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郁金香也会抢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无言。
谢靳言侧头轻瞥着低头走路,愣是不给他半个眼神的纪瑜安。
纪瑜安的这副样子似乎在责怪他破坏了她与谢靳屿的独处。
他在这一刻感到不是滋味,委屈与气愤相互交织着。
她每次跟他在一起,不是赶他走就是害怕自己与他挨得太近,步步都有距离和分寸感。
然而对待谢靳屿的她,处处都是平常心。她丝毫不抗拒谢靳屿凑近了与她交谈,也在微信与新靳屿聊天,更是在谢靳屿邀请她时,没有片刻的犹豫干脆地说自己有空。
凭什么?
他与谢靳屿都是谢家人,为什么他们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谢靳言越想越悲愤,心里窝着火直接印在了脸上,周围路过的人都能感受到谢靳言的臭脸,以及生人勿近的警告。
纪瑜安完全没有发现此刻心底正窝火生气的谢靳言,垂眸一面走路一面思索着谢靳屿找她的目的,对他需要的帮忙好奇无比。
希望是她擅长的,这样能安心得赚这份钱。外婆的复查到时候她亲自陪着去,否则外婆总是不在意...
“纪瑜安。”
谢靳言突然的叫唤打破他们之间的寂静,也将纪瑜安从飘远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纪瑜安偏过头去,阳光下的谢靳言显得极为凝重,冷峻的脸色不断地向她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怎么了?”
纪瑜安不痛不痒的回答令谢靳言觉得她在敷衍自己,他浑身上下写满了不爽。
“谢靳屿是跟你在国外认识的同学吗?”
纪瑜安的目光与谢靳言审视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眼眸里的不爽转移到了纪瑜安心里。
昨天在集装箱外她听见的叶以柠与他的谈话,还有梦里叶以柠与他的亲吻,无不都在告诉着她,他们是有正儿八经婚约的。
她只是一个排除在外的别人。
他们亲吻的场景不断地在纪瑜安脑海里循环播放着,炸得她只想按下暂停键。
他凭什么问她?
她又没有未婚夫。
更何况她与谁是怎么认识的,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都是她的事,与谢靳言毫无关系。
“嗯。”
纪瑜安一句轻描淡写的嗯令谢靳言差点说了脏话,被他死死地按在自己的喉咙里。他紧紧握着手里刚刚在画廊里把玩的手表,任由表盘几乎嵌进他的手心。
“新靳屿也是谢家人,他是我堂弟。”
谢靳言僵着身子,梗着脖子与纪瑜安说道。
纪瑜安看向他的眼底布满了疑惑,似乎在询问他跟她说这些的意图。
当然是让她清楚地认识到,谢靳屿也是谢家人,他也是,所以他们都是一样的。
“既然都是谢家人,为什么你的对待方式天差地别?”
“我哪知道他x是谢家人——”
纪瑜安搞清楚了谢靳言的真实想法,语塞到不想回答他。
她与他保持距离是因为他是谢家人吗?
分明是因为他有未婚妻啊。
等等...他的意思该不会以为谢靳屿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纪瑜安猛地盯紧了谢靳言,在他的眼眸里她确认了他就是这个意思。
“我跟谢师兄是朋友,这一点应该不需要跟谢教授申请吧?”
谢靳言一听纪瑜安当着他的面称呼谢靳屿为谢师兄,他的心里就疯狂涌现着醋意。
学校里师兄和师妹最容易发生故事,他根本不敢去想象谢靳屿与纪瑜安后续的发展。
他怕自己会不留情面地将他们的桌子掀翻。
“纪瑜安,你对着我就是直呼其名,对他就是谢师兄?”
纪瑜安心底的不耐也渐渐浮上心头,一时间也口不择言起来。
“谢靳言,你不要太荒谬。我对谁怎么称呼都是我的自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己都有未婚妻,她还那么深情的守候,你为什么总要管别人的事?”
别人?
谢靳言的脸瞬间冷了八个度,因纪瑜安说的话感到气恼。
他满心满眼都是她,所有的心思全在她纪瑜安一个人身上。
现在谢靳屿回来了,她便迫不及待与他撇清关系了?
什么狗屁的婚约!他都说了他去退婚了!
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为什么连一点点的时间她都不愿意给他呢?
还是说这些仅仅只是纪瑜安为了摆脱他的借口。
她从来没有对他动过心,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主观臆断,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如愿以偿。
“你对我而言不是别人。我只是需要你给我一些时间,我就能处理好这一切复杂的关系,行吗?”
谢靳言冰冷的声音在纪瑜安身旁响起,可她却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叶以柠叫着‘靳言哥哥’的声音。
“不行。谢靳言,我们该说得很清楚了。你有未婚妻,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应该放的位置。”
“纪瑜安,为什么你总是反反复复?上一秒我以为我们能更进一步,可下一秒你却又翻脸不认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谢靳言的气恼逐渐增添了几分委屈,他真的不理解纪瑜安的心思,根本无法琢磨。
连纪瑜安自己都很讨厌性子里的扭捏,她的别扭总会随着自己心情的起伏变得时轻时重。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能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推倒,便再也努力不起来。
她的扭捏对应着她的感情注定不能如愿。
她不适合谢靳言,也不该让叶以柠的勇敢落空。
“谢靳言,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反反复复也许只是分人的?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有更好的选择,那个选择不该是我也不会是我。再见。”
话音刚落,纪瑜安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的选择是那个唤他作靳言哥哥的可爱女孩。
不是她。
谢靳言仍然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垂下自己的眼眸。
未婚妻根本不是纪瑜安的借口。
而是她真的对自己不感兴趣。
她离开的背影完全没有不舍与停留,她只想快步逃离自己的身边,远离有自己的地方。
她的反反复复是分人的,对他是百般抗拒与捏捏,可对谢靳屿却是笑脸相迎,有空赴约。
谢靳屿不是洪水猛兽,她不需要退避三舍。
他则是对她来说躲避不及的麻烦。
谢靳言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气馁犹如杂草般席卷他的整个心间。
他拿出手机,看着纪瑜安短信里唯一回复的那句圣诞快乐。
他以为他能再次敲开她的心门,结果却恰恰相反。
他们之间甚至连朋友都做不了。
谢靳言在心里悄悄打了个赌,按下纪瑜安的号码拨通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连着拨打两次那头都是一模一样的提示音。
短短几分钟内,纪瑜安再次将他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他点开微信看见朋友圈的红点,谢靳屿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
【安白】
配图是纪瑜安送的郁金香和安白画廊满是绿意和白皙交融的背景。
谢靳言抿着唇,双眸紧盯着那束郁金香。
算了,刚刚的打赌不作数了。
他月亮也要,春天的梦也要。
就连别人的郁金香他也会抢来。
第151章 看自己
纪瑜安在下午下班前收到了谢靳屿的微信,她下班后可以到安白画廊找他,他们一起吃个便饭具体聊聊他希望委托她的事情。
【好的,我下班就过来。】
纪瑜安回复着谢靳屿的微信,开始收拾自己手里的工具放回集装箱内。
途经中心公园时,纪瑜安再次看见了谢靳言。
但谢靳言目不斜视地直直经过了她,没有跟她打招呼,步伐坚定地远离了她。
纪瑜安的脚步也没有停顿,径直往安白画廊的方向走去。
她中午与谢靳言分开时,一气之下把他的号码再次拉黑了。
现在想想,她又觉得有点后悔。
拉黑谢靳言第二次显得她太小家子气了,都是受到情绪的蛊惑,令她一直在做与自己不符的事情。
她本来刚刚想把谢靳言神不知鬼不觉地拉出来,可他目中无人地直接从她身边走过,丝毫没有给她半个眼神。
算了,先不拉了。
她不信谢靳言会立即发现的。
纪瑜安走到安白画廊的时候,画廊里空无一人。
她慢慢走到画廊中间那幅自己正在摄影的作品前,仔细观察着。
那是刚到国外半年的自己,脸上的稚气仍然显露无疑。
如今的她脸上早已没了当年的学生气。
“瑜安,在看什么?”
纪瑜安身后响起了谢靳屿温和的声音。
她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晃了晃神。
“在看自己。”
在怀念那时年轻稚嫩的自己。
没有任何其他的烦恼,一心只想学艺术和修复的自己。
不是现在这个心里有杂念的纪瑜安。
“那你看见了什么?”
谢靳屿诱导性的话徐徐传入纪瑜安的耳畔间。
纪瑜安却在霎时间清醒过来,眼眸里的因回忆形成的迷雾散去,转而清亮的乌黑。
“没有。谢师兄,我们是在这聊吗?”
谢靳屿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没有气馁。他知道纪瑜安看似是一个柔软性子慢的女孩,可实际上她的内里无比坚韧。
每每他以为他靠近纪瑜安时,他都清楚自己从未触碰过表里。
纪瑜安就站在那里,可他就是没办法真正了解这个女孩。
“我带你去吃饭边吃边聊吧,这个点了聊完都很晚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
在纪瑜安点头后,谢靳屿回身走进画廊的办公室收拾东西。
她站在原地继续看着作品里的她自己,直到谢靳屿关灯从办公室里出来,两人一同离开了安白画廊。
谢靳屿的车是一辆极不低调的跑车,纪瑜安面上不显心里却不太习惯。
一路上她只是附和着谢靳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兴致不太高。
谢靳屿带着纪瑜安到了一间比较僻静的餐厅,看招牌是一间高级西餐厅。
纪瑜安不挑食也对吃的兴趣不大,她只想知道谢靳屿想要委托她什么活,又能赚多少钱。
“瑜安,你要确认一下菜单吗?”
谢靳屿将菜单想要递过来,纪瑜安摇着头示意听他的就好。
“谢师兄,我都可以,你点吧。”
谢靳屿点着头,挥手让人下单了菜品。
他的目光落在安静地喝着白水的纪瑜安身上,扎着丸子头的她在白灯的照射下,本就穿着白色大衣的她显得更加肤白明艳。
“你喝点酒吗?”谢靳屿低声询问着纪瑜安。
纪瑜安晃了晃手里的白水杯。
“没事的,我喝水就好了。”
谢靳屿第一次见到纪瑜安的时候,是在学校里的草坪上画画,也是扎着随性的丸子头,脸上不施一丝粉黛,在阳光底下耀眼地干净。
他看晃了眼,那时还与朋友在一起,而他朋友很热情地与纪瑜安打着招呼。
“瑜安,你又出来写生啦?”
纪瑜安抬眸看向他们,浅笑着也打了招呼。
“对呀,今天天气很好,顺便出来晒晒太阳。”
她的声音也软软的,轻柔地拂过谢靳屿的心间。
他们很快离开了草坪,新靳屿询问着他朋友,才知道她们是一个专业的,都是华人所以多少有几分照应。
纪瑜安。
名字也莫名地好记又好听。
后来谢靳屿就通过朋友的画展真正认识了纪瑜安,还与她同在一个课题项目组里。
从此纪瑜安就好像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了。
但在国外时的他很明显的感觉到,纪瑜安对他没有其他想法。他也保持着自己绅士的距离和拿捏好的尺度,与纪瑜安小心地相处着。
回国后的谢靳屿也时常会想起纪瑜安,他知道纪瑜安是言川人,尝试过给她的邮箱里发过邮件,但最后都是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但在前不久他托人打听到了纪瑜安的消息,原来这几x年她都没有怎么回来言川,直到最近她从外地回来准备长居言川,并且参与了元山古城的项目里。
他才猛然想起也是最近,界朗文旅的人找过他,聊过是否愿意进驻元山古城艺术区这个想法,他一开始是持观望的态度,可当他发现纪瑜安也在项目里的时候,内心里想要见到她的欲望愈演愈烈。
他想见纪瑜安,也想跟她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没想到画廊搬迁过来在准备工作时,他竟意外地提前见到了纪瑜安。
她就像一个误入画里的人,硬生生闯入了他的领地。而他欣喜地接纳着她的误入,并希望她能够不断深入。
他见到她后,就迫切地加了她微信,不希望自己再次看见没有任何回复的纪瑜安。
“谢师兄,你找我是想委托我做什么呢?”
纪瑜安心里只有这一个疑问,没有什么吃饭和与谢靳屿闲聊的兴致。
“瑜安,我听说了你最近在四处接活...别误会,我是跟她们聊天时偶然知道的。现在我们也能够在言川相遇,我就觉得你会是很合适的人选。安白画廊往后会举办很多的展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来帮忙为展品做鉴定与保护,我相信你的能力。”
纪瑜安一开始以为只是很普通的修复书画或者是壁画修复,抑或是参与画作设计,没料到谢靳屿会邀请自己来鉴定与保护展品。
谢靳屿见她面露难色,耐心地平缓了语气。
“这是兼职,不需要全职坐班的,也不会耽误你的正职工作。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给你时间的。下一批展品也没那么快会来,但你如果能尽快给我答复更方便画廊工作的开展。至于薪酬,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深入谈谈。”
这无疑是一个很吸引人的活。
纪瑜安出国后一边完成学业,一边经教授的推荐进入美术馆和博物馆实习过,对于鉴定和保护文物都有着一定的经验。
这也是谢靳屿会来找她的原因。
纪瑜安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好的,如果工作时间能够错开,我可以接了这个活的。”
谢靳屿面露欣喜,立即举杯与纪瑜安碰杯。
“那瑜安,预祝我们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