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林艺也附和:“那我也不去了,我在网上看就好, 反正已经买了周边, 不差这一场演唱会。”
话都说到这了, 周蔓雾也扁扁嘴:“她们都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说完,又和段之愿商量:“那你可不可以给我带一套他们缠在手腕上的黑丝带呀?我想要!”
“好啊,我给你们带。”
这天下课后, 段之愿穿过低矮的四季青, 踏着鹅卵石走在树荫下, 一边走和张昱树打电话。
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身子一歪就要摔倒。
突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扶住了她。
段之愿看过去, 是周壹辰。
这是距离开学报到那天, 段之愿再一次见到他。
她朝他点点头:“谢谢。”
“没事。”周壹辰蹲下帮她捡散落在地上的笔记和书。
张昱树在电话里听到声音, 忙问:“怎么了?”
“我, 我刚刚不小心摔倒了。”
周壹辰在帮她捡书, 她也不好举着电话等, 就快速和张昱树说:“先挂了,我马上就出去。”
“学妹, 你今天穿得很漂亮啊。”周壹辰的视线扫过她的连衣裙。
裙子是浅豆绿,V字领口处一节白色蕾丝作为装饰,肩膀处有薄薄的一层垫肩。
腰上有白色丝带作为收腰设计,裙摆有两层,小幅度展开刚好卡在膝盖部位。
胸口处还别了几枚卡通徽章,加上她垂在脑后的马尾,看上去清纯又不失可爱。
段之愿礼貌地弯了弯唇,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接过书本掸了两下上面的薄灰:“谢谢你。”
周壹辰没打算跟她说‘不客气,再见’,反倒是随着她的步伐一起走。
白色衬衫在阳光下彰显着矜贵,问她:“急匆匆的要去哪里啊?”
“和我男朋友见面。”
“哦?”周壹辰一副惊讶的样子,转而眼神里涌出毫不遮掩的遗憾:“学妹你都有男朋友了啊?”
段之愿点头。
“可惜了,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这么幸运。”
眼看着拐个弯就到校门口了,段之愿放缓脚步:“那我就先走了。”
“哎!学妹!”周壹辰又把她叫住:“以后打不打算在学生会做点什么?”
段之愿才入学,还不太了解。
但也听说过学生会算是一个小型社会,大学这四年加入学生会过渡一下也好,省得毕业找工作不习惯。
她点头:“我可以加入吗?”
“当然可以了。”周壹辰拿出手机,按了几下送到她面前:“我是文艺部的,迎新晚会那天你走得早,不然我就邀请你来给我当助手了,你加我微信,有时间我告诉你咱们部门都需要做什么。”
……
张昱树等在校门口,穿了件深灰色T恤,腿上穿着宽松的黑色运动裤。
段之愿看见他时,他刚好在点烟。
手拢着火,白色烟雾就蔓延出来,直到他半眯着眼睛抬眼,捕捉到她的视线。
段之愿小跑着过去,马尾也随着动作左右摇摆。
四下看了一圈,没见他的车,问他:“我们先去停车场吗?”
“不啊。”张昱树吐出个烟圈,说:“我买了高铁票。”
“坐高铁的话,音乐会结束很晚,就回不来了。”
昨天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寝室四个人才闷闷不乐。
她都和张昱树说了呀。
张昱树兀自把烟头夹在指尖,另一手揽过她的肩膀:“回得来,放心。”
“可是……”她正要说话,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教室。
“我的充电宝落在图书馆了,你陪我回去取吧。”
她走后有人将充电宝送到了管理员手里,段之愿需要做个登记才能拿走。
等她填表格时,张昱树就懒懒地倚在发亮的石柱边,视线落在休息学习区域。
长长的大理石方桌前零星坐着几个学生,每一个都认真又安静,像是将俗事都抛之脑后。
当看见一个男生把自己的书放到对面女生面前,两个人窃窃私语时。
张昱树忆起从前,不露痕迹弯了弯唇。
视线不经意地一瞟突然就和某个人对上,张昱树没有躲闪,坦荡地与他对视,终究还是那个人垂下眼,走向书架另一侧。
段之愿填好表过来叫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背影。
“走吧。”段之愿握住张昱树的手:“我拿好了。”
两人坐上高铁,张昱树告诉她:“大概五十分钟,你可以睡一会儿。”
段之愿垂下眼,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摇摇头说:“我不困。”
而后,她拿起包包,慢吞吞在里面掏了一会儿。
变戏法似的拿出两个发卡,一个带着兔耳朵,一个带着米老鼠耳朵。
她靠在张昱树肩膀上,一手拿一个晃了晃,问:“你要哪个?”
张昱树喜欢陪她玩。
也不在乎大庭广众之下被她折腾成什么样子。
拿着兔子耳朵就戴到了头顶上。
发卡里面用来固定的细齿蹭着头皮,划了两下总算稳定。
段之愿把另一个发卡戴上,拿出手机要他拍照。
照片上她细眉弯弯,笑意蔓延到眸中。
张昱树嘴角也带着明显的笑。
只是他带着天生的痞气,那双可爱的兔耳朵也并未掩盖住半分。
反倒是呈现出一种不伦不类的效果,丝毫没能锐化他桀骜的气场。
段之愿试图用滤镜掩盖,换了好几种依然达不到效果。
慢慢的,自己也失去了判断力,就选了个看上去很舒服英伦风格,调出别样的色调。
她举着手机问他:“怎么样?”
张昱树垂眸一看,不光是给他美了颜,好像眼睛也给弄大了。
他嗤了一声:“把老子弄得娘们唧唧的!像个外星人。”
“不好看吗?”段之愿努了努嘴,又重修了一遍。
这一次再拿到他眼前,张昱树弯了弯唇:“还行。”
因为她给两人头顶放了个爱心贴纸,去掉了让他觉得娘们唧唧的滤镜,他脸上的痞气有重新显现出来。
段之愿把他说还行的这张发到了他的微信里,见他瞧了一眼后点了保存。
她悄悄舒了口气。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抹了下手心的汗。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剩下的时间她也没有浪费。
近在眼前的晚霞早已不是她眼中最美的存在,手里捧着的颜如玉才让她甘之若殆。
张昱树把喝了一口的果汁递给她,见她对上唇后,再接过她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整个扔进嘴里。
不远处的小孩嫌弃高铁上的盒饭不好吃,吵闹着要下车,哭闹声引得段之愿眉头蹙起。
从书中抬起眼。
小孩子一边跑一边哭,家长就在后面吼着追。
碰巧摔倒在张昱树脚下的小孩,爬起来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木讷地与他对视了几秒钟后,小孩子被家长抓回去哄着喂饭。
自此再也没听见哭声。
他这才终于静下心来欣赏她的盛世颜。
窗边夕阳西下,打在她脸上的光泛着橘子色。
这不比刚才她调了半天的滤镜要好看得多吗。
他的手不老实,一会儿碰碰她头发,一会儿扯了下她腰间的白丝带。
是个死结,缝在裙子上的。
没意思。
眼睛顺势向下瞟,将她纤细又白嫩的一截小腿收入眼眶中。
突然一皱眉,他的手探了下去。
“怎么回事?”
段之愿这才放下书,晃了晃脚腕解释说:“出校门的路上有块鹅卵石,太滑了差点摔倒,被台阶蹭了一下。”
两人出了高铁站,张昱树带着段之愿到路口打车。
路过药店时,跟她说:“在这里等我。”
等他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个创可贴。
张昱树蹲在她身后,帮她把脚腕蹭破了皮的伤口贴好。
再起来时动作放缓,手背蹭着她小腿的弧度向上游走,一边摸一边起。
段之愿朝另一边躲,抬起手轻推了下他坚硬的胸膛,嗔道:“这么多人呢……”
张昱树嘴角挂着得逞地笑,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人少的时候让我摸?”
段之愿抿唇不说话。
张昱树看着她,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今天穿得很漂亮啊。”
话音刚落,段之愿迅速抬眼。
张昱树却已经看向马路,朝正在驶过来的出租车招手。
上车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已经做足了功课。
不仅知道音乐节的位置在哪,还托朋友弄了两张前排的票。
下车直接去就近的超市,说了朋友的名字就拿到手了。
段之愿还记着帮室友买周边。
三条黑色蕾丝带包好了放进背包里,自己的这条则系在手腕上。
还买了荧光棒和蓝雾专属手持灯牌。
音乐节是临岛市每年都会举办的活动,本地人司空见惯。
段之愿坐下时才发现他们几乎人手一把雨伞,有的还直接穿着雨衣入场。
可今天明明晴空万里,段之愿来之前还特意看了天气预报,临岛市这几天都是晴天。
她觉得莫名其妙,但同时也看见和他们一样,什么都没准备两手空空的观众。
段之愿也就没多想,坐在VIP席位,静静等待蓝雾的压轴出演。
开场的是当地学校大学生,低音炮震耳欲聋,很快把情绪扬起。
段之愿录了几个视频发给室友,四个人就在群里讨论哪个更帅,哪个唱得更好听。
张昱树把她所有的情绪都看在眼里。
发现她不管做什么都那么专注。
从前学习时是这样,刚刚才高铁上看书时也是这样。
她就像是一汪清水,无论是将她撒进大海还是让她流入小溪,她都能投身于其中。
此时她就像是个在游乐场玩到痴迷的孩子,举起手机不断拍照,脸上的笑容更是从未黯淡过半分。
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那个叫【蓝·雾】的乐队出场。
段之愿迅速敛了笑容,眼神直直盯着他们几个,直到为首的主唱和大家打招呼,她这才随着人群一起鼓掌。
惊喜和期盼多过于一切。
草!
张昱树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
就这几个人把她稀罕成那样,眼神都移不开了?
从前只知道她是个书呆子,都没看出来这还是个小花痴啊。
张昱树故意赶在蓝雾和大家互动时揽过段之愿的肩膀,打乱了她追星的思绪。
语气不善:“看什么呢?”
“看蓝雾呀。”段之愿说。
张昱树用食指划了划眉梢,不耐烦道:“老子想把你眼睛抠下来。”
段之愿微怔。
那么凶,不是他带她来的吗。
后面为了顾及到他的情绪,段之愿也收敛了些。
直至蓝雾最后一首歌唱完后,她才重新拿起电话,和室友聊天。
突然台上的音乐暂停,主唱拿着麦克风开口:“很荣幸受邀参加今年的音乐节,那现在到了我们天降福气的时间了——”
话音刚落,身边人欢呼声响起。
段之愿注意到有人已经撑开了伞,还有人戴上雨衣帽子。
没等她反应过来,主唱压着嗓子再度开口:“跳起来——”
与此同时,从天而降无数水气球,先是落在坐在段之愿身边的女孩头顶,还好女孩打了伞,水气球就在伞顶炸开,水花溅到段之愿脸上。
张昱树率先反应过来,迅速脱了T恤罩在段之愿头顶。
把人紧紧搂紧怀里,赤.裸着后背帮她挡着源源不断袭来的水气球。
三十秒左右,有几个观众跳上台,因为落在她身上的水气球里包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参与奖。
台上台下都很热闹,本地观众笑看着没有经验被砸成落汤鸡的人。
尽管张昱树护的及时,但水气球活动来的突然,段之愿的鞋袜已经湿了,衣领也湿了一大半。
躲在他怀里刚直起腰,这才注意到张昱树全身都湿了。
他把他的T恤披在她头上,水气球当然没有放过他。
走出活动现场,段之愿懊悔地叹了口气:“怪我了,没提前做好功课,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张昱树将湿透的T恤搭在肩膀上,伸手拦了辆车:“找个地方换衣服去。”
他找了家酒店,张昱树本想让段之愿先去洗澡。
可段之愿先换了睡衣,跟他说:“我只有袜子湿了,你先进去洗吧,你洗得快。”
段之愿刚脱下袜子,服务生就过来取两个人换下来的衣服。
同时推来了晚餐,恭敬开口:“女士,等我们把衣服烘干后再给您送回来。”
道了句谢,段之愿坐在餐桌前,先给自己剥了一个虾。
她早就饿了,只是当时看蓝雾时被喜悦冲昏了头,以至于现在看见美味佳肴才重新勾起食欲。
等张昱树出来时桌上已经放着一堆虾壳了。
宽大的睡衣穿在段之愿身上能遮住她的脚踝,可张昱树一穿上,膝盖都露在外面。
他朝着浴室抬了抬下巴:“先洗澡,洗完了再吃。”