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钱震才看见张昱树停在了段之愿身边。
眉头一皱:“树哥不吃我的包子,跑去吃别人的包子了?”
段之愿刚分给林落芷一个包子,两个人正要进学校突然遇见了拦路虎。
他走起路来的样子威风凛凛,所到之处皆是焦点,同时带着不少人的目光,纷纷投在段之愿身上。
张昱树看着她,偏了偏头对林落芷说:“你先进去。”
迟疑一瞬,林落芷松开段之愿的手,独自进了学校。
段之愿不说话,垂下眼盯着路边卖糖葫芦老伯。
一个响指在她脸前打出。
段之愿心脏一跳,终于肯看他。
他笑得很无赖,似乎很喜欢在她眼前打响指,目的就是为了吓她,看她收到惊吓他就会笑。
段之愿咬着下嘴唇,不理他。
“又带包子了?”他刚伸出手就被段之愿躲开。
“这是我的,早餐,我还没吃饭。”
要不说她长得小呢。
吃东西也吃这么小的。
还没有他巴掌大的小包子就能当做一顿早餐。
“挺好养活的啊,小结巴。”
段之愿半天没说话,寒风瑟瑟,吹到张昱树脸上泛着生冷的刺痛,他终于细心了一回:“回去吧。”
再待一会儿包子都凉了。
人走了以后,他才转过身,目光落在卖糖葫芦的老伯身上。
原来是在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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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段之愿吃完包子以后,林落芷问她:“段之愿,我发现你最近和张昱树走的很近呀。”
她眼神一晃,说:“没有吧。”
“之前他找我要你Q,今天早上又把你拦下。”林落芷纤细的两条眉毛皱起,低声问:“段之愿,是不是张昱树勒索你了?”
“没有。”她摇头,弯了弯唇说:“没勒索我。”
只是喜欢欺负她而已。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他了,偏偏就给他盯上了。
“嗯。”林落芷放心地拍了拍胸脯,告诉她:“你得学着硬气一点,别总是那么好说话,谁让你帮忙做什么你要学会拒绝,你这么软这么好欺负,我看了都想占你便宜!人善被人欺知道吗?”
段之愿愣了好久。
原来是因为这样的吗。
她不会拒绝,也不爱说话。
但秦静雅总是告诉她要帮助同学,要多交朋友,互帮互助这样才能获得快乐,她快乐妈妈也会替她开心。
所以,不论是张昱树,还是胡佳。
他们总是过来找麻烦,居然就是因为她不会拒绝别人?
校车很快就开进学校,王老师也来了,招呼大家下楼。
排队时段之愿站在林落芷前面,待会儿她们俩个要坐在一起。
老师守在门边,嘱咐大家:“上车不要闹,不要喧哗,我不和大家坐一个车,老师要先去开个小会。”
又告诉季阳:“你负责帮老师看着大家,有违反规定的记下来告诉我。”
段之愿上去就有目的地向后走,她们俩刚刚约好了要坐在后排。
可还没走几步突然一股力量将她扯过去,段之愿低呼一声坐在刚经过的位置上,而她旁边,正是张昱树。
少年只需要用一只手就能钳制住她,他褪去外套,袖子挽到手肘处。
一脸从容淡定地勾着嘴角,但手臂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打破了他虚伪的皮囊。
“你……”
不等她说完,坐在身后的李怀朝林落芷招了招手:“过来,坐这。”
“我要和……段之愿……”林落芷才说了一半,目光就落在张昱树脸上。
十七中没有不怕他的,尤其是当他用那双审视的双眼盯着你时。
贴着头皮的寸头和那双猎豹似的双眼,没几个人能有勇气跟他对视。
林落芷低下头,只能坐到后排。
全班同学都上来后,季阳开始点名。
点到张昱树时,他高声答了句:“到!”
如此,季阳便瞧见坐在他身边的段之愿。
无力张了张嘴,又垂下眼继续点名。
张昱树垂眸,看着姑娘缩在那里,胭脂色的唇紧紧绷着。
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拨了下她的脸蛋。
“怎么?委屈上了?”
段之愿捂着脸,一双剪水瞳瞪着他:“你别碰我。”
钱震就坐在前排,正竖着耳朵听呢,一听见这话没忍住,转过身趴在椅背上,阴阳怪气地学她:“哎呦~你别碰人家~”
“去你的!”张昱树一脚踢在他的椅背上,笑骂:“滚回去好好坐着,再看老子把你扔下去。”
说完,他微微俯身看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看看季阳,他多怂,见我们俩坐在一起他连一句话都不替你说,你别喜欢他呗?”
“你乱说。”段之愿皱眉,抠着手心:“我没喜欢他。”
张昱树自然知道段之愿不喜欢季阳,可时间这个东西,谁能说得准呢。
今天不喜欢,说不定明天就爱的死去活来,上一秒还觉得无感,下一秒没准就看对了眼。
况且,他更清楚自己在段之愿心里的形象。
他从另一边拿出冰糖葫芦送到她眼前:“给你买的,吃吧。”
见她犹豫着,张昱树又故技重施:“不吃打你啊。”
段之愿心脏砰砰跳,他这人总是这么凶。
总是强迫她做那些她根本不愿意做的事,只要是不顺他的意就会威胁她。
身后突然传来林落芷和李怀的说话声,她突然就想起刚刚林落芷说过的话。
就是因为她每次都妥协,不会拒绝别人,所以才会这么被他欺负。
甚至连坐车的位置都不能自己选择。
段之愿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勇气,一把推开张昱树的手:“我不吃。”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张昱树有些惊讶。
小结巴居然发火了,还敢推他。
明明刚刚是她盯着人家那一车糖葫芦看的。
所以就是在嫌弃他咯?因为是他给的,所以不吃?
“你再敢推我,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为了提高可信度,张昱树手肘伸向背后,把紧闭的车窗拉开了个缝隙。
冬季冷风总算找到取暖的地方,源源不断流进车厢,吹乱了段之愿的头发。
可她没有服输,盯着眼前的糖葫芦。
一把夺过来,用力把糖葫芦扔到垃圾桶里。
“我就不吃!”
柔软的小兔子也拥有锋利的门牙,小绵羊惹急了同样会用初生的犄角顶人。
他们的动静闹得不小,本就安静的车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身上。
冷气打在张昱树身上,他面色毫无波澜。
目色微沉看着其他人:“看什么?”
就这冷冷的三个字,让段之愿心都跟着颤抖。
他,是不是要打她了?
他总是这样说,应该不会是吓她的吧。
之前因为她听话了,所以没挨打,这一次她不仅没听他的话,还把他的东西给丢了。
窗户还开着,段之愿另一只手牢牢攥着车座。
害怕真的被张昱树这疯子丢出去。
可张昱树只是深深看了她几秒,而后一只手搭在车窗上。
视线落在窗外,一把将车窗拉得更大,任由冷风拂过他的面颊,吹得眯起眼。
他生气了。
气小结巴敢扔他东西,更气她不知好歹。
买糖葫芦时,他听见钱震和李怀说话。
“树哥不是不爱吃甜食吗。”
“那是给小结巴买的。”
“树哥在追人啊?”
“是呗。”
他妈的,钱震那傻逼都看出来他在追人了,偏偏段之愿不知道。
一看见他就躲,吓得跟看见鬼了一样。
车窗一直开着,燃城的雪景和冰雕从张昱树眼中快速划过。
直到钱震打了个喷嚏,小小声嘟囔:“我多穿点好了……”
张昱树才转过头,看了段之愿一眼。
女孩小小的身子缩着,刚刚拉到胸前的拉锁不知何时已经拉到了头。
露在外面的一双手,手背通红。
他这才关了窗子。
伸手拿起早就被他脱下的外套,刚要往人家身上甩,又顿了一下。
“李怀。”他低声开口。
“怎么了树哥?”李怀从后座探头问他,也冻得不行,说话声音都变了。
“过来跟我一起坐。”
李怀滞了一下,而后点头:“好。”
他从座位里出来:“小结……咳!段之愿,换个位置啊?”
段之愿如释重负,赶紧起身绕到后座。
刚一过去就握着林落芷的手。
“这么凉?”林落芷小声问。
前排,张昱树把衣服扔给李怀,使个了眼色李怀就明白了。
他回头:“林落芷,你冷了啊?衣服给你!”
“谢谢啦!”林落芷接过来,展开外套凑近段之愿,搭在两人的腿上:“来,我们俩一起。”
张昱树的外套里面带着厚厚的一层绒,手伸进去没一会儿就回温了。
看着外套后面碎钻铺成的骷髅标志,段之愿眨了眨眼睛。
后半程路也没有多轻松,大概是因为紧张褪去,心中没什么纠结的。
随着时慢时快的车速,段之愿很快就晕车了。
她面色苍白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眉头都拧在一起。
感觉胃在翻滚,头疼脑胀。
好不容易熬到下车,她已经浑身无力。
靠林落芷撑着才站起身。
下了车更像是一脚踩在棉花上,大地和她的身体一样软。
段之愿没忍住捂着胃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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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昱树他们几个先下的车,钱震笑呵呵地看着他:“谢谢树哥,你对我真好,嘿嘿!”
张昱树还黑着脸,眉梢一挑:“什么意思?”
“刚才在车上,我说我冷了,以为你没听见呢,哪想到我刚说完你就关窗户了,哥你真贴心。”
他的话总算是让张昱树的情绪回温了些。
按着他的肩膀用力捏了下:“贴不贴心的,今晚跟哥睡一宿你就知道了。”
“哥你别吓我,我可不好这口啊!”
“傻逼。”他说。
钱震:“???”
他没明白,却偶然间看见段之愿。
指了一下,说:“她怎么蹲地上了?”
张昱树回头就瞧见段之愿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身旁是林落芷弯腰在说着什么,没一会儿负责帮王老师带他们班的老师也过去了,还轻轻拍她的背。
他皱眉,刚抬起腿,又放下。
谁管她的闲事。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和他没关系。
才不去热脸贴着,上赶着不是买卖。
李怀看了他一眼,垂眸想了想,兀自走了过去。
张昱树虽说没再看那边,但余光却一直落在李怀身上。
待人回来时,没好气地问他:“是不是要死了?”
“没有。”李怀笑说:“就是晕车。”
真是个娇气的瓷娃娃。
坐这么一会儿就晕车了,矫情。
张昱树双手环在胸前,视线随意一扫,就看见学校外有推车卖糖葫芦的。
草。
他他妈现在最烦的就是糖葫芦!
身后传来老师的声音:“有没有带糖啊,或者饮料什么的,喝点会好很多。”
“没有带,我们老师不让。”林落芷说。
“那就挺挺吧,马上我们进屋就好了。”
把段之愿带回队伍站好后,老师又回到自己班级队伍里维持秩序。
林落芷又问:“段之愿,你能行吗?”
“还好。”
好个屁,说话都他妈带颤音了。
张昱树在心里骂了一句,快步离开队伍。
他直接走到栅栏处,喊了句:“糖葫芦多少钱?”
“小伙子你要什么样的?”老伯笑呵呵地说:“山楂的五块,葡萄的三块,草莓十块,还有……”
“一样来一个。”
“好嘞!”
一样一个,这次要是再敢给他扔了。
他真打她!
段之愿刚刚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已经好很多了。
一抬头,看见张昱树站在身边。
静默了几秒钟,段之愿轻轻开口:“你是来要衣服的吗?”
刚刚老师把衣服披到她肩上,段之愿刚要拿下来被他制止。
张昱树将一大把糖葫芦送到她面前。
沉着脸:“吃。”
段之愿:“……”
她嘴里发苦,的确很想吃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段之愿瞧了他一眼,通红的小手轻轻抽出一根黑色葡萄的,说:“谢谢。”
她后知后觉懊悔自己刚刚做的事,那是她第一次发脾气。
因为替自己委屈,总觉得张昱树是看她不会拒绝,所以才欺负她。
可现在手里正拿着人家的糖葫芦,一口咬下去,葡萄在嘴里崩出甜甜的汁,缓解了她身体上的不适。
“刚刚……对,对不起呀……”
她抱歉地看着他,无需多说什么,惨白的面色为她多渡上一层可怜。
少年吸了吸鼻子,偏过头:“知道错了?”
段之愿垂眸看自己的脚尖:“我,那时候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是因为你,你强迫我和你,坐在一起。”
她磕磕绊绊解释原因,想证明她不是无缘无故发脾气,是他有错在先的,又补充:“你还,恐吓我。”
当张昱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时,段之愿的心跳漏了一拍,错开他的眼神:“总之,对不起……”
张昱树将手里的糖葫芦晃了晃,嗤道:“那就全都给老子吃了!”
这么多她怎么吃的完。
这么冷的天吃了会肚子痛,而且对牙齿也不好。
但段之愿没吭声,只是小口吃着自己手里的葡萄。
张昱树的视线在她脸上描绘。
草,那么小颗的葡萄要分两口吃进去!
要是换做钱震他们,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矫情个什么劲!
可现在是她。
樱桃小口,咬下一半后会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下唇上的糖渍。
认真咀嚼咽下后,再把另一半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