。
北玥流云视线绞着她的,仿佛想要通过她的眼神来发掘什么他想知道的秘密:“你到底是谁?是鬼戎公主,还是别的女人?”
凤倾怜眉心微蹙了一下。
他难道看出破绽了么?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失去了过去的一切记忆。
只是自从重生在鬼戎公主的身上,她便成为了凤倾怜。
凤倾怜脸上平淡的很:“我就是我。一个有着独立人格的女人,就像一簇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我生于鬼戎历圣皇三年二月二十九,闰年闰月生人,四年才会过一次生日。鬼戎圣皇凤沥是我父亲,东北慕云世家三小姐作为鬼戎大妃,是我的母亲,我是鬼戎的十公主,我上面有八个哥哥,一个姐姐,可是那个姐姐刚出生便夭折了。我有一个外号叫小十妹,不过只有哥哥们才能这么叫我……殿下,您到底在找什么秘密?您在怀疑我不是鬼戎公主?”
她说到最后,嘴角略有嘲讽:“难道殿下不相信我?以为我假扮鬼戎公主,其实是个间谍?”
她回答的如此义正言辞,无懈可击。
仿佛他再怀疑她,她就会失望。
而他,忽然很不想看到她失望的样子。
这件事,还是让鬼戎那边的探子暗暗去查吧。
他起身,踱到她身后,摘掉她的发钗,凤倾怜的一头青丝便倾泻而下。
凤倾怜一愣。
她刚好坐在妆台对面,正好从妆台的镜子里看到身后的男人。
他有一双阖黑深邃的凤眸。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拿起一把牛角梳,竟然为她梳理起了长发。
第94章 仓皇逃回屋
北玥流云梳头的动作那么轻柔,神色那么认真,好像在打磨一件收藏许久的瓷器。
他俊逸略有刚毅的脸颊在烛光下笼罩着一抹温柔至极的光晕。
烛光同样笼罩住凤倾怜那精致绝艳的脸。
她漆黑长发披垂在脸侧,气质婉约而略有英气。
北玥流云看着镜子中的女人,只觉得她很美,并不是外形的美,而是美在气韵。
可以让任何男人着迷。
怪不得锦辰一眼就爱上了她。
其实这会儿,有些理解锦辰当初是如何坠入情网的了。
北玥流云为凤倾怜梳了一会儿头发,突然说道:“本王累了。”
便独自走到床边,安静地躺下,他看似平静地呼吸着,可是凤倾怜只觉得他心里一定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
可是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温柔,又为何突然的难过。
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似乎从未在银雪郡王身上看到过。
凤倾怜想跟过去,可是又担心他把她掀在床上。
如果他又要强幸她,她这一次该如何反抗?
他根本不是一般人。
如果他要用强,她只能和上次一样无法反抗。
想到此,她觉得自己格外的窝囊,心底生出一丝闷怒。
“北玥流云……想睡就回你的院子里睡去……”凤倾怜没好气地说道。
可是没有回复。
她走过去一看,北玥流云已经侧着身子,竟然睡着了。
——
这一晚上的经历很奇怪,凤倾怜过的很尴尬。就好像旁边一直蹲着一头狼,她打了十二分的精神陪他周旋。
可是熬了半宿,终究还是受不住了,竟然蜷缩在大床旁边的软塌上睡着了。
第二天,凤倾怜是被门外的冯宝叫醒的。
下人们把主子吃早饭的事情看的比天还大,想方设法让王爷王妃去吃早饭。
而北玥流云起的比她早,此刻早已经没了踪影。
冯宝喊道:“殿下已经吃过早饭了,见王妃还没起,便让奴才叫王妃起床。殿下说,不吃早饭会胃疼,他会心疼……”
凤倾怜有些尴尬。古代女子似乎要起的比夫君还要早才算得上贤惠。
想起昨夜自己似乎和北玥流云在一起,凤倾怜立刻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
她慌忙掀开被褥,她的衣裳已经换成了寝服。
除了北玥流云,还有谁能给她换衣服?
他应该再一次看光她了吧。
幸好她腿不痛,腰不酸,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凤倾怜坐在床上,重重地喘出一口气。
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剧烈了。
他盯上了她!
就像是野兽盯上了猎物……不急不缓地将她收入掌中。
可是她却不敢反抗,不敢摊牌,只能这样鸵鸟一样希冀能逃脱出去,蒙混过关。
昨夜,她竟然在狼一样的男人眼皮子底下睡着了,这让她想起来就觉得后怕。
幸好早上他起的比她早,她没和他对上话,不然她肯定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凤倾怜胡乱披上衣服,一边拿绳子随意地扎了一下长发,一边走到门口打开门。
平时,她就是这样懒散的样子,下人们都习惯了。
只是今天秉烛院的气氛有些不同以往。
只见院子里,北玥流云正穿着长裤,光着上身,慵懒地靠在栏杆上,逗弄凤倾怜养的那只画眉鸟。
郡王的手劲儿有点重,挠的画眉鸟疼,画眉鸟却敢怒不敢言,只在鸟笼子里躲避,却并不发出鸣叫,这让北玥流云生出一抹征服欲,非得挠的这鸟儿叫一声不可。
一人一鸟就在院子里开始了“打仗”。
他从不
穿隔夜的衣袍,所以穆七把换洗的衣服拿给他之前,他便光着上身。
以前在军营的时候,他也这么干过。
凤倾怜震惊地站在门口。
他竟然还没离开秉烛院?
她满眼都是男人俊美的侧颜,挺拔的身材,健壮精瘦的脊背,几块胸肌几块腹肌都看得清清楚楚,每一分肌肤的曲线都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魅惑。
他的脸宛如天人,不食人间烟火,可是身材却性感的不可思议。
北玥流云正逗弄画眉鸟,忽然听到东厢房乒乓乱响,凤倾怜披头散发地飞快地跑进屋子,绊倒了一片花盆。
他只看到她仓皇的背影。
这女人应该是看到他没穿上衣的样子了。
又不是第一次见了,竟然慌成这个样子?!
北玥流云唇角扯出一丝弧度来,眼底多了一丝好笑的眸光。
——
凤倾怜逃回屋子后,便傻傻地坐在床上。
满脑子都是只穿着长裤的男人。
他健壮的身躯都看在了眼底。从小沙场历练的男人穿衣风姿卓然,脱衣则有料。
她很震惊,很害怕。
昨夜其实他一直跟她睡一起的。
她睡得熟,只是依稀有这个印象却没醒过来……
现在想来,是他把她从软塌抱到床上。
他竟然搂着她睡一晚上?
刚才她很怕遇到他没穿衣服的样子尴尬,所以装着没看到他,像个鸵鸟一样逃回了卧房。
现在,她的胸腔还在剧烈起伏,脑海中环绕着男人精壮的身躯,脸更是红到了耳根。
这男人太危险了,太可怕了,他不止会用暴力禁锢她,他还会时不时地用他那男人的魅力去撩拨她。
他以后还会闯入秉烛院跟她同床共枕么?
凤倾怜咬住唇,心想着自己得想个办法回鬼戎。她其实也担心两国一旦确定开战的日期,自己被祭旗。
但是回鬼戎前,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比如北玥流云究竟掌握了她多少把柄?
赤唐朝廷中枢真的要攻打鬼戎么?什么时候打?派哪些将领上前线?
他们掌握了鬼戎多少军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